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求抱抱
韓今發現自從表白被接受之後, 他上課就沒法兒再集中注意力。
不，不僅是上課，是任何時候, 他的視線都會不由自主追随在程曦身上。
程曦低頭看書，他偷偷看他；程曦課間休息，他光明正大手撐着下巴側頭觀察；程曦吃飯，他趁着夾菜的功夫瞄兩眼；程曦仰頭喝水，他吸着吸管正兒八經的注視。
程曦, 怎麽能這麽好看。
一整個中午和下午兩節課過去，韓今直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等到下午第二節 課課間, 韓今趴在課桌上，歪着腦袋枕在右手手臂上，左手則放在課桌底下一點一點挪動位置。
兩串串珠相碰，發出輕微低沉的脆響, 韓今條件反射想抽回手，手腕卻被人一把攥住。
與早上不同，這次一點也不疼, 手腕的溫熱伴着串珠的絲絲涼意被包裹在同一個大手裏面。
大手緩緩挪動位置, 碰觸他的手心, 癢癢的，再往前, 便是手指相接十指緊扣。
被緊緊攥住的那一刻，韓今渾身猶如過電一般酥麻了一下，他順着課桌底下的視線擡頭看程曦的側臉。
程曦長得好看他一早就知道，只是似乎現在看，更好看了, 高挺的鼻尖、紅潤的唇、飽滿的卧蠶、濃郁的眼，每一處都像是有魔力一般，在不停向他發出邀請——親！快親！
韓今頓覺口幹舌燥，他咽了咽口水，舔舔幹澀的嘴唇，用力了一些，快消腫的嘴唇一陣疼。
理智回籠，韓今才又再次打量起同桌。
程曦課桌底下的手滾燙火熱，比往日任何時候都要熱。但低頭看書的側臉看起來淡淡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好奇怪哦。
不知想到了什麽，韓今坐直了身體，右手拿出紙筆，在上面刷刷刷寫下幾個字，推到程曦跟前。
程曦側頭看他一眼，才低下頭看紙條，上面寫着：
【你沒後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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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程曦嘴角微勾，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怕就是沒有一早親韓今了。
“叮鈴鈴～”上課聲響，程曦松開緊握的手，擡起在韓今頭頂的軟發上摸了一把。
涼涼的串珠将豎起的頭發往下壓了一下，韓今聽到前排梁依楠“咦”了一聲，好奇的目光落在他頭頂上。
“這串珠好像……”韓少最近天天帶着，現在怎麽在程曦手腕上？
這時，韓今擡起左手支撐着下巴，似乎長長的外套衣袖有些不得勁兒，他将袖口往下拉了拉，露出一串黑亮如墨的串珠，在日光下閃着星星點點的光。
梁依楠擰眉，盯着韓今左手手腕看了看，揉了揉眼，又看向從韓今頭頂落下的程曦的右手。
梁依楠：“？”
她是不是看錯了？這手串怎麽一模一樣？
慕之遠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來的，上課起立老師好一氣呵成，再坐下時，程曦自然垂落的右手已經被韓今緊緊的捏住。
緊，很緊，像極了怕他逃離似的緊。
程曦側頭看韓今，他正直直的盯着講臺方向，上半身微微後仰，臉上寫滿警惕與抵觸。
程曦滿肚子的酸味兒在這一刻消失殆盡，他微微勾唇，反手握緊了韓今的。
課間，同學們埋頭做題，周圍空氣窸窸窣窣，幾乎全是筆尖在紙上劃來劃去的聲音，說來高三（1）班數學成績自從慕之遠來了之後還真是有了質的飛躍，最起碼很多孩子愛學習了。
“叮～”一聲，是手機□□的聲音。
全班同學的視線瞬間聚焦在聲音來源，教室某個角落裏一個男生正以書本遮擋手機偷拍，一時間，齊刷刷所有的目光吓的他一哆嗦，手機順勢掉落課桌，發出震耳的聲響。
“拿出來吧。”慕之遠走到男生跟前伸手，接過手機看向屏幕，眉眼彎了一下，無奈笑道：
“磕我跟韓今同學的cp？”
若仔細聽，慕之遠聲音不僅沒有一絲氣悶尴尬，反倒有一種樂見其成的欣喜。
韓今一臉懵逼的盯着教室最後一排，雖然每個字他都懂，可是組合在一起是什麽意思？
他環顧四周，發現同學們或憋笑或以書本擋臉，視線齊刷刷的在他的身上略過。
不知想到了什麽，韓今下意識看向同桌。果然，程曦的臉陰沉的可怕。
課桌底下的手腕傳來一陣疼痛，韓今眉頭緊皺，就差當場叫出來，他看着程曦，臉上流露疼痛的神色。
然後，下一秒，手上的痛感驟減，程曦的手從課桌下抽出放在課桌上，他的肩膀微微發抖，握着筆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韓今顧不得手腕的疼，拿起筆，準備在紙上寫東西時，程曦側頭靠近，溫熱的氣息撲向耳廓：
