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夕日夢語(2)
灰色的夜空上，雪一粒粒地飄落下來，靜靜地降臨在這片空無一人的城市之中。
可唯有一雙湛藍的雙瞳卻注視着這一切，久久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姐姐？姐姐！！”
而站在她身邊的女孩這時眨巴着明亮的眼睛，伸手拉着她搖晃了幾下，“我們回家吧！外面好冷啊！”
“……”少女這時似乎突然回神一般地驚醒過來，趕緊轉過頭看着自己牽着的小女孩微微笑道：“啊，爸爸媽媽在家裏還在等着我們吧，快點走吧。”
“嗯！”女孩眯起眼睛笑了起來，松開她跑在了她的前面，“回家喽！我們要回家喽！”
“理奈，你不要跑太快，小心跌倒啊。”少女剛一說完，突然身邊的落雪猛地加速，就好像有什麽掠過自己的身邊，令少女的全身瞬間僵住，“哎……”
湛藍的眼睛不禁瞪大，少女一時還沒意識到應該逃跑地轉過頭，看着身後站着的那個身影。
金色的長發、猩紅的眼睛、絕美的相貌，她的穿着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就好像古代才有的服飾，令少女不禁吃驚。
“你是……誰？”少女不住低喃一句，卻一下子注意到她的金發之中豎立起一對不像是人類所該擁有的耳朵——那個就像……狐貍的耳朵？
“将她帶到我身邊……”
而眼前的狐耳少女完全沒有被她驚呆的樣子給怔住，相反則是露出一副深知她的樣子，并向她伸出手道：“這一次，絕對要毀滅幹淨。”
“啊！”
一時間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緊繃的神經還是太過詭異的夢境，理禦這時猛地從榻上坐了起來，一下子驚醒了。
“唔……唔嗯？”只感覺頃刻間一道刺眼的強光擠進視線，理禦還不能習慣地揉着眼睛慢慢接受已經天亮的現實，“什麽啊……那個夢……”
理禦将雙手放下後，聽着房間之外的鳥叫聲清脆地響起着，起身便開始洗漱和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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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昨天的召集持續了太長的時間，城崎姬便特地招待了鬼族頭領們先在裏中暫住，再繼續探讨出對付‘鬼狐’的辦法。
不過細細想來，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為伊織家做事後，理禦還真沒有碰到過鬼族們會召開如此慎重的集會。甚至在鬼族三大家之一的初霜家在一夜之間突然無原因地滅族後，鬼族們也只有私底下對他們的事情竊竊私語。
“那個鬼狐……難道真有那麽厲害嗎……”理禦穿戴好後，別上腰間的太刀便伸手打開了隔扇，看着眼前的庭院之中綠意盎然，此時在晴空上的太陽照射下的陽光之中，她所注視的一切都是那麽的安寧。
也許鬼族，就是追求這種平靜的生活吧？
“平靜嗎……那麽我們伊織家也……”理禦這時又像想到了什麽地低下頭，從房間走出來後便将隔扇關上，卻一下子被某個聲音吓了一跳。
“啊，醒了嗎？理禦？”
“哎！！”
理禦這時警惕地往旁邊一躲，轉過頭一看自己的左側是一個全身黑衣的高大男子，不禁松了口氣，“啊……別吓我啊祭槐……就算你是鬼，輕手輕腳地出現我可是會吓死的。”
“啊……哈哈……”黑發的鬼這時有些尴尬地苦笑着，伸手晃了晃道：“我沒注意到你在想事情，我也只是想叫你一起去正殿罷了。”
“啊…是嗎……？”理禦這時雙手抱在胸前，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雖然我這個人類并不受這裏鬼們的歡迎，甚至連此地的下仆也對我疏遠三分，但是一大早竟然讓你七霧家的頭領過來找我去正殿，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這種小事也不用在意吧，反正我們一族并不反感人類。”祭槐說到這裏，微笑着看向理禦道：“七霧家可是流浪的鬼族，不管何地都有我們的同族在人類的村落或城下町生活着。”
“啊……是啊，還真是膽大的鬼之一族呢。”理禦這時看着他對着自己的微笑似乎蘊含着什麽，心裏深處卻拼命地說着那要感謝他對伊織家的善意，“謝謝你了，反正偶爾能有個鬼族朋友，也不壞。”
理禦說到這裏，移開視線看下自己腰上的太刀，輕輕地嘆了口氣——如果鬼族都像祭槐那樣的話，她早就可以安心地把理奈帶到這裏來了。
但是正是因為鬼族對人類的伊織家有所顧忌，理禦實在不想讓理奈看着鬼們的臉色過日子……雖然伊織家的的确确就是這樣的狀況，但是理禦卻想着用自己的力量來改變他們。
而且，如果理奈來到這裏的話……
理禦這時在腦海裏想着理奈大喊‘你們這群龜居深山的混蛋鬼們不要太過分了’的場面，額頭上便不禁滴落下一滴冷汗——這樣一來，伊織家遲早會被踢出去的……
理奈的性格是樂觀積極的，但是又在口頭上缺少一點說服的能力……
嘛……這樣一來她們兩姐妹才能互補不是嗎？
“……”
“怎麽了理禦？”
“沒什麽，我們去正殿吧，讓他們看到是我拖延你時間可不好。”
