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穆涵連續兩晚夜不歸宿，呂都挺郁悶，感覺自己實在是太不識趣了，早上吃早飯的時候他對穆涵說：“穆哥，你其實可以不用去外面住，把人帶回來也可以，你要是怕對方看到我不自在，我可以自己呆在房間裏不讓她看見。”
“什麽？”穆涵疑惑道：“你說什麽呢？帶誰回來？”
“你女朋友啊。”
呂都說完見穆涵的表情有異，頓時慌了一下，以為穆涵不喜歡人家幹涉他的私事，便立刻道歉道：“呃…穆哥你別生氣，我就是見你這兩天老是外宿，以為你是去女朋友那裏過夜了，所以我想是不是因為我搬進來了才影響到了你以前的生活習慣…”
他小心翼翼的瞄了穆涵一眼，見他正看着自己，兩個人的眼神一對上，他立刻移開視線，心跳變得有些快，道：“抱歉。”
“所以你要盡快搬走。”穆涵嘴角勾了一下，眼中露出一點笑意，因為呂都低着頭所以沒有看見，等他擡頭望過來的時候穆涵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原先的樣子。
“我會努力找房子的。”呂都覺得接下來他的空餘時間都得花在找租房上了。
“吃飽了嗎？”穆涵出聲問道。
“啊？”呂都剛才沉浸在找房子的苦惱中，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見穆涵已經吃好準備要走了，連忙道：“我也飽了。”
他起身收拾碗筷，将空碗放進水槽裏泡着，等他晚上下班回來再洗。
穆涵看着他的舉動，視線移到呂都白皙修長的雙手上，那手完全看不出來是會經常洗碗的手，一點粗糙的感覺都沒有，看起來不像是長期幹粗活的樣子，可能是為了留在這裏才不得已幹的這些吧？不過他的确是會做菜，估計在家裏是好好學過的，皮膚好可能是遺傳，要不然就是保養得好。
等呂都弄好一切轉身要走，穆涵才發現自己盯着人家的手觀察了半天，呂都見他愣愣坐在餐桌前，頓時笑道：“穆哥，還不去上班嗎？”
“哦？哦。”穆涵尴尬的咳嗽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态順便找了個話題道：“你的手表看起來不錯，什麽牌子的？”
呂都聞言身形一頓，右手猛地握住左手的手腕，表情有一瞬間的陰郁，但随即又笑了，他用手指摩挲着手表的金屬表面，道：“雜牌，不值錢的，就是拿來看時間用的。”
穆涵沒錯漏呂都剛才的表情，他有些愣神，因為呂都一直都以開朗的一面來面對他，乍一見他這樣沉郁的眼神還真是讓穆涵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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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呂都也不是一個單純的傻白甜嘛，穆涵心下腹诽，面上卻不顯，道：“走吧。”
“啊？哦，好。”
呂都跟着穆涵出門，本來電梯到了一樓他就想出去，結果被穆涵的一句話止住了腳步。
“不坐我的車了？”
聞言，呂都一驚，他沒想到穆涵今天還願意載他。
“反正順路。”穆涵見他滿臉不可置信，沒好氣道：“有便宜還不占？”
呂都回過神來，連忙搖頭道：“占占占！有這便宜還不占？穆哥，你真是個好人。”他對穆涵笑得燦爛，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穆涵挑眉，語帶不悅道：“還發好人卡了？我看起來像好人嗎？”
呂都讪笑道：“這是誇你呢。”
“換一個，我不喜歡。”穆涵揚了揚下巴，眼神十分高傲。
呂都想了想，道：“穆哥你真是玉樹臨風英氣逼人，十分狂霸酷炫拽。”
穆涵撇了他一眼，連帶笑意，道：“語文學得不錯，前一句留着，後面那一句給我去掉。”
“好！”呂都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很好看。
穆涵見了忍不住也跟着彎了彎嘴角。
兩人說話間電梯已經到了負一層的地下停車場，呂都忽然一拍手掌，道：“我忘記把垃圾拿下來扔了。”
