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相約

後院一所僻靜的院子,看着走進來的楚弈,蘇黎只是緩緩站了起來,沒有作聲,秀美的臉上有一種破釜沉舟的平靜。

楚弈歷經朝堂這麽多年,自然喜怒不形于色:“蘇姑娘是吧,既然本王已經來了,想必姑娘也知道本王的意思,姑娘就沒有什麽話要說。”

見蘇黎低着頭一聲不吭,楚弈冷冷一笑,忽然低低的道:“本王前些天曾經見過姑娘和他人在一起,姑娘不知道吧。”

眯眼看着蘇黎驚詫的眼神,楚弈嘴角一勾:“那夜三更,讀情院假山旁的事,這才幾天的功夫,姑娘難道忘了。”

“你是…..”驚詫的望着楚弈面無表情的俊面,蘇黎臉色緋紅,顫抖的手也竟然不知道怎麽放。

輕輕的笑了,楚弈玩味的道:“姑娘不用擔心,這些事對宮裏的人來說,不過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宮女,私戀主子,為了飛上枝頭變鳳凰,自願投送懷抱而已。”

“不是這樣。”蘇黎忽然開口道:“我…..”

“不管怎樣,本王對這些沒興趣,本王只想知道,禹王爺要的是什麽東西。”

低下頭,蘇黎一身不吭。

楚弈聲音平淡的道:“姑娘難道就不怕本王….”

“是生是死,蘇黎任憑王爺處置。”言外之意,蘇黎态度堅定。

靜靜地看了一眼義無反顧的蘇黎,楚弈忽然笑了:“難得姑娘還如此情深意重,只是姑娘想不想知道,你的行蹤是怎樣暴露的。”

“我不想知道。”蘇黎的聲音雖然不高,但是卻透着堅定:“即使死,這也是我心甘情願。”

房裏又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聽楚弈自嘲的道:“好,本王今日算是遇到硬茬了。”

“不過說句實話,其實問不問對本王來說,已經無所謂了,本王告訴姑娘一聲,請姑娘在府上住段日子,至于到什麽時候,那就看姑娘的運氣吧。”

“還有,姑娘最好識趣點,若是惹怒了本王,沒人可以保的了你。”

轉身離開,楚弈對身後的侍簫道:“好好看管,若有差錯,本王拿你示問。”

“王爺,蘇黎知道件事或許王爺會感興趣。”

“哦。”緩下步子,楚弈漫不經心的轉過身,暗淡的月光照着他修長的身軀,在地上鋪下一道細細的影子。

“蘇姑娘果然不一般,竟然和本王讨價還價。”

垂下眼睑,蘇黎避開楚弈逼人的目光,交錯的手指不安的絞來絞去:“王爺難道不想知道。”

微微一笑,楚弈了然如胸:“恐怕這是顧惜蘿教你的吧。”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楚弈道:“說吧,本王倒想聽聽,她又有什麽花樣。”

蘇黎擡起頭,靜靜地道:“王爺錯了,這件事雖然和顧惜蘿有關,但卻不是她教的….”

窗外竹影婆娑,房裏卻靜然無聲,只有燦燦的燭光籠了一室的溫馨。

輕撫着腕上那一串清涼的佛珠,楚弈嘴角輕抿,低低的道:“你這個精靈的性子,果然與衆不同,和我倒是不謀而合,留下她,絕對是一張誰也意想不到的底牌,推出去,就是天翻地覆,只是你知不知道,她告訴了我什麽…..”

