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宮鬥·喜歡

第32章 宮鬥·喜歡

紫鸾宮在後宮的東南側,與皇後居住的梧凰宮之間只隔着片人工湖,甄燦跟着李宦官沿着湖岸邊的柳蔭道往那邊走着,心裏猜測着紅朝煜非要找自己獨處的目的。

紅朝煜是諸皇子中年紀最大的,心思也最是深沉,平時待人接物都是相當得體謙和,就算是皇子中分怡妃黨和皇後黨兩派,但是,很明顯九皇子對于自己邊的勢力約束能力有限,畢竟只有十四歲的他出來的話不怎麽拿得下人心,他上頭的三皇子四皇子雖然也是後黨,但年紀比他大得多,反而隐隐有號令之姿,有才八九歲的小皇子紅朝燦少不更事,時有孩子氣的任性之舉,又有紅朝煥樣的跳脫之輩在,茲惹是非,多半便是皇後系的皇子。

反觀怡妃黨派,則大多低調內斂,縱有十皇子紅朝爝年僅十歲,也正是淘氣頑皮的年紀,但也在紅朝煜的約束下很少生事。

在宮中段時間也隐隐察覺到皇帝的态度,皇後脈外戚勢力坐大,已經引起不滿。想想也是,原本身皇後的兒子,在後宮誰敢與其争鋒?若無皇帝的默許,只怕怡妃也不敢直接跟皇後叫板。

走到紫鸾宮前,甄燦突然駐足停下來,李宦官見他不走不由奇怪:“蕭重人?”

甄燦勉強笑:“煩請大人進宮去通禀大殿下聲,就蕭兆誠在宮外候令。”

李宦官愣,随即笑:“蕭重人果然為人謹慎。”轉身進入宮內,少刻回返道:“大殿下命奴婢領蕭重人到湖心亭聚。”

甄燦頭,跟着李宦官穿過紫鸾宮,從邊上的青石小路轉到湖畔,走道長堤到那所謂的“湖心亭”。

似乎早有準備,湖心亭中已有宮布置茶,甄燦進去略等片刻便見紅朝煜笑容滿面的走起來。

“蕭重人果然心存堤防,朝煜倒是失禮。”紅朝煜笑道。

甄燦拱手,淡淡道:“兆誠不敢逾矩,還望大殿下見諒。”

紅朝煜搖頭:“哪裏哪裏。”雖是笑着,其中的精明卻表露無遺,再不似雲朗園中所見那般謙和。

甄燦并不覺意外,皇家子弟又能謙和到哪裏去?就剛才那遭便已經讓他領教長皇子的手段,若他剛才貿然跟着李宦官進入紫鸾宮,沒有通報,輕則可以他擅闖後妃寝宮,重則甚至可以他意圖行刺!只因皇家子弟未封王之前都與其母妃同住,紫鸾宮即是長皇子的住處,亦是怡妃寝宮所在!

甄燦撇撇嘴,種程度的小算計他還是防得的!且就現下來看,紅朝煜似乎是在試自己?

“不知大殿下召兆誠來有何指教?”開門見山的問。

紅朝煜看着甄燦,似乎是仔細思量番後道:“蕭重人快人快語,朝煜就不拐彎抹角。”略停下後道,“後宮皇子諸多,蕭重人與等相處日久,想必也知道與九皇子之間的瓜葛恩怨,不知依蕭重人看,與九弟之間誰更适合為帝?”

甄燦心中冷笑,若們都不适合,只怕今就出不宮!想想,皺眉:“大殿下是何意?兆誠不過小小伴讀,皇家奪嫡之事非等在野小民可置喙,不敢妄言!”

紅朝煜眉挑:“在野小民?蕭重人自入宮伴讀那日起便早已不算在野,宮中所有人都知道,穆家早已明着倒向皇後派,然則父皇對皇後系外戚勢大早已心存警戒,只怕穆家次壓錯寶,難以全身而退。”

甄燦眨下眼,笑:“所以,大殿下對兆誠另眼相看?好讓皇後系的皇子以為兆誠與殿下交好,進而讓皇後以為穆家明裏向着他,實則卻早已向殿下投誠,殿下步棋走得好生有趣!只是您太高估兆誠在穆家的影響力。”

紅朝煜呵呵樂:“既然蕭重人都已看出來,便明此舉有效,須知宮裏頭的人或是什麽都輕,唯有疑心病是最重的!今日在此聚的事,怕是此刻就已經傳到皇後娘娘那裏去,再加上往日裏待親近之舉,想必皇後娘娘全都知曉。”笑容微斂,“只是個重人沒錯,但是是穆家的重人,而且是仇将軍舉薦入宮的,的舉動言行都代表着穆家的意思,若是蕭重人直到現在還沒有個自覺,只怕是大不應該呀!”

