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也知道那幾個女孩兒無辜,可是比起恭順公主在京中的名聲,明秀也管不了這麽多,見淮陽侯抿嘴帶着幾分傷感地看着自己,對這個始作俑者惡心得不行,側身避過這人的目光方才說道,“侯爺總要給我家一個交代!”

“那幾個孩子,是我的錯。”淮陽侯早知道此事必然得叫沈國公府翻臉的,早有準備,苦笑說道,“我會将她們嫁出京城,再也不在京中露面。”

他一雙溫潤的眼睛都暗淡了,看着側身冷笑的明秀,仿佛想起來當年的許多舊事。

最後決絕之時,總是拉着自己衣袖哭的膽小的少女公主,卻只是遠遠地冷笑,哪怕滿臉都是眼淚,卻再也不會親近地看他了。

他明明期待她拿出先帝的旨意來逼迫他,叫他可以不在主動背棄侯府利益之上娶了她,可是她不肯。

她哭了太多回,終于不再信任他。

“我只是忘不了她。”晶瑩的眼淚順着淮陽侯的面頰劃過,他看着眼前心愛女子的女兒,按着自己的心口輕輕地說道,“從我第一次見她,我就深愛她。就算到了如今,我的心裏,也只有她一個。”見明秀轉頭諷刺地看着自己,仿佛在諷刺自己當年的抛棄,他便苦笑地說道,“我以為你會明白。我不只是她的心上人,還是,還是這個侯府的主人,我要承擔的,是整府的興衰。”

“您為了興衰放棄了她,如今何必後悔。”明秀最厭惡的就是這種兩面三刀的人,此時冷笑地說道,“您迎娶長公主,就是為了你的侯府。既然侯府這樣重要,您卻又不肯善待她,叫她日夜因您傷心,怨恨我的母親。這時候,您就不擔心長公主惱羞成怒,對您的侯府不利了麽?”她笑了笑,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軟弱得叫自己惡心,見他啞口無言,便斂目說道,“虛僞。”

“我,我……”

“您寵着那些姬妾叫自己心安罷了。我真慶幸,母親并未嫁給侯爺。”明秀淡淡地說道,“或許,母親看透了您,因此才不要您!”

淮陽侯叫這句說得身子搖晃了一下,臉色都蒼白了起來。

“男婚女嫁各不相幹,日後,侯爺還請不好做出叫大家都煩惱的事。”明秀不想再看見這人了,轉身便淡淡地說道,“再喜歡,也請您憋着!當年,可不是我母親對不住您!”

再有一回,她非求父親叫這一家子都去死不可!

當然,只怕若不是這些內宅風聲沒有傳到沈國公的耳朵裏,淮陽侯早就叫沈國公給剁零碎了!

“你放心,我明白了。”見明秀兩眼之中全是對自己的厭惡與痛恨,淮陽侯覺得心裏疼得仿佛要窒息了一樣,立不住靠在了一旁的樹下,仰頭叫自己的眼淚不要流出來,輕聲說道,“我愛護她的心,不會比你少。從前……不過是我看不見她,心裏難受。”他笑了笑,不知是在笑自己當年的愚蠢還是什麽,輕聲說道,“我很後悔。若是能夠從來,我一定,一定……”

一定不會放棄她。

他捂着臉,晶瑩的眼淚從修長的手指之間滲了出來,點點砸進了泥土裏。

他卻不見不遠的地方,永樂長公主一臉扭曲地看着他,之後,雙目赤紅,貝齒将嘴唇咬出了鮮紅的血絲來。

明秀不知這夫妻二人到底如何,緩了心情若無其事地叫人領着走到了宴席之處,就見此時一屋子的閨中女孩兒,大多都在永壽郡主的面前奉承。

永壽郡主今日穿了一身兒的鮮豔的大紅衣裳,眉眼之間春風得意十分嬌豔,然而就是再嬌豔,竟也叫蘇薔的風情盡皆壓過,生出了幾分俗豔來。見明秀進來,永壽郡主臉上一陣冷笑,正要出言,卻見圍在自己面前奉承的那幾個女孩兒,都轉身對明秀客氣地颔首。

明秀也是公主女,父親又是沈國公,不是腦殘的,都不會得罪她。

況榮華郡主在宮裏連抽了永壽郡主兩個耳光,帝王卻并未怪罪,哪怕是深宮消息不通,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這代表什麽,誰會不知道呢?

