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先發制人。

當這女人出現在秦樓面前的時候,不知為何,秦樓滿腦子都是這四個字。

于是她率先走到那女人身邊,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說:“好久不見啊,慧敏。”

她從見到她、認出她的那一刻起,就等候她多時了。

“我就不廢話了。”王慧敏偏頭不看秦樓。

“那就長話短說。”秦樓并不惱。

王慧敏咬了下唇,羞憤的問:“能不能不告我們?”

“這樣啊……”

秦樓拖了個長音,仿佛若有所思:“你求我啊。”

講出這句話的那一刻,秦樓有點恍惚,要告他們,自然不是完全為了秦岩,還有她自己的恩怨。

可此刻她忽然分不清,講出這句話後,她究竟有沒有痛快的感覺。

“你……”王慧敏難以置信的擡頭。露出她那張被扇了而巴掌腫起的臉。

秦樓踩10公分的高跟鞋,比王慧敏高了半個頭,因此看向她時微微俯視,她嘴角噙笑,眼底滿身玩味漠視。

如果秦樓能看到自己此時此刻的模樣,也一定會忍不住覺得自己,太傷人。

然後她一定會對自己很滿意。

“不願意就算喽。”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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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求求你。”王慧敏講的視死如歸。

這太滑稽了,秦樓忍不住輕笑出聲:“就這?”

“求求你,到此為止可以嗎。”王慧敏帶着顫抖,“你想讓我做什麽?給你鞠躬,或者給你…跪下?怎樣你能放棄告我們?”

“跪下?”秦樓不由皺起眉頭,用天真的、好似被吓到的語氣問她,“你可不要太吓人,你我站在警徽之下,求的是一個清白正義,我要你的膝蓋做什麽?”

“你什麽意思?”王慧敏攥緊了拳頭,秦樓看見了,朝她又走了一步,可王慧敏卻又後退了兩步,她洩了氣了,問:“那你是鐵了心要告我們?”

秦樓挑眉:“當然。”

這兩個字實在是講的太理所應當,無論從語氣還是底氣,或許都深深刺痛了王慧敏,被逼急了,她反而又露出爪牙。

“秦樓,你真惡心。”她這麽說。

秦樓眼皮跳了一下。

“你他媽現在混的再好,還不是當年被我踩在腳底下的那個人?當年的事,你能忘掉嗎?想起來不會看不起自己嗎?被所有人讨厭的滋味怎麽樣啊?”

踩在腳底下。

秦樓重重的深呼吸了一下。

她不記得?她怎麽會不記得。

“踩在腳底下”這五個字被拿出來的時候,常用在形容二人之間的懸殊上,可在王慧敏口中說出來,就不僅僅是這樣。

而是,真的踩。

可那又如何,秦樓這個人早就淡的像一杯白開水,輕易的煽風點火是煮不沸的。何況,現在被人打耳光的可他媽的不是她。

秦樓淡淡笑了:“說完了?”

“您想聽,我能說的還有很多呢。”陽光大好,王慧敏笑的像厲鬼。

秦樓笑意不變:“诶?你要是願意談,我請你喝咖啡,慢慢說。”

“哦對了。”秦樓想起什麽,笑誠誠懇懇,“到時候我叫上于年吧。”

這話,四兩撥千斤。

王慧敏的臉色忽然就不好了,笑容驟然崩潰于嘴角,連前一秒還存在于眼底的那種瘋癫的神采,也忽然渙散。

秦樓依舊笑靥如花:“害,也不瞞你了,他現在正追求我,可我還沒想好要不要答應他。”秦樓這麽說着話,也在打量王慧敏的臉色,“哦對了,他剛才沒認出你,你可不要生氣,畢竟這麽多年沒見,大家都變化太大了。這樣,到時候讓于年請客賠罪,你也叫上你老公,怎麽樣?”

如果不是王慧敏先挑起話鋒,秦樓原本并不想說這番話。

這種情況下的口舌相争,太像八點檔的宮鬥劇,綿裏藏針,笑裏藏刀,雖然爽快,但不體面。

可又确實有效。

“不必了。”王慧敏強撐着,冷笑說,“秦樓,你也是吃過苦的人,不要太過分。”

說完話,她轉身就走。

看着王慧敏的背影,秦樓知道自己贏了。

更準确說,是于年幫她贏了。

風把額頭上的碎發吹的亂動,蹭到了睫毛上,癢癢的,秦樓控制住沒有去揉。

秦岩見王慧敏進屋了,又從屋裏出來,問秦樓:“姐,你們說什麽了?我看她臉色不太好。”

“沒什麽。”秦樓說。

“那……你還打算告嗎?”