甄燦心頭凜,确實,自己本就是仇随青薦入宮中做伴讀的,因為不可能成為九皇子未來重妃的人選,所以其他上也象是穆家壓在皇後手中的個人質,同時也是穆家放在皇後和九皇子身邊的眼線!他怎麽到現在才明白?!心中不由得暗悔,到底還是低估皇家争鬥中人際關系的複雜性!

“如此來,大殿下若要離間穆家和皇後之間的關系,想必已然成功,為何還要讓兆誠來此?”

紅朝煜看着他,忽然道:“昨日,父皇頒條聖旨,朝中凡七品以上官員,政績清廉者賜陛下親筆‘清正廉明’金鳳匾額幅,共二十五人受賜,風光挂匾,射日門迎禦筆親書回府的隊伍堵整整兩個時辰的道。”

甄燦聞言怔,随即忍不住掀唇角笑出來:“,那場景想必壯觀。”

紅朝煜微笑:“聽此舉是蕭重人向父皇的薦言?”

甄燦看他眼道:“大殿下消息果然靈通。”

紅朝煜仍是笑:“還知道父皇罰修抄《通史文庫》。”

“呵呵。”件事不是已經人盡皆知麽?

“蕭重人可知,當年曾向父皇提出要修抄《通史文庫》,被父皇拒絕?”

“?”

“父皇曾道《通史文庫》乃是歷代留存之精華,修抄者必須能曲能伸,細致尖鑽,才思廣闊,還道能修抄此書者必能興同蒼大業。”他停下來,認真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不解,“若此前只是想利用閣下離間穆家與皇後之間的關系,那麽經此事看來,若能将蕭重人招攬于旗下似乎才是最好的選擇。”

甄燦輕笑:“陛下太看得起兆誠。”心裏卻不由得想起盛豐帝對自己的評價:若為臣,必是酷吏。即使如此,皇帝還是有意栽培自己?明位帝王并不象傳言所的那麽平庸,他本身或許沒有什麽太多能力,但是卻懂得識人!心思再轉,皇帝要栽培自己??那麽他想立儲的便是……

确實,九皇子為人如其父,平庸寡淡,雖然認真但是個性中的柔和是為帝的致命傷,樣的人若是為帝,身邊必須有能替皇帝操刀的人……看來盛豐帝心中已經有人選啊!

再看看紅朝煜,論心計,位長皇子确實比九皇子高出不止個檔次,手段也頗多,皇帝為什麽不選他呢?甄燦心裏奇怪,但卻沒有表現出來。

“如何?蕭重人若能助,等将來得登正座,必以相位相授。”紅朝煜道。

甄燦看着他,輕搖頭:“不敢當,兆誠自問才疏學淺,莫相位,只怕就是此刻對大殿下也無甚用處。”

紅朝煜微微怔,随即也不怒,笑道:“蕭重人還是莫要妄自菲薄,罷,今日之事是朝煜唐突,不些掃興之事,既然朝煜請蕭重人來,不若品品茶,就當是做個朋友與聊聊,蕭重人在鳳都亦有名聲,就與宮外的趣事如何?”

他放下臺階,甄燦自然也不好硬頂,只得頭應付,兩人對坐品茶,有搭沒搭的些宮外的事,據紅朝煜,他們做皇子的,除每年元旦,七夕,神母誕等些全國性的大節日才能随皇帝同出宮看看,其他時間都必須呆在宮中學習,紅朝煜長到麽大,也只随帝東游巡察過次,那也是被裏三層外三層保護得嚴嚴實實的,民間生活的滋味是絲毫不曾體會過,所以總是有些好奇。

甄燦覺得奇怪,生前演的戲裏,別皇子出宮,就是皇帝微服私訪也是常有的事,怎麽裏皇子被管得麽嚴?!問之下,紅朝煜只是苦笑:“那些傳奇雜本中自然是民間臆測的故事,宮中後妃皇子甚至皇帝都有律訓,行差踏錯被史官記下來,被百官反參本可是不好玩的事。”

甄燦才想起,個世界,文武百官還有項權利是那邊世界裏沒有的,那就是反參權,官員可以向皇帝參後妃皇子,甚至參皇帝本人,時由帝監司的官員負責審查,如參本成立,後妃降級,皇子受罰,就是皇帝也要頒罪己诏以謝下,或許就是個封建王朝得以存在千年之久的原因吧……

與紅朝煜交談增加甄燦對皇室的解,同時心裏亦感覺如若此人稱帝,那紅朝煥能夠奪得帝位的可能性必然要渺茫許多。

邊紅朝煜亦從甄燦口中得到許多宮外的民間俗情,正躊躇滿志的想着将來如何治理國家……二人各懷心事,眼看色漸暗,甄燦起身要告辭,紅朝煜并沒有留,只送他到宮門口。

當走到紫鸾宮前,就見從宮內走出兩個人來。

甄燦看那兩人卻正是寒琦和穆英琅,不由愣。

穆英琅到紫鸾宮來做什麽?

紅朝煜似乎也覺得奇怪,上前道:“少祖,母後不舒服麽?”

