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看進度條的時間,她睡了才一個小時。但這一小時裏翻來覆去的被折騰個沒完,以至于楚歡醒來的時候還不算清醒。夢裏的俞樾和在自己面前的面孔逐漸重疊,搭配着耳邊此起披伏的聲音,楚歡從沙發上彈坐而起:“你你你你你怎麽來了?!”
她到處找遙控器。
“在我手裏。”俞樾笑得莫名,明明看到楚歡已經又羞又惱卻還是沒摁下暫停鍵,“你沒關門,我就進來了。”
楚歡懊惱的錘了一下沙發,太失策了。她白天的時候在家老待在院子裏,這裏的鄰裏氛圍好,自然不需要額外鎖門,沒想到就這麽被俞樾發現了。
她捂着耳朵,緊緊閉上眼睛:“快關掉!”
“自己能看,和我一起就不能看嗎?”整個室內因為畫面和聲音渲染出來的暧昧氛圍更濃,俞樾還保留着剛才的姿勢沒起來,看起來像是虔誠的在仰望着楚歡,但偏偏那眼神灼人,楚歡不敢直視,想跨過俞樾去把投影儀關了。
俞樾這才摁了關閉,客廳頓時昏暗下來,只能影影綽綽的看到她的樣子。
很安靜,楚歡能感覺到這安靜裏面難言的尴尬。
俞樾道:“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麽要看這個。”
“哪有這麽多為什麽,成年人的正常需求。”楚歡起身去拉窗簾,入室的光線将濃稠不化的氛圍驅散少許,她才發現外面的太陽已經下山了。
俞樾看着她的舉動,分明從細微顫抖的指尖和難以挪動的腳步裏看出來了楚歡的難堪與窘迫,她沒有揭穿,聲音低下去一些,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說:“你有需求的話可以告訴我。”
“臭流氓,你亂說什麽呢?”楚歡站在落地窗邊,逆着光,雖然是罵了人,但面上卻挂着一點笑,過了一會兒又惆悵起來,緩聲道:“我們又不是那種要關系。”
有需求就找她,這算什麽了?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俞樾為微皺着眉搖頭,她來的時候瞥了眼楚歡電腦上的文件,無意中掃到那些影片的名字,她記得當年在俞小悅的平板裏同樣出現過。
那時候俞小悅也還小,她沒聲張,也沒覺得看小電影是什麽羞恥見不得人的事情。就是那會兒小悅是性.萌動的階段,需要正确的引導,出于姐姐的一種關懷,俞樾去看了一下這裏面的內容。
如果內容算好,她不反對。關鍵是這片子是挂羊頭賣狗肉,到了後段尺度大的可怕,極易對心靈産生巨大沖擊。俞樾後來把俞小悅揍了一頓,并且删掉了她電腦裏的原片,另外讓專業人士找出了适合啓蒙人士觀看的影片。
真是可惜了她這個姐姐的良苦用心,這片子看都知道肯定是從俞小悅那裏重新傳到楚歡手裏的。
現在,楚歡在她的面前,年齡上是成年人不錯,可是俞樾潛意識裏知道,楚歡在這方面是張白紙而已,她希望楚歡不要因為錯誤的演示方式……而對這種事産生不好的聯想。
“我的意思是……”俞樾卻忽然語塞,她明白了楚歡在誤會什麽,解釋起來好像自己是個情場浪子一樣,但實際上,除去幾年前看過俞小悅的存貨,她的經驗也為零。
越說越錯,俞樾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語言的匮乏,只好說:“我沒有別的意思。”
楚歡的心思也躁得很,沒有去深究,又問:“你怎麽過來了?”
“你發的企劃案修改意見我給你駁回來了,還要改。”俞樾松口氣,還好這個話題暫時被揭過去了,“線上一直沒找到你人,所以就過來告訴你,改好重新發給我。”
楚歡憤憤道:“壓榨員工!”
