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疑慮始生
“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周少銘挑起阿珂下颌,沉着嗓子說。
阿珂被他挑得站立不穩,這樣近的貼着,才發現昔日少年竟然已長成如此高大,逼得她不得不踮起腳尖才能夠與他的肩膀齊平。
忽而想起幼年時的夢想,那時心裏藏着秘密,希望等到十三歲還俗那一天,能夠站在與他一樣的高度,笑嘻嘻的告訴他:“周少銘你是個笨蛋,其實我一直是個女孩子啦!”
接着得意洋洋的看着那少年清隽臉頰變得震驚、恍然,然後逐漸通紅,別扭兇她道:“頑童,如何又在胡說八道!”
……
唉,其實自己才是個笨蛋呢。那樣的年紀,腦袋簡單得如果一只木瓜,怎麽也不想想他們的身份,還有那天壤之別的門第。
“解釋什麽?”阿珂作氣洶洶模樣橫了周少銘一眼。
周少銘卻不理睬阿珂的不耐,用劍梢指了指大白,一雙眼睛只是盯着她的眼睛不錯過分毫:“解釋你為何認識大白,它亦好似同你十分親近。”
他的狗自小傲嬌不已,除了他和那個慣常吃葷破戒、喂它烤雞的小和尚,多年來從不與任何人親近,沒有理由才第一次見到阿珂,就好似與她十分熟識。
大白聽見主人提到它,趕緊巴巴地越發往阿珂跟前蹭過來,黑眸水汪汪的,腦袋仰得很高,好像極力想要表達什麽,模樣兒真讓人心疼。
阿珂心中後悔不疊,剛才急着要甩開兩只狗兒,胡亂謅出一個理由,哪裏曉得那狗身後原來還跟着人呢。
然而她卻是不忍無視大白的。當年為了救自己離開,大白将繩子咬得滿口是血,又在偏院用爪子刨出來一個大土洞供自己逃生,若非是那般,她早就被周家害死了。
天知道那樣電閃雷鳴的雨夜,她一路逃得有多倉皇多恐懼。那個時候他周少銘在做什麽呢?許是還躺在床上回味白日裏見到的各家小姐吧,反正他急着相親,更對自己避之不及。如今呢?又何必這樣來盤問,難道還指望她什麽事兒也沒發生過一般,笑嘻嘻地對他坦白:“喂,你不用猜啦,其實我就是不歸,我還沒有死呢,我又回來找你了,巴拉巴拉……”
怎麽可能呢?
她雖然沒有理由恨他,但是也不希望與他再有什麽牽扯了。因她此番出現的目的,乃是要他的家人們将舊債全部清償。
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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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說:“府上的人不是都叫它大白嗎?許是看我生得太美麗,它喜歡我罷了。你看,你不是也在同我親近嚒?”說着,又學柳眉慣常騷弄風情的模樣,四十五度角斜剜了周少銘一眼。
偏又學得不倫不類,看得周少銘渾身起了疙瘩,這個女人,簡直毫無廉恥禮義。然而心裏頭卻不知道為何軟軟的,麻麻的,就是發不出脾氣來……這感覺又陌生又熟悉,多少年不曾有過了。
只得松了手,沉着嗓音道:“其二,你既初次來京,對周某并不相識,又何必在酒樓裏當衆與我字字針對?”
“……”阿珂便想起富春酒樓下大步将将的魁梧背影,原來他默默都聽去了啊。呃,這厮果然還和少年時一樣細心又能忍……還愛事後翻舊賬。
想了想,便答道:“我乃一介平民武夫出身,生就不懂女紅書畫,又是個天生的妒婦,自然該有點自知之明,不配嫁給你們大族大戶……難道将軍的意下,竟是願意娶我不成?”說着嘻嘻壞笑起來。
避重就輕,倒打一耙。除卻是個女兒之身,簡直與那女裏女氣的小和尚如出一轍。
周少銘俯下身,鳳眸貼近阿珂的臉頰:“……那麽既是不屑周某,方才為何又在湖邊執意打聽?”