“大好的日子,偏有人叫我不痛快!”永壽郡主見無人為自己做急先鋒,不得不赤膊上陣,對明秀面容不善地說道。

“本郡主以為,你見了我會覺得痛,沒有想到你臉皮這麽厚,一點兒都沒有感覺麽?”明秀溫聲問道。

聽了這話,屋裏的女孩兒們都不安地垂了頭。

“你!”知道明秀在那那日抽了自己耳光說事兒,永壽郡主氣壞了,恨不能撲上來一口咬死明秀,然而不知想到了什麽,竟眼珠兒一轉強忍住了怒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出言無狀,本郡主不與你一般見識!”

她左看蘇薔嬌弱婀娜如同天上的雲彩一樣柔媚,再看看明秀容貌秀美顏色奪目,只覺得後悔叫這兩個過來,正要說點兒什麽叫大家都往自己的面前看,就見外頭,榮王一臉僵硬地大步進來。

“表弟來了。”今日永壽郡主定要榮王來給自己做臉的,見榮王果然來了,臉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榮王這樣聽話,她臉上也有光彩。

“表姐。”榮王心裏恨死永壽郡主了,這女人把自己當狗一樣使喚,呼來喝去的非要圍着她轉,不知道榮王殿下日理萬機,很忙麽?!

想到皇貴妃與他叮囑,最近還是順着永壽郡主一些,至少別叫皇帝覺得自己對這表姐不上心,榮王殿下嘴裏憋着一口氣,面上擠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這是我識得的人,表弟見見!”随手掃過了自己身邊,看見榮王兩眼發光的這群女孩兒們,永壽郡主又覺得有些不快,哼了一聲對着榮王仰頭說道,“表弟過來!”

那高挑的眼睛與高高仰起的下颚,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在喚一條狗。

榮王閉了閉眼,為了自己的大計,努力深呼吸走到永壽郡主面前,心裏想着抽她八百遍,面上溫柔地問道,“表姐喚我所為何事?”

他雖然在與永壽郡主說話,然而一雙眼睛卻落在了明秀與蘇薔的身上一瞬,生出了幾分驚豔之色。

“難道無事,我就不能見你不成?!”永壽郡主很習慣自己說話的态度,見榮王溫和,心裏也得意,越發地要在明秀面前給自己做臉,冷笑說道,“莫非在你的心裏,還有比我更要緊的不成?!”她仿佛不經意地掃過了明秀的臉,這才越發傲然地說道,“舅舅說了,我是最尊貴的。別人,在本郡主面前,那都是奴才!”她說完了這個,也不去管別人心裏怎麽想的,只叫榮王給自己端茶。

下頭女孩兒們的臉都僵硬了。

雖然能奉承永壽郡主的,大多家世尋常,然而“被”奴才了,誰心裏樂意呢?

一時這些女孩兒的面上就露出不快。

雖然尋常些,不過這也都是朝中臣下之女來的,榮王氣得要死,恨不能給永壽郡主一個耳光,只好回頭用淡淡地帶着哀愁與歉意的目光安撫這些姑娘。

明秀好整以暇地看着,與蘇薔對了一個眼神。

“蘇家姐姐也來了?”榮王見蘇薔立在一旁,眼睛一轉便含笑問道。

“太子今日生辰之喜正忙碌着,這東宮也都忙得分不開身,尋不出一個人來與王爺道喜。”蘇薔就等着榮王問自己話兒呢,見他這樣上道,便笑着說道,“只有我這個沒用的人,得了這麽個差事,雖然也急着給太子賀壽,然而到底王爺的事兒也要緊……”見榮王嘴角的笑容都僵硬了,蘇薔心中暗恨,面上卻溫和地說道,“陛下仿佛今日賜婚?難為王爺了,竟這樣不巧,不能叫大家與王爺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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