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吃了飯郭東也不想跟老爺子老太太聊什麽，他算是看出來了，無論多大年紀的人，對于有血緣關系的晚輩都有一種強勢的态度。
郭東也清楚，就算再聊下去也是繞着這麽點兒事墨跡，還不如別說呢。
反正他的決定已經做好，長輩們再要求下來到最後就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小叔，能不能現在去祭拜我父親？”郭東将背包背上，對蝦米勾勾手指頭，然後轉頭看于小宇，“方不方便？”
于小宇看了眼從剛剛就一直冷着臉的爹媽，嘆了口氣點頭道：“方便，走吧。”
說完看向老爺子，老爺子冷着臉擺手。
于小宇開車載着郭東和蝦米去公墓，于小亮回公司工作，家裏兩位老人心氣兒不順，他跟面前轉悠還不得被罵死。
公墓離市區很遠，開車過去不堵車也要兩個多小時，于小宇看了郭東好幾眼，見他摟着狗懶洋洋的看着窗外，便開口問道：“是不是困了？”
郭東唔了一聲，轉回頭看了看蝦米，微微一眯眼。
毛太長眼睛都擋住的蝦米雖然帥氣，可看着好熱。
給它編個小辮子，美美噠。
一邊趴在蝦米身上給它編毛，一邊問道：“小叔，我爸是什麽樣的人？”
“三哥啊……”于小宇想了想，笑道：“老好人那種，性格軟乎乎的，上學那會兒跟同學的關系都挺好，不過心眼也不少就是了，老于家人沒有缺心眼的。”
郭東眨眨眼，總覺得這話說的有點兒暗指的意思。
“那他跟我媽是怎麽認識的？”他對這個還是很好奇的。
于小宇搖搖頭，“他沒說過，只是你母親那人好像一直就有些緊張兮兮的，來家裏住的一段時間也總是戰戰兢兢，不喜歡跟我們說話，你奶奶每次跟她說話她也低着頭不搭理。”說完看了他一眼，見他沒什麽太大反應後接着道：“我也是後來聽大哥說的，那會兒我在外地上學，我跟你母親只見過一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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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東點點頭哦了一聲，想着估計當時精神狀态就已經出現了問題，只是沒爆發而已。
“原本想着問問老爺子你母親的情況，可……”于小宇沒說完，郭東完全理解他要說什麽，便沒吭聲。
車停在公墓外圍的停車場，郭東在一旁的花店買了束花抱着，蝦米左右看了看，撒腿往前跑。
空曠，适合奔跑！
那一身小麻花辮兒啊，真是快愁死它了！
叔叔的手藝一點兒都不好，揪着我好幾根毛！
爸爸你在哪裏，快來救救我！
蝦米欲哭無淚，只能使勁兒甩動身體，想把編在一起的毛發甩開。
結果是可以接受的，除了頭頂上的幾個小細辮兒外，身上的都甩開了。
汪！
甩的頭都暈了的蝦米扭臉看過東，叫了一聲。
郭東笑着走過去，把它頭頂的小辮子拆開。
蝦米甩甩尾巴。
我原諒叔叔了，叔叔還是愛我的。
“你跟佳佳的關系很好？”于小宇走在他身邊，手裏拎着一個小袋子，裏邊是一些拜祭用的香燭。
郭東嘴角不自覺的揚起，想起他跟李钰佳的相遇，相處，還有現在的相知，整個人都透着股幸福，“他雖說有些時候很霸道，但對我很好。”
于小宇挑了下眉，擡手指了指右側的地方示意往這邊走，“我也有很多年沒見過他了，平時也只是跟他父親聯系而已，只是知道他自己開了公司，好像做的挺大的？”
郭東嗯了一聲，“胡陽市的廣告公司什麽情況我不清楚，濱海市的網絡公司做的不錯，幾個游戲做的也好，很多人都喜歡玩。”
“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這個，你妹妹每天都抱着手機，連吃飯都捧着不放。”于小宇想到家裏閨女對手機不離不棄的樣子，真的很心塞，“我家閨女比你小五歲，以後有機會見見面，她在胡陽市上大學。”
郭東點點頭。
剛剛突然聽到你妹妹這個說法的時候還愣了下。
走到墓碑前，郭東盯着上班貼着的照片一瞬間有點兒茫然。
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輕，面帶微笑，相貌與他有六七分相似。
“有什麽想說的話？”見他彎腰将花放到墓碑前，于小宇把香燭點上後退後一步側頭看他。
郭東搖搖頭，“沒什麽想說的。”
說什麽都沒用，反正也聽不到。
“只是來認識下位置，以後有時間就回來祭拜下。”郭東點了根煙放到墓碑上，用手指在照片上抹了一下，“有人打掃嗎？這裏。”
“有，這一片是家族墓，上邊的是你太爺爺太奶奶。”于小宇擡擡下巴示意他看。
