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未償還舊時光
[玲琅]悄悄地說：我沒有想到會是你
你悄悄地對[玲琅]說：我改了名你還認得我？
[玲琅]悄悄地說：我認得
你悄悄地對[玲琅]說：還是跟以前一樣，挺聰明的
[玲琅]悄悄地說：不
[玲琅]悄悄地說：我不聰明
你悄悄地對[玲琅]說：嗯？
[玲琅]悄悄地說：你當時為什麽轉服？
卻轅怔了一下，他雖然懷念地來跟玲琅說了這些話，可是在他心裏，過去的就已經過去了，現在才是重要的。
他這樣想着，輕描淡寫地回答她，并沒有為自己之所以轉服的理由而解釋。
他以為他很快就能回來，他匆匆忙忙地走，匆匆忙忙地留下訊息。
“當時本來想跟你說，但是只有游戲裏的聯系方式，後來你也知道了，我給你寄了信，在轉服前。”
信沒有出什麽意外。
玲琅收到了那封信，緊接着是消失在列表裏的人，來得猝不及防。
那封信告訴她，說他很快回來。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那一封信之後，就是很久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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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玲琅又收到了一個陌生角色的信，那是來自卻淵的信。
他在這個服建了一個角色，就為了給她來一封信，之後是真的再也不見。
——也許不能轉回來了，不要等我。
[卻轅]悄悄地說：建的號沒有碰上過你在線，于是我就還是寄了信。
本來他們是用一封信連接着，可他們可以用這個交換聯系方式，甚至更多。
但是卻轅突然反應過來。
這算什麽呢？
暧昧？
是好感，可是對他來說，算不上喜歡。
他不想拖着這樣一個人到不知道什麽才是頭的時候，所以他決定說清楚。
直接告訴她，讓她不要等了。
她那麽聰明，早就明白那封信裏的意思。
——可是她選擇裝傻。
你悄悄地對[卻轅]說：我知道
他們最初是在黑龍沼相識，同一個陣營，互相沒有見過的名字。在那個早晨，兩人意外因為相同的原因：周末空閑。所以上線做日常，而黑龍沼的冷翼毒神的早班車，只有兩個人。
那時候這個服務器還沒有合服，本來人就不多，點卡服不像月卡服可以整天挂機，陣營的早晨就只有兩個人也是常見。
卻轅任務是做完了的。
他稍微早一點，碰見了幾個同一時間的玩家，幾個人一起合力打了boss，做完了任務。
而玲琅運氣較差，她剛落地，boss就已經打完，來得正好的不恰好。
身着厚重铠甲的軍爺站在巨大的boss屍體邊，看了她一眼。
在她不知道該做什麽的時候，他組了她。
他幫她打了boss。
BOSS倒了，她也就此從毒經變成了補天。
無論身在哪裏，卻淵是她唯一治療的目标。她從未說過自己有多麽專心地治療他，從不邀功，只是一個勁地鎖定這個天策。
久而久之，卻淵也能發現這麽一個人。
[卻淵]說：我認識你，謝謝
沒有語音，沒有更多的語言。
本來只是人群中的偶遇，兩人成了互加好友的綁定。
游戲裏的日升月落，現實裏的柴米油鹽。
游戲中的閑暇，現實中的奔忙。
卻淵是高懸于空的悠悠明月，于別人是不可接近，于她是一個知心的朋友，玲琅是安靜柔和的風，陪伴在他身邊，從不多言。
不論現實不論其他，游戲中從未過問各自。
他們越來越接近。
而玲琅漸漸對卻淵生起一種異樣的聽從，異樣到自己都覺得莫名的不安。
卻淵只是偶然提起五毒的燭天套他很喜歡，玲琅就在游戲裏花了錢，拓印了五毒的燭天套。
他第一次見她穿那套外觀，笑稱他覺得很好看。
從此她就再沒換下過燭天。