口中說着,嘴角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弧。多少年不見,原來昔日清風淡漠的少年亦學會了狡黠。
好啊,竟然給我挖坑……
阿珂眼尖,偏偏将那笑弧捕捉到了,然而她才不肯承認自己的那點兒小心眼呢。
“怎麽可能,我們一不熟二不親,我打聽你做什麽?”阿珂不屑的說。
“她騙人!她方才明明問我們爹爹可是叫周少銘,我不答她,她便将我們的繡球抛飛了!”
話音未落,身後卻傳來女童的大聲反駁。阿珂回頭一看,卻是那刁蠻的姐姐在說話。妹妹站在一旁,小嘴巴癟癟的,一抽一抽,可憐極了。
“哼,大人欺負小孩,羞羞臉。”妹妹哀怨的說。
阿珂便覺得很沒面子,拍拍袖子想要走人:“周少銘,你這人真是自戀。不過就是随口一問,逗她們玩兒罷了,哪裏是什麽打聽?……走了走了,一會兒幹娘尋不見我,又要唠叨!”
周少銘卻一眼将她的躲閃看穿,眼中的狐疑愈甚了——呵,她也叫他“周少銘”。也許連她自己都未能察覺呢,這稱呼叫有多順口。
總覺得眼前的這個頑劣女子必然和不歸存在着某種聯系,然而卻又偏偏差了那麽一點兒什麽,讓他沖不過去霧霾。不過沒關系,若她是只狐貍,便總有要露出狐貍尾巴的那一天。
周少銘捏住阿珂下颌,勾起精致嘴角:“你須得記住今日所說的每一句話。他日若發現一句謊言,你便要為它負十倍的責任。”
一雙深邃的眼眸竟是比少年時還要殺傷力十足……這厮從前不是書生嚒,如何當了幾年軍官整個兒氣場都變得高深了。
阿珂心中懸乎,正待要伸手去打,那手上力道卻是一松。便趕緊抛下一句:“都是成年人,誰與你玩那幼稚的游戲!”快步騰空而起,轉身躍出了林子。
一股清香拂面而過,周少銘瞅着阿珂離去的矯捷身影,聽到外頭傳來婦人的埋怨:“又藏哪裏偷雞摸狗去了?這府裏雖有錢,也要長久的訛他,可不興你一次兩次斷了我的財路!”
“該死,我如今哪裏還有偷?”緊接着是那女子迅速的反駁,聲音壓得很低,顯然不想讓林中之人聽到。
婦人卻不知她用意,只是訓斥道:“臭丫頭,莫以為老娘不知道你這幾年幹的都是些什麽生意!”
二人聲音漸行漸遠。
周少銘揩起衣擺,将地上的繡球撿起:“哼,匪裏匪氣,不成樣子。”
兩個女孩兒圍攏過來,當姐姐的周玉兒神經比較大條:“大哥為何這樣白白放過那個狐貍精?”
妹妹周玲兒忙将繡球抱進懷裏:“姐姐真笨,大哥剛才明明是想親她,你懂不懂?”
說完了相視對望,捂嘴嘻嘻竊笑起來。大哥平日裏只知帶兵操練,為人清冷淡漠,便是對着漂亮的阿妩姐姐亦沒有像今日一般,說過這樣多的話兒呢。
“小小年紀,知道些甚嚒?”周少銘捏捏玲兒的小臉蛋,大步轉身離開。樹林裏吹過小風,将他臉頰上一縷紅潮悄悄蓋過。
他心中亂糟糟的,只覺得一團謎霧忽明忽暗。這些年來,即便祖母與母親異口同聲,他始終無法相信當年不歸是因着偷竊家中之物畏罪潛逃;而他那時的故意冷落,或許才是不歸真正離開的因由。想到大白當夜滿嘴的血污,多少年來,那少年時一場不符倫常的悸動便成了他心中揮之不去的愧責。便是那小和尚如今還俗亦好,依舊空門也罷,他想要的答案,都只不過是他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罷了。
然而今日阿珂的偶然出現,卻忽然讓他有些懷疑起不歸昔日說過的話兒來。
那個情愫萌動的午後,他好似記得他曾說過的,他說:“周少銘,如果我是個女孩兒呢?”
