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怎麽才能确定喜歡一個人……
韓今的眼睛睜得溜圓, 他不可思議的仰起臉看着程曦。手心處傳來的跳動劇烈，手背似乎有滾滾熱浪，兩面夾擊直把他的手放在火上煎烤一樣。
韓今倏地抽出手, 與另一只冰涼的手背在身後交握，以此緩解右手滾燙的灼熱感。
“我，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韓今話音未落，人已經騎着車子逃離一般的轉身離開，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在空中飄散, 順着程曦熱熱的手心，撲進心裏。
程曦的手依然覆在胸膛上，韓今滾熱的手心像是在他心裏紮根發芽一般, 滋養他孤寂蒼涼的人生。
良久，程曦收回注視遠方的視線，嘴角一勾，騎車進了小區。
回到家裏, 程曦發現地上一片狼藉，是被砸破留下的場景。
他心裏一慌，順着房內傳來壓抑的哭聲, 疾步走過去。
張淼顏坐在牆角, 懷中哄着滿臉淚痕剛剛睡着的程夏, 程曦滿腔怒火瞬間點燃。
他冷冷掃視家裏一圈，冷冷的聲音響起：
“又是那個女人派人弄的？”
每隔幾個月就會這樣一次, 為了逼迫他們離開A市，還真是費盡心思。
“小曦，沒事。”張淼顏在程曦的攙扶下緩緩起來，小心翼翼将程夏放在床上，準備收拾東西。
“媽, 我來。”程曦按住張淼顏的手，待她滿懷愧疚的坐在床邊，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收拾起房間來。
程曦動作很快，他将所有物品收拾幹淨，又簡單做了飯，時間才過去不到一個小時。
“媽，你吃，我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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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裏？你別……”張淼顏緊張的從床上站了起來，她擔心的想制止兒子，誰知程曦只是沖着她微微一笑：
“媽，我約了同學一起看書。你放心，我不會去找他們。”至少現在不會。
張淼顏不太放心的點點頭，出了家門，程曦臉上的笑容驟然停止。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U盤，緊緊的握在手中，望着前方毫無焦距的視線，充滿了冷意。
……
韓今騎着車子一口氣騎行老遠，直到心髒跳動慢慢恢複正常，直到冷風撲滅手心手背的熱氣，韓今才将車子停到路邊，直視着前方眼神迷離又迷茫。
良久，韓今轉身走到不遠處的面包車旁邊。
車窗緩緩搖下，晏默行的面容一點點呈現，韓今瞥了一眼車裏其他保镖，伸手示意晏默行下車。
二人走到距離面包車約十來米的地方，韓今仰起頭看着晏默行，問了一個剛才思考良久的問題：
“晏哥，你是，是怎麽知道自己對慕之遠一見鐘情的？”
不等對方應答，韓今猶豫着開口：“會不會……其實你不喜歡慕之遠，那只是你的錯覺？”
晏默行微微一怔，沒想到這事兒過去了大半天，小老板還在糾結。可他知道，無論過去多久，如今每每盯着慕之遠照片都會心跳不止的人，是沒資格說“不喜歡”的。
“心動。”晏默行總結出兩個字，然後才多解釋了一句：“第一次見慕之遠站在我面前，我就心跳加快不受控制。”
甚至想把他直接撲倒，至于撲倒之後……小老板還小，少兒不宜，少兒不宜。
“心跳加快嗎？”韓今口中無意識重複這幾個字，過往每一次心跳加快的畫面緩緩駛入腦海，在眼前不停重複播放。
程曦第一次摸他頭頂喊他“小孩兒”，程曦伸手幫他抹掉牙膏泡沫，程曦霸道的讓他只帶那串鑲嵌頭發的手串，以及……剛才被程曦握手貼近對方胸膛感受心跳……
似乎每一次，他的心跳都快的不像話。
“所以……我……”韓今下意識吐出幾個字，說到一半突然明白自己在想什麽，頓時瞳孔地震驚訝到不可思議。
然後猛搖頭甩掉不該有的心思，他猛拍胸脯，不停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行不行，程曦是主角攻的，程曦是主角攻的，他只是個炮灰渣攻，一定要認清自己的定位，一定，一定……
洗腦到這裏，程曦俊朗的臉又出現在眼前，程曦伸出手摸在他頭頂，眼尾泛紅，淺淡色好看的唇微微張開，聲音沙啞：
“如果你說了謊，我的心就會亂跳動，這是它在控訴，你欺騙我。”
“轟～”的一聲，是什麽倒塌的聲音。
韓今顫顫巍巍的轉過身，望向正好奇看他的晏默行，嘴唇哆嗦着，緩緩開口：
“就，就只有這一種可能嗎？”
晏默行：“？”
“也……不一定？”
“嗯？怎麽說？”韓今猛然睜大雙眼，像是發現救命稻草一般，心跳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兒。
“就……比如，日久生情？”
韓今：“……”
“小老板。”晏默行考慮到韓今沒有因為他對慕之遠一見鐘情這事兒開除他，想了想，決定多事一回：
