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那去學習好不好?”
醫務室內短暫的安靜了好一段時間。
蕭致伸手重新搭他額頭,沒再說多餘的話:“行,我下課來看你。”他背影消失在醫務室門口。
過一個小時輸液袋空了,醫過來取針:“現在差不多沒問題了,拿藥回去吃兩劑,不舒服再來看看。”
谌冰往教室裏走。
上課時間大樓沒別的人,冬天風吹得很烈,谌冰在醫務室脫掉外套到現在才感覺冷,走了沒幾步,呼吸了冷風,喉頭焦渴,腦子裏又一抽一抽地痛。
陸民在講橢圓大題,看見他:“谌冰,好了沒?”
谌冰搖頭。
“先進來坐下吧,你要不舒服就趴着。”陸民叮囑後繼續講題,“我們來看這個動的運動軌跡——”
谌冰沒聽進去,拉開凳子,撐着太陽穴趴了下去,耳邊蕭致聲音很輕:“還是不舒服?”
不舒服。
吹了風,想吐。
渾身沒勁兒。
腦子裏攪合成一團漿糊,谌冰的手被他輕輕放在了掌心,但因為睡意,維持着一動不動安靜趴着的姿勢。
他一覺睡到下課。
文偉轉過來,聲音驚訝:“怎麽了這是?”
蕭致心不在焉:“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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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偉看谌冰趴着,放低了聲:“吃藥了嗎?”
“不管用。”
“……”文偉應了聲,“哦。”
教室裏熱鬧,旁邊兩個男教室頭打到教室尾巴,跑過時帶起獵獵的風,推搡中一個男靠向文偉的課桌,發出“砰——!”一聲巨響。
谌冰似乎被驚動動了。
蕭致抄了本書砸過去:“滾。”
犯困的時間太長,谌冰一連睡到了中午放學。教室裏空蕩蕩的,蕭致半俯下身對着他耳朵輕聲說話:“吃飯了。”
“……”谌冰細若游絲地應了聲。
谌冰指尖搭着額心起身,感覺自己特別像頭腦子裏被膠水糊過的舊機器,黏滞,沉重,等他剛轉向蕭致,聽到了一聲“操。”
谌冰:“?”
蕭致聲音急促:“你流鼻血了?”
“……”谌冰往兜裏翻紙巾,他掏啊掏啊半天沒掏到,被蕭致抱到了懷裏。
濕巾紙蹭過唇上,蕭致呼吸靠近,尾音有些着急:“感覺不到疼嗎?”
谌冰想搖頭,頭搖不動。
“血都結痂了,校服袖口上也有。”蕭致給擦完血的紙巾丢進了垃圾袋,手指重新撫摸谌冰的額頭,“我還第一次見發燒流鼻血的,真的不疼?”
“……”
谌冰說不出話,靠在他懷裏,用額頭蹭了蹭蕭致身上柔軟的校服。
軟乎乎的,跟只貓似的。
蕭致身上溫度很高,谌冰不喜歡,他現在想尋找較冰涼的東西,慢慢撐起精神往後退。不過退了會兒又覺得沒有退路。
谌冰只好說出自己的訴求:“我,想回寝室,睡覺。”
“不回寝室了,”蕭致扶着他站起身,往外走,“去醫院。”
谌冰身上幾乎使不出什麽力,站着都要倒,蕭致扶了兩步問:“我背你?”
“……”
他說的話谌冰沒聽進去。
醫院很遠。
冒出這個想法後谌冰只有抗拒,手腕被他扣住,慢慢往蕭致懷裏貼,靠在他耳邊很熱地說話:“就想……睡覺。”
“去醫院了也一樣睡。你看你現在這樣,還有心思睡啊?燒得滿臉通紅。”
蕭致手腕繞過去給谌冰摟到了懷裏,少年體溫很高,額發潮濕地垂下幾縷,眼底視線模糊,眼尾和耳朵燒得通紅。
他似乎想推開他,不過被緊緊地抱到了懷裏。
蕭致扶着他往教室外走,谌冰腿軟往前踩了一步,差點摔到對面敞開的桌椅上。
“……能走嗎?”蕭致吓了一跳。
谌冰能走,不過他只想回寝室睡覺。
在教室門口僵持了一兒,谌冰不配合,手搭在欄杆往另一頭走,就麽擰巴了半晌,蕭致氣息加重,湊近時漆黑的眼底似乎蒙了層薄霧,輕輕摸他的臉:“聽我的,行不行?”
