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離開“小喬的廚房”，我并沒有回單位，我的出庭預案早做好了，回單位加班只是我的一個借口而已。我把手機關掉，一個人慢慢走到河邊。
雖然已經立了春，但天氣還是比較冷，風吹到我臉上，真的有語文課本上形容的那種刀割般的感覺。我倚在河堤邊的欄杆上，看着對面高樓上的燈光，猶如繁星般耀眼。
我一個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仿佛的城市的繁華已離我遠去，而我在這個城市裏，只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小草？”我聽見一個好聽的男聲，我轉回頭一看，一個儒雅的男士站在我面前。
“怎麽，不認識了嗎？”男子溫柔地笑了笑。
“陳師兄？”我嚅嗫着問道。
陳懇走到我面前，笑道：“站了這麽久，你不冷嗎？”
我自嘲着笑了笑，說道：“聽你這麽一說，好像真有的冷。”
“到樓上去坐坐吧。”陳懇說道。
我擡頭一看，自己正好站在一家叫“良茶坊”的茶樓前，“師兄剛才就在上面喝茶。”
“是啊，看了你半天，才敢确定是你，這才下來看看的。”陳懇笑道。
“不去了，晚了，我還是先回家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陳懇說道。
“不用，你還有朋友在上面吧？”
“等我一下，我上去給他們說一下就行了。”陳懇說完便轉身往茶樓上走去。
“陳師兄，不必那麽麻煩了。”我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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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懇轉過頭，笑了笑，“你一個女孩家，這麽晚了，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的。你都叫我師兄了，我當然要送送你，你等我一下。”
看着陳懇溫暖的笑容，我點了點頭，看着他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四年不見，陳懇好像一點沒變，還是那麽俊逸挺拔，風度翩翩，而且還多了一點成熟的味道。
陳懇不僅是我同系的師兄，還是我的老鄉，都是漓縣人。他人帥，又才華橫溢，當年在學校裏也不知迷倒了多少女生。
我在大一開老鄉會時認識的陳懇，因為同系，他對我特別照顧。我也因此認識了他的女朋友，外語系的蘇眉。眉姐不是特別漂亮，但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總是讓人不得不喜歡她。
在我心目中，優秀男子就應該像陳懇這樣的。因此，雖然我身邊也有追求者，但我總拿他們和陳懇比，總覺得他們不如陳懇，便也對他們沒有感覺了。直到……李浥出現，沒有任何比較，很自然的，就喜歡了。
又想起李浥向我表白那天，在雲尚咖啡，那淡淡的柚子茶的清甜味道，我的嘴角淡淡浮出笑意。可是，柚子茶不僅有甜甜的味道，但有點酸，甚至有時還有些淡淡的澀味。是不是，一開始就注定了我的愛情，原本的美好，都只不過因為我是別人的替身，還是名字的替身而已？一陳冷風吹來，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很冷嗎？”陳懇出現了，看見我哆嗦，關切的問道。
“還好。”
“少逞強了。”陳懇遞上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來，披上！”
“陳師兄，大衣給我了，你穿什麽啊？”
“我是男人，這點我還受得住！”陳懇笑道。
于是，我笑了笑，不再說話，乖乖的披上了大衣。
“走吧。”陳懇說道。
“眉姐還好吧自從你們畢業後去了上海，我們聯系就少了。你們什麽時候也該結婚了吧？”
陳懇的腳步頓了半拍，然後笑了笑，說道：“我和蘇眉前年在上海就結婚了。”
“什麽？”我有些吃驚，“好哇，陳師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結婚都不請我！”我佯裝生氣道。
“當時我和蘇眉兩人在上海，熟人朋友也少，讓你們過去又太遠了，就沒舉行婚禮，只是扯了個證而已。”陳懇淺笑道。
“那你怎麽回來了？眉姐呢？”
陳懇停住腳步，頓了半天，才輕輕說道：“小草，你眉姐沒有回來，她……永遠留在了上海。”
“陳師兄，你……什麽意思？”我心裏有些不詳的感覺，聲音帶着微微的顫抖。
“蘇眉……她去年在生孩子的時候，出了意外，沒搶救過來，走了。”陳懇的聲音有些暗啞。
“那……孩子怎麽樣？”
“幸好她把孩子留給我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活下去！”
我輕輕抽了一聲，問道：“男孩還是女孩？我去看看吧！”
“是個女兒，我把她送回漓縣我父母那裏去了。”
“陳師兄……怎麽會這樣？眉姐這麽好的人？”我一邊說，一邊忍住不哭聲來。想起那個如花般的女子，就這麽消失了，我的心就一陣陣的發痛。
“小草，跟我來，我的車在那邊。”陳懇輕嘆了一口氣，然後拍了拍我的肩，往前走去。
