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擔心 “叔叔,你就不怕他出事嗎?”……
祝餘發完信息,整個人也有點恍惚。
他看着那一句好似表白的跟随,突然覺得這樣是不是不太合适。
點擊,撤回。
-靠!我看到了!
祝餘“啧”了一聲,手機往枕邊一扔,抱着枕頭把臉埋了進去。
自己是不是睡傻了,都在說些什麽啊?
手機還在震動,祝餘從嗓子眼裏發出一聲悶響,一拍被子拿起來看。
-祝小魚?
-你這話說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表白呢。
祝餘眉頭擰老高,大拇指按着手機屏幕,指甲都按白了。
“有病。”他小聲嘀咕了一句,但是不知道回複什麽。
-別不好意思。
-說句話啊。
-惱羞成怒了?
-搞得就跟真有什麽一樣。
“有病吧這人?”祝餘沒忍住直接罵了一聲。
傅辭洲這嘴怎麽就跟個喇叭似的,沒吵着他耳朵吵着他眼睛了。
可是他說話卻又是帶着笑的,就像是平日裏的打鬧吐槽,沒真動氣。
還“真有什麽一樣”。
有什麽?能有什麽?
他惱羞成怒什麽?難不成還是真的表白?
拉倒吧。
以前祝餘還時不時愛一下傅辭洲呢,也沒見對方這麽敏感。
現在兩人關系越來越好了,對方倒成了小姑娘了,挨一下碰一下都要跟你掰扯掰扯三綱五常。
-你有病。
他回了條信息,徹底把手機給扔桌子上。
隔天大早,天還沒亮,祝餘的手機開始在桌上瘋狂震動。
他頂着一頭亂發,在枕頭裏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摸到手機,眯起眼一看,距離他的鬧鐘還有半個多小時。
傅辭洲就像是中了邪一樣,給他連着發了一傳信息。
祝餘掐了昨天的那些,從今早的日期開始看。
-醒了沒?
-吃早飯了。
-來學校不?
-想吃什麽?
-快樂轉圈.jpg
祝餘看着最後原地轉圈的長草顏文字,把手機關了繼續睡覺。
現在六點剛出頭,一向壓着上課鈴去學校的傅辭洲今天不知道吃錯什麽藥,大清早就來騷擾自己。
“嗡嗡嗡——”
手機還在繼續。
祝餘暴躁地捶了兩下枕頭,拿過手機發了條語音。
“你是不是有毛病?”
然後關機,睡覺。
另一邊,傅辭洲在校門口卷着煎餅。
他把祝餘的這聲罵反反複複聽了好幾次,最後點了收藏,再聽一次。
剛起床的聲線比平時沙啞,帶着煩躁和氣急敗壞。
悶悶的,像被踩着尾巴的小貓崽子,揮舞着軟乎乎的肉墊跟你耍奶脾氣。
可愛得要死。
傅辭洲想象着祝餘現在睡不醒的模樣,心都快化成一灘水了。
他擡頭往學校旁那條街口裏面看,忍着沒直接沖到對方家裏去。
想看祝餘剛起床的樣子。
傅辭洲只是随便想想,但是四十分鐘後,他的願望似乎是成真了。
祝餘壓着早自習的上課鈴跑進教室,像是趕了十萬八千裏,一屁股把自己砸進了板凳上。
“卧槽…”他往桌上一趴,喘了口氣,“還好老陳沒來。”
傅辭洲把英語書扔桌子上,偏過臉看他。
祝餘亂着頭發,臉上還有枕頭褶皺杠出來紅印。
T恤是皺的,連襪子都沒穿對一雙。
“我去,”王應轉過身來,一條胳膊搭在了祝餘的桌上,“我餘,你這頭發被誰撓了?”
