第7章 ☆、入宮
鹹陽宮位于渭河北岸黃土塬上,從站在高處往裏看,宮闕憑臺重疊,重重疊疊的樓閣建築。每一層建築底層回廊環繞。一處一回的廊曼,亭臺樓閣迂回,假山湖泊映襯,這一處處,一座座的建築比現在的北京故宮大的多了。
我收起微型望遠鏡,将能伸縮的匕首擦在腿側,轉身爬上樹,靠在一根斜枝上,閉上眼小憩。
天很快黑透了,鹹陽宮裏點起了一盞盞的石燈,星星點點的燈籠沿着河岸漫延開來,給黑夜帶了絲魅惑。
我跳下樹,快速跑到護城河邊,泅水到鹹陽宮的城牆下,蹲下身,仔細的聽着,見沒什麽動靜,才摁下手腕中的手表,一根銀線仿佛鬼魅般的從手腕間射出,很快就消失在城牆的盡頭。
只聽到噗的一聲,銀線纏上了某個東西,我拉了拉,見銀線足夠結實了,才靜靜的等着三更的懸鐘敲響。
根據我這這兩個月的觀察,鹹陽城裏的三更一到,就會進行前後夜交接,也就是說那個時候是防守最松的時候:前一批放松警惕,後一批剛上來還睡眼朦胧,也就是說此時的十分鐘裏會是整個鹹陽宮防守最薄弱的時候。
我靜靜的伏在宮牆底,耳邊不時的閃過城內巡邏的腳步聲和護城河靜靜的流淌聲。
終于遠處的懸鐘準時的敲響了,宮城內的換班開始了,我一摁手腕上的按鈕,矯健如貍貓般的攀上宮牆,蹲在牆上張望了一會,見周邊沒人,迅速的跳下,下面是一叢叢的低矮喬木和松軟的草鋪,跳下去軟軟的。
我一跳下,伏在灌木便靜靜的等着,等沒有什麽動靜才站起身收回銀線,掏出指南針,沿着一開始就測算過的的方向一路邊躲防守邊腳步快捷的跑向可能藏着《帝業書》的宮殿。
時間只有十分鐘左右,等這一批的防守完全醒過來,再想要逃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突然遠處傳來一列整齊的腳踏聲,我跑動的身影猛的一頓,想也不想迅速的閃入旁邊的樹叢,從身前的小包中掏出紅外線眼鏡戴上。
這是一個夜視鏡,但凡在夜裏出現的東西都逃不過這小東西的探視,一戴上,果然眼前一片通透,好似白晝一般。
等那批士兵過去後,我拉上身前包包的拉鏈,消無聲息的閃出,一路直奔目的地。
到了一處宮殿前,看着手中的指南針的準确指向,我擡頭看,想必這就是《帝業書》可能存放的地方了—秦始皇的藏書閣。
這藏書閣和我在史籍上感受到的那處秦始皇藏書處的館閣很不一樣,它端莊大氣古樸,好似雄視天下的枭雄,巨大的屋蓋陡玡料峭,一尊尊的神獸排成一排蹲在屋脊線上。
視線往下移,繪着雲龍的丹陛兩邊是衆多的臺階,臺階上的階柱上蹲着一尊尊的吻獸,看到這裏,遠古的大氣瞬間撲面而來。
Advertisement
我看了下四周,見沒有人,便蹑手蹑腳的踏上臺階。剛踏上最後一級臺階,驀然看到一個年輕的皂衣宦者,提着繪畫鎏金宮燈,聽到響聲正轉過頭來,此時縮回腳步顯然已經來不及了,他明顯一怔,突然瞳孔一縮,張開口想要大喊。
我額頭的冷汗驀然流下,他若是此時大喊,必然驚動守衛這一片的守官,守衛這片宮殿的廷尉一來,我絕對會被亂劍砍死。
我想也不想的快步撲了上去,捂住他的嘴,扣在食指上的麻醉戒指在他反抗前瞬間刺進他的皮膚。他瞬間睜大眼,身體軟軟的癱了下去,我接住,将他放倒,吹滅宮燈,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才站起身看,宮殿門楣的正中央的匾額上使用秦篆寫着什麽宮,前面兩個字是我所沒有接觸過的,我也沒有心思将它繪下來,此時時間大概已經過去了一半,也就是說我只有五分鐘的時間尋找這本書。
可是棘手的是,眼前還有這麽一個男人,看樣子應該是宮中此時當值的寺人吧。寺人也就是俗稱的宦官。
當然,我是絕對不能将這個危險的東西放在外面的,快步走到宮殿镂空門前,輕輕的推開,随着吱嘎一聲,殿門開了,一股陰冷之氣瞬間撲面而來。
我返身,抓住她的兩個胳膊,将他拖進殿內,殿內高高的門檻讓我費了些事,但是好歹有驚無險的将人弄進殿內了。然後又快速的跑出去将宮燈也撿了進來,放在寺人身邊。
等一切都準備完全,我關上門,鎮定心神。因為一個人也沒有,所以除了偶爾有過的蟋蟀的聲音之外。殿內安靜的讓人耳膜發疼。
我起身,掏出口紅狀的手電筒,迅速進入了內殿,巨大的石雕屏風後,象征權力的青銅鼎安靜的伫立着,讓人有一瞬間的失神,回過神時已經到了秦始皇平時閱讀時的巨大案幾前。案上放着幾卷竹簡,全用黑色的帛布罩着,案幾上放着筆墨,空白的竹簡,依舊香氣袅袅的青銅香爐以及一盞華麗鑲金的燈燭,不過此時燈燭是滅了的。
