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鬼族之戰(2)
作者有話要說：
“千裏……”
理奈這時試着喊出那個名字，忽而感覺有什麽已經靠近過來，立即全身震撼一般地僵硬起來，動也動不了。
不知不覺，她和千雪将臣的前方似乎有一團深紫色的瘴氣正逐漸彌漫，直至清晰時，銀發碧瞳的男鬼便持刀站在眼前。
“酒吞——？！不，初霜千裏？”将臣這時将大刀從身背取出，架在眼前，“一口氣沖進第七層結界，難道真的是初霜一族的少主？”
“……”酒吞童子這時稍稍怔了下，卻又像捕捉到理奈一般地沉下視線，冷冷道：“我還以為三日月姬會和伊織紫姬一同出現在結界的中央，沒想到也親自派上前陣了嗎？”
“……”
聽着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猶如夢魇冷漠又邪魅的聲線，理奈的大腦一時空白，并且連續不斷地回想起過去那個銀白色頭發的少年，“啊，因為決定要殺了你，所以我才在這裏等着你。”
理奈這時深吸一口氣，擡起頭正聲道：“伊織家跟你的宿命，我要親自了結，所以……”
“在那之前，能否告訴我們你的身份？這把是三日月宗近……你現在正拿着的吧？”就在這時，千雪打斷了理奈，上前一步，“如果你真的是初霜家的少主，對我們鬼族來說，殺掉你這件事還是要有充分的理由。”
“……”酒吞童子這時停頓了下，漸漸放下了三日月宗近，收回刀鞘，“是嗎？充分的理由，城岐家的三之姬還真是溫柔……但是，既然連殺掉一個鬼都要用充分的理由才能施行，那麽毀掉一個鬼族是不是也要充分的理由？”
話音剛落，酒吞童子又j□j下緒緊系上的另一把太刀，“但是既然要斬鬼的話，果然這把是最适合不過的了。”
“什麽……”千雪頓時疑惑了一下，稍稍瞪大了緋色的雙瞳完全聽不懂酒吞童子到底在說什麽。
“……”酒吞童子這時看向他們之中的理奈，似乎注意到了她手中拿着箭矢，不禁露出了冷笑，“哼，不過正如各位推測的那樣，我的的确确是初霜家的少主，名字是初霜千裏。”
“……”這一句話，一下子傳到了理奈的心裏有着千斤般的重量，令她的大腦猛地空白。
“但是，如果你們想要知道那天晚上初霜一族到底發生了什麽……抱歉，你們沒有聽到真相的資格。”酒吞童子這時橫過太刀指向他們，繼續說下去道：“對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毀掉你們——城岐一族和這裏的各族鬼頭，全部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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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說，你果然還是不願妥協嗎？”
将臣這時緊握了刀柄，先發制人地将大刀揮砍過去，緊接着千雪也一同握起太刀攻擊過去……轉眼間，三只鬼相互襲擊的身影在面前移動着，令理奈的思緒在這一刻走了出來。
“那麽，你的動機既然是我們鬼族的話，為什麽要把伊織家牽扯進來？”
此時，千雪向着酒吞童子橫過太刀，揮了過去，“難道也只是因為想要得到紫姬？所以才利用了‘酒吞童子’這個名字？”
“……”
只聽太刀與太刀之間猛烈撞擊一聲，刺耳的聲音伴随着千雪的問話一下子傳進理奈的耳朵裏，令她注意到了這個現象。
對啊，既然目标從一開始便是想要利用紫姬的靈力來實行報複，那麽為什麽千裏還要特地隐瞞身份說自己是酒吞童子？
“……”而此時，酒吞童子一邊抵擋住千雪、一邊躲過了将臣揮砍下來的大刀，臉色一沉，“你們說錯了——我的确是酒吞童子……”
就在将臣的大刀被他躲過向下重重落下的同時，千雪也還來不及立即拉開距離重新攻擊上去，被突然聽到一聲冷漠的聲音傳進耳朵裏——“【不準動！】”
