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打出手
周建業從廚房出來, 順手帶上門,“又怎麽了?”
老張咬咬牙,鍋塞給他, “這裏, 這裏面都是什麽玩意?”
周建業低頭看了看, “鵝頭鵝掌鵝翅鵝腸鵝肝, 都是好東西。”擡起頭, “你不喜歡?”
老張張了張口,指着他,想說什麽,聽到腳步聲, 轉過身, “弟妹……”忽然想到周建業用他家鍋炖鵝的時候, 他在洗菜沒看到周建業往裏扔的什麽,林和平更不可能看到, 她在屋裏做餅,“以後你得留個心眼, 不然被周建業賣了, 還幫他數錢。”
“你當我夫人跟你一樣傻?”周建業瞥他一眼, 就去拿餅。
老張想打死他的心都有, “我明天就告訴師長!”
“幾歲了?動不動就告狀。”周建業塞給他一雙筷子, “趕緊吃。”
老張擡手想扔, 眼角餘光注意到林和平,又不忿地放下手, “給弟妹個面子,不跟你計較。”
“我不跟你計較還差不多。幾個素菜,換我一頓老鵝肉, 這麽好的事,上哪兒找去。”周建業遞給林和平一雙筷子。
林和平瞪他一眼,就去廚房。
老張顧不上跟周建業吵,小聲問:“弟妹她——”見林和平拿個盤子出來,忙把話咽回去,老實坐好。
林和平轉身去卧室。
老張又想說話,沒能說出來,林和平再次出來,白瓷盤子上多了三個小圓餅,“月餅?”
林和平點頭,“建業不愛吃零食,天又熱,肉之類的也不能過夜,就給他帶幾塊能放好幾天的月餅。”走到周建業身旁坐下,遞給老張一個蓮蓉蛋黃餡的酥皮月餅,“別跟建業一般見識,他這人就,就是欠。”
老張比周建業大十來歲,雖然生他的氣,其實沒往心裏去,“留着你們吃。”
林和平:“跟你們以前吃的不一樣,嘗嘗。”
老張下意識看周建業。
“比鵝肉好吃。”周建業說着,夾一塊鵝脖子。
老張不信,他又不是沒吃過月餅,不是硬的硌牙,就是甜的齁心。
一想林和平第一次來,還比周建業個混賬懂事,他得給人家這個面子,就接過去,輕微咬一口,酥皮像雪花一樣掉在地上。
老張吓一跳,“這麽酥?咦,裏面不是五仁?”
“是蓮蓉和蛋黃。”林和平道。
老張只聽說過蓮蓉月餅,從不知蛋黃也可以做月餅,放下筷子,用手接着,免得再掉下來。
周建業見狀,等他把嘴裏的咽下去,“味道如何?”
老張說不上來,但比他以前吃的好吃,“這個蛋黃是鹹鴨蛋嗎?”問林和平。
林和平:“是的。”
老張不禁說:“我就愛吃鹹鴨蛋。”
“愛吃也沒有。”周建業脫口而出。
老張噎了一下,又想去找師長教訓他。
林和平笑着說:“我怕建業不吃,就帶了八個。每樣四個。另一個被他吃了。”指着碟子裏的兩個,“這倆一個是黑芝麻的,一個是五仁的,你帶回去嘗嘗。”
老張驚訝,“給我?”
林和平:“我不愛甜食,他也不甚喜歡。”
老張看一眼周建業,見他忙着啃鵝脖,便知他沒意見。
飯畢,老張端着半鍋鵝湯和兩個月餅回去,把鵝湯放爐子上,就把月餅放在盛餅幹的鐵盒裏,留着他老婆和閨女從老家回來吃。
林和平并沒有因為老張的不計較,就不跟周建業計較。
房子隔音不好,在客廳的時候林和平沒開口,到卧室才說,“你今天有點過分。”
周建業:“怎麽過分了?”
“鵝肉而已,又不是什麽稀罕物。”林和平沒跟他開玩笑,很認真很認真地說,“兩個鵝腿都留下來,你吃得完嗎?”
周建業心底很是意外,換成他那個不要臉的前妻,只會誇他做得好,“你不吃?”
“你們和我又不一樣,我想吃随時能吃到。”
周建業心底很高興,林和平沒讓他失望。一見林和平面色不渝,周建業忍着竊喜,故意問:“誰做給你吃?你忙得腳不沾地,還指望你娘做給你吃?別做夢了。”
“那你也不該把兩個腿都留下來。”林和平說着,不禁皺眉。
周建業見狀,知道差不多了。再不坦白,就得被林和平看出他故意的,“老張那個人瞎講究,他看到盆裏全是肉,反而不好意思,能跟你推來讓去磨叽半天。你讓他把那鍋鵝湯端回去,他也不會要。更別說幾塊月餅。”
林和平直視他,面露狐疑,“你——故意的?”
