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廢話連篇

第9章 廢話連篇

穆英瑜不能理解蕭兆誠的這種反應,照他的看法,穆家術士府是空蒼界最有名望的術士世家,在朝在野都有極大的影響力,蕭家沒落多年後再次來攀這門親,純粹是不自量力,若不是正好這人的生辰八字與父親蔔算的結果相符,穆家根本不可能答應這門親事。而現在,這個蕭家三少爺居然還一臉不樂意!

他憑什麽不樂意?要說不樂意,自己才應該是最不樂意的那個!若不是長兄已經修成散仙,這種事怎麽會攤到自己頭上?!一想到成了散仙的那位兄長,穆英瑜又是皺了眉,這次他從鳳池回來,是父親以“參加你弟弟的婚禮”為由招回來的!自己對穆家就只有這種價值麽?

甄燦看着穆英瑜神色變幻不定,不知他在想些什麽,也不想貿然開口,于是也沉默着,這時他想到一個問題,胡绉似乎忘記了,他是同性戀者沒錯,但他并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如果說蕭兆誠自殺是因為不能接受父母未經他許可就将他嫁了人,那甄燦現在心裏的不快則是因為——他不認為自己能接受一個要與自己共度終生的男人,同時還會娶一個甚至多個女性伴侶,并且還住在同一屋檐下,甚至自己可能還要去幫助撫養這些女性伴侶生育的後代……這在同蒼國也許是常識,可是他卻不能接受,這裏的同性婚姻不是建立在愛情之上,而是弱勢對強權的一種屈服!

甄燦忽然想,如果自己也逃婚了,不知道會怎麽樣?

這一天的應親,家長們似乎辦得還算順利,只是做為未婚夫夫兩人的相處卻異常的不順,雖然沒有什麽大的争執,但蕭家三公子和穆二公子都沒給對方好臉色,幸好他們的态度對于婚事本身并沒有什麽影響。

之後,蕭兆誠被家長嚴格看管在家,等待婚禮的到來。

也因為那日的不歡而散被長輩們看在眼裏,蕭家生怕這老三再尋死覓活,将他房中所有可能造成傷害的東西都收了走,甚至為了防止他撞牆,在牆上釘上了厚厚一層綿紙,真要撞上去,只會頭疼想撞破卻是不可能的了。

甄燦郁悶的看着這些,覺得自己幾乎被軟禁了,而這些日子唯一消遣的事就是等着他休假在家的二哥蕭兆信來看他,順便跟他說些外頭的各種八卦。

蕭兆信在工部是個小吏,說起他的工作,甄燦認為其實就類似于現代的國企包工頭……什麽地方有工程他就得跟着往什麽地方跑,不過因為頂頭上司上他爹,所以不象一般的小吏那麽苦,這次回來是省親假,不然,一年到頭都在工地上,若是工程在外地,那是連家都沒得回。

不過也拜這工作所賜,蕭兆信做了兩年官,将大半個同蒼國都跑遍了,自然也就有說不完的八卦講給他家小弟聽。

“二哥,你見過神仙不?”甄燦問,跟蕭兆信相處久了,覺得這人是個很開朗直率的性子,蕭兆誠在他面前很放松,可以說之前兩人是一起吃一起喝一起闖禍玩女人的好哥們,因此甄燦在他面前也就不拘謹了,有什麽就問什麽。

“神仙?那可不是凡人輕易看得到的。”蕭兆信坐在床邊嗑着南瓜子,說道。

“咦?”甄燦奇怪,胡绉不是說這世上神仙妖魔都跟人類裏混着麽?穆家不也有神仙嘛……“可是穆家不就有?”

蕭兆信有些怪異的看了自家兄弟一眼:“那個啊……”停了一下,“小誠兒,你怎麽忽然關心起這個來了?”

甄燦一愣,連忙扭開臉,倔聲倔氣地道:“沒什麽,你不說就算了。”

蕭兆信見他一樣,眨了眨眼,忽地作恍然狀輕叫:“你……莫非這回你要去從仙?”

甄燦狡黠一笑,要是便是這效果,讓對方自己去演繹自己的想法比自己說出來要容易得多,當然這是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跟蕭兆信解釋自己的好奇心。

蕭兆信看着他,笑着搖頭:“你啊!都到這一步了還不死心!不過說起來,你要真的去從仙只怕比死了還傷四姨娘的心!”

因為這世界沒有佛教,也沒有所謂的道教,人們把出家修仙者都稱為“從仙”,一般來說,從仙的人就跟凡塵俗世的家庭脫離關系了,算是世外之人。甄燦自然是從蕭兆誠的記憶中知道這些,因此,對于蕭兆信所說的會傷他娘的心,也是明白的。

低了頭,默默不語,似乎在想什麽,這讓蕭兆信看在眼裏不免心疼,便道:“你若當真不願嫁給那穆英瑜,哥哥幫你想法子,從仙這一途還是別想了,一來從仙的人多,成仙的人少,二來爹娘又要傷心難過,真比嫁了還不如!再說,人家從仙都是自小便送去修行,似你這般半路出家的,怕是沒有師傅肯收你……”

“那穆家……”他沖了一句。

蕭兆信看着他皺眉:“你怎麽老扯着穆家那位來說?人家是術師府啊!術師!三師之一吶!就算如此,這麽多年也就修出一個穆英琅,而且,雖傳此人天賦異禀,也是自幼便送到鳳池修行,修了近三十年才修了個散仙,可見修仙何其困難,你又何苦為了這區區嫁不嫁的事這麽折騰自己?”