“不必在意。”
明明是極冷硬的語調，卻讓韓今莫名心安，他仰起頭，再次環顧四周，不過這一次，眼中帶着兇惡的狠意。
這招好像挺管用，反正他看到對視之後的同學們，臉色一僵低下頭去。
“好了，上課好好聽課。”慕之遠把手機還給那名同學，轉身走向講臺時與韓今的目光對上，他臉上露着微笑，好像剛才的事情就是個玩笑話而已。
韓今恨恨的回瞪慕之遠，周邊驟降的溫度讓他心裏一驚，轉頭看程曦，見他臉色沒什麽變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絲毫沒發現，程曦看向講臺的眼裏，濃濃的怒意冰涼刺骨。
接下來的課異常難熬，韓今憋的滿臉通紅才硬生生忍住沒有當場朝慕之遠臉上扔東西的沖動。
好不容易下課鈴聲響起，慕之遠當着所有同學的面兒看着韓今，說：
“韓今同學，放學去我辦公室一趟”。
原本因為課間小插曲而憋着的同學，瞬間熱情高漲。
“哇哦，我磕的cp要成真了嗎？”容冰冰捂嘴小聲驚呼，對上沖她眨眼的慕之遠，笑容更深，甚至害羞的捂住了臉，口中尖叫，“啊啊啊，慕老師太帥了，好帥好帥。”
韓今轉身面無表情的盯着容冰冰的臉，懷疑全班磕cp的起始禍首就是這個容冰冰。
可是，就算磕cp，也不該是他跟慕之遠啊，兩個渣攻有什麽好磕的？
轉身時，恰逢與前排梁依楠的視線對上，梁依楠不知想到了什麽，露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瞥了一眼程曦的方向，轉過身去。
韓今：“？”
……
放學後，程曦沒有馬上去輔導中心，而是陪同韓今來到老師辦公室。
慕之遠語氣淡淡：“程同學要是願意等，就去門外吧。”
程曦向前一步擋在韓今身前，“抱歉老師，不可以。”
程曦這話說的極為認真，就連慕之遠都微微愣怔了一瞬，見韓今望着程曦的眼裏全是感動的情緒，慕之遠用力閉了閉眼再睜眼，俨然換了一副面孔：
“程同學，我本不想過問你的私事，但既然你不願離開，老師希望你能解釋一下有人舉報你是小三兒子一事。”
話音未落，慕之遠瞥了一眼韓今，将他震驚的表情盡收眼底，嘴角微勾了一下又快速抿成一條直線。
韓今沒想到慕之遠為了得到程曦都用上如此pua的手段，還是如此低級污蔑的方式。
于是，不等程曦有所反應，韓今向前踏步，将程曦擋在身後，揚起下巴直面慕之遠，“造謠可不是一個老師該有的覺悟。”
韓今眼中充滿了認真，仔細看的話，甚至夾雜了一絲嘲諷。
“韓今，你就這麽信程曦？”慕之遠伸出想捏韓今手腕，還沒來得及觸碰，自己手腕就被程曦僅僅捏住，手腕處傳來鑽心的疼，像極了骨頭摩擦錯位的感覺。
“老師，有話說話，別動手。”程曦聲音低沉，傳入慕之遠耳中，隐隐有種威脅之意。
順着程曦的視線，之前受傷的右手映入眼簾，雖然此時已經完好無損，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一點受傷的樣子，但不久前那股子撕心的疼仍讓他不由得一顫。
“老師，你找我來到底什麽事啊？如果沒事，我們可以走了嗎？”韓今聲音不太耐煩，不想在這裏多待。
“韓今。你會後悔今天沒聽我說的。”慕之遠疲憊擺擺手，打發二人離開辦公室之後，頹然坐在椅子上，盯着手機上慕爸爸剛才發來的信息，目光寒冷。
慕爸爸：【對韓今好一些啊，爸爸公司能否融資成功，就看你的了。】
……
韓今和程曦騎着車子行駛在去輔導中心的路上，冷風呼嘯而過猛烈吹打裸露在外的手背上，臉上，沒裹緊的脖子裏。
韓今顧不得冷，此時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程曦會不會因為被誣陷是“小三兒子”而傷心難過。
來到輔導中心門口，程曦停下自行車卻沒有推開門走進去，而是走到一旁隐蔽一些的拐角，等着韓今開口詢問。
程曦倚靠在巷子口的牆邊，視線通過前方大大小小的建築落在映着落霞的遠方。他一手插兜，一手自然垂落，一只腿站直了，另一只微彎曲使鞋子與牆面齊平銜接，他微仰起頭，喉結動了動，滄桑低沉的聲音傳入韓今耳中：“你沒話問我嗎？”
韓今微怔，之前他一直站在旁邊不說話，因為程曦給他的感覺傷感又無措，這會兒被突然問到，韓今想都沒想就說：“沒啊，不過如果你想說什麽，我随時都在。”
程曦收回目光轉而看向韓今，這才發現，擔憂盈滿了他單純的眼眸。
至此，一路上的陰郁之氣突然就消散的幹幹淨淨。
程曦扯動了嘴角笑了笑，語調平緩卻又帶着強行的壓抑，“我不是小三的兒子。”
“這我知道啊。”韓今眨眨眼，點點頭，認真專注的仰起頭看程曦。
程曦低頭一笑，突然就覺得自己的小心翼翼挺無趣的。不過……
程曦放下腳站直身體，展開雙臂面向韓今。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求！抱！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