“當然。”因為她也是吃過苦的人。

“哦。”秦岩點頭,“他們看起來不像能負擔起訴訟費的家庭,我還以為她會說點軟話,求求你。”

“沒有求。”秦樓頓了頓,“求了也得告。”

連半句對不起都沒有,哪裏是求人呢?分明是讓人看着辦。

多少事清官難斷,剪不亂理還亂。

那就,新賬舊賬,一起算。

事情處理完之後不到10點鐘,王慧敏和她丈夫忿忿的先走了,秦岩跟着班主任去上學。

秦樓目送秦岩離開之後,在門口踱了踱步,又轉身進了警局,叫住剛剛出警的那個警察。

“您好,我想問一下,劉山警官在嗎?”

“你找他幹嘛?”警察警惕的問。

“我之前受過他幫助,所以…想當面謝謝他。”秦樓說。

“哦這樣啊。”警察點頭,笑說,“他年前就調走了,升官了。”

“哦,謝謝你啊。”

秦樓沒再多問。

尋找也并不一定就是要相見。

從警局出來之後,秦樓直奔逸林酒店,拿陳岸落下的東西。

她跟前臺說明來意之後,對方遞給她一個大理石樣式的禮品袋。

秦樓問:“你确定這是1606房的東西?”

“沒錯的女士。”對方禮貌的笑。

秦樓将信将疑接過來,然後給陳岸打電話。

他接的不快不慢。

“什麽事?”

“你放在酒店的東西,是個禮品袋?”秦樓走到大廳一角的沙發上坐下。

“嗯,拿到了拆開看看怎麽樣。”他漫不經心的說。

秦樓更疑了,卻還是老老實實将袋子打開,裏面是個藍絲絨盒子,上面沒有logo,秦樓頓了一下才打開它。

是條項鏈。

很簡單的樣式,鏈條是金色的細鏈,墜着一顆墨綠色的大拇指指甲這麽大的心形鑽石。

秦樓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把盒子蓋上,然後若無其事的裝進袋子裏。

只做了這兩個動作,她已然心跳到不行,要不鐘毓怎麽說她身上有窮氣,稍微見識點好東西就眼睛發直。

“你居然把這麽貴重的東西落酒店了?”秦樓這麽說。

“本來是想當面給你的,當時做的太急了,沒顧上。”陳岸笑,又問,“漂亮吧?”

“很美。”秦樓誠實的說。

“喜歡嗎?”

“當然了。”

“送你了。”

“我?”

秦樓腦子都短路了。

“對啊,送你了,去巴塞羅那的時候在一家古董店裏重金淘的。”

陳岸這話說的不要再輕飄飄,用送一束花的語氣去送一顆鑽,這種事大概只有《泰坦尼克號》才幹的出來。

“這也太貴重了。”秦樓聲音都發着顫。

陳岸笑:“我都不心疼,你猶豫什麽?”

秦樓自然是猶豫的,不過卻不是為了價格,她咬着唇,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不對勁。

“陳岸,我不能收。”

秦樓當然不會蠢到連“無功不受祿”這話忘了,就算能忘,也不會連陳岸是個什麽樣的人都忘了。

“說說。”

“我是不是做錯什麽 ,你要打發我了?”畢竟從前沒收過這麽貴重的。

她話音一落,陳岸就爽朗的笑了:“就說你他媽的抖M你還不信,怎麽着,老子就不能溫柔幾回?”

他看似和平時絲毫沒有區別。

可秦樓就是覺得有什麽不一樣了,于是秦樓沉默了。

“你以為我是跟你商量?”陳岸哼了一聲。“老子不信了,上千萬的一條鏈子,還他媽上趕着都送不出去?”

秦樓這才說:“好吧。”

“好吧?”陳岸不樂意了:“您可真有禮貌,別人收禮物歡天喜地,謝天謝地,您倒好,委屈起來了。”

秦樓連忙去哄:“哪裏會,我是被您的溫柔刀殺得半死不活了。”

陳岸這才滿意了一點。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廢話,接着就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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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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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半句對不起都沒有,哪裏是求人呢?分明是讓人看着辦。

多少事清官難斷,剪不亂理還亂。

那就,新賬舊賬,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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