俞樾失笑:“不是你讓我用最高标準來要求你的嗎?”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楚歡沒辦法了,只好退讓一步:“好好好,聽你的俞總,但也要吃過飯再讓我改吧?”
俞樾明知故問:“要做飯了?我有這個榮幸留下來一起吃嗎?”
“你求我的話就可以。”楚歡對自己的廚藝還是非常自信的,俞樾的胃是肯定被自己套牢了,她的人想必也指日可待。
俞越一點也不含糊,非常平靜的說:“求你讓我留下來一起吃飯。”
“那我就大度的同意了。”
楚歡感到滿意,得意洋洋的樣子,剛才夢裏俞樾一直讓自己求她來着,果然啊——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晚飯她們吃的很家常,楚歡在院子裏做的小炒肉和清炒雪裏紅,中途香丹婆婆委托紳士爺爺送來一份剛做好的荷葉雞,熱騰軟糯的口感,雞肚子裏還塞了五色糯米飯,好吃的掉舌頭。
俞樾和紳士爺爺聊了會兒天,楚歡在旁邊聽着,聽到了俞樾稱呼紳士爺爺為“老貝頭”。
“老貝頭?”
楚歡怎麽感覺有點耳熟?
等老貝頭走了,俞樾撕下小雞腿來遞給楚歡,見她還在思索,好笑的問:“還想不到?”
楚歡咬着雞腿肉,含糊不清問:“什麽呀?”
“貝秘書是他的孫女。”俞樾無奈的笑笑,又給楚歡送去紙巾擦嘴,“貝爺爺,也就是老貝頭,膝下的兒子兒媳早逝,他定居來這裏了,貝秋天是他唯一的孫女。”
楚歡恍然大悟:“難怪!”
難怪俞樾特意安排了貝秋天當自己的秘書。
“只是有一次來找你的時候偶爾得知他的孫女很優秀,剛好符合這個職位。”俞樾回想着這段時間貝秘書的表現,“确實上手不錯。”
楚歡覺得自己是個頂沒出息的人,因為俞樾的這番話,她又覺得好感動。自己成天住在這裏,這段時間卻忙着追逐心上人無暇顧及,反倒是俞樾細心的察覺到了一切變化。
想必俞樾與老貝頭熟悉起來就是因此吧。
夕陽落下來,漂亮的昏黃鋪滿了整個天邊,楚歡悄悄揉了揉眼眶,默默撕下來一半的雞腿肉放到俞樾的碗裏,“我也想到一件事,我現在終于知道周老先生和我爺爺奶奶那輩的淵源了。”
“知道了?”俞樾将肉放進嘴裏,真香甜,“所以說,那塊地皮本來就該是你的。”
“老先生怎麽會這麽可愛呀?不就是沒追到人,還能不好意思了這麽多年,明面上斷了來往,實際上又一直在幫忙。”楚歡沒看走眼,這果然是個可愛的老頭子。
她在老太太口中得知——
當爺爺輩的人還是少年的年紀時,周賢老先生與自己的爺爺奶奶相識的很早,他與爺爺奶奶算是發小,三人感情一直很好。後來奶奶要出國留學之際,兩位當了十餘年的發小的少年終于察覺到自己旖旎的心思。
周賢老先生當年沖動,曾與另一位友人打過賭,說一定能追到奶奶,若失敗了,三區的地皮便送給他,這位友人便是俞樾的爺爺。當然,這建立在互相公平競争的前提下。
奶奶出國留學後,楚歡的爺爺毅然決然也跟着過去了,在那邊抱得美人歸。而周賢老先生當時家中企業需要他繼承,自然失敗。不過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老太太對楚歡說,“就算老周也和我一起去了,而你爺爺沒去,我的選擇還是一樣的。”
不過倔強的老周好面子不肯承認,後來很多年都來往的很少,只不過楚家的事業建立後,商業上難免碰見,嘴上不說,私底下忙倒是幫的不少。他打賭輸掉了一塊地皮給俞家在當時很轟動,任誰去周賢面前說,周賢能直接給一拳的那種。
再過了很多年,老先生一直沒結婚,但楚歡的爺爺奶奶生活過的美滿幸福。老先生自己不想來打擾,犟着脾氣沒再過來拜訪過了。
這也是為什麽說那塊地皮只要楚歡去拿,周老先生是一定會給的原因。
和俞樾說完,楚歡感嘆道:“在整個故事裏面,好像就你爺爺最輕松,打個賭就把一塊這麽昂貴的地皮給拿下來了。”
俞樾搖頭失笑:“倒不是如此,別看周爺爺現在名氣很大,大家都說他難以捉摸,那個時候不是這樣的。我爺爺是看他喜歡女孩子卻又不敢去追求,才用這個賭約刺激他。”
楚歡驚詫道:“真的?老先生怎麽可能不敢?”
