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結局

“您好,請問您要什麽飲料?”空姐推着一車的飲料走來,連漸下意識地說:“咖……不,要茶吧。”柳景不喜歡他喝咖啡,說喝多了不好。

空姐笑着給他倒了一杯茶,連漸推了推眺望遠方風景的柳景:“想喝什麽?”

柳景回頭,看到連漸杯裏的茶,想了想,笑道:“麻煩,幫我倒杯咖啡,謝謝。”

連漸幫他遞來咖啡,很奇怪:“你不是說喝咖啡不好麽,怎麽還要咖啡?”

柳景捧着咖啡,閉眼深吸一口香味,調皮地把那杯咖啡伸到連漸鼻下走了一圈:“香不香,想不想喝?”

連漸握着他的手,放下咖啡,無奈:“你就是為了向我炫耀才要的咖啡?”

柳景笑嘻嘻:“當然不是。我知道你喜歡喝咖啡,只不過因為我說你,才改喝茶的。其實你還是喝不慣茶,所以我就要了咖啡,以免你一會兒喝不慣,還可以喝咖啡。”

飛機裏的空調有點涼,連漸本還有點兒涼意,聽了他這一席體貼的話,只覺一股熱流蹿入體內,熨帖得全身都暖了。他擁着柳景的肩頭,輕輕在他發頂落了一個吻:“謝謝。”

柳景無聲地笑了:“給你,只給你喝一口,剩下的都是我的。”

連漸搖頭:“你喝吧,我喝茶。”說着,捧起茶,淺淺飲下。

柳景捧着杯子,靠在連漸肩頭,幸福地笑道:“這種感覺好幸福,我真不想跟你分開。”

連漸拿杯的手一抖,恰好飛機遇上氣流向右方側了一下,茶水差點溢出來,他趕緊捧好杯子,再回神時,柳景已經閉目養神了。

連漸靜靜看着他嘴角的那抹笑,竟然覺得刺眼得慌。不想分開麽,可是短期內,這是不可能的……

飛機到了帝都,還有一個小時飛往加拿大的航班才到,柳景與連漸在機場找了家餐廳,随便點了東西吃。

剛坐下來,連漸的手機就響了。

連漸沒有回避,直接按了接聽鍵:“是我。”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麽,他的目光倏然一凜,與柳景匆匆說了一句“抱歉”,就快步走出餐廳,到外面繼續講。

這一通電話,不知道說了什麽,竟然講了十幾分鐘,等到他回來時,飯都涼了一些。

柳景一口都沒動,等他回來再一起吃。見他臉色不是很好,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工作有什麽急事?”

“沒什麽,我已經處理好了。”連漸幫柳景掰開一次性筷子,遞給他,“快吃,一會兒就登機了。”

柳景噢了一聲,低頭吃飯,吃不得幾口,又擡頭看連漸,發現他蹙起的眉頭還沒舒展:“你如果有什麽心事,跟我說說吧,雖然我不一定幫得上什麽忙,但是我不想你不開心。”

連漸一怔,搖頭說:“沒什麽,吃吧,我會處理好的。”

柳景見他堅持,就不再問,低頭刨飯。

可是,不知道怎麽來的感覺,他突然産生一種難以名狀的心痛,吃完飯後他一直握着連漸的手,連連漸去洗手間,他都要跟着去,總害怕一松手,連漸就要與他告別了。

連漸大概感覺到他的不安,緊扣他的十指,去哪兒都帶着他,給他安全感。

等他們到達目的地時,正是當地的上午,連漸先帶柳景到自己的住房處,放好行李。

他順了順柳景的發:“時常要幾天才能倒過來,你先去洗澡休息吧,我去處理一點事,放心這裏我提前交代這裏的手下,讓他們找人來打擾了。”

柳景知道他有事情辦,沒有打擾他,點點頭:“那我先去了。”

“嗯,我辦好回來找你,睡吧。”連漸在他頰邊親了一下,“我會盡快回來的。”

“好。”

柳景洗澡後就到床上睡了,這裏的房子比連漸在國內的家大了不止一倍,小院後還有游泳池,比別墅還豪華,就是空蕩蕩的,寂寞。

柳景在院子內走了一圈,熟悉周圍的環境,一時倒沒了睡意,等到有點困意時,連漸就回來了。

“你回來了。”柳景迎過去,幫他接過手裏的東西,“忙完了麽?你也快休息吧。”

連漸點頭:“嗯,我跟老師約好了下午見面,晚上吃飯,我去洗澡,我們抓緊時間睡一下吧。”

“這麽急?”柳景吃驚,“今天剛來,不好好休整一下麽?”