她第一次明白她的心思。
卻不是在順其自然的情況下。
2012的七夕節，她約了他，想和他一起做永結同心的同心鎖。
卻轅告訴他，他已經被人約定了。
那是一個叫做搖光的道姑，衣袂飄飄，與他有說不出的娴熟，他們有現實裏的共同話題，有她所不能參與的親密無間。
她才發現自己生起的魔障般的心思，她下線消失了數天。
數天之後上線，是在揚州的門口，人來人往，早已沒有了七夕活動最初的熱鬧。
他從千裏之外降臨，站在她面前。
他問，你最近怎麽沒有上線？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如果需要他幫忙，不要客氣，一定要告訴他。
他說，不是要一起做七夕嗎？我一直在等你上線，七夕活動都要結束了，你再不來，可要錯過這個七夕了。
她盯着那幾行紫字，念念不忘。
再也沒能做一個聰明的人。
他們一起迎來了日月明尊的資料片，卻分別在安史之亂前。
他讓她不要等。
她裝傻，還是等了。
一等就是等了兩年。
她試過找他，去他所有可能會轉的服務器找他，去找一個她只知道id叫做卻淵的軍爺，可是只有這兩個字，怎麽可能在這偌大的游戲裏找到。
只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
還是有這個可能的。
你悄悄地對[卻轅]說：等我兩分鐘
你悄悄地對[卻轅]說：就兩分鐘
……
好友[玲琅]下線了。
電話裏的薛褚說了什麽卻轅已經聽不清了，他緊盯着顯示為綠名的的鐵甲蒼雲出現在自己身邊。
“老堯你要小心點啊，我覺得那個叫做臨閣的蒼雲對你居心不良。”
“你知道嗎？歆墨他們說臨閣好像以前就認識你，還一直在找你。”
卻轅舔了舔自己幹燥的唇瓣，“我知道。”
“什麽？”
[臨閣]說：我喜歡你
[卻轅]說：我可以猜到
“他對我居心不良，我知道。”
[臨閣]說：那我接下來要說的你能猜到嗎？
[卻轅]說：什麽?
[臨閣]說：給我電話號碼
卻轅匆匆挂了和薛褚的電話，把號碼輸入聊天欄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瘋了，可是最後還是按下了發送。
電話意外又不意外地在那行字後立刻響起。
卻轅滑下綠色的接通。
兩邊都是沒有開口。
那邊也開始是一會兒的靜默，然後是吸氣後猝不及防猛烈的咳嗽，咳得太兇，讓卻轅都不知道作何反應。
他想，是不是要先安慰對方。
那邊倒是咳着笑出了聲。
“我想追你。”
“……”
“沒有猜到吧。”他這樣笑着，喉嚨裏悶悶的咳嗽漸漸止住，“但我是認真的。”
咳嗽完的聲音，卻是有些嘶啞，“我才知道你聲音原來這麽好聽。”像喉嚨裏梗了一根刺，他微微顫抖着聲音，這樣在電話那邊告訴他。
卻轅心上莫名一滞，“嗯。”
“我以前不知道。”
“嗯。”
“我沒有想到我可以再找回你。”
“嗯。”
“我很高興。”
“嗯。”
“我喜歡你，你呢？”
……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聰明，尤其是在卻轅的事上，他裝傻，裝着裝着，就真的變傻了。他不是執着，只是死腦筋。他太想得到那個人，太想要他回來，可是他從未想到，這個人會真的回到他的視線中。明明是那麽小的可能性，卻能失而複得，在這不知道多少位數玩家的游戲裏。
他後悔太晚認出他，後悔自己竟然沒能早知道他就是他。只是老天已經給了他機會，讓這個人回來，讓這個人被自己認出，讓這個人被自己靠近，近到前所未有的一個距離。
從此以後，千山萬水，都難以讓他再放棄靠近了。
……
“我喜歡你，你呢？”
——“你猜。”
好吧，無論喜歡不喜歡，我都是還要追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