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相親中
第51章 相親中。
“哈哈, 武兄,走,咱們往裏頭坐, 裏頭聊```”
見到小輩們的招呼表現,大人們紛紛笑而不語。
元朗很快只領着一行人往裏迎。
那名年輕人走南闖北多年,雖窘迫,卻也很快反映過來了, 只朝着沈媚兒做了個謙遜有禮的請的動作, 非常有眼力見。
沈媚兒似模似樣的朝着對方福了福身子, 随即跟在大人們身後往裏走, 走到半道上, 只緩緩扭頭朝着大門口的方向遠遠的看了一眼。
也不知那渾人今日會不會來,她可是提前在長輩們跟前提了一嘴的, 他若不來, 她日後```她日後便也不會再去找他了, 哼!
沈媚兒默默腹諷着。
卻說這對父子原是鄰城雲城開镖局的,父子二人姓武, 父親武宏是镖局的掌門人,兒子武連英十三歲便跟着押镖隊伍走南闖北押送貨物,他們來元陵城來得密, 一年得跑上五六趟,這會兒領着一支押镖隊伍從元陵城送镖返程,路過洛水鎮,便特來拜訪。
元家的生意這幾年漸漸做大, 往外擴張,今年年初時雇了一批貨物運送到洛陽,結果中途遇到暴雨, 貨運差點兒損壞,運送貨物的馬車害怕擔責,竟直接不負責的撂挑子走人了,好在遇到了武家的押镖隊伍,中途接了元家的貨物,趕在商家規定的日期将貨物平安運送到了洛陽城,兩家這便結識上了。
一路上,元朗與武師傅相談甚歡,對其子連英亦是贊賞有加,便特意将人請了來做客。
元家為這對父子二人隆重接風,入了大廳後,招呼衆人落座,吃了茶,外頭武家的下人們擡了兩大壇子酒送了過來,武宏笑哈哈的着沖元朗道:“我是個粗人,頭一回來,也不知元兄喜好些什麽,雲城的美酒有些名頭,這兩壇子酒是當年犬子出生時他岳父埋下的,本欲待他大日子時挖出來吃的,可這臭小子,打小跟着我走南闖北的野慣了,這麽大個人呢,半點不将心思放在正事上,這不,懶得等他了,我提前将這兩壇子酒給挖了出來,元兄,沈兄弟,咱們今兒個喝個痛快便是!”
武宏一臉豪邁大笑着。
話裏話外的語氣分明已有所指。
他話音一落,一旁的兒子武連英立馬朝着武宏喊了聲:“爹——”
武宏卻狠瞪了他一眼,道:“怎麽了,我說得不對麽?”
說着,又壓低了聲音瞪了武連英一眼,道:“你要是争氣些,至于讓你老子将這兩壇子好酒白白送人麽?今兒個争氣些,莫要讓老子賠了這兩壇子好酒。”
說完,又咳了一聲,放高了聲音,似模似樣道:“大人說話,小孩子別胡亂插嘴!”
元朗見狀,朝着底下小元氏身邊的沈媚兒看了一眼,又朝着沈媚兒對面的武家小兒看了一眼,臉上不由笑了起來,問道:“賢侄今年多大了。”
元朗話音一落,底下的武連英立馬起身朝着元朗抱拳作了個揖道:“回元伯伯,小侄已過及冠之年,今年虛歲二十一了。”
“都跟着你爹去過哪些地方呢?”
“回元伯伯,侄兒這些年跟着父親跟着家中的叔伯走镖,去過江蘇洛陽,去過金陵元陵等地,不過多在江南腹地打轉,鮮少遠行。”說着,只淡淡笑了笑,道:“父親答應過,待侄兒及冠後,便許侄兒押送遠镖,今年年底明年年初,方可去往雲貴或京畿之地。”
武連英雖是武人,卻因走南闖北,多有見識,舉止絲毫未見任何粗魯,甚至斯斯文文,談吐進退有宜。
尤其說到最後一句時,眼睛微微發亮,瞧着一派生機,一派朝氣。
前世,對方這些話,落在沈媚兒耳朵裏,不過是些假大空,便是走遍整個大俞又如何,還不是個幫人運送貨物的腳夫麽,一樣的粗鄙低下,前世的媚兒對這父子二人印象不多,不過不用多想,定是幾個白眼飛了過去了。
這會兒許是經歷多了,聽了,便覺得铮铮男兒,有志四方,舅舅的眼光其實還是可以的,這父子二人瞧着都是坦蕩疏闊之輩,若是尋常女子,嫁到這般人家,應該是讨不着苦的。
果然,元朗對其甚是滿意,聞言,忙朝着對方點了點頭,又看了坐在下手的沈老二一眼,沖其微微使了個眼色。
沈老二倒是四平八穩,神色淡然,臉上一貫寡淡,瞧不出絲毫情緒。
這時,只見武宏繼續開口,卻又是沖着其子武連英道:“是允許你外出走動,不過,武家的規矩你忘了,咱武家的規矩是成家立業後方能遠行闖蕩,你這臭小子,你怎知你今年就去得成,誰給了你這麽大的臉?”