周建業聳了聳肩,“可以去洗臉了吧。”
林和平沒接,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沒糊弄我?”
“他是我的政委,我糊弄你,也不敢給他難堪。又不是明天就轉業走了。”
林和平見他說的時候都沒經過思考,“平時沒少這樣氣人家吧。”
周建業一臉的無辜。
林和平知道她猜對了,開始思考迫在眉睫的問題,“這裏只有一張床,晚上怎麽睡?”
“在你家怎麽睡,在這兒就怎麽睡。”周建業想也沒想,“別指望我打地鋪。我明早訓練,不可能!”
林和平白了他一眼,就往外走。
周建業端着盆和毛巾,拎着小馬紮跟上去,出門碰到老張。
老張哼一聲,去另一邊壓水。
周建業放下盆和毛巾,小馬紮遞給林和平,晃悠到老張身邊,“吃撐着了?”
老張擡頭瞥他一眼,繼續壓水。
周建業啧一聲,“原來是吃成啞巴了。”
老張拎着水桶就走。
周建業背着手,慢悠悠跟上去。
老張停下,轉過身,“周建業,還想讓我幫你炒菜招待弟妹?做夢去吧你。”意識到林和平還在,忙轉身說,“弟妹,我不是針對你。我明早就去買肉,中午在我家吃,我給你做,做紅燒肉。”
“紅燒肉?”周建業眼中一亮,老張的紅燒肉可是軍區一絕,“我去買——”
老張打斷他的話,“你買龍肉,也沒你的份。”轉身關上門,把人擋在外面。
林和平樂了,“你故意氣人家幹什麽?吃飽了撐的。”
“他就是吃飽了撐得。”
老張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
周建業嗤一聲,“就你不是吃飽了撐得。”
回答周建業的是突然一片漆黑——隔壁的燈關了。
林和平失笑,“活該!”倒掉洗臉水,就去屋裏洗澡。
周建業不以為意,洗漱一番,關好門窗,到廚房換一塊煤球,封上爐子,把炖鵝的鋼筋鍋放爐子上,忍不住掀開鍋蓋。
老鵝肉香,能飄半裏路。
林和平瞬間聞到鵝肉味兒,出來問,“你又餓了?”
周建業搖了搖頭,“**鵝太大,我估摸着一條鵝腿得有一斤重,還有鵝胸,咱倆明兒兩頓吃不完。”
“明天一早就吃鵝肉?”林和平不禁問,“你不嫌膩?湯裏全是油。”
周建業不嫌膩,“你明天起來去買點菜,回來自個炒個菜,給我用鵝湯煮面條。”
林和平正想答應,忽然想到廚房裏除了鍋碗瓢盆油鹽醬醋,就只有黑的煤球和白的大米面粉。
“讓我給你做擀面條?”林和平看着他問。
周建業眨了眨眼睛,“面條不都是手擀的?”
“早點睡吧。”林和平轉身回卧室。
周建業聽出來了,夢裏什麽都有。
“夫人……”周建業擡腳踢上卧室門,“你是來幹什麽的?夫人——”
林和平擡手扔給他一枕頭。
周建業把枕頭放床尾,又慌忙接住飛來的線毯,“你給我做手擀面,我讓老張給你做紅燒肉。”
“我不給你做,張政委也會給我做。”林和平提醒他。
周建業想起來了,他的政委邀請他夫人吃飯,還不準他去,“老張沒錢,頂多買一斤肉。一斤肉切不了幾塊。你只能跟豬八戒吞人參果似的,嘗個滋味。”
“你說誰豬八戒?”林和平指着他,忽然想起不對,“他是你的政委,你一個月大幾百,他沒錢?”
騙鬼呢。
周建業:“他兄弟姐妹家境一般,小舅子還沒寧寧懂事,爹娘歸他,老丈人和丈母娘也歸他,花錢的地方多。是不是好奇他怎麽沒去前面住?”
林和平到這邊就點火爐,随後和面做餅,接着就吃飯,一刻不得閑,雖然覺得奇怪,也忘了問。
“他老婆孩子呢?”林和平問。
周建業:“分房子的時候他媳婦在老家照顧他丈母娘。孩子跟他媳婦,**他妻女什麽時候能過來,就把房子讓給有需要的同志。
“早幾年老丈人和丈母娘去世,他老婆孩子才過來。前面沒空房子,他就把廚房改成閨女的房間,客廳一分為二,另一半當廚房。早幾天他侄子結婚,希望他過去,正好趕上你我領證,我倆不能都走,他就讓他媳婦帶着閨女回去的。”
林和平半信半疑,“既然是這樣,你為啥還讓他把鵝湯端走?明天中午把他叫過來一起吃好了。”
“嫂子明天晚上到。”周建業道。
林和平明白了,“那我明天起早點。對了,你訓練他也去?”
