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澳洲的天氣一天一天轉涼，進入六月份便到了這裏的冬季。劇組從籌備到現在将近半年，正式開拍已有三個月，劇本差不多走完了百分之七十。伊萊這幾天殚精竭慮地調整接下來一周的拍攝計劃，總算在今天調停得差不多了，給艾克和自己留出了一周的假期。

他很早就答應過了艾克，要陪他去參加他的畢業典禮。盡管艾克的學校不是什麽名校也不是貴族學校，艾克本人也不是那種可以在畢業典禮上作為代表發言的優秀學生，然而，如同每一個即将告別學生時代正式邁入社會的年輕人一樣，艾克對這個青春祭典仍然看得極重。

他們學校的傳統，在畢業典禮時每一位學生都要向母校贈送一份包含着自己心意的小禮物留作紀念，這樣待到若幹年後如果還有機會回到母校參加校友會時，開啓這塵封的禮物，就如同開啓自己青春的記憶。

艾克早就在犯愁禮物的事，然而伊萊一直保證會給他一個令他滿意的禮物。于是今天一出劇組，伊萊便胸有成竹地将他帶到一個離基地一百多公裏的小鄉村。

一下車艾克就驚喜得笑逐顏開，“耶稣基督！老家夥，我也沒看你離開過劇組，你是怎麽找到這樣完美的風景的？我們劇組為什麽不在這裏取景呢！”

伊萊側頭看着他笑，眼裏映着他宛如天使的模樣，“我可不是頭一回在澳洲拍戲了，這裏……算是我發現的一個小小的秘密花園吧。有些秘密，我寧願放在自己腦海裏獨自欣賞，因為一旦選中它放上熒幕，它就永遠也不再是從前的它了。”說着一手輕輕攬住艾克的肩，“但是現在，我親愛的男孩兒，我有了可以分享的人。”

艾克臉上燒起來，挪開了目光。伊萊一笑，放開他轉而走向後備箱，拿出一個大旅行包斜背在背上，大步向小溪蜿蜒的方向走去。艾克一步一跳地跟在他後面，兩眼一會兒盯着他的後背，一會兒又快速飄向別的地方。

他十八年以來，好像頭一次品嘗到這種感覺。心一直怦怦地跳，手心裏汗一陣一陣地潮着，胸腔裏脹得滿滿的，有什麽東西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溢出來了一樣。

他覺得伊萊的背影，那麽高，那麽厚重，像是要把小小的自己整個包裹起來。

有那麽一兩個時刻，他的眼睛都幾乎要潮濕。

他癡迷一樣地靜靜跟在伊萊身後。

到了目的地，伊萊把旅行包放下，掏出裏面一張大畫板，還有各式各樣的小碟子、顏料之類一堆零零碎碎的東西。“你要給我畫畫嗎？”“我倒是樂意給你畫一幅速寫，但那就不能算作你的禮物了。”“那究竟是要做什麽？好伊萊，別賣關子！”

艾克是知道伊萊畫得一手好畫的，伊萊在藝術方面的天賦簡直無人能及。不過，此刻看着伊萊一臉神秘的笑容，他卻不知他葫蘆裏買什麽藥了。

伊萊收拾好了東西，開始脫鞋襪、卷褲腿。“嘿！你是要下河摸魚嗎！”“要不要跟我一起下河去啊？”艾克這種唯恐熱鬧不大的性格哪還用誘惑，也不理會現在這個氣候水已經冷的很了，大咧咧兩腳一踢，甩開鞋襪就跟着伊萊下了河。

伊萊并不是在摸魚。他将手探到河床，細細濾着底下的泥沙層，撈上來最細膩的那一層，招呼艾克來看，“喏，就要這種沙，我教你做沙畫。”艾克興奮極了，立刻就動手有樣學樣，跟着他一起撈河沙。兩人忙活了差不多半小時，凍得手腳都通紅了，方才上了岸擦幹手腳穿好衣服，一邊發着抖一邊大笑着将戰利品與各色顏料和在一起調配。

大大的畫板攤在地上，兩個人跪在畫板前，由伊萊先勾勒出整幅畫的輪廓，然後倆人一起拿手蘸滿五彩斑斓的彩沙在畫上填色。畫上是一個從樹梢上高高騰空飛起的小猴子，那态勢是要去抓另一株更高更大的樹枝，雖然沙畫不能把面目塗得很清楚，但是那小猴在空中張牙舞爪、既無知無畏又透着點六神無主的慌張感，那副小模樣，顯得憨态可掬又靈動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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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快做完的時候，艾克一不小心在最底下蹭了一點油彩，登時沮喪得大叫一聲，幾乎要哭出來。伊萊忙道，“沒事沒事，你先去把手洗了，這個交給我。”

艾克去河邊洗完手再返回來時，沙畫已經有了一個完美的落款，漂亮的花體字正好遮蓋了掉了那個污點——

“To the one and only princel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