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請辭行
第59章 請辭行。
媚兒邊說着, 邊來到了梳妝臺前,細細把弄了下發飾。
方才被那一劍吓得驚魂未定,這會兒總算是緩過神來了。
小元氏同範氏守在她跟前, 一開始媚兒還黏糊糊的,離不了人,時間一長,便又覺得憋悶得慌, 小元氏同範氏剛起身去了前院, 她便有些躺不住了, 巴巴爬了起來。
見外頭再無回應, 等了又等, 方聽到一道略為低低沙啞的聲音在屋子外頭響了起來,只隐隐約約好像在說着:“勞請将此物交到媚兒妹妹手裏。”
媚兒聽了, 便将梳子一放, 片刻後, 便見豆芽掀開簾子踏了進來,一溜煙走到沈媚兒跟前, 遞了一塊烏漆嘛黑的手牌遞到了沈媚兒跟前,道:“表小姐,這是武家公子讓我交給您的, 說日後但凡有用得着他們武家的地方,此手令一出,整個武家镖局都會為您效力的。”
說着,豆芽踟蹰片刻, 忍不住道:“表小姐,方才,方才這武家公子在外頭候了有足足半個時辰了。”
媚兒聽了, 低頭将手中的牌子瞧了又瞧,看了又看,這牌子平平無奇的,媚兒并沒有怎麽在意,不過,聽了豆芽的話後,媚兒想了想,問道:“人這會兒已經走了麽?”
豆芽道:“方才離開不久。”
媚兒聞言,抿嘴沉吟了片刻,只忽然問道:“那舅舅和爹爹呢?”
豆芽道:“二老爺在書房,在同那打鐵的,呃,在同那位薛師傅說話,咳咳,至于老爺,此刻應當在門口送武家父子二人。”
豆芽撓了撓頭說着。
說到那打鐵匠時,基于之前對他的印象,豆芽面色還帶着微微嫌棄,不過,說到一半,立馬反應過來,改了口。
沈媚兒聽了,微微鼓了鼓臉,良久,只擡眼沖豆芽道:“豆芽,你去告訴那武家公子,便說這牌子我收下了,也不怪他了,橫豎他也不是故意的。”
豆芽聽了頓時雙眼一亮,道:“表小姐,您當真不怪武公子了?”
要知道,在豆芽的印象中,她們這位表小姐可是個嫉惡如仇的,未曾料到,這會兒竟這般大度,且隐隐瞅着,怎麽變得如此善解人意來了?
豆芽只有些意外。
她方才瞧着那武公子一臉誠心悔過的模樣,瞧着有些可憐,這會兒見表小姐這般說着,頓時覺得有些欣慰高興。
“快去罷,你再不去,他人就離開了,我怪不怪他,也就無關緊要了。”
媚兒見豆芽兩眼泛光的看着她,那小眼神,媚兒頓時立馬抖了抖手臂,抖掉了厚厚一層雞皮疙瘩。
豆芽一聽,愣了片刻,忙不疊轉身撒腿跑了,邊跑邊道:“我這就去,我這就去,表小姐放心,便是追到鎮子口,豆芽也定會将人追到的。”
媚兒聽了,嘴角微微一抽,頓了頓,只忍不住搖頭笑了笑。
重活一世,能夠重新認識武連英,亦是一種緣分。
武家這位公子,瞧着并不是個酒囊飯袋,雖有些意氣之争,沖動魯莽,人卻是不壞的,且他走南闖北,能文能武,小小年紀,便已初有成就了,将來定是大有作為,媚兒不願因着這樣一樁小事,将人生生壓迫,影響一生。
重活一世,媚兒方知,哪怕一個小小的決定,興許都能改變整個人的一生。
何況,人還是與人為善的好。
結不成夫妻,結份善緣也是好的。
她上輩子就是吃了與人為惡的虧,才會落到那般境地的。
豆芽走後沒多久,媚兒便悄悄摸到了書房。
爹爹将那打鐵的叫到書房叫去一個多時辰了,也未見出來,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麽?