周建業點頭。
林和平打開風扇,到床上就拉滅電燈。
室內瞬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還沒脫衣裳的周建業氣笑了,“得虧是跟我一家。還跟段其智那孫子,你——”
“一天挨三頓?你覺得他敢嗎?”
段其智不敢,還得把林和平當菩薩一樣供着。
林和平不見周建業搭腔,哼一聲,翻身給他個後背,“下次八月十六再來看你。”
正準備躺下的周建業坐直,“這才農歷六月。中間隔這麽久,不怕你娘削你?”
“不怕。有全村人民給我撐腰。”
周建業想說為什麽,忽然想起清河村的老老少少都指望林和平把有家食品廠弄起來,把他們弄進去做工賺錢,心裏莫名有點不舒服,“我覺得你可以再去找縣長聊聊。”
林和平轉過身,“聊什麽?”
“生意經。”
林和平:“縣長都喝不起茶葉,拿什麽買設備,建廠房,安置工人?”
周建業回答不出來,“你的錢夠用嗎?”
“再給我一點?”林和平不答反問。
先前周建業把他存的錢全帶上,是打算支援林和平。
可惜他爸媽真把棺材本拿出來了,他的那筆錢就沒用上。
周建業:“我是還有一點,打算還我多少?”
“咱倆結婚了。”林和平提醒他,“工資有我一半。”
黑暗中,周建業仗着她看不見,嘴角露出一絲嘲諷,“林女士——”
“這會兒又不是夫人?”
周建業噎了一下,“我算是知道上輩子你頭上怎麽那麽綠。”
砰!
周建業後腦勺一痛,使勁眨了眨眼,摸了摸身下硬邦邦,涼飕飕的水泥地,不敢置信地坐起來,“林和平,**竟敢推——”
啪嗒!
室內大亮。
林和平站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誰他媽?”擡起右腿。
“**!”周建業猛地跳起來。
林和平擡腳就踹。
周建業抓住她的腿。
砰!
林和平轟然倒在床上。
周建業擡腿壓住她的雙腿,箍住她的雙手,整個人壓在她身上,“夫人,我是不是忘了告訴你,我非君子!”
“你給我起來!”手腳動不了,林和平并不害怕,因為周建業就是一君子,“是你先說我的。”
周建業笑着問:“青青草原?”
林和平冷笑,“不放開是不是?”腰上用力,擡頭朝他胳膊上就咬。
“嘶——你屬狗的?”周建業慌忙松開她的雙臂,去掰她的嘴。
林和平松開,“別松手啊。”抽出雙腿,推開他。
周建業順勢倒在她身邊,擡起多了兩排牙印的手臂,“女人猛如虎,古人誠不欺我。”
林和平就想反駁,聽到下一句氣笑了,“哪個古人說的?”
“我這位前世作古的人。”周建業的手臂移到她眼前,“我明天怎麽解釋?”
林和平瞥一眼,沒出血,放心下來,“你可以穿長袖。”
“所有人都穿短袖,我長袖?你不覺得欲蓋彌彰嗎。”周建業扭頭瞥她一眼。
林和平搖頭晃腦,“不覺得。”
“不怪人常說,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
林和平擡起手。
周建業忙抓住她的胳膊,“還來?”
“你少說兩句,我都做夢了。”林和平提醒他。
周建業:“我哪知道你反應這麽大。你婚離的比我還快,我以為你早不介意了。”
“你介意我總提那女人嗎?”林和**問。
周建業介意,因為想起那女人他就反胃。
很是不自在地咳嗽一聲,周建業放開她,“這次算我錯。但你把我推下去,又咬我一口,扯平。”
林和平總覺得周建業個王八羔子能幹出半夜把她仍下床的事,“扯平?”
“扯平!拿我的人格發誓。”
林和平伸手拉滅電燈,“你再廢話——”
“睡覺!”周建業翻身背對着她。
林和平瞪他一眼,跟他背對背。
次日,林和平迷迷瞪瞪睜開眼,想起今天周末,習慣性抓起線毯蒙頭,睡個回籠覺。
摸到一塊軟乎乎的東西。
林和平不由地睜開眼,看到近在咫尺人,眨了眨眼睛,猛地睜大眼,“周建業!”擡腳就踹。
周建業條件反射般抓住,“你——咦,你怎麽跑我懷裏了?”扭頭看了看四周,是他家,又看看懷裏的人,是他老婆。
可是這個老婆是假的啊。
林和平氣笑了,“我跑你懷裏?明明是你趁我睡着——”
“不可能!”周建業打斷她的話,“我對女人的身體過敏。”
林和平想起來了,挪開腿,膝蓋碰到一東西,下意識低頭,整個人僵住。
周建業想問她又發什麽神經,順着她的視線看去,不禁眨了眨眼睛,那玩意是他的嗎。
林和平冷笑:“這就是你說的過敏?”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有一章,很長,但十一點更新,早睡的同學明早起來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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