頃刻之間，所有的動作就好像剎住一般地戈然而止，不單單是千雪和将臣，此時理奈也一樣全身上下都靜止不動。
“這……這是什麽？”千雪這時驚訝地瞪大眼睛，向移動自己的姿勢卻根本無法辦到，“竟然對鬼也奏效，這個力量？”
“……”這時，酒吞童子後退一步，站在了她和将臣的中間，“是啊，這個力量，本來就是真正的酒吞童子的。”
銀發的男鬼突然冷笑一聲，碧綠的深瞳之中充滿了冰冷的殺意，“這份力量伴随着我出生，甚至在我還是孩子的時候，一直都将我留在初霜之裏從未踏出去半步的真正理由。”
“……”将臣這時猛地怔住，一下子醒悟起來，“的……的确是這樣……一直以來衆鬼對初霜家的印象都只停留在最後頭領初霜千魁的身上，但是關于初霜家的少主卻只字未提……”
将臣這時看着手中的大刀插在地上無法拔住，甚至全身上下也跟千雪一樣無法動彈，不禁難以置信地擡起頭，轉向了眼前的初霜千裏，“原來初霜前輩是擔心你與生俱來的力量被衆鬼族知道，所以才特地隐瞞起來嗎？”
“啊，正因為這樣麻煩的能力，我才得以找到充分的理由對伊織家下手。”
千裏說到這裏，轉向眼前的理奈一動不動，便伸手打了個響指，讓她獲得自由,“所以，我又怎麽會讓伊織家再一次毀掉我？這連續不斷的殺戮重複了不止一兩次，到底是什麽原因讓我們出現在這個時代，我也不清楚。”
“那麽，你也是故意出現在伊織家的吧？”理奈這時立即握起白玉長弓拿出了箭矢，立即架起來指向酒吞童子，“欺騙了我們伊織家，完完全全是想要把我們打入低谷而來的嗎？！”
一時間，內心的怒意湧然而起，可是理奈卻仍不知道，自己的雙手在這時微微顫抖起來，不但旁人看不出她到底是因為憤怒而這樣還是無法下手的緣故，甚至連她自己也麻木了。
“殺了你……絕對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
理奈不單單在口頭重複着，也同樣在心裏重複着，盡管那過去的那段時間自己所經歷的是對她來說在這個世界中最快樂的日子，可是在玩弄他們的酒吞童子眼裏，那段時間都是虛假的。
“嗯，我也會殺了你。”千裏這時沉下深瞳，看着理奈的架勢不禁冷笑起來，“不過，你這樣做真的好嗎？只要我一句話，城岐家的三之姬和這個男鬼，在這裏自相殘殺也說不定。”
話音剛落，千裏一時間仿佛聽錯了一樣，一句話就在這時猛地從他的一側傳了過來。
“哎，你确定嗎？”
此刻，将臣突然說了一句，一下子整個身子蹲了下來，雙手重重地放在了地上——不單單是将臣，連千雪也一同蹲下将手放在地上，頃刻間，金黃色的亮光猛地從地上湧現出來，圍成了一個圈，将千裏直接繞在了中央。
“很好，酒吞童子捕捉成功。”
而接下來這一刻，光圈突然建起了一道透明的光柱，将千裏完全困在了裏面。
“……”一時間，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千裏看着自己被莫名其妙地捆在了狹小的金黃色結界之中，稍稍吃驚地瞪大眼睛，完全沒意料到事情的起因，可是很快——“原來如此……從一開始你們就把耳朵堵起來了嗎？”
“畢竟在你襲擊伊織家的時候，你的力量我們這邊就已經有了警惕，還有你跟理奈在一起的時候，實施幻術才是你身為鬼的本能吧？”将臣這時站起身，看向千雪點了點頭，繼續說下去道：“不要以為會建起結界的只有風原家的前輩，我們本岩家多少也是專攻‘陷阱’的。”
“但是事已至此，你真的不願告訴我們初霜族一夜全滅的真相嗎？”千雪看向千裏，沉下血眸道：“将一切都隐瞞起來，你真的覺得這樣就足夠了嗎？”
“……”千裏這時看着結界之外的理奈，看着她握緊了白玉長弓張弓引箭，不禁冷冷一笑，“我說過，你們不配知道真相——而且這件事也根本沒有什麽真相可言。”
千裏說着說着，轉向了身旁的千雪，直直地看着她，“所謂的‘真相’，卻被你們城岐家掌握了而已。”
