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話音剛落。

周寒舟立馬撲上來接吻,遲意嘤咛一聲,有些吃痛,但依舊縱着他。

周寒舟真的愛死了這種感覺。

情到深處,偷偷睜開條縫隙,看她同樣陷入其中虔誠的模樣,緩緩放慢舌尖的動作,另一只手向下,接過早餐,放在鞋櫃上。

沒了顧忌,周寒舟開始大膽起來。

遲意終于意識到不對勁,偏頭躲過即将到來的吻,嗫嚅道:“別了,大早晨的……”

“我有數。”

周寒舟擦過她的唇,再次貼上來。

遲意不得不仰頭回應,腹诽:這人精力怎麽這麽旺盛。

片刻,又掙紮:“停下吧,我餓。”

“好。”

周寒舟這次頗容易講話,考慮她剛退燒,身體虛弱,于是抑制內心的狂躁,抱着美人這裏捏捏那裏揉揉,簡直愛不釋手。

遲意難得順從,坐在他腿上挑袋裏的煎包,掰開小口瞧,素菜餡的,有蔥,他不吃。

再換一個,蝦仁木耳的。

可以。

遲意捉住在衣服底下不停作祟的手,微喘:“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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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舟搖頭:“不餓。”

遲意擰眉。

因為挑食,他的胃口不大,再加上工作忙碌的時候顧不得吃飯,這樣下去,身體早晚垮掉。

遲意尋思到個好主意,跟他打商量:“吃一口,摸一下。”

“成交!”

周寒舟眼睛瞬間發亮。

方法是好方法,見效也快,就是太折騰人了。

買來的早餐一點不剩,遲意渾身無力,癱在沙發裏,看某人吃飽喝足,樂颠颠地收拾垃圾。

跟臺上光鮮亮麗的那面大相徑庭,周寒舟私下只是個愛撒嬌耍賴,心細,懂得照顧人的大男孩。

看着看着,遲意突然鼻酸。

這樣好的周寒舟,怎麽會喜歡她呢?

昨晚她雖然累的厲害,但并不是完全不記事的。

周寒舟沒有責怪她故意隐瞞家世,甚至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重話,似乎那個話題只是意亂情迷中随口提及,随着□□蒸發掉了。

可他越是這樣坦然,遲意就越是不安。

總要講給他聽的……

早晚有這一天。

遲意扯住他的衣角,周寒舟擦桌子的動作一停,垂眸:“?”

“昨晚的事情,我……想告訴你。”

周寒舟颔首,示意稍等,去廚房倒了兩杯水出來,在她那杯裏貼心扔了幾朵玫瑰花泡着。

遲意看了眼陣仗,心道:他是來聽睡前童話的?

周寒舟席地而坐,抓住她冰涼的腳丫握在手裏捂着,漫不經心道:“我準備好了。”

“……”

遲意醞釀許久的情緒,瞬間消弭。

周寒舟卻催促道:“說呀。”

“……”

遲意無奈:“知道了。”

十五歲那年,她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常青藤大學,報道那天,遲紹輝借口說有工作不能到場祝賀,卻被她撞見跟情.人幽會。

很快,關于钲輝珠寶總裁的戀情新聞,登錄各大媒體頭條。

遲意的母親甑璃曾是享譽國際的演員,輝煌半生,息影嫁給遲紹輝相夫教子,成為觀衆眼裏家庭圓滿的幸福女性,卻沒想到,這些都只是表面。

恩愛保鮮期實在太短,她忍受着丈夫不停地四處留情,還要在女兒面前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終于,甑璃實在抵抗不住絕望,選擇離開。

遲意從沒有放棄過尋找她,同時無法接受父親對家庭的背叛,堅決與他保持距離。

甑璃離開的前些年,對于遲紹輝而言并沒有任何影響,他試圖挽回跟遲意的父女關系,可惜很快被新歡進門的喜悅沖散。

遲意日夜看他們在眼前晃來晃去,內心崩潰,長時間拒絕溝通,令她開始有人群恐懼症。

學校每月都會舉辦舞會,遲意請假不成,硬着頭皮上。開始沒多久,幾個長相俊俏的男生過來邀請她做舞伴,遲意遏制不住恐慌,呼吸困難,頭暈眼花,登時昏厥。

在此之後,但凡見過陌生人,或者身處人群,她便無法坦然處之。

遲紹輝早已厭倦這個長相與甑璃相似的女兒,借此機會,将她打發到精神療養院居住。

對外,不曾承認過有這個女兒存在。

“那七年,我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

遲意苦笑:“療養院與世隔絕,病人每月可以給家裏寄信,我太害怕了,根本顧不得其他,每次都寫大長篇向遲紹輝求饒。”

她想不通,為什麽呢?

甑璃是他結發妻子,她是他的親生女兒,怎麽可以說抛棄就抛棄?