作者有話要說:~~驚喜猜到兩顆地雷,謝謝親愛的蘇紫醬,恩,因本章過度,遂今天更新尚早,我再去碼一碼,看看12點前能不能再碼出一些來~(@^_^@)~
第1珂6章 阿珂相親
禁軍營座落在城西,早些年這裏原是舊朝的一處紅粉街兒,大陳立國後為了清掃淫亂,将一片青樓夷平,蓋成了如今的京衛大營。雖然後來香接暗坊又陸續在周圍複興,然而這些且是後話。
清肅質樸的将軍營房內,副将張葛将打聽來的消息小心盛上。
周少銘便頓了紙筆,将那冊子接了過來細看——荊女趙珂,出生之地不詳,幼時蓄短發,女生男相,與衆野子雜居,常混跡于賭坊妓院,以坑蒙拐騙、盜竊搶掠為生。八歲上被镖頭趙洪德與衣坊老板柳眉共同收養,後雖有所收斂,然則一身痞性難改,劣跡斑斑,荊州男子皆聞之色變,年近十八依然無人問津……
蓄短發,女生男相……周少銘的眉頭不由凝了起來,這個詞兒與“男生女相”不過二字之差,然而對于一個尚未開長的孩童,這二者又有什麽差別麽?
“你可查過她在荊州之前的經歷?”周少銘問。
“之前一片空白,無處可查。”張葛跟随将軍多年,自是知道他喜好的,最厭惡的便是那些沒有規矩的婦道人家。見周少銘聽後不語,便小聲探問道:“将軍,可是這惡女曾經得罪過你?若是,不妨讓卑職派人去收拾收拾!”
周少銘尚沉浸在凝想中,聞言擡起頭來:“收拾?……如何收拾?”
張葛便猜測這個趙珂果然把他得罪了,便雙手在前胸拱拳,铿锵答道:“此女劣跡斑斑,毫無節操可言!她若是不知廉恥,勾引了将軍,屬下便派幾個粗犷士兵,前去戲她一戲,從此消了她的癡心妄想!”
……
“此女甚是皮厚又狡猾,怕是吓她無用。”周少銘的聲音有些不悅。眼前浮起阿珂嬌小的身影,被幾名扮作流氓的士兵攏在中間頻抛媚眼的軟骨之姿。
張葛擡頭,看到他臉上少見的掠過一絲陰雲,更加篤定那趙珂對自家将軍做了見不得人的侵犯,言語間自是越發的铿锵賣力:“将軍說的是。那屬下便親自上場收拾那惡女,不惜一切替将軍解圍!”
周少銘望着張葛俊朗帥氣的模樣,眉頭卻凝得越深了,咳了咳嗓子:“此等小事一樁,怎能勞煩副将這般為難,由她去了就是。”想了想,又問道:“可聽說她近日在忙些甚麽?”
這下張葛便有些拿捏不定該怎麽說了,躊躇道:“将軍是要聽那好的,還是不好的?”
“你便先将那好的說來。”
張葛眉間一喜,将軍果然沒有被美色所誘,便痛快道:“好的便是,此女近日時常男扮女裝混跡于香街粉巷,屬下時常值夜時遇見她在樓裏同那伶人小倌喝酒嬉戲,言談間甚是放浪無形。然而聽說囊中羞澀,頻繁賴賬,怕是用不着我們揍她,她便已經被人收拾去了!”