蕭致平時說話聲音冷淡低沉,但從來沒低聲下氣到這個地步。
谌冰發燒了,沒精神再和他南轅北轍,聽見這句話怔了下,只好忍着一點點的不情願跟他走。
但他走得不情不願,衛衣底下的頸側從原來的白淨變為淡紅,長睫下垂,模樣不覺透露出了一點點的……委屈。
病的人總容易委屈。
可能因為身體難受。
蕭致拉着他的手指繃緊,半晌松開,聲音裏情緒複雜:“你乖,谌冰。”
“……”
谌冰心髒跳得很快,呼出的灼熱的氣流落在蕭致耳側。雖然一直沒說話,聽見這句話後柔軟的頭發蹭到了脖頸,明顯是安靜聽他的話了。
蕭致總算感覺松了口氣。
谌冰小時候也總樣,小小軟軟的,雖然平時上課發言聰明又機靈,一病了秒變嬌弱小少爺。以前送他去醫院,許蓉在後面抱着他,蕭致還得在前面拿玩具逗他玩兒。
哄開心了他才乖,哄不開心那白眼翻得,自己折磨自己。
醫院大廳沒別的人,醫生護士可能忙,給谌冰拿藥挂水之後安排他在醫辦公室外面的長椅上坐着,待遇還不如九中醫務室。
蕭致皺眉,特別不爽。
谌冰搭着手臂,半垂着視線,就看着蕭致跟護士說了什麽,回來給他送到了一間病房的床上。
“餓不餓?”蕭致問。
谌冰的胃感覺近乎遲鈍,說:“不餓。”
“早上就沒吃飯了,”蕭致低頭劃拉手機,片刻站起身:“我現在出去給你買粥。”
谌冰怔了一下:“你要走?”
他以前上醫院孤零零待着也不覺得什麽,現在覺得周圍好冷清,旁邊穿白大褂過去的醫生都麽冷漠無情。谌冰不知道這是感冒帶來的心智脆弱,輕輕拉住了蕭致的手:“不要走。”
指骨的觸感微硬,修長,非常熟悉的觸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跟蕭致牽手成了一件理所然的事情。
蕭致垂頭看了他一會兒,谌冰手背發燙,明明起來很虛弱,攥他的勁兒卻不小。
對付生病的小朋友能有什麽辦呢?哄着呗。
蕭致半彎下腰,輕聲說:“寧願不吃東西也不要我走啊?”
“我不餓。”谌冰堅持說。
“真不餓?”
“就不餓。”
“……行。”
蕭致其實深谙怎麽哄他,但那都是小時候的招數了,現在說出來不怎麽合适。他思索了半晌,不太确定能不能奏效,還還是輕聲道:“沒關系啊,哥哥一會兒就回來了。”
雖然谌冰現在不再叫他哥哥了,但小時候一直跟在屁股後面叫,一聽哥哥說話就還挺乖的。
現在似乎還能有效果。
谌冰維持着冷漠的面無表情,拉他的手松了,沉沉地望向別處。
像是賭氣。
蕭致手指從他肩膀磨蹭向背後,給他抱到了懷裏,感覺到谌冰發燒的臉貼在自己頸窩,哄小孩兒似的拍了拍背。他說:“你乖。”
哄得有些僵澀,谌冰平時過于要臉,稍微聽到親昵一些的話就炸毛。不過此時他怔了下,給額頭往蕭致肩頭蹭:“不……不乖。”
“十分鐘就回來了,不吃東西怎麽行?”蕭致無奈,說着都好笑,“我都快求你了,你怎麽這麽多脾氣呢?”