“哎呀。”穆涵實在忍不住給了他一個白眼，道：“你不要在誇完我的帥之後提垃圾好嗎？”
呂都一頓，立刻笑着道歉：“不好意思，我下次不會了。”
“是不會忘記拿垃圾還是不會把我的帥跟垃圾靠在一起？”穆涵冷眼看他。
“都不會！”呂都保證道。
“很好。”穆涵滿意的笑了。
夏季雨水多，半夜忽降暴雨，氣溫驟降，一晚上沒蓋被子的穆涵早上起來的時候覺得有些頭暈，但沒太當回事，工作一天後就有點頂不住了，下班後不敢開車直接坐出租回家，到了家裏連衣服也不換直接倒在床上睡了，一覺起來發燒了，被叫他吃晚飯的呂都發現時人已經迷糊了。
呂都飯也不吃，直接扛着穆涵去了最近的門診，陪着穆涵吊點滴。
穆涵暈暈乎乎的只記得呂都拖着他出門，然後進了電梯，一上電梯他就更暈了，之後再回神人已經在門診裏了。呂都見他醒了，說要回家拿點東西，讓他好好呆着，有什麽事就叫護士，他很快回來，穆涵點了點頭，很快又睡過去，出了一身的汗，黏膩得很，就在他難受得□□出聲的時候有人抹了他頭上的汗水，頓時整個人感覺清爽了很多，他睜開眼，果然是呂都在拿着毛巾給他擦臉。
見他醒了，呂都問道：“餓嗎？我把晚飯拿來了，放在保溫盒裏現在還暖着呢，你要不要吃？”
穆涵撐起身體要坐起來，呂都趕緊把他扶起來，用枕頭給他墊着背，順便還幫他把蓋着的毯子往上拉了拉，見他一臉沒精神的樣子，呂都又問了一遍。
“吃嗎？”
穆涵搖頭，出了一身汗他感覺舒服多了，一摸額頭，燒也退了，便問呂都道：“現在幾點了？”
呂都道：“九點半了，你真的不餓嗎？”
見他一臉關切，穆涵露出一個微笑，道：“沒胃口。”
呂都點頭，道：“我在家裏用電飯煲熬了粥，回去正好可以喝。”
穆涵看了看他，問道：“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
呂都拿毛巾給他擦手，動作自然，倒是穆涵渾身不自在，知道他就是把自己當做一個病人在照顧，但穆涵除了被家人這樣對待過之外，還沒有跟別人有過這種非調情的親昵舉動，這感覺實在是太怪異，讓穆涵十分不适應。
給他擦完手，呂都擡頭對他笑了一下，起身似乎是要去洗毛巾，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轉身對穆涵說：“要不要給穆阿姨打個電話，讓她過來看看？”
“不用了，不過是發個燒，就不要驚動她了。”穆涵摸了摸剛被擦洗幹淨，皮膚有些微涼的手，垂下眼不看呂都。
“還有，剛才有你的朋友打電話來，我怕有什麽急事就幫你接了，他聽說你發燒了，說要過來看你。”
穆涵擡頭看他，眼神犀利，道：“他叫什麽？”
“呃…”呂都吓了一跳，還以為是因為自己擅自接穆涵的電話所以他生氣了，于是趕忙道歉道：“我不是故意要接你電話的，我是怕萬一有什麽急事…”
穆涵不耐煩的打斷他，道：“他是不是叫陸小峰？”
“好像是這個名字。”呂都絞着手裏的毛巾，低下頭，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
穆涵見他這一米八的漢子垂頭喪氣的樣子，看起來毫不違和，還有點委屈的味道，頓時失笑，雖然有心調侃他幾句，但此時也由不得他亂來了，這陸小峰随時會出現，他絕對不能讓陸小峰見到呂都！
“你快收拾收拾回家去。”
“啊？”呂都不解道：“你都快吊完水了，我們一起回去吧。”
穆涵正要再說些什麽讓呂都先走，一個人忽然從外面竄了進來，這人的眼神在屋子裏轉了一圈，見到穆涵直接朝他的床位撲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床邊，握着他的手殷殷切切道：“親愛的，你還沒死吧？”
穆涵甩開他的手，沒好氣道：“你死了我也不會死。”
陸小峰摸着他的頭，一臉的擔憂和傷心，期期艾艾道：“你你你，哎，叫我說什麽好呢，都臉色蒼白，眼睛黑青了，還傲嬌什麽呀，來，到哥哥懷裏來盡情哭吧。”
穆涵根本沒理他。
這時間診所裏的病人不多，其他人大多坐在外間，因為穆涵是半昏迷狀過來的，所以診所裏間躺在病床上的就他一個病人，因此站在房間裏的呂都很快就被陸小峰給注意到了。他一開始還以為呂都是醫生，等定睛一看，眼睛立刻亮了，他轉頭對穆涵賊笑，穆涵翻了一個白眼，轉而瞪呂都，暗恨他啰啰嗦嗦的不聽話趕緊跑，要不然也不會碰上陸小峰。
