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陷入絕境的大家…

慘烈。

慕容團團在腦中找了很久,最終只能找出這兩個字來形容。

一飛沖天沒有禦劍,躲避着攻擊的動作雖然還算靈活,但疲憊已經清晰顯露出來。那身水色的衣袍上暈開大片大片的猩紅,黑發被汗水浸得濕透,貼在頰邊,越發襯得他臉色煞白如雪,像是立刻就要耗盡精力倒下。

慕容團團一看,就知道他是中了敵人的封系技能,趕緊加快了腳步。

其餘諸人的狀況也絕談不上好:每個人都挂了彩,卻又都不曾停下,反倒更努力地攔截着試圖追擊已經離開的她們的玩家。

越靠近,她越後悔。

當時一飛沖天只讓商冰鏡和槿相思帶領大家突圍,可她沒有這個義務啊!為什麽她就那麽聽話的走掉了呢?孤身一人固然無法力挽狂瀾,但如果他們那配合默契的整支隊伍都在這裏,又怎麽可能淪落到現在這種狀況?

“血淵!”

眼見着血淵差點被一道劍光穿胸而過,避開後又有青藤絞卷而來,慕容團團顧不上堂前燕,縱劍就掠了過去。

“咳……團團你從哪裏冒出來的……”太驚悚啦!

慕容團團撇嘴:“又不是只有我。”

“還有誰?鏡子?相思?還是……”他順着望過去,只覺得自己的心髒也變成玻璃心被輕輕一碰,砰,破了:“靠,怎麽會是堂前燕!團團你帶他來的?我說你們還是快閃吧,等阿飛發現問題就比較……”嚴重了。

然而……

一飛沖天多火眼金睛啊,他就那麽一瞥,已經發現己方陣容裏多出的兩個身影。他眉心重重蹙起:“團團?燕子?”

“師父。”

堂前燕微揚起嘴角。

北洋鼠大驚:“燕子你竟然也會笑得跟朵花似的!”

這朵花凋謝得很快,因為被封住技能的一飛沖天沒閃開由半空射下的劍氣,肩上立刻有血汩汩流出,整個人都踉跄了一下。

“師父!”

驚鴻一瞥間,留意到堂前燕眼神裏小荷初綻似的微微焦急,北洋鼠覺得心裏忽然酸酸的直冒泡。

靠,燕子你對我都沒這麽着急過對別人居然……

他摸摸後腦勺,嫉妒地瞪了一飛沖天一眼。

只是被關心并且被嫉妒的那個人一點也不高興:“燕子,你不是應該都遁回去了嗎?難道你又一直失敗而且藍藥都用光了?”

遁術竟會一直失敗到用光藍藥!

其他人:“……”

來自對方的圍攻仍在繼續,一飛沖天拎着堂前燕就扔到了身後。

北洋鼠與他互呈犄角,擋下朝這邊過來的劍光藤影。在一陣金鐵交擊聲裏,北洋鼠有點含糊地開了口:“一飛沖天,老實說,我開始挺看不慣你的。”

“哦,是嗎。”

一飛沖天絲毫沒覺得奇怪。

很正常,何止是看不慣這麽輕微的程度……他玩了飛仙online有多久,只怕就被某些人厭惡了有多久。

“不過現在……”

北洋鼠頓了頓,替他擋開一支飛劍:“別的我不好講,我知道你對燕子沒得說,至少算個好師父。”

“謝謝,應該的。他是我徒弟。”

一飛沖天牽唇淺笑,望着身前突然冒出的青色藤條恰到好處的将他剛打掉大半血的敵人纏繞成白光,眼波像春水一樣溫柔下來。

或許,也不僅僅是徒弟。

嗯……至少是常常能供給自己娛樂,也每每能給予自己安慰,讓人好氣也好笑,卻又不得不心頭微暖的徒弟……

不,或者也不僅僅這樣……他發現……自己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起波瀾的心,竟然動了一下。

時間每過去一秒,局勢就變得對他們越不利一分。

開始時衆人還占據着較大的空間,來來去去都很自如。但越打,包圍圈收得越緊,重重壓力排山倒海而來,就好象四面八方除了敵人,還是敵人。

源源不斷。

每個人都殺紅了眼。

每個人的身上都籠罩起一層血一樣的紅光。

随着氣力持續流失,大家的動作不約而同逐漸慢了下來,變得機械起來。身上的傷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重。

但是沒人願意放棄。

咳……就算全滅是注定的結局,怎樣也得多拉點人陪葬才夠本吧。

大家不約而同這樣想着。

一飛沖天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好象被刀鋒在肉面上淩遲般嗓子火辣辣的疼。或許只有清涼的水能夠緩解這疼痛,但哪裏來的空隙讓他喝水?他匆匆塞了顆藍藥,抛出幾張符咒,将前面凍出一排冰雕。

而冰雕之後,卻是更多虎視眈眈的敵人。

“血淵!”殺人越貨剛轉過頭,就下意識的大叫出來。

他看着血淵操縱飛劍像串糖葫蘆似的串過一列玩家,看着血淵沒注意到來自其他方向的攻擊被兩道劍芒同時穿過。

也看着白光亮起。

一飛沖天聽到了聲音卻根本無暇望過去。

他的下唇被咬出一道深痕,眼眶通紅,無力和自責從心底竄出,滿滿充溢在他的胸膛裏面。

可敵人連讓他緩口氣的時間也不會給。

趁機加緊的攻擊更加猛烈。

“燕子撿一下!”

