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暧昧氣氛
徐逸大步進了家門,然後徑直向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許默默跨進門檻,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徐睿仍然靠着牆站在走廊裏,那身影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單薄。許默默向前邁出一步跨出門檻兒,剛想說點什麽,卻聽到隔壁那戶人家的大門傳來開鎖的聲音。
聽到開門的聲音,徐睿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安。他擡起手擋在自己的額頭前,似乎不想讓別人認出自己來。
很快,一個中年婦女拎着一個黑色的垃圾袋從房間裏走出來。
她瞟了一眼徐睿,臉上立刻露出驚訝的表情。
“哎,這不是睿睿嗎?好幾年沒見了。”那個女鄰居熱情地跟他打招呼,“喲,長這麽高了?”
徐睿目光低垂,微微地點了點頭,就算是打招呼。他的一只腳不安地在地上磨蹭着鞋底,看起來随時都可能轉身逃跑。
“徐大夫在家嗎?我最近做了不少泡菜,正想給你們家送過去呢。”女鄰居過分熱情地說道。
徐睿沒說話。
他忽然微微偏了偏頭,一只點漆般的眼睛透過卷曲的劉海瞟向了許默默的方向。
這是在向她求助?許默默忍不住心想。
她琢磨了一下究竟應該叫阿姨還是大姐,不過這位女鄰居看起來似乎和徐睿的父親差不多歲數。
于是許默默乖巧地叫道:“阿姨好。”
女鄰居笑靥如花,“你是睿睿的朋友?”
朋友?應該算是吧,許默默心想。于是她回答:“嗯,是啊。”
“噢噢!歡迎來玩啊!”女鄰居特別熱情地說,好像自己和徐醫生已經是一家人了似的,“對了,徐大夫沒在家嗎?”
“徐叔叔住院了。”許默默說。
“什麽?!”女鄰居的嗓門立刻高了八度,“怎麽住院的?得了什麽病?還是受傷了?在哪家醫院?”
許默默被這一串的連珠炮式發問搞得有點發蒙。
“……呃,具體情況暫時還不清楚。他在第八人民醫院。”
“這可不行,我得去看看徐大夫。”女鄰居皺着眉說。
她剛邁出家門,突然低頭瞅了瞅自己身上寬大的T恤和家居褲,趕緊又縮了回去,估計是回去換衣服了。
呃,這位鄰居阿姨還真有意思。許默默心想。
她扭頭看向徐睿,徐睿看起來明顯松了口氣,繃緊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
“回家吧。”許默默勾起嘴角,指了指門裏邊說道。
徐睿竟然非常聽話地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垂下目光跟在許默默身後進了門。
許默默用餘光偷瞄徐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時候家裏養的那只金毛。想到這裏,她不太厚道地偷偷笑了一下。
進屋之後,徐逸正從房間裏走出來。他換上了一件幹淨的白襯衫配牛仔褲,還戴上了一架特別騷包的墨鏡,一副要出門的模樣。
他一只手把玩着手裏的鑰匙,蹙眉看了一眼站在許默默身後的徐睿,不過并沒說什麽。
“剛才許阿姨給我打電話了,她說我爸已經蘇醒了,但是昏迷的具體原因還沒查出來。”他對許默默說,“他現在精神狀态還不錯,醫生說情況很樂觀,但是仍然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徐睿仍然沒說話,他輕輕吐出一口氣,□□褲兜裏的拳頭放松了下來。
“那太好了。”許默默由衷地說,“你現在要出門嗎?”
“去醫院,開車去。”徐逸挑了一下眉毛,“你呢?在這兒等着還是跟我去醫院?”
許默默遲疑了一下。
她琢磨着自己爸媽可能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于是她說道:“我還是在這兒等着吧。”
徐逸顯得有點意外。他盯着許默默幾秒,但是并沒有強求,“哦,那我先走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門口。在他和徐睿擦肩而過的瞬間,兩個人誰也沒有看誰。徐睿的眼睛還刻意地瞟向了和徐逸完全相反的方向。
許默默留意到了這個小細節。明明是親兄弟,可是他們的關系卻連陌路人都不如。想想剛才發生的事就能明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能看得出,他們兩個的惡劣關系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徐逸離開之後,許默默看向徐睿的側臉。
她忽然留意到徐睿的臉頰還是有點紅腫。因為他的臉色原本就比平常人蒼白,所以紅腫的痕跡顯得格外明顯。
——難道他都感覺不到疼的嗎?