“……？”一時間，千雪還沒有聽明白千裏的話，前方的理奈便在這裏握緊了長弓，将将箭弦拉得更開，“那麽這點距離，我還是有把握殺了你的。”
理奈這時正聲一句，緊盯向此刻正對自己的酒吞童子，咬緊了嘴唇。
“的确，這點距離射出箭矢的話，說不定連身體都能射穿吧？”千裏這時視線冷漠地望向理奈，稍稍挑了挑細眉，冷笑一聲，“雖然對你想要殺我的決定我很想贊美一番，但是你這兩個鬼族同伴就這樣幹流着血，真的沒問題嗎？”
此話一出，千雪和将臣頓時一怔，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全身一陣刺痛，特別是腹部——慢慢地察覺到了有一抹殷紅正從衣服上綻開來。
“呃……？”
一時間，千雪怎麽也沒想到地半蹲在地上，一絲鮮紅從她的口角旁慢慢溢出。
“千雪？千雪！！”理奈這時大吃一驚，看着一旁的将臣也難以置信地扭曲着臉部的肌肉，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他的雙腿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無數道血口子，流淌出近黑的血液。
“初霜千裏！你到底做了什麽！”理奈這時剛要放開弓弦卻感覺肩膀突然一個顫抖，看着眼前的銀發男鬼無法釋放箭矢——為什麽……為什麽明明都決定好的事……
“沒……沒事的……這種程度的傷……”千雪突然感覺自己的視線模糊一片，但是努力忍痛捂着腹部剛要站起身時，全身又突然像是失去力氣般地坐到了地上。
“即便是這點程度的傷，對鬼來說雖然可以在瞬間恢複……但是——如果先前施加毒素的話，恐怕要經過不少的時間才能恢複吧？”話音剛落，千裏突然發出冷笑，“雖然有點敬佩你們的陷阱很完美，但是我多少也在伊勢生活過，跟那個霧隐才藏啊……”
碧綠色的雙瞳這時沉下，映出仇恨的冷光，“我過去被那個家夥如何欺辱，最後終于如願以償地用他的本事殺掉他，你們永遠也不知道初霜族滅族之後我到底過的是何種日子！”
“……”理奈這時怔住，腦海裏一下子回想起理禦曾經說過她與千裏初次見面的時候，是一個無依無靠、沉默寡言的孩子……
而現在，當看到眼前的銀發男鬼正是昔日那個冷漠卻心地善良的千裏，理奈說什麽也不願相信眼前的現實——到底過去的那個孩子是千裏？還是眼前的‘酒吞童子’是千裏？
然而所有的一切，卻一步一步地将她推到了不能回頭的懸崖上，等待着她最後的發落。
理奈沉默地回想着，此刻注意到了千裏身邊的金色結界猛地消失，将臣和千雪一下子吃力地倒在地上，卻仍努力支持着自己。
“伊織理奈，讓我來殺掉你吧。”
而這時，千裏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太刀橫在了前方，令理奈在這一刻突然驚呆了——這把刀……？
這一刻，理奈的手不随自己意願地收了回去，松開了張開的弓箭。而視線也更加情不自禁地轉向了自己的腰間，靜靜封閉在刀鞘之中的太刀。
安綱……
千裏他拿的……是安綱……？
忽然，腦海中的記憶一下子回想到了某天晚上和‘朔月’談話時，她親手将安綱交給他端詳的時候，甚至——在江戶城被他奪走靈切丸下落的那封信的時候……
“千裏……你……”
盡管已經知道千裏、朔月、酒吞童子是三位一體，可是對理奈來說這是一場徹底的打擊，因為她到那一刻為止，都還是全心全意地相信着他……
“我……”
可是不管曾經經歷了什麽，對理奈來說他已經成為禁忌般的存在，就像現在站在眼前的，正是自己的敵人。
辦不到……還是殺不了他……
因為……無法下手……
