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惹盡春風(三)

別看明秀年紀小,但那舌頭格外靈活,滋溜就順着映春詫異微張的唇頂開了,舔着牙縫,滑溜地同她舌尖攪和。舌卷吸着映春的,發出教人臉紅心跳的聲響。就算曾經經過人事的她,也被他這般不客氣地攻占給吓了一跳,就在明秀要含住她的唇時,映春咬住了明秀的舌頭。

“哎--”明秀頓時一聲哀叫,眼中逼出一點淚花,手也從她後頸松開了,可憐巴巴地望着。

映春這才張了嘴,用力抹一把嘴唇,冷冷瞪他:“太子殿下這樣兒也算是君子麽!”

明秀得了便宜賣乖,笑嘻嘻地,“君子那道貌岸然的玩意兒,本太子才不屑呢!”說罷,又覺得舌尖刺疼又麻,淚目控訴,“小春兒,你當真狠心,差點就真要咬下來了!”

“當真咬下來了,太子殿下才知道後悔吧?”映春陰測測地寒着臉,這太子就是個犯賤找虐的小混球,給他好臉色就會得寸進尺,她果然不能拿對明奕的态度對他。

明秀見她怒了,沒了方才的鎮定,反倒呵呵地笑,“這模樣兒才最嬌俏可人,比方才那賊狐貍似得樣子舒服多了。”

本來皇兄就愛管制他,而眼前的嬌弱小人兒瘦瘦的,卻也同皇兄似的,跟狐貍般說話兒都帶着話,可現在這惱羞成怒的小紅臉蛋兒,着實好看極了。明秀樂得像是得了件極罕見的寶兒,賊笑道“小春兒,你等着,被本太子惦記上的人,早晚都會從了的。”說罷,不同來時那輕輕巧巧的,這一轉身腳下就跟裝了風火輪似的奔出去。

映春看着明秀的背影,臉紅紅的摸了摸唇,先是失笑地搖了搖頭,旋即靠着牆壁就想,這個小孩兒不是真去找香巧和彤煙了吧?想着面上的熱氣漸漸褪去了,眼神也比方才要冷靜多了,她看得出明奕是要争皇位的,唯一的兩個皇子,一個是長子,一個是嫡子,若是此二人鬥起來,這明朝的未來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不過這個太子,雖目前能倚仗着嫡子身份皇帝寵愛而風頭正盛,但到底古往今來真正嫡子能繼承皇位的,又有幾個?就算長子繼承制早已罷黜,但明奕這種人……怎能甘願被一個二世祖壓着?映春想至此,似乎都能夠窺見将來的腥風血雨。

半夜裏因被明秀擾了睡意,映春一直就在想事情,到了點卯時便昏昏欲睡,勉強撐着起了床,用冰水刺激着清醒過來,打起精神繼續一天的作活。不過這回她身邊又換了人,而香巧和彤煙莫名失蹤,但知曉事情的怕是都明白是被太子帶入宮了的。

萃萱還特意因此事尋過她,映春也如實和萃萱說了昨晚情形。

“看來此事必要同殿下說明了,幸而春姑娘靈機應變,但到底不是長久之計,如今太子已看重了春姑娘,這往後……”

映春便笑:“哪裏是看重了,殿下只不過覺着春兒好玩罷了,姑姑是想多了。”

萃萱看着映春,無奈道:“若真是如此倒也好,可太子不願放手的話,殿下怕也保不住你……”

映春拉了萃萱的手寬慰道:“姑姑便放心罷,春兒自有應對的法子,此事讓殿下切莫參與進去。萬一因春兒同太子生了嫌隙,這才是春兒萬死都不足以贖罪的大錯。”

萃萱面露感激,她也是這般想的,若讓殿下此時和太子出了裂縫,往後便更不好辦事了,只不過要讓她一個柔弱女兒家來處理此事,也确實難為。萃萱拍拍她的手背道:“太子來你這邊的一舉一動你都要同姑姑說,若是自個兒當真撐不住了……殿下還是能為你助一臂之力的。”

“有姑姑這句話,春兒已是感恩涕零了。”

映春又有了新搭檔,不過這回兩名新搭檔很是沉默,萃萱是怕上回的事又出現了,就挑了兩名罪官家眷,雙十年紀,樣貌都生的不錯,可惜卻是帶罪之身,以後也是沒盼頭了。

如此一天倒也算是相安無事,不過到了晚間休息時,來了位不速之客,正是她昨晚建議給太子的彤煙,不過映春好奇的卻是那香巧去了哪兒?

彤煙上前來幾步,沖映春先是一笑,“春姑娘可是在想香巧去了哪裏?”

映春不語,看她氣勢頗淩人,似乎如今待遇還不錯?而香巧不見蹤影,恐怕……映春一思量心裏已有了答案,便默然靜待。

彤煙看映春不說話,便笑笑,“這說來還是要謝春兒一聲的,若非春姑娘舉薦,太子又怎能挑上我和香巧。不過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香巧亂了規矩,居然敢爬殿下的床,如今已被管事姑姑處置了。”

映春不動聲色地看彤煙一眼,看起來她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沒幹出那種擅自爬床的蠢事。

“巧兒姐姐如今如何了?”

