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是白癡嗎？

成寒一手撐着頭，一手玩弄着桌上的圓珠筆。他剛從巴黎時裝展覽周上工作回來，時差還沒調整過來，他那個可惡的經紀人陳凱就說幫他應下了這個做評委的差事，睡得少的郁悶連帶着他現在的情緒惡劣，不想說話也不想動彈。

這個牛奶品牌的代言聽陳凱說是公司讓他接下的，想趁此機會幫助他轉型。成寒略微撇了撇薄唇，他成寒是什麽人，就是坐着躺着都有無數頂尖時裝品牌找他，他對這種牛奶什麽的根本不感興趣，他自己也從不喝這玩意，即便他轉型了也休想叫他喝。

想到自己房間裏還堆着主辦方送的箱箱牛奶，他不禁有些咬牙切齒，得，又便宜陳凱這個混蛋了，這混蛋是不是早料到今天，當初才那麽苦口婆心的勸他接下這個通告。

當然，他這麽有職業素養的人，既然接下了這個代言，就會全力以赴，但他真不想來當這什麽評委，跟誰合作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說來，當年他是出道後再來到星騰的，不過他對公司篩選新秀的手段倒還是有所了解。周圍一圈相機，無死角不間斷的五分鐘連續拍攝，對新人來說，這手段的确嚴格了些，但也頗讓他認同。

一百八十度的連續拍攝，既考驗了新人的反應力，也考驗了新人的拍攝潛質。要知道頂級模特不僅需要非同尋常的鏡頭感，還要懂得如何利用表情、站姿應對各個角度完美無缺的拍攝考驗，這樣才能在拍攝過程中，讓攝影師輕而易舉地抓拍到最完美的畫面。

成寒把掃視的目光投在那面已經升到一半的帷幕上，在周遭不停閃爍的閃光燈下，他一眼就看到了他還半睡半醒時偶遇的那個女人。在一群莺莺燕燕裏，她可能永遠不是最讓人矚目的那個，但她絕對擁有一張最耐看的臉蛋。

看似柔和卻又妍麗，清純又妩媚，她的身上有着迷人又矛盾的獨特氣質，這樣的臉蛋是最不會讓人厭倦的，好像美酒，收藏越久越是香醇。如果有機會出道，她的演藝道路絕對要比一般人長久很多。

早上初遇的時候，他還沒真想到這個電梯口讓他驚豔的女人竟然也是來試鏡的，讓他難得覺得陳凱做了件對的事情，想到她在電梯門口求救的眼神跟後來被樓裏設計深深郁悶到的表情，他突然對今天這個無聊的評委工作有了點興趣。

“怎麽樣，成寒，這次我們的新人都很有實力吧？”坐在成寒邊上的，是現在星騰公司主管練習生的教習總負責人莫文斌，手下的練習生越出色，他就越受到上面的重視，所以每次試鏡都不容有誤。

“嗯哼，有幾個還不錯。”成寒配合地掃了眼臺上的這十幾個女生，樣貌也還過得去，表情都還有救，身材嘛反正是牛奶廣告，怎麽都無所謂了。

“成寒，你看左邊第二個，這個是不是很優秀？她成績一直很前面。”莫文斌看了看女孩的表情跟站姿，很是滿意，儀态上等，眉眼迷人，嘴裏含着吸管的樣子很是動人，等照片出來一定不錯。

“一般般吧。”成寒擡了擡眼皮子，懶洋洋地點評道。莫文斌沒得到成寒認可，有點尴尬，不過成寒畢竟是現在國內頂尖男模，這幾年在國際上也名聲顯赫，一般的苗子确實入不了他眼。

成寒今天沒睡醒，實在沒興致跟莫文斌講什麽上不上鏡的道理，如果單憑容貌好，随便笑笑就能拍出好照片，那他成寒還混什麽，幹脆叫陳凱上就好了。

他撐着頭，把眼光對着站在最角落的那個女人，她是隊列裏唯一閉着雙眼的人，在整個舞臺上很是突兀，只見她一臉靜谧，眉眼柔和，嘴角慢慢扯出弧度，雙手緊握着那紙包牛奶，抵在自己光滑嫩白的下巴上。啧啧，這女人很聰明嘛。