他本是好心,以為替自家将軍甩去了一個大包袱,哪兒想話未說話,周少銘的臉色卻更加難看了。跟随将軍近八年,張葛第一次發現自己很拙計。
“那不好的呢?”周少銘沉聲問道,攤在桌上的墨筆早已在紙上暈出一大片兒墨跡。
“不好的便是……她、她此刻正等在門外……屬下怕是那惡女被人逼債,前來向将軍借錢,故而一直晾着不允她進來。”張葛惴惴地指了指窗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得對了還是錯了。
周少銘擡頭,這才看到圍欄處不知何時早已立着一名嬌小女子,着水紅色小襖兒,窄窄的袖子,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手上卻抱着一件厚大的皮棉襖兒,那是他送去雲裳成衣坊修改的新年衣裳。
此刻天空正下着鵝毛大雪,看起來她應是等了許久,臉兒粉撲撲的,冷得直跺腳。大白在她膝下與她親昵,她一邊滿眼溫暖,一片卻又假意對它不理,做作極了。
真缺錢到了這份兒麽?周少銘的臉色這才稍霁,勾起精致嘴角:“繼續讓她站上半日,再将她的衣裳接過來……只說工錢我已親自同柳老板結過,她空等無用。”
“是……”果然不愧是大陳第一絕情不好女色男。張葛擦着汗出去了……見鬼,大冬天的怎麽還能出汗!
……
“嗷嗚~~”圍欄旁大白眼巴巴的等着阿珂相認,阿珂甩又甩不得,認又不敢認,被它軟綿綿蹭着,只覺得良心都不安了。見前方走來一道腰間持劍的黑衣少将,忙抱着衣裳走上前去:“軍爺怎的現在才來,凍得我手指頭都要僵硬,這誤工錢可耗不起啊。”
市儈惡女,果然一開口就是銀子。
張葛的表情便有些嫌棄,悶聲不吭将衣裳抱走,走了兩步,見阿珂表情讪讪然,又覺得這種女人不對她說些狠話不死心,便陰着嗓子道:“不是什麽人都是你能喜歡的,日後無事不要借口來禁軍營!”
……什麽喜歡不喜歡?
阿珂聽得雲裏霧裏,心裏頭急着銀子逛青樓,便趕緊追上二步:“那也得把工錢給我結了啊!”
“止步。”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呢,胸前就抵過來一只長劍,張葛凝着阿珂那張看起來清秀靈透、實則靈魂肮髒無比的俏臉兒道:“工錢我們将軍已于柳老板結過,你若再對他癡心妄想,別怪兄弟們不饒過你!”
該死,誰對誰癡心妄想了!
阿珂眯起眼睛,這才瞥見不遠處那個窗門洞開的營房,有年輕俊逸的青年武将着一襲天青色長袍,正埋頭在案前寫字,一縷墨發從鬓間垂下,遮住他半張傾城之顏。
阿珂再一眯眼,竟然發現那縷墨發後有潋滟眸光射出,深邃如一汪清潭。
阿珂就明白了——呵,果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昔日那個時常羞惱的少年如今已長成一只狐貍了。這麽大冷的天,一邊穿着棉袍,一便卻把窗戶開得恁大,當真以為她是故意找借口前來看他的嚒?
然而那個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的小不歸,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呢。
阿珂便走上前去,故意背着窗內那縷視線,将自己的影子貼近張葛的陰影裏:“呀,實在不好意思,我趙珂嫁人有三不嫁,他可條條都占了呢。對了,既是将銀子在店裏頭結了,那便讓他親自去店裏取衣裳罷。”
聲音不大不小,偏偏讓那有心試探她的人兒聽見。說完掠過張葛懷裏的衣裳,大步将将往回走。
張葛還未聽明白這裏頭的彎彎道道呢,懷裏一空,一陣清香拂過,那惡女早已經走遠了,雙腳在雪地裏踏出一排袅袅蜿蜒的淺坑兒,實在沒有女兒家的嬌憨與柔美。他摸了摸空卻的胸膛,又覺得其實母老虎什麽的似乎也沒有那麽讨厭,如果這個惡女下次還來,興許他也可以勉為其難的。
嘴角勾起一抹羞澀,戀戀收回眼神,一擡頭卻看到周少銘不知什麽時候早已立在他跟前,臉色陰沉沉的,少見極了,又吓得他頭一低,如何竟然生出些挖牆腳的心虛。
“将、将軍……”
哼,三不嫁麽?