連漸解開紐扣的手一顫,斂下雙瞳裏的情緒,語氣不明地說:“老師很忙,就今天有空。”

“好吧,”柳景幫連漸接過他的衣服,“你去洗澡吧,我等你一起。”

連漸洗澡後,兩人相擁着說了幾句親昵話語,就相擁着睡了。

下午,連漸帶着柳景去見了老師,柳景的英文水平說不上好,但是基本的溝通還是勉強可以的,在連漸的翻譯下,他與老師溝通得很愉快,也憑借他的好脾氣和禮貌讨得到了老師的歡心。

與老師愉快地享用晚餐後,他們回了那個大得不可思議的小院。

柳景的時差還沒倒轉,實在沒有睡意,加上喝了一點酒,頭有點兒疼,睡不着,洗完澡後軟軟地靠着連漸,說着情人間的甜言蜜語。

連漸帶着他到後院,支開一張木床,擁着柳景躺上去,讓他看星星。

這兒不比國內,人煙稀少,居民區遠離城市,環境清幽,空氣清新,連星空都因少了一層灰塵蒙蔽,而清朗寬大得多。

夜間繁星點點,彙成一條星河從西方流向東方,柳景癡癡地望着星空,指着上面的星星,軟言侬語地說這是什麽星,那是什麽星。

大概是因為酒精作用,他臉上染着淡淡的一層緋色,誘得連漸忍不住親他幾口。

柳景紅着臉撓了撓臉頰,又笑着扣緊連漸的手,靠在他肩頭,慢慢阖上眼,低聲嘟囔:“要是我們每天都能這麽看星星,該多好……”餘話,被困意卷走了。

連漸眼裏的暗淡無光,俯身在柳景額上落了一吻,輕聲一嘆:“抱歉。”拿出手機,看着那未接的幾個電話,把柳景抱回房,出去打電話去了。

後來幾天,連漸就像趕着鴨子上架一樣,把行程排得很緊,今天去辦理轉學手續,明天去學校适應環境,後天去見老師,安排學習行程……

每天時間都緊迫得很,只有到晚上,兩人才有時間好好地溫存,擁抱。

這樣焦急地趕時間處理事情,讓柳景意識到了不對勁。

原本連漸是定于一個月後才回國的,所以他們有很充裕的時間去處理這裏的事情,但現在連漸似乎把時間都擠到了一周內。

柳景曾問過連漸是不是有什麽急事要回國,連漸揉着他的發,說他會處理好,只是想盡快辦好事情,早日空閑下來。

雖然說得冠冕堂皇,但他的眼裏寫滿了“謊言”這兩個字。柳景沒有揭破他,也許機場的那通電話就是叫連漸回去的,只是他為了自己才撐到今天,只是不想自己擔心,才沒有說。

這些他都能理解,自己選擇了這條路,就得面對将要到來的分開。

這天晚上,他看到連漸在偷偷地收拾東西,他沒有說什麽,等到連漸收拾好後,裝作若無其事地笑着過去,抱着連漸索吻,然後順其自然地倒在床上,癡纏不分。

這天夜裏,柳景滿足地做了一個很美的夢。

夢裏的他正在床上看他們的照片,突然門鈴聲響,走去開門,只見連漸拿着一個新鮮的生日蛋糕,笑着站在他的面前,低聲對他說:“生日快樂。”

可惜,夢醒了。

淚珠懸在眼角,柳景緩緩睜開眼。

側頭看去,心頓時空了。

床側的溫度冷了,空蕩蕩的床上也沒有熟悉的味道。一張擺在枕頭上的紙,說明了一切。

不告而別,才沒那麽傷感,這話曾是他說的,連漸今天将這話實現了。

公司有急事,不得不回國,但是不放心他,所以急急忙忙地帶他處理所有事情,才急匆匆地趕回去。

雖然心裏不開心,但是柳景能理解。

與其纏在一起,戀戀不舍,不如果斷地不告而別,這樣傷感與不舍就會少很多。

紙條的最後,寫了一句話:“最後,送你一件禮物,請到書房領取。”

書房?柳景滿懷期待,下床穿好衣後,帶着希冀慢慢走向書房,空曠的大房回蕩着他的腳步聲,就像一口悶鐘在他心裏敲擊,咚、咚、咚……

緊張不安。

緊閉的書房門後,究竟藏了什麽,連漸臨別的禮物又是什麽?