“你這是剛起?”傅辭洲話中帶笑。
祝餘瞥了一眼傅辭洲,擡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托您的福。”
他早上被傅辭洲吵得心煩,把手機關機了。
結果鬧鐘沒響,一覺醒來七點了 。
要不是他體內這麽多年來自發形成的生物鐘起了作用,這會兒還在家裏睡覺呢。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祝餘一掀眼皮,對上傅辭洲目光的那一剎那,被對方用書擋住了臉。
他發現傅辭洲最近心情很好,也不怎麽和自己計較,就像中了彩票似的,每天都是個樂呵呵的傻子,沒事還喜歡看着他笑。
“地主家的傻兒子。”祝餘耳尖有點燒,從桌洞裏掏出小鯊魚就往人臉上招呼。
課代表開始帶着全班背單詞,祝餘往桌子上一趴,側着臉去看窗外的梧桐。
大片大片翠綠樹葉層層疊疊,遮蓋住了只有冬天才能看到的深色枝幹。
早自習不開空調,但初夏已經開始炎熱。
只是蟬鳴聲還未起,像是少了什麽似的。
祝餘盯着窗外,聽班裏拖長聲音念着“春蠶到死絲方盡”,感覺好像已經背了一學期了。
“蠟炬成灰淚始幹…”祝餘跟着念後半句。
“曉鏡但愁雲鬓改,”傅辭洲的聲音混着所有人的聲音一起,“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祝餘閉上眼睛,“青鳥殷勤…為探看。”
課外詩詞早已爛熟于心,甚至緊接着的下一首詩都不用思考就可以繼續念下去。
因為太熟悉了。
幾本選修課本反反複複地背誦,就算只是用聽的,也足以順上幾句。
“今天老陳沒來?!”王應對許晨說了一句。
聲音很小,但是祝餘聽見了。
“不來不好嗎?”許晨回應道,“不然又要挨批了。”
“昨天的理綜卷子好難啊…物理大題不會寫。”
“啊…今天英語又要寫報紙,煩死了。”
“怎麽還不開空調,好熱啊…”
背書聲中參雜着亂七八糟的抱怨,絮絮叨叨說着生活中的小事。
時間停在這裏就好了。
祝餘腦海中突然冒出了這麽個荒唐的想法。
再過幾天高考結束,他們就是學校裏年齡最大的一屆了。
而明年的這個時候,就該他們離開了。
夏天不是個好的季節。
炎熱總伴随着分離。
突然,祝餘頸後被人捏了一道。
他一縮腦袋,夾住了傅辭洲的手指。
“又來?”祝餘轉過臉道。
傅辭洲也弓着腰,他離祝餘很近,兩個人的腦袋幾乎都在挨在一起:“醒醒,老陳來了。”
高二的最後一場考試安排在六月底。
南淮一中嚴格模拟高考的考試時間和考場安排,考了整整兩天時間。
考完試也就等于放了暑假,只是這個暑假短得可憐,僅僅也就三個星期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祝餘甚至連桌洞裏的課本都沒帶走,他只揣了幾科嶄新的五三,自己計劃着開始複習所有科目。
他把自己悶在家裏,不過幾天的時間,數學就已經刷了大半。
六月最後一天,祝欽起了個大早,拎着行李準備離開。
祝餘把自己卧室的房門打開,手指扶着門框,遠遠站在那裏。
“爸…”他喊了一聲,卻沒說別的。
祝欽見祝起床餘,于是放下手上的東西道:“爸五號就回來。”
祝餘輕輕點了點頭:“路上小心。”
祝欽從錢包裏抽出幾百塊錢給祝餘:“你自己在家要好好吃飯。”
祝餘手指捏住紙幣:“嗯。”
祝欽把錢包重新裝起來,看着已經比自己高的兒子,欲言又止。
“爸,您去吧,”祝餘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來,“我一個人在家正好複習。”
“小餘,”祝欽把手搭在祝餘的肩膀上,随後拍了一拍,“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已經非常優秀了。”
祝餘輕簇了一下眉,但是很快就放松了下來:“嗯。”
祝欽的手垂下來,又拍了拍他的手臂:“走了。”
“咔”的一聲,防盜門被關上。
祝餘低頭,手指将紙幣的一角卷起,複而展開。
七月到了。
相比于祝餘在家複習數學,傅辭洲的六月假期要嚣張許多。
他約祝餘出去無果後,和以前的朋友天南地北瘋玩了一把。
只是玩也沒玩痛快,心裏總惦記着祝餘,沒玩幾天就想回來。
七月三號是祝餘的生日,他還記着。
特地從外面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後在家挑挑揀揀,選了幾個最好的留作備選。
為了給對方一個驚喜,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聯系祝餘了。
可比較讓人心酸的是,這幾天祝餘也沒搭理他。
本來關系挺好的兩人,一放暑假好像就直接打回了原型。
傅辭洲心梗了幾天,到底還是忍着沒有找,硬撐到了七月三號。
卡着零點,先發過去一句“生日快樂”。
他等這一刻很久,久到都有些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收到祝餘開心的回複。
他猜對方大概會感嘆一句“少爺,我以為你把我忘了呢”,再厚着臉皮找自己要禮物。
到時候他就賣個關子不告訴他,吊着胃口出出前幾天的氣。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祝餘沒有回應。
傅辭洲頭鐵地等了一個多小時,依舊沒回複。
夜裏一兩點也不好直接打電話過去,傅辭洲滿肚子心事睡了沒幾個鐘頭,醒來後見祝餘還是沒回複,就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一直沒人接聽,他覺得有些不對,便動身去了趟祝餘家裏。
院門敲了好幾下都沒人回應,傅辭洲開始着急,在外面又喊了幾聲。
要不是路邊早餐攤的老板說看見祝餘一大早出去了,傅辭洲真怕是要翻/牆報警。
祝餘出門不帶手機?
他去哪了?
傅辭洲腦子亂成一團,突然想到半年前在元洲,祝餘被問及生日時脫口而出的十二月,隐約覺得今天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或許七月三號,壓根就不是祝餘的生日。
傅辭洲直接去了祝欽的診所。
他找值班護士要來了祝欽的電話,可溝通之後祝欽又安慰着讓傅辭洲不要擔心。
可是怎麽會不擔心。
“叔叔,”傅辭洲努力壓抑住自己就要爆發出的情緒,盡量讓聲音聽起來禮貌,“你就不怕他出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