“哦……”甄燦應了一聲,算是把他二哥的話聽進去了,但随後又問:“散仙是啥?跟神仙不一樣麽?”

蕭兆信見他不再想着從仙的事,心裏暗松了一口氣,趕緊跟着他的問話扯開了說:“當然不一樣,散仙吧,說起來還只是半仙,只是不老不死,這不死也不是真的不會死,只是不會橫死,比如什麽刀砍劍刺,水淹火燒這些都是不會死的了,但是活到壽終,還是一樣得去見閻王。”

甄燦道:“哦……那怎麽才算修成真正的神仙?”

蕭兆信道:“不知道,世人修成個散仙就已然是難中之難,更不要說是修成神仙了,即便是飛仙、天仙這樣的仙人,人間也少見得很。”

甄燦點點頭,算是明白,看來成仙在這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想也是,要是那麽容易成仙,怕是這國家的皇帝就要第一個去修仙了。

轉眼到了新年,這世間實行的是農歷,新年就是元旦,皇帝準了百官一天的假,讓大家各自回家過年,于是甄燦難得的将家人都見了個齊全。

蕭佑仁是早就見過,元配夫人李氏五十來歲,因為身體不好長年在內院養病,所以甄燦一直沒機會見到,由于沒有子嗣,她在衆多家人中顯得有些孤單,顯然不是個厲害的人;相比之下二夫人梅氏就要風光得多,蕭家前兩個兒子都是她生的,蕭兆義帶着一妻一妾和剛滿一歲不久的兒子回來團聚,她身邊是最熱鬧的,因此這位夫人臉上也是紅光滿面,一派得意;三夫人劉氏身邊也沒有人陪伴,蕭家唯一的女兒嫁了人,新年自然是在夫家過,須過了初五才能回門省親;再來便是韋氏夫人和蕭兆誠母子,而重人簡珏則一直伴随在蕭佑仁左右反而比其他任何一位夫人都親近。

一家聚齊,吃了年夜飯後便由家長帶領着一同去逛京城的燈街夜景,只見平日天一黑便沉寂的長街張燈結彩,各色的彩燈競相鬥豔,街邊的店鋪排檔也都開門迎客,與白晝一般,滿街都是吃了飯出來觀燈守歲的行人。

甄燦注意到人們都在朝一個方向走,沒問,記憶告訴他,每逢新年除了百姓家中燃放爆竹迎新,皇宮裏更是會開放外城的廣場,并且會在子時燃放皇家焰火,與百姓同樂,這也是平民百姓一年裏唯一一次見到皇宮裏的貴人的機會,皇帝會帶着後宮所有的嫔妃,皇子公主一同參加焰火燃放。

外城的廣場非常大,甄燦目測了一下,比他生前去參觀過的***廣場有過之,蕭家一行到達時,廣場上早已擠滿了百姓,因為離子時還有些時候,便有些舞坊演舞,奏樂等娛樂大衆的節目,甄燦覺得新鮮,只一走神再回頭,竟跟家人走散了。不過他倒也不緊張,大不了待會兒自己回去便是了,索性便自己四下邊看邊走,索性身上還帶了些零錢,随手買了些看起來不錯的零嘴邊吃邊逛。

不知不覺走到一座舞臺前,上面只有一個舞者,彩衣霓裳,單手持劍,一亮相,一展臂舞出一片雪光劍影,跳的竟是劍舞,和着鼓樂,舞者靈活敏捷的動作帶動着特制的衣飾飛舞,再伴以四周侍者不停灑出的花瓣讓人看得眼花缭亂。

甄燦學表演出身,當初形體舞蹈也是拿高分的,看着這舞,也不禁叫一聲好,再仔細一看舞者的臉,不由暗暗一驚,雖然描眉抹粉但五官的基本感覺頗有些眼熟,再一想竟然是那日在綠衣坊遇到的,與穆英瑜同行的那名紅衣少年,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想那日蕭兆信說他是皇家貴族,怎麽今天卻在舞臺上跳起舞來了?難道這裏的皇族跟自己前世所知道的皇家貴族有什麽不同?

他正想着,臺上的劍舞已經結束,那舞者也不謝幕,收勢後只是傲漫的往臺下掃了一眼,轉身便退到幕後去了,少時便見有武官模樣的人恭敬的簇擁着一抹紅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看來果然是那人……

後面的舞明顯便不如之前,甄燦也沒了興趣,便打算去別的地方看看,人實在太多,走着走着竟被擠到了護城河邊,因為過了護城河便出了廣場,這邊的人總算少了些,只有些賣完了貨物的小攤販在此歇息,甄燦轉了一圈見實在是擠不進去了,只得在護城河的護攔邊坐下休息,想着過一會兒便先回去吧,這麽擠實在有些吃不消。

手裏還拿着兩串烤肉,一根脆糖酥,嘴裏叼着半塊油泡餅,甄燦努力的消滅着自己買的零嘴,就在這時,他看到了穆英琅。

當然,此時甄燦并不認得這個走近自己的男人,他只是看到自己眼前擋了個人,然後他擡頭,看到一個人,可以說即使後來他見過穆英琅無數次,卻依然如同初見時一樣無法形容出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後來甄燦總結出一句話:當一個人變成仙的時候,就不能用人類的形容詞來形容他了,因為根本無法形容。

而這人站在他面前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小兄弟,借屍還魂是不對的。”

于是,甄燦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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