武宏微微譏諷着。
這話,一時怼得武連英說不出半個字,半晌,臉再次憋紅了,不久,卻是飛快地朝着對面的沈媚兒方向看了一眼,目光還壓根沒有落到她的身上,又很快者了回去,一臉窘态。
長輩們都将這一切瞧在了眼淚,武宏便又朝着衆人笑着:“元兄,沈兄弟,我武家就這麽個混小子,他娘早在他出生那日便早早的去了,連口奶都沒能給他留下,這小子打小便在镖局裏被群粗魯的糙老爺們給拉扯大的,都及冠的年紀了,依然被慣得無法無天,不過他脾氣雖有些急躁,性情卻還是憨實的,人品亦無甚大毛病,當然,小缺小憾的倒是一大堆,不像侄女兒這般,養的精細。”
話語說到這裏,武宏的語氣目光忽然一轉,落到了對面的沈媚兒身上,難得放緩了語氣,變得溫和和藹道:“侄女兒今年多大了。”
沈媚兒聞言,只溫聲細氣道:“回武伯伯,媚兒十六了。”
武宏便立馬摸了一把臉上的絡腮胡,笑眯眯的指着一旁的武連英沖沈媚兒道:“英哥兒長你幾歲,你往後喚他哥哥便是。”
說着,又瞥了眼自己的兒子,略微嫌棄道:“我家這小畜生自小男人堆裏打轉的,打小沒跟女娃娃說過幾回話,若日後言語中不小心沖撞唐突了侄女兒,侄女兒只管過來跟我這個老家夥告狀便是,他若敢沒規沒矩的,我斷他手腳。”
武宏朝着沈媚兒一字一字說着。
沈媚兒聞言,看了武宏一眼,又看了武連英一眼,只讪笑着點了點頭。
實則,心裏忍不住有些驚訝。
看來,這父子二人這一世對她印象尚可啊,可前世,舅舅給媚兒物色過的人,無一不是被媚兒氣跑了的,她對這武家父子二人印象并不深刻,不過,印象中,前世媚兒也絕對不曾受過這般“殷勤”相待啊!
可這一次,她也沒做什麽,就是乖乖坐着,不曾開過說過話而已。
原來,只要強忍着不作惡,乖乖順順的,便是個好女孩兒了麽?
看來,好女兒,其實也不算難當啊!
卻說,這武宏武師傅是個性情豪邁灑脫之人,又風趣幽默,打從踏入元家起,元家的歡聲笑語便從未曾斷過。
舅舅元朗與其格外相投,兩家人坐在大廳上攀談相聊,誰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一直到午時漸漸來了,小元氏悄摸離開,去廚房幫忙,眼瞅着午膳快要上桌了,可院子外頭一直不見動靜,時間一長,沈媚兒便漸漸有些坐不住了。
自古上門做客,只要趕早不趕晚的,何況,從鎮西到鎮東,便是磨磨蹭蹭,也左不過半個時辰的腳程,眼下太陽都到頭頂了,外頭依然無甚動靜,看來,那該死的打鐵的,不會來了。
他若來,她這輩子便```她便賞他臉再給他個機會。
他若不來,她```她她這輩子——
沈媚兒擡眼掃向了對面,她這輩子就随了舅舅的意,嫁去這镖局得了。
镖局總比那間小小的,搖搖欲墜的破爛打鐵鋪子強多了。
沈媚兒心裏惡狠狠的想着。
“好了,聊了一上午了,武兄、賢侄兒也該餓了罷,眼瞅着到中午了,走,武兄,随元某移步,咱們先去此廳用午膳罷——”
正當沈媚兒天人交戰之際,範氏朝着元朗使了個眼色後,元朗便緩緩起了身,引着廳子裏的衆人朝外去了。
元朗的步子剛踏出了廳門口,忽見石頭緩緩進了院子,沖着為首的元朗緩緩禀告道:“老爺,門外有一男子送了一把刀和一把弓箭來,說是咱們府定的,老爺您看!”
石頭邊說着,邊立馬氣喘籲籲的将背上半人高的弓箭取了下來,只費心費力的兩手舉到了胸前。
元朗看着石頭手中的兩件東西,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解,随口問了聲“何人送來的”,随即便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沈老二,這弓箭是沈老二喜歡把玩的東西。
沈老二盯着石頭的手中的弓箭,正要過去時,卻見武宏一臉大喜的朝着石頭手中的弓箭大喊了一聲:“好弓!”
話音一落,武宏大步朝着石頭走了去,一把将那柄弓箭接了過來。
身後的沈媚兒見狀,立馬從範氏身後鑽了出來,只微微咬着唇,一臉迫切的追問道:“石頭哥哥,那```那送此物的人呢?怎不将人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