“本是撐過二十個板子的事情,可惜……”彤煙搖搖頭,臉上卻露出一絲古怪的笑,轉眼看向映春,“據說有人來領屍身,不過詳細的我也不大曉得,若是無人認領,怕是要丢去宮女斜罷。不過太子殿下對此事可是發了好大的脾氣……”說着,眼神裏帶着特別的情緒盯着映春,“……不過今日彤煙并不是來同春姑娘說這個,有件東西太子殿下要奴婢……來交給您。”這後半句語氣稱呼立馬兒換了,果然是看她沾上了太子的光就急着先獻忠麽?

她心底冷哼一聲,此時彤煙拿出一方朱紅的小盒子,擺在桌上,朝對面的映春推過去。

映春面上不驕不怯,沒打開盒子,只一反常态的哀嘆道:“無論是什麽,春兒都是承不起的。”

彤煙面露訝色,一再強調,“春姑娘,這可是太子殿下特別讓奴婢給您送來的……您不打開瞧瞧?”

映春別過臉,姿勢傷感,“彤煙,你便同太子殿下直說罷,春兒這輩子只求安安穩穩,不求大富大貴,若是太子殿下執意如此……”說至此,映春擠下兩滴鱷魚淚,一轉頭面色凄然,“春兒恐是要以死謝罪了。”

彤煙大駭,“春姑娘這說的是哪裏話,怎麽就要以死謝罪了呢?”

“彤煙姑娘就如此同太子殿下傳話吧。”映春擡袖抹淚,不再去看彤煙的臉色。

彤煙看她情真意切,确實是不想承蒙太子恩寵,心裏既覺得她不識擡舉,卻也生出一絲悲哀來,想起香巧擅自爬了太子的床,太子震怒,立即就讓管事姑姑執杖刑。

這大冬日裏被扒了下身打,沒幾下就滿是血,那慘叫聲,那場景,彤煙仍舊心有餘悸。幸好她有過掂量,能從掖庭局出來當太子的近身侍女,已是天大福氣。而太子殿下讓自己來給這蘭映春傳話送禮,想必極其看重,說不嫉妒那也是假的。但與香巧一聯系起來,心中難免戚戚。或許當帝王世家的女人,确是不如當個有品級的女官要好。

彤煙走後,映春便想到若是明秀這段時間頻繁對自己示好,定然會惹人注意,萬一驚動皇後,估計明奕也保不住自己。看來釣一條大魚,又要妥當安保,當真艱難。

映春想着想着,撐不住困意,便阖了眼。

因前夜明秀緣故,映春即使累極去也不敢睡沉,自是怕萬一他再來,沒想到半夜時分果然又有響動,一下便将她驚醒,不用想來人定是他。

明秀大概是不想吵醒她,蹑手蹑腳的,但是一關了房門,映春就張嘴了,“太子殿下又來作何?”說着從床上躺了起來,拉着床被掩住只着了亵衣的身子,視線落在成為僵石的明秀面上。

“诶,小春兒,你也太警惕了。”明秀搔了搔頭,看她面孔板着,抿着唇沉默又冷淡的模樣,不由放下手,臉上的笑也沒了,“本太子挺喜歡你的,昨日你說的那兩個宮女本太子也提攜了,只不過那叫香巧真是吃了豹子膽,已被處理了。還有今日本太子叫那彤煙來送你禮物,你為什麽不接呢?如今又這般态度,小春兒,你當真就這麽厭煩我?”

到底小孩子心性,對她的喜愛能有多深呢?不過瞧見新鮮玩意兒,得不到才特別想要。

“太子殿下可曾想過一個問題。”

明秀一愣,他本被她下了臉色心裏不順暢,如今忽聽她問起,便也板臉哼道:“什麽問題。”

映春挪開眸光,淡淡落在眸一處,輕聲道:“太子殿下從掖庭局裏帶去的宮人,能有幾個活得下來的?”

明秀又是一愣,面上的神情略顯古怪,思慮半晌,他定睛鎖住映春:“你是怕你也會同那香巧一般的下場嗎?”

映春擡眼注視他,卻不語。

明秀似乎覺得就是這個理兒,便一笑道:“你同她完全就是不一樣的,你放心罷,本太子會向母後求一個名分給你,這樣兒你便不會擔心了罷。”

“難道太子殿下從前就沒有為人求過名分麽?”

明秀眉頭緊皺。

映春繼續說了下去,“這不是名分的問題,是皇後娘娘絕不會允許太子殿下讓掖庭局裏最低賤的宮女入宮來,這會損壞了您的名聲,不論是皇後娘娘,就算是皇上也局不會同意的。一旦皇後知道了太子殿下有這個納妾的念頭,而對象又是掖庭局的宮娥,那麽到時候春兒的下場……指不定比巧姐姐還要慘。春兒今日不收您的禮,也是怕到時候被人發現搜查出來會遭罪。如今殿下連續兩夜都來春兒的房中,怕是有心人已經皇後娘娘去禀報了。說不定明日太子殿下再來,就瞧不見春兒了。”說罷,她勾着唇涼薄一笑。

明秀心頭一震,不禁上前一步,“豈會如此呢?”

“那先前殿下帶回去的宮女……又是如何失蹤的呢?不過怕是您之後也未曾注意過她們的下落罷,畢竟沒了一個還有下一個,春兒在太子殿下您眼中,不也如此嗎?”映春一字一句,半含幽怨半含凄涼,夜中她浸在晦暗中,單薄的側影讓明秀忍不住生出一絲憐愛。可再想上前安慰她去,卻又悲哀地發現她說的,句句珠玑,當真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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