我回頭望了眼依舊躺在地上的寺人,将手電筒叼在嘴裏,拿起其中的一卷,從帛布中抽出,看了眼,不是,再抽出另一卷,也不是,一直到我将案幾上的竹簡都看完了,都沒有找到傳說中的《帝業書》。
此時時間又過去了幾分鐘,我緊張得手心全是汗,放下手中最後一冊竹簡,在微弱的光照下,快速的撲到一排排存放竹簡的書架前,掏出一卷,抽出,只覺得這段段的幾秒時間過得格外的漫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我等得心髒怦怦直跳,終于竹簡慢慢的抽出了,只見上面第一個字寫着一個大大的“帝”字。我的心髒猛的一跳,好似擂鼓般的鼓噪着,按捺不住狂喜的心情,我往下看,等看到下一個字時,心裏猛的一沉,卻是一個“訓”字,“帝訓”并非“帝業書”
快速的放回,我踮起腳,剛握上一卷竹簡,突聽到殿外傳來一聲:“有刺客,抓刺客!”
我心裏一顫,只覺得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了。放下剛拿起的竹簡,關掉手電筒,想也不想的往門口沖去,只看到殿門悄無聲息的打開,眼看着,就要和進來的人在這個地方避無可避的狹路相逢,頓時呆住了,只覺血往上湧,手足冰涼。心裏只道:死了!
門縫越來越大,外面透進的月光開始一點一點散在臉上,我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僵住了,沒有絲毫力氣挪動分毫。血液全部堵在大腦,讓我覺得眼前的一切景物都開始旋轉。
必須鎮定下來。我緊緊握住了拳頭,逼着自己扭頭迅速掃了一圈殿內,發僵的肌肉讓這小小的動作也帶來一陣陣的刺痛。
殿內的設計讓整個大殿一幕了然,沒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除了那座石雕镂空屏風之外,就是那口大鼎可以勉強藏人,再不就是那一排排一眼望透的書架。
沒有時間再猶豫了。我瞥了一眼已經開了一指粗細的門縫,當機立斷的轉身,向着書架的方向跑去。
幾乎在我避進書架的同時,外面門縫只開了一人大小,閃進一人便瞬即關上了。
有人進來了,誰,會是秦兵嗎?還是別的盜書者,我的心開始砰砰砰的直跳,我咬着唇站在兩層書架後,處境依然絲毫沒有改變。這裏的書架每一層防書的間隔都很大,如果仔細看完全可以看到我,一旦有人轉過頭,我就将無所遁形。
大滴大滴的冷汗順着額頭淌下。我擡手将夜視鏡挂在額頭,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已經到了喉嚨口。外有追兵,內有不明底細的人,我只感覺自己好似掉進了陷阱的耗子一般。
外面緝捕此刻的聲音乎遠乎近。完全無法想象,自己如果落到了那些秦守軍的手裏,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突然眼前閃過一道白色的臉,我的心跳一停,還未來得及吸氣,口間就被一雙溫涼的手捂上。
那人捂着我的嘴,一個轉身,将我牢牢的扣在牆壁間,低聲道:“別出聲!”
我靜靜的看着這個人的側臉,四周靜悄悄的,唯有低低淺淺的呼吸讓人耳膜發顫,沒一會,燈火從殿外閃過,随即是幾個人錯落的腳步聲和喊聲。
那人看到殿門外的火光,伏低身子,更緊的貼在我的身上,捂着我的嘴的手驀然加重,我的心髒和呼吸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整個鼻尖充盈了他的氣味,淡淡的梅花的味道。
突然,殿外的火光定了住了,我斜過眼看向那殿門,只見殿門上印着幾道獰猙的身影,仿佛來自地獄的索命惡鬼一般。我擡手,指了指門邊。
黑暗中,那人輕翹了下嘴角,摟着我,一個旋身,翻到另一個書架後面,然後掃了我一眼,指了下上面,示意我爬上去。
我咽了咽口水,有人的手開始觸上殿門,門咔噠一聲破開,我來不及細想腳踩着書架的底部,由着這個人将我托了上去,好在這些書架全都是由厚實的金絲楠木制成,躺上去也不會搖搖欲墜。
等到托我上去後,那人也快速的爬了上去,幾乎是他的腳尖剛剛從下面的空間消失,外面的人就推門走了進來。
我的心髒劇烈的跳動着,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消失了。此刻渾身已經被冷汗浸透。而從她進到殿內到現在全部過程卻不過十分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