寒琦算來是紅朝煜的祖輩,故也不與他客氣,頭道:“怡妃前兩日差人來頭疼得厲害,吃為煉的藥丹亦不見起色,宮中禦醫開方子也不見好,怕是得邪病,所以今日帶穆散仙前來為驅邪。”

紅朝煜關切道:“那現下如何?”

寒琦沒開口,只看向穆英琅,穆英琅微笑溫言:“大殿下放心,怡妃娘娘并非邪病,看憂心郁結,頭疼大約是心病,若是大殿下得瑕多陪陪,讓寬寬心,不定便會自己好。”

紅朝煜怔,神色有些戚戚然,只是頭道聲是,沒有接話。

寒琦時也看到蕭兆誠,便道:“蕭重人何故在此?”

甄燦剛要開口,紅朝煜搶先道:“請他來的,近日相處覺得頗投緣,便邀他同品茶談消遣番,看時候不早正想送他出宮。”

寒琦還待什麽,穆英琅道:“如此,與兆誠同回去吧。”

提議自然沒人能反對,穆英琅與甄燦同行出宮,出射日門,穆英琅沉默下道:“小瑜有段日子不來接。”

“嗯。”甄燦低聲應道。

“帶回去吧?”他道。

甄燦看他眼,苦笑下:“別用樣的眼神看着,好像多可憐似的。”穆英琅看着他,似乎有話想,卻沒有出口,甄燦被他看得心中煩亂,嘆道:“唉,要不,咱們先別回去,陪沿着護城河走走?”接着又補充句,“反正現在家裏在準備娶公主的事兒,不會有人在意咱倆晚回去的。”

穆英琅頭,兩人慢慢沿着護城河往回家的路走。

雖然裏的總體科技水平沒有甄燦生前呆的那個世界發達,但是也不影響裏的人們享受夜生活,護城河畔,龍須樹下長長的溜小吃排檔,生意做得熱火朝,沿途有酒樓茶肆門面大開,高檔些的裏面設有舞臺,便有舞者登臺演舞,樂聲悠揚。

甄燦看着些,想着轉眼自己已經到世界來生活半年多,日子過着的時候覺得挺漫長,回頭看居然不過瞬間就過去,不禁苦笑,再活回還是跟以前樣,對演戲以外的事毫不關心。

以前倒還有個秦昭陽讓他分分心,現在連那個人也沒,不定哪自己就象那人的那樣,變成角色,再也出不來……

“那是病!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演戲都快演成神經病!”秦昭陽曾經樣憤怒的對他吼道。

可是甄燦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心理問題,喜歡演戲也是病?還是到底,那人只是受不自己太專注于事業忽視兩人之間的感情?

突然想到些,令甄燦不由得又苦笑下,都死過回的人,還去想他做什麽?

“甄燦。”身邊的人開口叫他。

“嗯?”漫不經心的應着。

“樣當真不累麽?”穆英琅皺眉問題道。

甄燦搖搖頭:“不累。”

“可是看着覺得很累啊……”穆英琅嘆道。

甄燦驚訝的扭頭看他,随後有些生硬的道:“……是麽……”

穆英琅道:“其實,既然已然是蕭兆誠,那又何必去在意原來的蕭兆誠是什麽樣子,做自己的蕭兆誠不就好?”

甄燦看着他笑笑:“是個演員。”

穆英琅嘆道:“不懂。”略略思索片刻後,他道,“甄燦,到世界上來快樂過麽?”

甄燦愣愣,回答:“快樂的定義是什麽?若按情緒上來,不快樂,甚至如所,很累,宮廷争鬥不是擅長的,家族利益也不是能左右的;但是若從表演本身帶給的感覺來,是快樂的,扮演蕭兆誠個角色可能是所演過的所有人物中認為最成功的,通過扮演他,領悟到許多以前從來不曾考慮過的表演技巧和臨場應變手段……”

穆英琅看他得起勁,默默的聽他着,始終沒有接口。

等到甄燦到有些口幹舌燥,才發現穆英琅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靜靜聽着自己話,而兩人不知不覺間已經走過護城河最熱鬧的部分,裏接近騎道,人煙少,龍須樹在河風中輕輕搖曳,透着些清涼。

“不好意思,起演戲來就忘形。”甄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沒關系,喜歡看現在樣子。”穆英琅輕笑道。

甄燦愣,随後轉身直視着穆英琅,忽然開口調笑:“喜歡看現在的樣子?還是喜歡?”

穆英琅回視他,沉吟下,回答道:“喜歡甄燦,不論演誰,還是覺得原來的最好。”

甄燦眯着眼看他:“……喜歡人?”

穆英琅聳聳肩:“不知道,從小在鳳池修仙,沒試過喜歡誰,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人還是人。”

甄燦呵呵笑着拍拍他的肩:“老兄,猜大概連什麽是喜歡也沒弄明白吧!可是只喜歡人的,所以最好想想清楚再跟喜歡。”

穆英琅沒話,看着他微笑不語,直到甄燦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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