打鐵匠那手無礙罷?
沒想到,那渾人又救了她一命。
便是眼下,想到方才那一劍,媚兒都忍不住有些觸目驚心。
劍尖都觸及到她的眉心處了,若是晚上一刻,她今兒個便要一命嗚呼了。
連救了她數回,爹爹應當是不會刁難他的。
要知道,前世,爹爹便待這嘴笨的榆木疙瘩無比的好,有時候甚至好到媚兒都吃味了。
也不知這會兒在書房裏頭說些什麽?
沈媚兒一臉好奇的在舅舅的書房外頭探頭探腦,想要偷聽一陣,剛湊到窗子口時,便聽到有腳步聲靠近,媚兒忙躲到了拐角處,趴在牆角一看,原是舅舅來了。
舅舅步履匆匆,未曾留意到偷偷摸摸的媚兒,他直接大步推開書房門而入,不久,裏頭便傳來了陣陣低語。
沈媚兒踮起腳尖,費心費力的趴在窗外偷聽着,卻聽得并不真切,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時,這時,只聽到聲音越來越近,不多時,又聽到吱呀一聲,書房門被從裏打開了,媚兒又鬼鬼祟祟的躲了起來,便見打鐵匠率先一步踏出了門外,而後,朝着門內的人微微握拳道:“薛某告辭了。”
下一刻,便見沈老二跟着走了出來,沖那打鐵匠道:“我送送你。”
打鐵匠道:“請留步。”
兩人在門口低低交談了一陣,良久,只聽那沈老二緩緩道:“瑤瑤這會兒應當醒了。”
說着,只意有所指的看了那打鐵匠一眼。
卻見那打鐵匠微微抿着唇,沉吟良久,沖沈老二握拳作了個揖,又沖着書房裏頭點了點頭,随即轉身直接離去了。
媚兒躲在牆角,聽得模模糊糊,聽得并不真切,不過關乎她的那一句,卻分明聽得清楚明白。
所以,爹爹好心告訴她,她醒了,暗示他可以去瞅瞅她,他卻轉身毫不留情的走了?
是這樣麽?
真的是這樣麽?
真是個死不開竅的榆木疙瘩,他那腦袋生得那麽大,那麽硬是幹什麽用的,裏頭裝的全是水麽?
媚兒頓時氣得直跺腳。
片刻後,只撩起裙擺,氣沖沖的繞道追了上去。
沈老二餘光瞥見一片衣角在牆角一晃而過,他定定看了片刻,随即,只緩緩搖了搖頭,這時,元朗從書房走了出來,并肩立在沈老二身後,随即微微背着雙手,喉嚨裏輕哼了一聲,淡淡道:“說了這麽久,都說了些什麽?”
沈老二道:“也沒聊些什麽,這小薛,是個話少之人。”
而沈老二亦是個話不多的,他替打鐵匠包紮了傷口,兩人下了盤棋,而後又閑聊了幾句。
“聊了幾句戰場上的事。”
想了想,沈老二又補充道。
“聊那個作甚?”
元朗一聽,頓時将眉一挑,良久,只忽而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沈老二道:“別以為我不知你在打些什麽主意,我告訴你,瑤瑤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女兒,倘若我不同意,你們誰也甭想亂打她的主意。”
說着,元朗又立馬冷哼了一聲,道:“他雖救了瑤瑤,可我眼瞅着這人,不是個好相與的,何況還是個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戾氣過重,太過深藏不露,連我瞧了一日都瞧不出個所以然來,誰曉得經歷過什麽,瑤瑤太過單純了,不适合他,且瑤瑤眼光素來極高,是斷然瞧不上這般粗糙冷硬之人,瑤瑤的親事,我要親自來,今兒個這武家不成,還有王家李家陳家賀家,你甭給我胡來,知道麽?”
元朗越說越氣,見沈老二悶不吭聲,不予應對,他曉得他的脾氣,頓時氣得将袖子一甩,轉身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