“不久前盯着程曦和小老板的兩個少年，我總覺得他們看程曦的眼神很奇怪，就像是仇人一樣。”
“你也這麽認為？”韓今心裏猛的一驚，之前在小區門口看見那兩個人的不适感瞬間重卷而來。
只是當時程曦突然……
後來又……
等等等等，先不想這個，先把那兩個人找出來問問再說。
綠毛男生用刀劃程曦手心類似事件，絕對不能再次發生。
好在，晏默行一開始就讓人偷偷跟着那二人。
十分鐘後，兩個男生戰戰兢兢的被帶到網吧包廂裏，裏面坐着的，正是不久前跟程曦在一起的那個曾被他們調侃說“也是小三兒子”的朋友。
在他的旁邊，一水的高大威猛男人，羅大羅二紛紛咽了咽口水。
“你，你找我們什麽事？”羅大膽子大一些，他張了張嘴，遏制住內心的慌亂，直面韓今。
“沒什麽事情，只要你們不去招惹程曦就行。”韓今翹着二郎腿，努力回憶意識覺醒前的變态偏執行為，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猶如換了一副面孔。
韓今眸子兇狠賊冷，他牙齒咬得咯咯響，鼻子使勁兒聳着，下巴擡得高高的，眼睛微眯着睥睨兩個男生。
羅大&羅二：“？”
雖然的确是他們主動招惹的程曦，但受傷的是他們兄弟二人啊。
“如果讓我知道程曦受傷，哪怕指甲蓋劈了，我也會讓你們付出一百倍的代價。”
“不會，肯定不會。”
得了保證，韓今才領着一排保镖離開網吧。
這次，他沒騎自行車，而是坐在面包車最後排，望着車窗外略過的風景，發呆。
雖然因為小插曲，他把【對程曦心跳加快＝喜歡程曦】這件事暫時抛之腦後，但小插曲過後，所有亂七八糟該有的不該有的思緒全部一股腦兒的湧了上來。
怎麽會呢？韓今想不明白。
明明在書裏是因為作者的設定，他才會瘋狂喜歡程曦，做下一堆變态偏執的事情。可……他不是覺醒意識了嗎？他不是有獨立思考的自由人了嗎？
等等，莫非是……錯覺？
韓今想到了什麽，拿出手機慌亂的打開某度，盯着搜索欄良久，猶豫着打出一行字。
【問：怎麽才能确定喜歡一個人？】
【答：親他抱他占有他。】
占有？那不可能，那必須不可能！！！
所以，他并不是真的喜歡程曦，因為他沒想過占有程曦啊。
想明白了這點，韓今頓時心情放松了不少。
原本緊繃的神情慢慢松了下來，握的發白的手指恢複了血色，就連窗外一一略過的風景似乎都有了春天的顏色。
“晏哥，立春了吧？”
“嗯？小老板，今天冬至。後天聖誕夜，七天之後元旦。至于立春……可能還要再等等。”
韓今：“……”
太沒有意境了，意境懂嗎？他們寫小作文的時候，老師經常強調的。
說話間，車子漸漸慢下來，他們到了韓氏集團辦年會的會所門口。
這家會所隸屬于A市的富豪之一高氏集團旗下，富麗堂皇的會所大廳門口，站着兩個統一着裝神情肅穆的男人。
“你好，請出示一下請柬。”
韓今：“……”
他沒有。
“這是我的請柬，他是我朋友，跟我一起的。”一道淺笑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韓今一轉身，就看見慕之遠正對他笑。
那笑容很暖很舒服，像是一抹清冽的暖風在眼前吹過一樣，讓人瞧見了絕對心生好感——可惜不包括韓今，這個得知所有劇情，淩駕于劇情之上的男人。
“誰跟你好朋友啊？”韓今眉頭一皺，後退一步跟慕之遠保持距離，然後當着慕之遠和門童的面兒，打電話給夏雪。
“好朋友”三個字是程曦專屬，請問你哪根蔥？
很快，會所經理親自出來迎接。慕之遠跟在後面，望着身材纖細的男生某個圓圓的部位，嘴角微勾，握緊了拳頭。
韓氏集團的年會辦的盛大又氣派，來來往往的大多是韓家生意上的夥伴，慕之遠被邀請，一方面是因為他爸，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韓今是他的學生。
針對門口被下面子一事，慕之遠臉上的笑容維持的還行，但筆挺西裝下的身體卻緊繃的厲害。他捏着酒杯的手指發緊泛白，落在不遠處韓今身上的視線幽深且邪意滿滿。
此時此刻，韓今正處于人生恭維最多的時刻。
某老總：“韓公子一表人才，将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韓今：您老知道我考試門門不及格嗎？
某老總夫人：“韓公子小小年紀但儀表不凡，将來必成大器。”
韓今：成不成大器他不知道，畢竟書裏的結局是在橘子裏被揍得挺慘的。
韓今臉上的肌肉都快笑僵了，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喊他的名字。
“韓今。”慕之遠于喧嚣中向他走來，他背着門口方向逆着光，身後的一層被度了金色的薄紗包裹着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溫，像是落入凡間的天使一般向他伸出一只手。
那手修長有力，清瘦白皙，仿佛搭上之後就能遠離這喧嚣塵埃。
然而，“啪～”的一聲響，打破了所有處于靜止中的美好畫面。
天使？不好意思，韓今只看到了惡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