“……”
谌冰趴在他肩頭不說話,就不讓走。
偌大的病房只有他倆單獨兩個人,蕭致往門口瞟了眼,被谌冰這小表情弄得心都快跳出,慢慢傾身在他側臉親了親。
“聽哥哥的話,乖乖的好不好。”
“……”
又安靜了幾秒。
谌冰大概沒料到他會親自己,每次親親都弄得他怪不好意思,可能是被哄好了,盯了幾秒地面說:“那你去吧。”
蕭致走到門口,他還疏遠又堅持地盯着,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沒十分鐘蕭致就拎着粥回來。
病人一般很難照顧,不過蕭致給粥杯放到谌冰手裏時确實沒想到有人能這麽難伺候。谌冰對吃飯沒特別大的抗拒,就倆句話:“不想吃,想睡覺。”
蕭致不太會照顧人,但照顧小孩子的經驗很足。但确實沒想到谌冰都麽大了,自己還得跟哄小孩兒似的輕言細語說話。
蕭致握着粥杯往上托:“喝一口。”
谌冰搖頭:“不喝。”
“就喝一口啊。”蕭致捏了下塑料杯的杯身,裝的是青菜粥,據說清熱解火。買的人很多,蕭致為了早點回來還特意插了隊。
“喝一口咱們就不喝,我就再也不催你了。”
“……”
谌冰覺得他一直糾纏怪煩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低頭啜吸了一口。
蕭致盯着杯管,話裏吊兒郎當:“等等等等,你這口不算,太少了。”
“……”
好煩啊。
谌冰用力吸了一口。
蕭致還是搖頭:“不算,還是少,而且你喝的好像全是上層的粥皮,這不能算一口吧?”
“……”谌冰忍着生氣,非常配合地再次喝了快兩秒。
“不行,還不算——”
蕭致話沒說完,谌冰算看清他的把戲了,直接給粥扔到了他懷裏,粥差點溢出來弄髒被子。
“操。”蕭致一伸手接過,好笑:“怎麽了啊,說你沒好好吃東西還發脾氣?”
他往病床前靠近了一點,晃了晃手裏的粥。
“還喝嗎?”
“不喝。”谌冰回答幹脆。
得,生氣了。
蕭致往前坐了坐,覺得谌冰這脾氣确實過分,好氣又好笑:“你說你啊,光是發燒就這麽折騰人,那要生了重病,不得搞死我?”蕭致低頭瞟了眼手裏的粥,似乎對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既不能打又不能逼,什麽都得拿好話哄着。
他也就随口一吐槽。
不過谌冰心思卻動了動。
重生前患癌時面對許蓉谌冰沒太表現出病人的樣子,因為他稍微一痛苦,許蓉似乎比他更痛苦,所以谌冰一直裝作安靜平和,若無其事,以免加重許蓉的難過。
可能……唯獨在蕭致面前他才能肆無忌憚展現出內心的難受和疼痛。
感冒倒也算了,如果重新患癌了呢?生病人往往很凄涼,重生前那段痛苦的經歷谌冰一直記得,為了不讓許蓉難過他一直不表現痛苦,但心裏隐隐卻有另一個想法。
……明知道蕭致不可能再回來,但谌冰還是妄想着能把自己的痛苦說給他聽。
谌冰安靜了一會兒,手指搭着腦袋,抵在蕭致肩頭。
他發出聲音:“頭疼。”
蕭致輕輕“啊?”了一聲。
谌冰自言自語:“針眼也疼……”
他看起來明明僅僅是發燒的樣子。
“好疼……”這話卻像在心裏默念了無數次。
病房內只有輕輕的呢喃。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疼,但谌冰在懷裏喊疼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蕭致垂着眉眼看他,一時竟然覺得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谌冰到底承受着什麽,除了心口收緊的心跳,那種快要溢出來的心疼。
蕭致湊近在谌冰唇上親了親。
谌冰在陌生的地方不喜歡太親昵,偏頭想躲開。