劍眉一挑,楚弈絕美的臉上揚起幾分邪魅:“不管怎樣,我現在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的是,你到底要我辦什麽事。”

一陣輕風拂過,案上的燭光搖了搖,楚弈沒有回頭,緩緩地道:“白毛,你剛才又跑哪兒惹事了。”

吱吱叫着,白毛很不屑的白了主子一眼,捧過一封密箋,絨絨的尾巴不情願搖了搖。

一枚蜜餞帶着楚弈悠悠的指風落到了白毛跟前,楚弈道:“白毛,今天表現的不錯,賞你的。”

興奮的抓起蜜餞,白毛一下竄到幾上,急不可耐的剛要吃,忽然想起主子以前說的話,忙直了直身子,儀态萬方的坐好,這才優雅的拿起蜜餞,慢慢的吃起來。

邊吃白毛便想起主子的教導:“白毛,要想風度翩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成,你要從每一件小事做起,拿你自己來說,像你這樣一見到蜜餞就饑不擇食的樣子,別說風度,就連…..”沒有想下去,白毛明白,主子嘲笑起來從來都是不留餘地的。

剛剛吃完蜜餞,白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就聽楚弈在書案後道:“白毛,給本王去送一封信。”

不等白毛反駁,楚弈接着道:“如果你不去,一定會後悔的。”白毛不以為然的搖了搖尾巴,主子說話就喜歡聳人聽聞,忙活了一天,自己可真有些累。

傾過身,楚弈修長白皙的手指夾着信箋在白毛眼前晃了晃,笑着道:“白毛,你真的不去。”将身子一轉,白毛捂起腦袋,不去就是不去。

低低笑了一聲,楚弈故作遺憾的道:“那好吧,本王另外派人将信送到右相府顧四小姐閨房去…..”

還沒等楚弈說完,白毛一下直起身子,靈活的前爪毫不遲疑的将信奪了過來,歪頭看了看信箋,白毛吱吱叫了一聲。

楚弈胸有成竹的笑了,薄薄的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白毛,你給本王記住,這封信必須交給她本人。”

忙不疊竄下幾,白毛縱身就要離開,楚弈猶自不放心的道:“白毛,你知道路嗎。”

鄙夷的回頭看了看平日裏自诩聰明絕頂的主子,白毛暗道:“我不知道路難道我沒有鼻子,真是多此一舉。”

再說淩若回到相府下車的時候,顧夫人問起蘇黎的事,淩若含糊的說她進城後已經投親去了,顧夫人卻喜道:“這就好,可憐見的,終于有去處了,這個孩子,我一見到就感到親切,如今能這樣,我也放心了。”

淡淡笑了一下,淩若沒有做聲,對随身的南兒道:“這件事不要讓母親知道,若她知道了,還不定怎麽擔心呢。”

回到房裏,淩若覺得身心俱憊,這一天發生的事太多,讓淩若有點應接不暇的感覺。

閉上眼,所有的事在眼前緩緩濾過,皇覺寺的無為,馬車上的蘇黎,還有心機深沉的楚弈,所有的事看起來,似乎只有楚弈那裏對自己來說還有點希望。

無為雖然認出自己,但是由于他的身份,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去打聽沐南淩府的事,再說即使無為真的想幫,但刑部、天牢對他來說,也是不可企及的。

而蘇黎…..

想起那一雙盈盈如水的眸子,強撐着的堅定,還有義無反顧的神色,都讓淩若感到有種難以言明的感覺。

舒了口氣,淩若明如秋水般的眸子靜靜的看着窗外,一叢桂樹正挂滿金色。

用過飯,淩若又逼着南兒将顧惜蘿以前的事,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等淩若回過神來,外面已是夜色沉沉。

南兒上前服侍淩若換下長衣,低聲道:“小姐,熱水都準備好了。”點了點頭,淩若将手中的衣衫遞給南兒,道:“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你們先退下吧。”

袅袅的熱氣彌漫在周圍,處處都是溫潤的感覺,将身子埋在水中,淩若時時緊繃的心才徹底松了下來。

悠悠的水波一漾一漾,如母親的手般柔軟,緩緩的将頭倚在那裏,淩若貪婪的享受着難得的松懈,連嘴角也翹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一聲輕微的聲響讓本來閉目養神的淩若不由睜開眼,眼前空空無人,只有拽地的錦帳微微晃起。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淩若覺得可能是自己這些日子太過緊張,畢竟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身後傳來的吱吱聲讓淩若明眸含冰,擡手扯起衣衫遮住自己光潔的雙肩,冷冷的看着雙爪捂眼的白毛,故意道:“哪來的畜生。”