“理禦，都說了我不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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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
“……”
理禦與祭槐一來到正殿，一時間還沒來得及驚訝各族的頭領們都已經到了，便很快被他們有些異樣的眼神盯着全身不舒服。
“又怎麽了……”理禦這時微微挑眉看着所有鬼族都看向自己，全身一陣僵硬後不時覺得幾分別扭。
祭槐這時伸手碰了碰理禦的手肘，暗示不用在意直接坐回自己的席位上，卻意外被正殿之上、竹簾之後的鬼姬叫住了，“理禦，伊織家那邊今早傳來了一個消息。”
“消息？”理禦頓時一愣，她根本沒想到過伊織家竟然會突然發出消息到這片鬼之裏，而且鬼們現在這樣的态度，恐怖不是什麽大事就不會這樣傳達給她。
想到這裏，理禦有些不安地咽了咽口水，聽着城岐姬這時有些猶豫片刻，道出道：“你們伊織家，前夜被酒吞童子襲擊的消息。”
“啊？”理禦一時間就好像聽錯了一樣，酒……酒吞童子？那個家夥不是已經被伊織夏奈封印掉了嗎？
“你……你開這種玩笑未免有些過分了吧？”理禦看向四周的鬼們都用好像認定這件事是事實一樣的目光朝向自己，全身的血液就好像被凍結一樣，“酒吞童子什麽的……根本不可能再存在了吧？！”
理禦一想到還在伊織家中的理奈，上前一步否認道：“絕對不可能的！酒吞童子根本就不存在！”
“正是因為可能不存在，我們懷疑會是某個鬼假扮酒吞童子向你們伊織家發起攻擊——而且那個‘酒吞童子’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将你們的伊織紫姬帶走。”城岐姬這時通過竹簾看着殿下的女子一副擔心又思維混亂的樣子，繼續說道：“請不要太擔心，消息中說紫姬和你的妹妹都很安全，但是既然是我們鬼族中的某個做出來的，這件事我們必然會好好調查。”
“……”
“畢竟，我們鬼族最大的禁忌就是——不在必要的條件下，不會對人類出手。”
……
理禦聽到這裏，低下頭沒有說話，可又只是在默默站了許久之後，才轉過身走了出去，“請讓我一個人靜靜。”
“理禦？”祭槐這時剛要攔下她，卻又不得不把架起的手停住，默默地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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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藍的天空上一個紅色的氣球緩緩升空，卻又突然被一張伸出的手牢牢抓住。
“理奈，你不要再放手了。”
出現在視線上方的是，一個長相秀美的女子，淡藍色的長發長及雙肩，一雙深紫色的雙瞳包含溫柔，她就這樣将她抱在懷裏，此時正用有些責備的語氣道：“剛才已經放開一個了吧？這次再讓氣球飛上去我可再也不給你買了哦。”
“哎！媽媽好厲害！！”感覺自己好像在跳動一般地想勾到女子手中的線，卻又發現女子和氣球漸漸淡去——“理奈，我會讓你足夠幸運，讓你不用被那種監牢般的命運所牽制。”
“媽媽？”
“這個身體遲早會支持不住，也許這就是代價的緣故吧。像我們這樣的存在，果然還是不能和人類在一起吧。”
“媽媽？媽媽！！”
看着眼前的身影一下子消失不見，她的心裏頓時湧起一陣猶如預見‘噩夢’般的恐懼。
“媽媽！媽媽你在哪！！”
她吶喊着，見着放晴的藍天暮然變紅時，身後猛地傳出一聲——“誰管你啊！”
這個聲音一下子傳進她的耳朵裏，一下子使得整個四肢百骸就像被凍住一樣無法動彈。
現實……這就是……
現實嗎？
“唔……”理奈這時緊蹙着眉，慢慢睜開眼睛的同時看着一個身影正慢慢進入視線，“千……千裏？”
看着一抹銀白出現在眼前，理奈一時還沒來得及思考，就直接說出了這個名字。
“……”而眼前的銀發少年這時稍稍怔住，立即伸手将她扶起，“你……理奈你醒了嗎？”
只覺得全身上下都使不出力氣，理奈看着千裏正扶正自己，咬着牙也趕緊支撐起來，“紫姬……紫姬沒事吧？”
“沒事的，她還在這裏。”千裏這時露出有些欣慰的微笑，松開理奈站了起來，“我現在就去把他們叫來，理奈你等着。”
“那……那麽優君……”理奈這時突然這麽一問，千裏便頓時猶豫了起來，“怎……怎麽了？”
“……”看着那雙幽綠色的眸子稍稍一沉，理奈緊接着便聽到有些低沉的聲音響起，“他和你一樣，從那天開始後就一直昏迷着。”
“昏迷？”理奈這時剛想站起身，左手卻一下子碰到榻下一把細長的太刀上，不住稍稍一怔，“……”
理奈頓時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放在了那把通體漆黑、縱橫金紋的太刀安綱上，心裏一下子回想起了那夜和那個酒吞童子在村內對峙的狀況。
不可能的……自己不可能打倒他的……
理奈這時看着那把安綱，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只要他說一句話，自己就會被他控制……根本就不可能……
但是……再這樣下去……
伊織家根本什麽都拯救不了……
“……”理奈這時低下頭，一時完全忘記了一旁的千裏而沉浸在對自己無能的自責中，根本沒注意到此刻自己身後的少年正看向她的背影時，那雙清澈的眼瞳深處正溢出一抹不知原因的複雜。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