呂都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了穆涵，見他瞪着自己頓時不敢吭聲，轉身要出去洗毛巾，結果卻被人拉住了胳膊，轉頭一看竟然是陸小峰。
“你就是那個□□吧？”陸小峰就像黃鼠狼見到雞一樣，兩眼冒光，“嘻嘻嘻，長得真帥，啧啧，這皮膚…”
他說着就伸手過來要摸呂都的臉，呂都閃身躲開。
陸小峰笑得更歡了，道：“喲，還害羞了，真可愛。”
可愛？呂都低頭看着這比自己矮上一截的青年，他長着一張圓臉，眼睛圓溜溜的，鼻頭也是肉呼呼的，看起來面嫩得跟高中生一樣，怎麽看呂都都比他雄壯多了，呂都真不知道他從哪裏看出來自己可愛。
陸小峰一摸不成反而膽更大了，又朝呂都伸去鹹豬手，還沒得逞腦袋後面就遭受了攻擊，他看着落在腳底的枕頭，正想把“肇事者”罵一頓，卻先被對方惡狠狠的威脅了。
“管不好你的舌頭，我就去找程遠好好聊一聊你的真面目。”穆涵冷笑着道。
陸小峰立刻收斂神情，對呂都伸出手，一本正經道：“你好，我是穆涵的大學同學兼好朋友陸小峰，你可以叫我陸陸，小小，或者峰峰。”他說完給呂都飛了一個俏皮的媚眼。
呂都身體一抖，胳膊上冒出一片雞皮疙瘩，輕輕握了一下陸小峰的手又趕緊收了回來，擠出一個笑容道：“你好，我叫呂都。”
陸小峰見呂都一副對自己避之不及的樣子，頓時傷心了，一臉哀怨的望着呂都，看得呂都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接招。
要不是手上挂着吊瓶，穆涵直接想沖上去把陸小峰扔出門外，陸小峰他是控制不住了，但呂都還可以争取一下。
“呂都，你不是說有飯嗎？我現在餓了。”穆涵對呂都道。
“哦，好。”
呂都立刻跑到櫃子那裏給穆涵弄吃的，本以為借此可以擺脫陸小峰了，沒想到人又貼上來了。
陸小峰看着呂都打開保溫盒，笑道：“哎喲，你還會做飯啊，真是賢惠…”他說着還對穆涵挑眉暗示，被穆涵瞪了回來。
“呵呵。”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能尴尬的笑，有些慌忙的給穆涵擺上飯菜，一眼也不想看陸小峰。
可陸小峰卻偏偏纏着他說話，呂都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穆涵的朋友老喜歡逗自己，他求助的望向穆涵，穆涵見了便叫他把手機拿來。
“我給程遠打個電話。”穆涵說着，冷眼看向陸小峰。
陸小峰立刻不敢說話了，安安分分的坐了下來，見穆涵放下手機，便又想去撩撥呂都，但沒再說些調戲意味的話，只是眼神十分露骨的在他身上掃來掃去，不時還緊盯着他的屁股，看得呂都渾身不自在。
穆涵多次想趕陸小峰走，可他就是坐着不動，還理所當然的說：“我開車來了，等下正好送你們回去。”
穆涵立刻拒絕。
陸小峰一臉受傷道：“我這不是擔心你們兩個出意外嘛，你就算了，都都這麽美貌，萬一被人趁着夜黑風高劫色了怎麽辦？你能負責嗎？”
呂都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穆涵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最後到底也沒把陸小峰給趕走，還讓他幫忙送兩人回家了，見穆涵和呂都一起上樓，陸小峰叫道：“都都親愛的，我下次會挑穆涵不在的時候來看你，你可要給我開門哦。”
呂都只能笑着說好，穆涵直接拉着人進了樓裏，連個再見也不給陸小峰留。
陸小峰看着他們的背影消失，咂咂嘴，道：“有貓膩啊有貓膩。”
剛才在門診的時候陸小峰已經知道呂都現在租住在穆涵的家裏，還是穆母搭的線，當時聽完這些話他就覺得有八卦可聽，但是礙于呂都在場他不好問，等下次一定要抓住穆涵問個清楚明白，不然他一定會被這問題弄得抓心撓肝的，過不好日子。
一路無話，等進了家門，呂都終于把憋了一晚上的問題給問出來了，
“那個…你朋友說的□□是什麽意思？”呂都不傻，他當然看出來陸小峰說的□□就是自己。
穆涵表情一僵，看着呂都眉頭緊鎖的樣子，心裏把陸小峰罵了一個狗血淋頭，陸小峰這個禍害！早晚有一天弄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