他正贊嘆着準備要把她指給身邊的莫文斌看，可剛要脫口而出的音節下一刻卻硬是被他活生生扼殺在嘴邊！她在做什麽！

天！這個女人，她竟然，竟然就在舞臺上，直接捏爆了手裏的牛奶！

老天，她是白癡嗎！即使表情再生動，主辦方也不會要一個在鏡頭前捏爆他們産品的代言人啊！聰明一世的他今天竟然把一個白癡帶來試鏡了！要命的是他還曾經覺得她很有前途！成寒煩躁地揉搓自己的那頭短發。

如果他的經紀人陳凱在這邊，就會立馬發現他這個标志性動作，每次成寒心情糟糕的時候都會這麽蹂躏自己的頭發。這個習慣一度讓陳凱很擔憂，中國大衆的審美還不能接受一個禿頂的超級男模，好在成寒的頭發向來茂盛，陳凱也就只好由着他了。

“成寒，快看邊上的那個。”莫文斌語氣激動，還用手臂捅了幾下旁邊走神的成寒，他明顯不了解成寒的這個習慣動作。

成寒正要發火，準備起身一走了之，可擡頭的他猛然又看到那個讓他煩躁的女人，他的滿腔不爽跟火氣瞬間被掐滅了！很快，他雙眸越來越亮，直愣愣地盯在那個女人臉上。

她還是緊閉着雙眼，眉頭微蹙，卻仰起了細嫩白皙的脖子，擠壓的牛奶放在紅潤的唇邊，一邊小口吞咽，一邊有滲出的牛奶沿着她的嘴角滑落，從小巧的下巴一路滑到優美的頸線，消失在她那隐隐露出的誘人鎖骨裏。在一群笑容妍麗的女人裏，獨樹一幟，脫穎而出！

“成寒，你看——”

“先看照片！”

莫文斌這次倒跟性格古怪的成寒一拍即合了，兩人跟主辦方讨論了下，就決定了先看照片再進行後面的表演考核。等女孩們按照秩序退場，大家等了一小會，照片就出來了！

大屏幕上開始輪流播放每一臺攝像機抓拍的景象照片，莫文斌發現他先前看好的女孩，在一堆雷同風格的照片裏竟然顯得毫無特色，充其量只讓人覺得這女孩不醜罷了。

他這才有些明白剛剛成寒漫不經心的評論，鏡頭前面光是美麗漂亮恐怕不夠，一堆照片中，要讓人一眼看到，那就要足夠特別！

就在他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大屏幕放出了一張閉合雙眸恬靜柔美的女孩照片，牛奶溫柔地抵在嘴邊，在一堆笑意昂揚的照片裏，竟意外地凸顯個性，人物立刻鮮活了起來，女孩手中的牛奶也被染上女孩靜谧醇美的氣質，完美地诠釋出這個品牌的特殊定位：高貴！

他剛想轉頭跟成寒交流一番，就看到成寒嘴角抽搐了下，他趕緊把視線移回屏幕，這一看他也一驚，這孩子竟然把牛奶捏爆了！

噴灑出的乳白牛奶，配合着着她臉上的悲恸深情，還有她眼角那顆清晰可見懸而未滴的淚珠，好一張靜中有動、動中有靜的照片！仔細看，這孩子眉眼相當迷人啊。

成寒看到照片也陷入了驚嘆，他剛剛看到她簡單粗暴的動作，腎上腺素一下爆發，倒沒想到她配合着臉部表情，竟能拍出這樣高水準的硬照，單憑女孩這張照片的創意和畫面沖擊感已經足夠登上國內一流雜志了！

雲瑤的下幾張照片就是她仰頭喝牛奶的樣子，黑色的長發、白色的針織衣，精致的眉眼，乳白的牛奶，濃密的睫毛，晶瑩的淚水，白皙的皮膚，在一幅畫面裏交織在一起，嬌弱、堅毅、唯美、驚豔、動人，讓人不由屏息欣賞。

莫文斌已經被眼前視覺沖擊強烈的硬照折服了，他不由暗嘆，這孩子被埋沒了，他都沒注意到底下有這麽個好苗子！幸好這次他親自到場監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