“我覺得你需要冷敷一下。”許默默忍不住輕聲說道。
徐睿當然沒說什麽。他悶不吭聲地低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許默默來到廚房打開冰箱,卻發現徐醫生家裏并沒有冰塊。她考慮了一下,然後想到了一個自認為機智的主意。她從冷凍層拿了兩根老冰棍雪糕出來,然後拿一塊毛巾将雪糕裹起來,當做冷敷的道具。
她興沖沖地回到徐睿的房間門口,卻發現他竟然把門關上了。
許默默捧着毛巾呆呆地站在門口,突然覺得有些失落。
之前他們一起蹲在門口等待的時候,許默默甚至産生了一種錯覺。
或許,她能和徐睿成為不錯的朋友也說不定。
但是現在她才完全明白,徐睿不可能那麽輕易接受一個人走進他的生活。
許默默莫名地覺得有點沮喪。她悶悶不樂地打開一根老冰棍兒的包裝紙塞進嘴裏吃了起來。
就在她一邊吃冰棍兒一邊胡思亂想的時候,徐睿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了。
許默默吓了一跳,忽然發現徐睿正低頭盯着她手中的毛巾和冰棍兒。
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有些尴尬地将剩下那根冰棍遞過去。
“呃……你吃嗎?”
徐睿沒回答,而是直接伸出手接過她手裏的冰棍。
“謝謝。”他飛快地小聲說道。
許默默擡頭望着那雙漆黑的眼睛有點出神,低聲道:“不客氣。”
一時間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呃,那個啥……你臉頰還疼麽?”許默默忍不住打破沉默。
徐睿微微地搖頭。
“那就好。”
徐睿緊緊地捏着門把手,眼神開始飄忽不定,好像在糾結該不該關門。大概過了幾秒鐘,他突然像是做了個重大決定一樣,猛地松開了門把手後退了半步。然後他機械地轉了個身,回到電腦旁邊坐了下來。
許默默的心跳頓時加快了幾分。這是允許她進去的意思麽?
她當然明白這有多麽難得。
據徐醫生說,徐睿從來不允許任何人随便進他的房間。而許默默已經進去兩次了;而這一次又有所不同——因為是徐睿主動打開門,允許她進去的。
不過很明顯,徐睿并沒有要招待許默默的意思。
他背對着許默默,嘴裏叼着冰棍,開始在鍵盤上飛快地打起字來。
許默默盯着徐睿的背影好一會兒,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目睹Lux的碼字現場。她頓時産生了好奇,于是忍不住站在徐睿身後,盯着他的電腦屏幕看了起來。
她突然發現他寫的并不是《吞噬者》,而是另外一部她沒看過的小說。她感興趣地靠近了一些,想看看他在寫的是什麽內容的小說。而她并沒有留意到自己的發絲垂了下來,落在了徐睿的臉頰上。
這時,徐睿的打字速度突然慢了下來,而且一連寫了好幾個錯字。他有些煩躁地按了幾下退格鍵,然後開始重新寫。
許默默立刻意識到自己這樣盯着看有點不禮貌,于是她立刻縮了回來。
然後她忍不住将注意力轉移到徐睿打字的手指上。
徐睿的手指飛快地鍵盤上移動,速度快得驚人。他的表情是如此的專注,使得他渾身散發出和平時完全不同的氣質。他看起來已經完全脫離平時那個病怏怏沒精神的形象了。
不知過了多久,許默默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盯着對方看。
她忽然覺得房間的氣溫有點高。
咳,有人關了空調嗎?
她不由自主地移開視線,用手背碰了一下有點發熱的臉頰。
她突然想起何曉菲說過一句話。
何曉菲最喜歡冒充戀愛達人了。她曾經告訴許默默,男人在認真的時候最性.感,女人最招架不住啦。
想到這句話,許默默望着眼前認真碼字的黑發男人,感到心中的某根弦被輕輕地撥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