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回京 四目相對,溫情脈脈

第60章 回京   四目相對,溫情脈脈。

馬車從外面看大氣尊貴, 內裏寬敞舒适,鋪着層薄薄的蓉覃毯, 一樽小巧的白玉雙頭麒麟香爐置在小幾上。

藺長星低頭進去,盤膝而坐,淡淡的檀香味若有似無地萦繞在車裏,卻定不下他的神。

王妃手中端着盞青瓷繪彩的小茶杯,聽到聲響,象征性地抿上一口,用帕子擦了嘴。

藺長星露出得體的微笑, 硬着頭皮問:“母親怎麽來了?”

燕王妃不動聲色時難掩雍容華貴,讓人見而生畏,一旦開口,還是那副娴靜若水的模樣。她擡眼柔柔看向兒子,語氣裏并無責怪與質問, “你兩夜不曾歸府, 雖說這麽大的孩子了, 我還是放心不下,想過來接你回家。”

藺長星原本還滿身防備, 聽了這話, 擡頭看她, 似有愧色:“兒子不孝,不聲不響地出

城, 讓母親為我擔心了。”

燕王妃自他上車後, 目光便溫柔地釘在他臉上, 待他擡頭,她當即瞧見他眼下的烏青。他的樣子何止是昨夜沒睡好,這兩天也不知瞎忙了些什麽。王妃不便細問, 一口氣堵在胸口。

藺長星還不知自己露了馬腳。

他前夜只睡了兩個時辰,就匆匆爬上山去等謝辰,昨夜又仗着謝辰縱容,折騰到四更天。這兩日休沐不比當值輕松,不是在趕路就是在揮汗,的确沒歇息到,只是心裏高興罷了。

他是練武的身子,不易覺得乏累,然而臉色卻瞞不過人。

眼瞧着烏雲愈發濃厚,馬車掉頭,辘辘地往王府去。王妃給藺長星倒了杯熱茶暖身子,柔聲問:“出西門去做什麽了?”

藺長星神情一頓,吹了吹茶水,才道:“去了落霞鎮。昨天夜裏鎮上有燈會,母親曉得,兒子在南州時便喜歡看燈。昨夜随意尋了個地方歇腳,今早起的晚,吃過午飯便趕回來了。”

王妃不疑有他,點點頭:“你平日公務繁忙,得閑去瞧瞧也好,怎麽沒買盞燈回來?”

藺長星從善如流地回道:“都是些民間的書生所畫,畫工粗糙,看看便罷了,買回京城還不讓人笑話。”

“是了,南州的燈藝享譽大楚,落霞鎮自然不能比。你若喜歡燈,今年上元節好好上街瞧一瞧。”宴京城的佳節歷來熱鬧,明年将是兒子在她身邊過的第一個上元節。

王妃掩帕笑道:“你嫌賀岚吵鬧是不是?不願帶她去落霞鎮觀燈,她的狀子遞到了我這裏。”

藺長星納悶,皺了下眉。

王妃當他生氣,與他解釋:“并非她主動告狀,是我今早登賀府,順口問她你去了哪兒,她才向我說你去看燈去了。”

姜還是老的辣。

明明已經得了答案,還特地再問他一遍,顯然是刻意為之。

藺長星松了口氣,一陣後怕,好在賀岚機敏,差點沒對上。

“并非僅是嫌她吵鬧,女兒家夜半不回府,傳出去讓人說閑話。何況這一來一回舟車勞頓,她哪裏經受得住?”

王妃定了定心,老生常談地勸他:“那便好,你與岚兒是表兄妹,自當比別人更親才是。”

她始終不曾将話挑明,可她所作所為,又無不在暗示藺長星,她中意的兒媳婦是賀岚。

且不說藺長星心裏已經有了謝辰,便是他沒有喜歡的人,他的婚姻大事也決不能由着王妃的喜好來。将來是他與人同床共枕,養育子孫,不是他的母親,她喜歡又有什麽用。

然而他也明白,宴京人聽不明白這個理兒,只當是離經叛道之語。他索性裝糊塗,默不作聲,不想與其争辯。

王妃等了一會不見他吭聲,轉了話頭,“回去歇歇吧,昨夜觀燈,前夜陪你表哥參加夜宴,當真是玩得快活。得虧你父王在宮裏,你舅父又離京辦事去了,否則定要罵你們胡鬧。”