但那些信宛若石沉大海,再無回音。

直到二十一歲,遲紹輝親自來接她出院,遲意才知道,那個小太太對他根本不是真心實意,在拿到國內珠寶行五分之二的股份後,便脫離掌控,另外從商,短短半年內就已成勢。

遲紹輝似乎想通,又或者,上了年紀,更加想要尋求安穩,于是費盡心思,不惜一切手段、代價尋找甑璃。

待再相逢時,她早已另為人婦,對遲紹輝心灰意冷。

從那之後,遲紹輝仿佛一夜蒼老,對珠寶行的事情再不上心。

遲意曾偶然聽到他在醉酒時呼喚甑璃的名字,那副深情的嘴臉,直教人想吐。

“因為他和母親,我是不相信愛的。”

遲意垂眸,看向他,語氣增加一抹未曾察覺的溫柔:“但上天偏偏,讓我見到了你。”

在療養院裏,一切行為軌跡都是被劃定好的。

吃飯,心理輔導,午睡,活動,看書,睡覺。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了無新意。

跟遲意住在一起的病人有抑郁症,情緒卻異常亢奮,她覺得吵,便跟院長借了不少書去看。

她喜歡看書,或者看風景,搬一把小木頭椅子坐在安靜的陽臺上,一待就是一天。

療養院新來的小護士用工資買了iPad,休息的間隙,來陽臺吹風。

龐大的身軀正巧堵住通道,遲意想去洗手間,見狀猶豫不決,思考怎麽開口請對方讓出條路。

就在這時,小護士點開推送的視頻。

僅一眼。

真的就這一眼。

遲意明顯察覺到心跳停止了瞬間。

男生年紀與她相仿,素顏精致,在昏暗的橋洞裏唱歌。

聲音空靈堅定。

一舉一動中帶着純淨的感覺,眼神莫名透露出憐憫,但是又帶着清冷,似乎在旁的聽衆與他而言,無足輕重。

遲意腦袋裏閃過個念頭:怎麽會有人長成這樣?

他仿佛高高在上,睥睨衆生的神明,她以為這樣的人無法共情,但在歌聲中,卻有俗世的喜怒哀樂。

音樂停止。

遲意忽然驚醒,仿佛做了一場美夢,夢醒了,神明離開。

小護士察覺她站了有段時間,揣度意思,将椅子向前挪了挪。

這個自從進入療養院,說話不超過十句的小姑娘卻沒動,怔怔地問:“他叫什麽?”

嚯,聲音很好聽啊。

小護士忙不疊道:“周寒舟。中國的偶像,很帥氣。”

是的,特別帥氣。

遲意沒追過星,從他開始了解微博,超話,淨化反黑應援等事情,覺得神奇,又時常因他突然更新的動态激動萬分。

她認識了很多志同道合的粉絲,也試着嘗試新鮮的事情。

人就這麽變得鮮活起來。

後來出院,她僅用一年時間就補完大學課程,果斷選擇回國發展。

遲意端着水杯,吹散熱氣,抿了口,滿足地喟嘆。

說完了。

真輕松。

“你有什麽想問的?”

“……”

周寒舟調整姿勢,繼續保持距離地坐着。表情既沒有感動,也沒有心疼,木木的。半天,慢條斯理道:“原來你這麽早就喜歡我了。”

遲意:“……”

周寒舟托着下巴,喃喃道:“原來,你這麽喜歡我啊。”

“……”

遲意一腳蹬在他肩頭,根本沒使勁,某人卻故意碰瓷,抓着腳踝撲上來,又開始蹭她頸窩撒嬌:“想聽我唱歌嗎?”

“啊?”

遲意一愣。

“就在那個橋洞裏,只給你唱。想聽嗎?”

周寒舟桃花眼溫情泛濫,誠心引誘。

“……”

遲意嘴角上揚,痛快道:“好啊。”

這個決定瘋狂又大膽。

半途中,遲意開始打退堂鼓。

“害怕了?”

“…萬一被拍到怎麽辦?”

遲意緊張,“算了呗。”

周寒舟拒絕,一副無所畏懼的态度。

正值上班高峰期,橋洞擁擠,各自低頭忙各自事情。

沒走幾步,碰見駐唱的民謠歌手,滄桑的嗓音格外有質感,吸引不少目光,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反倒安全。

周寒舟聽勸,欲蓋彌彰地戴了帽子口罩,遮住巴掌大的臉,但藏不住優越的氣質,憑借記憶找到以前唱歌的地方,剛站定,立馬吸引來圍觀群衆。

遲意慢慢退出包圍圈,站到不遠處的臺階上,居高臨下,正好能看清他。

周寒舟掏出手機翻出歌單,随即同駐唱的男人打商量,借了支話筒。

沒有設備。

沒有伴奏。

只有支簡易話筒。

條件比那時候更艱難。

但他已不是曾經那個面對人群發抖的孩子。

周寒舟擡眸,視線跟她撞到一起,莞爾一笑。

神明下凡。

遲意想:從此,她也是被眷顧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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