“在面對喜歡的人的時候,不敢很正常。”俞樾深深理解這種膽怯,她盯住楚歡的眼睛,心底幽幽嘆口氣,覺得又滿足又惆悵。
楚歡問:“那你也會嗎?”
俞樾用眼神詢問她。
“就是不敢。”楚歡猶豫了一陣子,也不知道這樣提出來妥不妥當,見俞樾是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才鼓足勇氣問,“在面對你喜歡的人時,你也有很多不敢的時候嗎?”
俞樾靜了片刻,道:“當然會了。”
楚歡以為她這就回答完了,下一秒俞樾就搬凳子坐到了她的身邊去,那張臉上的表情還很正經,也很嚴肅,但是手卻去握住了楚歡的手腕,只敢抓住手腕,小心圈住,掌心相貼,別的地方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在面對你的時候,我不敢的有太多,這一點,你還不清楚嗎?”俞樾眸子裏帶着一點縱容式的無奈,“比方說不敢太親近你,怕吓到你,還比方說我不敢對你說……”
楚歡呼吸發緊,感覺得到俞樾的潛臺詞是什麽。她和俞樾之間好像只隔着一道薄紗,只要自己主動伸手輕輕一掀,就連跨越所有的阻礙,與俞樾徹底的相擁。
俞樾不敢,自己還不是一樣。
她不能再不敢了,既然俞樾都這樣的坦誠。楚歡沒有再猶豫,忽略掉兩人之間的距離,歪着頭擠進俞樾的懷裏,用臉蹭了蹭俞樾的肩。
“我也不敢太親近你,但是又想親近你。”楚歡把手腕扭動了下,靈活地将手指屈起來,放到俞樾的掌心讓她捉住,半眯着眼睛,睫毛在俞樾的脖頸處顫抖,“俞樾,我,我有事情想要告訴你。”
“我也有事情想問問你。”俞樾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側過頭,一個吻很溫柔的落在楚歡頭發上。
楚歡窩在俞樾懷裏,懶得像沒骨頭,她感覺到俞樾親她了,心裏還有點不滿意怎麽只親了頭發,想到自己要坦白的事情,很沒力氣的動了動,說:“好,那你先說。”
俞樾這次沒有平常的果斷,楚歡等了幾秒沒聽到聲音,從俞樾的肩膀上擡起頭,剛好與面前那道溫柔的黑眸對視了,裏面像是個漩渦,拖住她往下墜,墜到最底下又被很軟很軟的接住。
“我也是第一次問這樣的話,可能你會覺得有一些匪夷所思。”俞樾緊張起來面部表情沒什麽變化,越緊張還越顯得冷淡,不茍言笑的樣子,木着一張臉問,“就是,你會喜歡什麽樣的表白?”
說完,她很直接的露出挫敗懊惱的眼神,掙紮着說:“對不起,我找不到問這句話顯得不那麽刻意的辦法,可能無論怎麽樣你都知道這件事了,就是我想對你表白。”
作者有話要說: 俞總:只要我足夠真誠,我老婆就能感覺不到我是個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