賀裁風那夜替他打掩護,年輕人愛玩,王妃顯然深信不疑。

藺長星撓頭,孩子氣地笑了笑,與王妃表孝心道:“下回再休沐,長星必不到處亂跑,留在王府好好陪母親。”

“你有這份心為娘就知足了。”

回到王府,藺長星吃過晚膳,沐浴後倒床就睡。

隔日苦兮兮地花了一個上午,趕累積下的活,下午抽了功夫,拎着首飾衣料前去賀府。

昨日對王妃的說法是:“表妹生我的氣,我當去給她賠禮道歉。”

王妃喜笑顏開,大為贊成:“我兒懂事,岚兒氣性大卻好哄,你這做哥哥的可得包容。”

藺長星先去拜了賀家的舅母,賀夫人是個頂疼晚輩的性子,見他穿着官袍直誇威風。

“你自個兒過去就是,裁風與岚兒都在屋裏呢。”

藺長星風風火火到了賀岚的閨房,将禮物放在桌上,“都是你平日裏喜歡的,若還有想要的,自己去買,記在我賬上。”

賀岚不問也知他态度為何這般好,她剛染完指甲,正等着幹,擡着十只爪子就坐下了:“騙過去了?”

藺長星佩服道:“你怎麽知道我看燈去了?昨日我先說看燈,母親才将你的話說出來。若是咱們倆沒說到一處,那可糟了。”

雖然就算說法不同,也能再圓上,到底沒有一次就合上讓人信服。

他離開宴京那晚撒謊,說跟賀裁風去赴宴,再玩上兩日。王妃雖不放心,架不住賀裁風巧舌如簧,還是同意他們出來。

只是當時目光之複雜,就差沒把“潔身自好”這四個字刻在藺長星腦門上了,以為他要趁着燕王不在家去眠花宿柳。

連賀岚都被他買通,本是能瞞住的,可那日進城看見王府的馬車,他就知道計劃有變。果然問了才知,賀裁風在宴京城裏被王妃撞上了,左右誰都有,偏偏不見藺長星。

賀岚得意洋洋道:“落霞鎮的燈節由來已久,前兩年哥哥還偷偷帶我去看過。哥哥說你去了那邊,姑母問起,我順口便扯了這個謊。就算你圓不上,也可以推說是我無理取鬧,沒問清楚就瞎告狀,無傷大雅啊。”

“你腦袋瓜突然這樣靈活?”

賀岚不高興地瞪他,“要不是想知道你的秘密,我才不幫你呢,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為什麽要騙姑母?你究竟幹嘛去了?”

賀岚純粹是孩子脾氣,幫藺長星騙長輩也只是覺得好玩,一旦覺得不好玩,說不定随時告發。

藺長星斟酌了下,想到兩家急着撮合他們,試探道:“我若說,我在落霞鎮養了個外室呢?”

“你膽子這麽大?!”賀岚捂嘴,唯恐天下不亂地說:“原以為我哥哥就算荒唐的了,沒料到你更勝一籌!你的外室是有多美,才讓你昏了頭,你不怕王爺打斷你的腿嗎?”

這是隔岸觀火看熱鬧者。

藺長星徹底放心,賀岚對他絕無任何傾慕之心,否則以她的脾氣,早就破口大罵了。

“我怕,但是我實在很喜歡她,舍不得錯過。”他看着賀岚:“你不會出賣我吧?”

賀岚被他膩得牙根都酸,給他一個“你放心”的眼神:“我最愛保守秘密了,我哥哥的事情,我從來沒說漏嘴過。只要你以後不欺負我,我就跟你站在一條船上。”

藺長星保證道:“好,以後我再不欺負你。”

賀岚期待道:“我什麽時候能見見她啊?”

不等藺長星拒絕,她又嘟嘴搖頭道:“罷了,一個外室,還不配見本小姐,且讓她好自為之吧。”

藺長星很想揮拳打人。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等了三十個春秋後,謝辰終于回京了。

藺長星帶着巡防營,又出現在城門口,這回沒有上前攔車,只是坐在馬上遙望。

馬車經過時,車裏人心有靈犀似的打開車窗,朝他的方向望去。

四目相對,溫情脈脈。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