“你去把金媒婆找來。”周少銘沉着嗓子從張葛身邊擦身而過。
——————————
傍晚的時候,金阿花便殺将将沖到了柳眉的鋪子裏。
屁股往座上一沉:“柳老板,我整日裏對人說你幹女兒知書達理、貌美如花,招得京城裏公子哥兒們對她垂涎不已。她如今卻喝花酒泡男倌兒,欠下一屁股風流債,這親事老娘可不敢再替她張羅,非要砸了我招牌不可!”
……想要尥蹶子不幹麽。
柳眉才在唇上度着鮮紅,聞言指尖一頓,那胭脂片兒落進杯子裏,染了一杯子春水。
等到阿珂回來的時候,兩片指甲便朝阿珂腰上無比絕情地掐了上去,掐得阿珂連嗓子都失了聲音。柳眉說:“孽障,近日竟偷到了老娘頭上!有本事訛個悶頭三替你買賬去!”
……
阿珂一瞬頓悟,柳眉果然是只女妖精,從前自己怎麽就不知道這招兒?
阿珂實在缺銀子極了。
趙洪德與易先生去了西南,明了不讓她插手那二十一堂主冤死的事件。然而且莫說那二十一條性命對她不薄,單只為了報仇,此番這“紅顏”,她亦是要摸查到底的。那周老二既能弄到這罕見的迷藥,想來暗裏結交的來頭卻也不小,他周家不是對外很光明恨正派麽?順着這條線兒摸下去,偏要将它攪亂出一場風浪來不可。
只可惜周老二那厮甚是狡猾,自上次吸了“紅顏”之後,阿珂跟蹤他數次,卻再未見他從誰手裏頭買過。那煙花柳巷也不是好混的,清館裏喝酒調笑,葷店裏賣肉淫歡,若非你銀子足夠、混成個熟臉,否則那暗中交易的東西,誰又如何肯冒了風險給你?
因此,當金媒婆終于“排除萬難”,招了一批男人前來應征時,阿珂便喜滋滋的去了。
那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雪化了,陽光照得人心發暖,富春酒樓上擠擠嚷嚷全是各色的爺兒們。
“柳眉,你便看我今日給你釣個小金庫罷!”阿珂心花怒放,大有揚眉吐氣之勢。然而才一擡起頭來,剩下的話便不見了。
柳眉擰了她一把:“相貌都是空的,有錢才是正道!”纖腰一扭一扭下樓去了。
也不知是哪只歹毒的妖人将風聲放出去,如今京城裏大凡正經大戶人家,都知道她幹女兒是個挑揀的妒婦,舍不得将自家寶貝兒子送上虎口,有人來都算是不錯了。雖然寒噌了點兒,然而那金媒婆也算是盡了力。
安啦安啦,有錢就行。
阿珂努力忽略眼前一溜兒的暴發戶、二婚奶爹爹、屠夫、風流公子爺兒,挑一張靠椅啪嗒坐下,順了順嗓子道:“咳,哪一位先來?”
“你、你”
“他、他”
衆人你擠我,我推你,扭扭捏捏,就是不肯先一個靠近。
阿珂就覺得很沒面子。
正推搡着,小二忽然引了客人上來:“客官樓上請。”
一襲雲紋玄色刺金冬長袍,腰上紫玉帶,墨發纏玉冠,薄唇噙一抹淺思,鳳眸含一泉深潭,那一番玉樹清風之姿,勾得一衆人等目光齊齊呆愕。
你道他是誰?
……
阿珂暗暗龇起白牙:可惡周少銘,老娘相親你來看什麽好戲!
作者有話要說:章節補全。。。捉奸什麽的,挪到下章了。。→→
另外,親們是不喜歡将軍咩。。呃,其實一開始設定時周公子是個文官的,但文官講究甚多,塵子怕寫不好,臨時改成武官了。親們要是喜歡文官的話,趁現在章節還少,還可以改過來哦,并不影響文章內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