柳景深吸口氣,緩緩地按下把手,推開房門。

霎那,一排懸挂在房間裏的照片映入眼底。

柳景吃驚地看去,這都是他與連漸的照片,有他們的合影,還有偷拍柳景的照片,每一張照片背後都寫着一行字,注明拍攝時間、照片內容和連漸的個人感悟。

而當初他們相識時的那張半裸照,就這麽光明正大地擺在第一的位置,照片後面刻着連漸剛硬的字體:“我的戀人”。

柳景呼吸一顫,有什麽正從眼裏流露出來。

他一張張地往後看,震驚得無法說話。

每一張照片都被很用心地處理過,有些原照片光線暗的,都被調亮了,這些照片都反映了他們生活的點點滴滴,有些照片連他自己都沒見過。

如果不是心中有他,連漸怎麽會拍出那麽多的照片。

心被感動溢滿,他忍着熱淚走到最後一張照片,霎那,熱淚不争氣地滾落,滑下面頰。

那是一張兩人的食指勾在一起的照片,照片經過處理,背景是柔和的暖色,在兩人相勾的指尖空隙,寫着一行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行字下,是他們名字的縮寫。

柳景從未與連漸拍過這張照片,從拍攝的角度和成相效果來看,應該是擺拍的。只是,認真一看,兩人手指中竟然帶着一枚戒指……

柳景一怔,擡起右手想揉了揉眼裏的淚花,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些,兀然發覺,他的無名指上戴着一枚白金戒指。

取下戒指一看,戒指中縫刻着他們名字的縮寫。字母很小,但充滿了濃情愛意。

而這張勾手的照片背後,寫了短短的一句話:“我有個願望,就是親手為我愛的人,戴上婚戒,現在我實現了,柳景,等我……”

淚,霎那如雨下。柳景如同孩子一般,失聲痛哭。

七年後。

“柳景先生,你從三年前回國後就打入圈內,并一路走到今天,請問您有什麽成功秘訣?”

“柳景先生,請問你對你這次頂替陳業做演講比賽的評委,有什麽看法?”

“柳景先生,現在陳業迫于壓力,宣布暫時退圈,有人稱是因您惡意報複所為,請問您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柳景先生……”

吵吵嚷嚷記者的問話,從柳景走出演播室開始,就蜂擁而至。

柳景臉上挂滿了疲憊的神态,但笑容絲毫不減,一邊朝門口走去,一邊解釋道:“成功沒有什麽一蹴而就的秘訣,只有汗水與堅持。”

“每一個行業都如同人體組織,需要新陳代謝,陳業老師雖然在業內是行家,但組織偶爾還是需要一些新鮮血液注入的。”

“如果說這句話的,是對我有偏見的人,那麽他在對待這件事上,就持主觀的态度,無論我怎麽解釋,他在主觀上也不會相信。當然,如果他不是對我有偏見,那為什麽會認為是我存心報複,而不是陳業老師退位讓賢呢?”

柳景回答的每一句話,看似句句在理,實際上說跟沒說一樣,完全挖掘不到一點有用的信息。

出國四年,回國三年,這七年時間,足夠他豐滿羽翼,也足夠他将陳業從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趕下來,以他手下敗将的身份,屈辱地向他低頭——前幾年中央反腐,一口氣端了數個貪官,陳業的後臺也被查出收受賄賂,被判刑蹲監獄裏去了,一夜之間,陳業後臺倒了個幹幹淨淨,沒了後臺支撐,他的地位急轉而下,而在這時候,柳景歸來,迅速殺入圈內,憑借一張金嘴替代了陳業。

正在記者問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前方門口處突然有一人闖入,大喊大鬧:“我要見馮導!別攔我!”

“很抱歉,馮導稱他今天不見客,請你回去!”

那人嗓門之大,吸引了衆多人的注意,柳景看去,竟然是他的老對手:陳業。此刻的陳業沒了當年初見時盛氣淩人的模樣,脫去了光鮮的外表,他不過就是一個刻薄而惹人厭煩的普通人。

媒體看到陳業那嚣張的模樣,紛紛架起相機拍下,柳景付之一笑,淡然地繼續往前行。

曾經廣開大門迎接陳業的地方,如今對他閉門不見。

而柳景卻踏入陳業曾經風生水起的地方,取代他走進廣開的大門。

陳業一敗塗地。

有記者問他,對陳業有什麽看法,或者想說的?

柳景笑道:“陳業老師曾經是業內的行家,我很尊敬他,盡管與他曾經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但我還是要承認,他是個優秀的老師。如果真要問我有什麽想跟他說的,就是感謝他曾經對我的照顧,讓我今天有機會,以優秀的成績回報他。抱歉,大家借過謝謝。”

從記者群中穿出,只見一位身着黑色西裝的英俊男子,手插褲袋,伫立在門口丈許之外,深情地望着他。

柳景笑容裏洋溢着幸福的味道,他迎着衆人的目光,走去拉着男子的手說:“連漸,你怎麽來了?”

“我來接你回家。”連漸握住他的手,笑着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個深情款款的吻。

再擡頭時,兩人四目相對,目中濃情蕩漾。

咔嚓,相機一響,拍下他們幸福的一刻。

次日,微博頭條:

“連漸與柳景兩夫夫公開秀恩愛,單身狗們表示受到了一千零一次傷害。你受到傷害了嗎?[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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