理奈這時将長弓與破魔箭矢放在了地上，緩緩起身後便拔出屬于自己的安綱，回想一下，姐姐被他們抓走之後的擔心、還有被他欺騙之後感覺到的痛苦……只要握着這把安綱，自己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哪怕是負面情緒，只要能對眼前的他下得了手，救回姐姐和保護鬼族，這兩件事……
理奈這時看着手中的安綱，和他手中的那把極為相似，頃刻之間似乎明白了這就是命運。
因為這個存在，她才會與他成為敵人。如果他的複仇就必須利用伊織家的話，那麽她也要……
“來吧，你的最後，由我親自了結。”
理奈慢慢擡起頭，雙手持住安綱架在眼前，一下子便看到千裏突然握着安綱揮了過來。
“呃——！”理奈一時間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立即将手中的安綱架在前方抵擋住了千裏的攻擊，雙手卻猛地顫抖一陣。
理奈沒想到，千裏是第一次攻擊自己時是如此認真的，而男女之間力氣的懸殊也在這一刻瞬間體現出來，令理奈一下子遲鈍得大腦空白。
“我說過的吧？殺了我，伊織家就有救了？”這一刻，眼前的男鬼一手持着刀重重地壓下，看着面前的她一副遲鈍又痛苦的樣子，不禁明白了她心裏仍在猶豫，“對啊，你果然會為了伊織家來殺我的吧？而且你也必須這麽做。”
“……”理奈這時擡起頭看着他，想要反駁卻無法說出一句話來，“不是的……我并不想這樣……”
理奈搖搖頭，這一刻徹底明白自己無法殺掉他，因為他是千裏，因為酒吞童子是千裏才下不了手。
“是嘛……謝謝你的仁慈，但是還真是夠愚蠢的。”千裏說着說着，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剛才的氣勢完全跑掉了，我喜歡說得出做得到的女人——”
話音剛落，千裏又一重擊，理奈立即抵擋上去——頃刻間，兩把相同的太刀相互撞擊，擦出花火的同時聲音刺耳得令理奈也慢慢怔住。
“我不想殺你，所以——千裏……千裏我……”
“我不想聽你說這種話……”
這一刻，千裏的臉色一沉，緊接着加狠攻擊一遍遍地用力揮向理奈，招招向着致命的地方，而理奈一時間也完全亂了手腳，不斷被千裏攻擊到慢慢後退，甚至完全沒有堅持自己的能力，只有憑借着掙紮抵擋住對方。
“我不要……我不要殺你……我……”理奈看着千裏一下下地把安綱揮向自己，自己的手頃刻間重到連這邊屬于自己的安綱都無法提了起來，“拜托了，為什麽一定要做這種事？！我真的不想傷害你！”
理奈這時看着千裏當頭向她揮下太刀，立即用盡最後的力氣用雙手支持自己的安綱抵擋上去，努力喊道：“即使下定決心了……我也……”
“理奈……”千雪這時稍稍擡起頭，不禁握緊了雙手，“不行……那個家夥……初霜千裏……他是認真的……真的想要……殺了你啊……”
看着前方的兩個身影，千雪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可是正當她和将臣對視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一只金黃色的蝴蝶正悄悄地從眼前飛過。
“把敵人當成朋友……還真是最笨的女人。”千裏這時壓下太刀，令理奈已經沒有了任何力氣再支撐自己，“這場局面是你造成的，如果你能下得了狠心殺我的話……”
“……”就在這一刻，理奈緊緊咬牙，輕聲道：“殺不了你，我還是不能殺你……而且——我還想和你還有姐姐一起生活，在那個祥和的伊織村裏！”
理奈這時突然正聲一句，突然一道金黃色的光芒在千雪和将臣的前方急速凝聚，形成了一個人的身影。
“能聽到這樣感人的肺腑之言，我真的很感動啊，理奈。”
這一刻，一聲口氣高傲極其冷漠的聲音從空中傳來，令理奈在這一刻瞬間呆住，瞪大雙瞳驚呆地看着千裏的後方——那位全身紅袍黑衣的金發女子。
而那雙同樣湛藍的雙瞳，自己說什麽也不能忘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