白毛不服氣的叫了一聲,毛茸茸的爪子雖然不敢放下來,但是心裏卻在念叨,主子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不過主子又不在跟前,偷偷看一眼也無妨。

還沒等白毛放下爪子,一通水由上而下澆了下來,這下別說偷看,連眼睛也睜不開了,白毛暗嘆,果真是主子說得對,最毒女人心,自己好心過來送信,誰知……

“送信”白毛忽然反應過來,爪忙腳亂的摸了摸肚皮,幸好信箋還在。

直起身子,白毛不由得意起來,多虧自己想偷看,弓起身子,信箋才沒有被水淋濕,否則怎麽回去跟那個無良的主子交代。

趁着白毛浮想聯翩的間隙,淩若已經披上了軟衣,生氣的道:“兩眼亂轉,你又在窺測什麽。”

白毛憤憤的“滋滋”了兩聲,抖了抖滿身的水珠,這才将肚子一腆,挂在脖子上的信件晃了晃。

楚弈的信像他的人一樣自信和霸氣:“三日後皇覺寺無為大師禪院,午時守信,過時毀約。”

将信看完,淩若冷冷一笑,楚弈明知自己身為大家閨秀,出城何談容易,他卻偏偏約在城外,明明就是故意反悔。

擡手将信箋撕得粉碎,淩若道:“你們主仆俱是無良小人,一丘之貉,回去告訴你家主子,他無義,我也不會留情。”

回去的路上,白毛一直在想着剛才淩若柳眉微豎,水眸含怒,櫻唇緊抿的樣子,心裏不由感嘆,美人就是不一樣,連生氣起來也這麽好看,也難怪自己無良的主子…..

打理着淩若的秀發,南兒道:“小姐,我在外面好像看到一道白光從屋子裏穿出來,一眨眼又不見了。”

淩若揚了揚纖長的手指,道:“夜裏有風,你可能看花眼了。”南兒附和道:“可能是吧,今天累了一天,小姐也早些休息。”

南兒的話剛說完,就見環兒進來道:“小姐,剛才在院子洗衣的顧丫忽然看到一個白乎乎的東西竄過去,吓得一下子掉進水裏,如今她們都在說呢。”

南兒道:“我剛才也….”

“或許是那房裏的貓晚上出來,你們別捕風捉影的亂說。”淩若正色的道:“還有以後沒有我的吩咐,我屋裏的事,誰也不能告訴,包括…..我的娘親。”

南兒和環兒齊齊應下,心裏都在疑惑,如今的小姐真的變了很多,不過這樣子的小姐,似乎更讓人信服。

而此時在右相府引起波動的罪魁禍首--白毛卻蹲在陰暗的櫃子裏反思。

一回來,看着毫無一點風度,渾身浸濕的白毛,楚弈冷笑連連,波光潋滟的眸子裏籠着一道濃濃的寒意。

白毛見瞞不過,連比帶劃的将事情演了一遍,在主子狠狠的目光下,連偷看洗澡的事也露餡了。

風流的主子沒有做聲,只是邪魅的冷笑了一下,颠倒衆生的臉上看不出一點異樣,白毛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果不其然,還沒等白毛辯解自己根本什麽都沒看到,主子廣袖一揮,白毛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已經被抛櫃子裏,外面主子冷冷的聲音道:“白毛,呆在裏面好好給本王反思反思,還有,扣掉你十日的蜜餞。”

雙爪捧頭,白毛仰天長嘆,這世道到底怎麽了,主子至于這樣嗎,我可是忠心耿耿跟了你多年,沒有出一點差錯,就是今天,雖然想偷看美人洗澡被淋了水,但是信卻送到了,誰知竟然落到這步田地,真是見色忘義。

書案前的楚弈不由打了個噴嚏,撚着解下的佛珠,幽幽的道:“美人出浴,本王還沒看過,你這個白毛竟敢偷看本王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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