我上車後，我告訴了他我家的地址後，便不再說話。他也不說話，輕輕抿着嘴，專注的開着車。
我把頭轉到窗外，看着窗外的景致，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蘇眉的樣子，淚水忍不住滴落下來。
前面一個紅燈，陳懇把車停了下來。
這時，我感覺到陳懇切好像用手輕輕碰了我的胳膊一下。我轉頭一看，他手裏拿着一張紙巾。
我拿過紙巾，說了聲：“謝謝。”
“應該是我說謝謝，謝謝你為蘇眉流下的眼淚。”
“她是一個好女孩，老天不應該這麽對她。”我哽咽着說道。
陳懇的手握在方向盤上，指節微微泛白。
後面傳來喇叭聲，我們才發現原來早已經換成綠燈了。
陳懇把車開動起來，“她會活在我們心裏的。”他輕輕說道。
我點了點頭。
車開到我租住的小區裏，陳懇把車停下。
“要不要上去坐坐？”我啞着聲音問道。
“今天晚了，下次吧！”陳懇笑了笑，陪着我一起上了車，然後和我交換了電話號碼。
“那師兄，我先回去了。”
“好。”他笑着點了點頭。
我轉身正準備離開，突然想了什麽，我又轉回來，對着陳懇說道：“陳師兄，有寶寶的照片嗎？我想看看。”
他愣了一下，然後拿出手機，翻出寶寶的照片，把手機遞給我。
照片上是一個粉雕玉啄般的小嬰孩，圓圓的臉蛋，水潤的皮膚，黑亮亮的眼睛，紅嘟嘟的小嘴，可愛極了。
“哇，她可真漂亮！”
“嗯。”陳懇驕傲的笑了笑，接着他問道：“長得像蘇眉吧？”
我愣了一下，看着照片上的小孩，笑了笑，說道：“像，像極了。”一邊說，眼淚再一次止不住的往下掉。
“好了，好了，又把你惹哭了。”陳懇伸出手把我擦了一下眼淚，“只要心裏時時有她，就像她一直在陪着我，就不會傷心了。”
我用力的點了點頭，但卻說不出話來。
“那我先走了。電話聯系！”陳懇一邊說，一邊用手作出一個打電話的姿勢。
我笑着點了點頭。
忽然，我想起身上披着的大衣，忙把大衣脫下來，叫道：“陳師兄，大衣！”
“你先披着吧。天涼，別感冒了！”陳懇笑道。
“那……好吧！改天約陳師兄出來的時候再還給你！”我答道。
陳懇笑着點點頭，上了車，将車開了出去！
直到陳懇的車消失在我的視線裏，我才慢慢轉過身，向後走去。
“小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擡頭，看見李浥靠在樓道口，靜靜地看着我。
我怔了一下，說道：“你來了。”腳步并未停留，徑直向樓上走去。
李浥跟在我後面，叫道：“小草。”
他叫那個袁上草，好像也是叫“小草”吧？他嘴裏叫的是我，心裏呢？我苦笑了一下，沒吭聲。
“剛才，那個男的，是誰啊？”李浥問道。
“是我大學時候的一個師兄。”
“你剛剛出去就是去見他？”
我側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們在外面遇到的。”
他閉上了嘴，沒再說話了。
進了屋，何苗還沒回來，我直接進到我的房間裏，把包放好，然後脫下陳懇的大衣，小心地撣了撣灰，挂在衣帽架上。
李浥坐在床邊，一直沒有說話。因為袁上草的出現和聽到蘇眉的意外，我情緒很低落，也不想理他，便去搞洗漱。
我正在刷牙的時候，李浥走過來，說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我頓了一下，沒說話，他便轉身向外走去。
我聽見他關門的聲音，然後，我的眼淚，不争氣的流了下來。
也許有的事情，是注定的，所以，再争取也沒有用。就像袁上草和原上草，雖然只差一個字，但是在李浥的心裏，卻差之千裏吧。
何苗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床上了。
她看了我一眼，說道：“到底怎麽了？看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着急。”
“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麽樣了，我更不知道我應該怎麽做。”
“今天早上你還跟我說要争取的，怎麽現在就洩氣了。”
“那是不知道自己的對手這麽強大，不自量力才說的話吧。”
何苗皺了一下眉頭，“阿草，你可不像這麽容易認輸的人，到底怎麽了？”
我們今天晚上吃飯的事情跟何苗說了一下。
“其實沒有什麽嘛，自始至終，人家李浥都沒表示出想和那個袁上草重溫舊夢嘛，都是你瞎想的吧？”
“他雖然沒表示，但我感覺得到。苗，你說要是人家兩個人明明很相愛，但是因為我從中阻撓，使人家不能在一起，我是不是很壞？”
“阿草，你先別想太多，先找李浥把事情弄清楚再說。如果李浥真的愛的是那個袁上草，那我建議你就和他分了算了，不然，就算你最後和他在一起，但那個女人會在他心裏一輩子的。你能接受你所愛的人心裏愛的是別人嗎？”
我搖了搖頭。
“那就行了，你最好找個機會給李浥說清楚，攤開了說，他如果愛的是那個袁上草，那麽，阿草，你還是早點放手吧！”
“好。”我啞啞應了一聲，把臉深深的靠在被子上，眼中流出的淚水浸濕了被子，貼在臉上，涼涼的。
何苗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自己再好好想想。”然後她站了起來，走到門外，把門掩上。
我埋在被子裏，大口大口的呼吸，被子上還殘留着和李浥纏綿的氣息，提醒着我曾經的甜蜜。淚水如泉湧，心痛得無法言語。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