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三節

與蟲族的戰争結束之後，聯邦政府開始裁軍，只留下一些常備軍。各個軍團的編制都有一定的改變。按常理來說，秦铉這麽大的功勞，晉升為将軍也夠格了，但是他一直沒有接到關于軍部的調令。

直到收到來自于自己本家的一件信物，這是秦家老爺子寄過來的。這是一個普通的竹片，上面雕刻了六道中間斷裂的橫線，第三道用紅色标注了起來。

這是一直傳承了華夏文化的秦家之間的暗語。張璧撫摸着竹片上的符號：【周易，坤卦，六三。】他找出古書上這個符號對應的爻辭：【含章可貞，或從王事，無成有終。】

張璧捂住臉低聲笑起來，秦家作為星際最大的幾個世家之一，已經不能再發展了，不然将會受到其他勢力的打壓，所以連帶着秦铉也不能在軍銜上更進一步。秦家老爺子寄過來的竹片更是提醒秦铉要看清形勢，低調中庸。張璧可是知道，在此之後，秦铉這個驚才絕豔的人物，到最後都只是一個大校軍銜。

秦铉啊秦铉，若是你知道了這些，會不會難過呢？

張璧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在落梅山莊裏，第一個世界的武林高手們又成群結隊地追殺他，張璧繞着落梅山莊這個大莊子不停地跑，他看見管家莫狄在記賬，映日在給他洗衣服。後面追殺他的人沒有看見莫狄和映日一般，就追着他一個人跑。

後來犰無敵還有他那只饕餮都加入了追殺的隊伍，張璧就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到身邊的景物都拉成白光，在白光的盡頭有一個人，張璧不跑了。那個人轉過身，用暗黑得如深淵一般的瞳盯着他，面無表情道：【我恨你。】

張璧吓醒了，身上一層冷汗。

【不要露出那種表情。】管橋涵在旁邊說。

【什麽？什麽表情？】張璧才發現自己在沙發上睡着了。

管橋涵抿唇，沒回答。他發現，秦铉在不經意間或是自己獨處的時候就會流露出那種令人心碎的表情。

悲傷，絕望又孤獨。

管橋涵知道，估計連秦铉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秦铉面對他總是淡淡地笑着，好像什麽都不會往心裏去，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而在外人面前或是工作中，秦铉又是淩厲耀眼的星際男神。

管橋涵又說：【不想笑可以不用笑的。】

張璧下意識地扯扯嘴角，然後又停住了。看來他最近情緒真的不對頭。張璧揉揉臉，回望難得關切他的管橋涵，調笑道：【那媳婦給我一個愛的抱抱？】

管橋涵撇嘴，面上做出勉為其難的樣子，輕輕環住張璧。

真沒想到管橋涵會抱他的張璧：【！！！！】張璧閉上眼睛，他覺得，他和管橋涵，就像是兩只在寒冬中瀕死的鳥，互相依靠，汲取那一點可憐的溫暖。

後來的日子并沒有因此而改變多少，張璧白天去軍部上班，晚上到全息星網裏創了一個小號，以秦铉身體記憶為指導，力求在不斷地訓練中把指揮與機甲駕駛技能達到原身的水平。而管橋涵則投身科研中，經常熬夜做實驗。

除了日常的接觸，兩人的關系也沒有那麽僵硬了。

直到後來傳出的噩耗。七個科學院的科研人員們在外出研究之時，乘坐的星際飛船不幸遇到空間裂縫，無一生還。其中飛船乘坐名單上就有管橋涵的名字。

第一時間聽到這個消息的張璧還有些難以置信，管橋涵離開家之前還打了個招呼，說自己去半個月就回來。

具體了解消息之後，所有人更是束手無策。空間裂縫與之前秦铉遇到的星際風暴不一樣，空間裂縫的出現沒有特定原因，也沒有特定規律，普通人一生之中遇到它的幾率不足幾十萬分之一。歷史上出現空間裂縫的次數寥寥無幾，有限的研究發現，空間裂縫之中充滿着次元刃，這是一種可以割裂空間的神秘力量，因為空間裂縫的形狀是梭形，所以又被人稱作【死神的豎眼】。至今遭遇空間裂縫的人與試圖探查空間裂縫的人，無一生還。

與管橋涵一起的科研人員中，已經有三個人在遭遇空間裂縫中的第一時間就确認死亡，剩下的四個人，也與死亡無異。

如果說秦铉遇到的星際風暴在人們眼中還有那麽一點可能生還的話，空間裂縫則是十死無生。

星網上已經有人讨論秦铉大校到底會不會去冒險了，有人說如果這個時代還有人能挑戰空間裂縫的話，那麽只剩下秦铉了。還有人則是覺得這種與找死無異的行為沒有人會去實踐的。

星網上的那麽多網民加起來都不會有張璧糾結。且不論只練習了五個月的張璧實力相較于秦铉如何，單是論管橋涵，張璧為什麽要因為他去空間裂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