郭東擡頭看了一眼，不少墓碑。
他也不去問都是誰，反正想也知道都是于家的直系血緣就對了。
“小叔能拜托你送我去看看我母親嗎？”郭東将跑到十米外的蝦米叫回來，這地方都是公墓，一條大狗來來回回跑，萬一碰倒了誰的墓碑前的香燭什麽的就不好了。
蝦米聽到郭東的口哨聲，扭身往回跑，剛剛被它一路追着飛的麻雀也飛走了。
于小宇看了眼手表，下午四點。
這會兒要是開到精神病院又得兩個小時，從那邊出來再回四合院……八點能到家就不錯了。
怎麽想着，他看向郭東問道：“明天一早就走？不如多住幾天吧，你爺爺奶奶這麽多年了一直很惦記你。”
“不是說不想住，是真的沒時間了，我這次跟他回胡陽市還是跟酒吧請假了的，要是不早點兒回去恐怕工作就丢了。”郭東嘆了口氣，知道他的意思，便說道：“等過陣子從酒吧辭職以後，我會回來看爺爺奶奶的，而且之前也惹他們不高興了，如果我再住幾天的話，估計他們會被氣病的。”
于小宇無奈的看他，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的時候多回來看看，就算住不了多久也陪着他們說說話，老人的想法總是很守舊的，你也別跟他們賭氣。”
郭東答應一聲，雖說從來沒跟老人相處過，可他也清楚，如果跟對方沒有任何關系，那他們也不會說自己了。只是說出的話不一定是他喜歡聽的，說到底也是長輩，晚上回去還是道個歉比較好。
回到車上，手機響了。
郭東拿出手機笑着接起，“hello~~”
“怎麽樣？”李钰佳的聲音聽着淡淡的，沒什麽情緒起伏。
其實他擔心的不行。
郭小東獨自面對從來沒見過面的爺爺奶奶，他怎麽可能不擔心。
“就那麽回事兒吧，知道我爸的墓在哪兒了，現在去看我媽。”郭東撇撇嘴，“你回家了沒？叔叔阿姨沒說什麽吧？”
“能說什麽，”李钰佳輕笑一聲，“我媽等着你明天回來吃涮鍋呢，知道你喜歡吃肉，她要明天早上去買肥牛和羊肉。”
“真的啊，”郭東咽了口口水，他中午都沒吃飽，“是鴛鴦鍋不？你這幾天上火不能吃辣的。”
“是，我明天上午去接你，蝦米鬧沒鬧？”
“沒鬧，可乖了。”郭東用手機給蝦米梳理毛發，順順的，“是不是該給蝦米洗澡了？我記得它上個月洗的。”
“嗯，等回去以後你帶它去就行，先不跟你說了，有電話進來。”李钰佳過完就挂了電話。
郭東撇撇嘴，他還沒有說拜拜呢！
于小宇開着車，擡眼看後視鏡。“佳佳擔心你受委屈。”
“嗯，他就是嘴上不說。”郭東笑了一聲，“小叔一會兒我請你吃飯吧。”給自己當了一下午的司機，要是他會開車還能兩人換着開，可惜他不會。
開了這麽久的車也是很累的。
“好啊，今天就讓你請客。”于小宇也笑了，他覺得這樣跟侄子聊天很輕松，“跟我說說你在酒吧的工作怎麽樣。”
郭東歪頭想了想，撇撇嘴：“沒什麽不一樣的，就是收拾收拾衛生上個酒什麽的，以後小叔有機會去濱海市，我帶你去看看。”
“估計近期去不成，我後天還得出差。”于小宇搖搖頭，有點兒可惜的說道：“我平時應酬也都是在酒店，年輕人喜歡的那種酒吧從來沒去過，倒是挺想見識見識。”
郭東輕笑了一聲。
到了濱州市第一精神病院時已經快六點半了，太陽都要落山了。
按理說已經過了每天的探視時間，可于小宇表明了身份後，居然暢通無阻的進去了。
郭東瞪圓了眼睛，嘴巴都張大了。
哦哦哦，他見到了，刷臉刷身份刷背景什麽的，好神奇！
特殊三號病房裏，透過鐵門上的玻璃窗往裏看，能看到一位身材消瘦的短發女人，臉色也略蒼白，黑眼圈明顯，如果是正常的胖瘦的話，長相是很美的那種。
可因為太瘦了，兩頰已經凹了進去，看着有點兒恐怖。
郭東皺眉，在女人臉上絲毫看不出自己與她的相似之處。
值班醫生站在鐵門外，看了看郭東後問道：“你是她一直念叨的那個兒子？”語氣不太好，他覺得兒子這麽多年不來看媽媽，也夠不孝順的。
郭東點點頭，“她是怎麽回事？”
醫生聳聳肩，“她只記得自己有個剛出生的兒子，別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很多年前應該是受過刺激，送她來的人也沒說是怎麽回事。”
郭東皺眉，“誰送她來的？”
“你不知道？”醫生疑惑。
“我也是兩個月前才知道養了我二十多年的父母不是我親生父母的，麻煩你告訴我，誰送她來這裏的。”郭東抿了抿嘴，這地方一看就很上檔次，如果已經在這裏住了那麽多年，花費是誰出的？
“我記得姓孫的男人，不過從來沒見他來過，每年的費用會彙款到醫院賬戶。”醫生沒辦法提供他任何有用的消息，他也只在這裏工作了三年而已。
郭東扭臉看于小宇，“小叔你認識嗎？”
于小宇皺眉想了想，“估計是訂了娃娃親的那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