“哦。”

此時此刻,最安全的人或許是堂前燕。

一直被一飛沖天和北洋鼠共同保護着的他,看到血淵被挂,其實不等一飛沖天說話,他想也沒想就卷起青藤撈回了暴出來的裝備。

看着其他人激烈的戰鬥,堂前燕的瞳孔微微縮了一縮。

原來自己還是像以前玩那些游戲時一樣,什麽也辦不到,什麽也做不來,只有那麽微小的一點撿東西的用途。

被人調侃譏諷嘲笑的時候,他無所謂。

被人搶怪擠兌惡意暴裝備的時候,他無所謂。

被人屢次強P挂得一窮二白的時候,他無所謂。

被逼迫得每個游戲都繼續不下去的時候,他還是無所謂。

但現在,第一次,他感到了懊惱。

想不想成為高手?

很多天以前一飛沖天的這句問話在這個時候突然浮上心間。

那時他是怎麽回答的?

“想。”

但從沒有哪一刻,會比現在更讓堂前燕這樣急切的想要成為真正的高手。可以和一飛沖天北洋鼠他們比肩,可以和他們一起戰鬥,一起抗拒敵人的高手。可以幫到這些人,幫到朋友,幫到師父……不,一飛沖天的……高手。

血淵這一挂,就像是按下了他們失敗的開關。很快,第二個同伴死在數條青藤的糾纏之下。接着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暫時還活着的也都險象環生。

“一善當心!”

然而殺人越貨這聲提醒不可能變成實體的盾牌,當然不可能将攻勢擋下。日行一善化為白光的同時,衆人都聽到了叮的一聲。

殺人太多導致紅名紅到發紫,竟然幹脆來了個大暴。

一名玩家撿起暴出的那雙靴子,撈在手裏一瞅,當即眉開眼笑地大叫道:“哇,暴出極品啦!”

“哪裏哪裏?”

其餘玩家紛紛圍攏過來,搶奪着暴出的其他物品。

見到這一幕,殺人越貨的怒火飛快竄上腦袋,将雙眼都燒成一片通紅。

剛才他和日行一善的距離不過才兩三步,可卻只能眼看着他挂掉,就像是隔開了遙不可及的天塹般。

一個接一個同伴的死亡,尤其是日行一善的殒命讓殺人越貨徹底怒了。

“啊啊啊——”他瞪着眼,揮舞着兩柄重若千鈞的大杵,大吼着朝那還拿着靴子的玩家徑直沖去:“給我還回來!”

那玩家收起靴子,冷笑:“吞下的東西還想要爺吐出來?你想的也太美了,真要做白日夢,爺免費送你去和無名道人約會!”

他的冷笑沒有持續多久,就在殺人越貨的雙杵下定格成死亡前最後的畫面。

但靴子卻沒能暴出。

看着殺人越貨在人群中殺進殺出,讓他們的壓力稍稍減弱幾分。一飛沖天卻更緊的擰起眉來,他知道這僅只是暫時的現象。

因為殺人越貨這一沖出去,剛才還算緊密的陣形就徹底散了。一時半會或許還看得到好處,但時間一長,要抗拒那如潮水一樣永不停歇的攻勢,就更加困難了。

一飛沖天早已注意到,到目前為止,敵方層出不窮的還都是些等級技巧皆算不上出色的炮灰。他無法預測在什麽時候,會有精英級高手參戰。但他能夠肯定的是,照此情形繼續下去的話,即使對方只派出一支寥寥數人的小隊,也能将早已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他們收拾服帖。

一股難以形容的深沉疲倦忽然從內心湧起。

紅藥的補充已經快趕不上失血的速度,全身的體力更是大幅度流失着,好象怎麽做都是徒勞。

真的只能坐以待斃嗎?

真的一點逃脫的可能都沒有嗎?

心底冒出一個聲音:你傻呀,反正網游裏的生命是可以重生的,放棄就放棄呗,至于這麽拼命嗎?

可是,就算只是看到本來走遠又回來的慕容團團和堂前燕,看到比他更拼命維護着美人宮這個他一手建立的幫會的同伴們……

他不願也不能就此罷休。

一飛沖天甩了甩頭,目光固執地在四周逡巡。不斷滴下的汗水沾濕了睫毛,也模糊了視野。沒空擦拭,他只能狠狠閉上眼再張開。

但即使視野無比清晰,眼中所見到的,也只是密密麻麻的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