蕭致輕抱着他的力道加重,緊緊将他禁锢在雙臂之間,不過他給谌冰抱得這麽緊,只是輕輕再親了親谌冰的唇尖。
“……”
谌冰微微掙動,每動一下蕭致就親他一下。
親到最後,蕭致俯身靠在他肩頭,用側臉輕輕蹭了蹭谌冰發燙的臉,似乎想把疾病都傳遞到自己身上。
谌冰推他,少年領口下顯出清瘦的鎖骨,肩窩的形狀也很好看,慢慢抱得谌冰不知所措,微微縮起長腿。
谌冰說話費力:“別,靠,這麽近。”
萬一感冒傳給你了。
但蕭致親親他耳朵,卻好像聽懂了他的心思“多貼貼,把病傳給我。”
……真是的。
谌冰手指縮緊,分不清是耳朵紅還是燒紅,還想往後退,卻慢慢張開雙臂陷入了他的懷裏。蕭致懷裏挺熱的,但唇卻很涼,一點一點親他的耳尖。
蕭致很喜歡親他,不管哪兒都能親,力道完全是安慰性質的親吻,軟得讓谌冰想睡覺。
……
輸液袋的水通過針管逐漸流入血管,燒似乎在一點點地退下去,等谌冰意識逐漸回籠時,自己還在蕭致懷裏。
耳邊聽到他和護士的對話動靜。
護士進來調整點滴速度,見病人乖乖縮在旁邊的少年懷裏,心裏啧了聲。他倆這樣一起難免引起人生疑。
蕭致瞥了她一眼,沒說話,仍由護士檢查。
護士很年輕,表面鎮定內在興奮地說:“其實……不用抱他抱這麽緊,沒事的。”
谌冰微微動作着想掙開,不過被蕭致按下了。蕭致猜測到谌冰的心思,想了想,若無其事撇清關系:“他是我弟弟。”
護士:“嗯?”
“我弟弟身體比較特殊,腦癱,心理年齡只有五歲,所以一直要我哄。”
護士:“……”
谌冰:“……”
那打擾了。
護士轉頭出去。
谌冰燒退了一些,聽見這話感覺燒又快升上來了,曲着膝蓋用力蹬蕭致,但不僅沒有任何效果,還被蕭致更大力道摟在懷裏。
蕭致微微擡了擡眉,唇角牽了一個很淡的弧度,他擡手揉谌冰的頭發,給他腦袋用力揉到自己肩頭:“好了,逗你的。”
“……”
有這麽逗的嗎?
你才腦癱。
谌冰快被他氣死,沉沉地盯着他。
“是啊,比喻不當”,蕭致垂着眼皮,話裏吊兒郎當地改口:“我們冰大聰明怎麽會智力有問題呢?他只會晚上踢被子感冒而已。”
“……”
還冰大聰明。
嘲諷生病的小可憐,罪加一等。
先記到小本本上。
雖然谌冰現在行動不便,但決定生病好了就找他算賬。
谌冰燒、只就退了一部分,精神頭比起剛才好一些了,但還是處于難受焦渴的狀态。現在也睡不着了,無聊地坐了四五分鐘,刻在學神骨髓裏的時間觀念開始無形地鞭策他。
谌冰問:“現在幾點了?”
“……”蕭致看表,回答得沒什麽滋味,“三點多。”
谌冰:“那課——”
“那課不上也罷。”蕭致語氣強硬,話裏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我必須在這兒待到你退燒為止。”
“……”
要不要你多事?
雖然知道他關心自己,但谌冰指尖按捺地隐忍了幾秒,沒忍住轉頭眯薄了視線看他。
蕭致挑眉:“你看什麽看?”
不等谌冰說話,蕭致坐回凳子上,長腿野腔無調地橫着,擺明自己現在坐得很穩:“你眼珠子瞪出來我也不走。”
“……”
谌冰氣死了。
他現在耳朵紅紅的,燒久了感覺眼睛都不太能睜開,白淨的膚色染了絮紅,衛衣露出一截白白淨
淨的襯衫領口,看起來冷淡清新,卻又可憐壞了。
蕭致莫名感覺跟逗貓似的,現在兇巴巴地跟他揮爪子,但其實自己又小又軟又嬌。
蕭致看着都心疼,擡手撓撓他下颌:“你看你,跟我吵架都沒力氣。”
谌冰抓着他肩膀用力拽了他一下,力氣還是很小,但蕭致配合地仰身,輕輕将視線俯在他身,氣息落下之後,靠近輕輕親了下。
“好了,不生氣。”
“……”
谌冰聽出他逗人的語氣怪怪的。
谌冰認清形勢,現在确實不是他的對手,脊背重新靠回了床沿,思索方法後本能地說:“你拿一下我手機。”
蕭致從他兜裏翻出來:“怎麽了?”
“有英語教材電子版,你課文還沒背完,趁着有時間背背。”
“……”
蕭致似笑非笑:“谌冰,真有你的,燒成這樣還能催我學。”
谌冰沒工夫跟他吵:“我現在不舒服,你讀段英語,讓我輕松一下。”
“……”
學神靠聽英語文段輕松,确實是他的作風。
蕭致打開手機裏的教材電子版。
這段時間谌冰為了讓他惡補英語,除了背單詞每天還得背英語課文增強語感。蕭致拉開椅子坐下,在旁邊掃了眼手機,漫不經心開始背誦。
應該還是感冒發燒的問題,谌冰渾身沒力氣,腦子裏卻高速運轉,逐漸升起一種刺痛感。
“操……”谌冰擡手攥緊了被角。
蕭致注意力轉移:“哪兒疼?”
感冒頭疼,屬于吃了藥只能等着它慢慢挨過去的折磨過程,谌冰說:“沒事兒,你背你的。”
“……”蕭致沒忍住,“真有你的。”
谌冰閉上了眼皮沒理他。
他不像蕭致這麽心疼自己。谌冰對自己身體健康一直采取最消極的心态,至少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只能算意料之中或者更好。就像現在,谌冰不确定這場感冒發燒會不會将來疾病的開始,所以,矯正蕭致的行為習慣反而成為了他擁有的時間裏唯一應該做的事。
谌冰疼得唇色蒼白,卻很安靜,垂着視線聽蕭致背課文。
蕭致背得不走心,屬于上一秒剛把這句話完整複述下來、下一秒又忘記的水平,馬冬梅馬什麽梅孫紅雷。谌冰煩了:“背什麽呢?”
蕭致直接給手機關了:“我還背個幾把。”
谌冰:“……”
蕭致手指撐着床鋪俯到枕頭前,氣息有些煩躁,跟谌冰說話卻是絕無僅有的溫柔:“是不是疼?我抱抱。”
“你幹你的,我沒事兒。”
“沒事兒個屁,你看看你……”蕭致眸仁冰涼,似乎忍了好久,他握着谌冰的手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弄垮他這病氣沉沉的身體。
蕭致性格比較叛逆,脾氣也暴,本來在附中這群地痞流氓裏混了一兩年,平時打架流血了眼也不眨轉天就生龍活虎,從來沒将心思分給任何疼痛。但此時此刻,谌冰卻在他眼底看到了不屬于少年利落和野性的異常強烈的心疼。
“……”
谌冰心裏突然有些恍惚。
他本來覺得,何必呢?
說不定遲早還要死……
但臉被蕭致的手覆蓋,輕輕撫摸,那股灼熱的溫度沿着側臉直直流到了心口。
谌冰的焦慮和煩躁全變成了莫名其妙的情緒,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實很喜歡被一個誠摯地喜歡着。
被永遠注視。
永遠寵愛。
谌冰心情好了很多,看向蕭致,挑眉:“心疼我嗎?”
蕭致眉眼斂着一層一層的陰影,鎖骨往上的喉頭滾了滾,看了他好一會兒,唇抿得平直,一句話都沒說出。
可不是心疼死了。
谌冰抓着蕭致落在臉側的手指,用通紅的耳尖蹭過他掌心,撓得蕭致心口作癢。
谌冰心裏軟得不可思議,話卻戲谑:“那去學習好不好?”
“……”
蕭致緊貼他的手指開始僵硬,感覺換成另一個人這就成了扇乎上去的巴掌。
谌冰又好笑,心裏又暖暖的,摟着他肩膀靠近耳側,吧唧親了他一口。
可能是覺得有奔頭,谌冰沒忍住笑。
“好好學習。以後有出息了,送我去最好的醫院。”
“……”
作者有話要說:
蕭哥:我以為我在第一層,其實我在大氣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