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裏怎麽會有貓?”

掌門大弟子江斯年微微皺眉,手握了握劍柄。

顯然,他并不上當。

楚玄清卻說:“确實有貓。”

江斯年面露驚訝:“這……”

楚玄清:“一只貪吃的小貓罷了,不必在意。”

江斯年還想說什麽。

可他到底只是個弟子,低楚玄清一輩。

師父臨行前也說,要他事事都聽小師叔差遣,不可妄為。

他只好閉嘴。

楚玄清又開口:“這間屋子沒什麽好看的,我們去下一家。”

“好。”江斯年不敢說不。

兩人很快走遠。

明嫣松了好大一口氣,整個人都有些癱軟。

還是她的身旁,那個最開始就藏在這裏的男人自己揭開了米窖的蓋子,讓燭光照了進來。

兩個難兄難弟這才看清彼此的臉。

明嫣用了障眼法,現如今的容貌只能說平平無奇。

但對面的年輕男子卻不一樣。

他皮膚極白,五官豔麗,上挑的桃花眼裏水光盈盈,是拉到現代可以原地出道的一張臉。可惜,明嫣一眼就發現了他的秘密。

“你是妖?”

明嫣手裏悄悄捏緊了仙決。

年輕男子卻沒打算動手,而是露出個驚奇的眼神:“你怎麽知道的?”

明嫣吸了吸鼻子:“你妖氣藏的不是很好。”

楚玄清和江斯年這種修真者或許分辨不來,可她這種化神期的大妖怪,又或者說是從小受過訓練的女主穆青青一定聞得出。

年輕男子尴尬的摸着鼻尖:“小生剛結丹,隐藏妖氣的法術還不太熟練。”

明嫣見他身上沒有血腥氣,妖氣也很幹淨,忍不住問:“你不是兇手吧,為什麽會在這裏?”

“小生當然不是兇手!”

年輕男子氣憤甩袖:“這種喪盡天良的妖怪,就算是妖,也妖妖得以誅之。”

“所以你來……”

“小生是要找到兇手,将他繩之於法,還我們妖族一個清白。”

原來還有集體榮譽感這麽強的妖怪?

明嫣不禁肅然起敬。

年輕男子又問:

“那仙子你呢,又為何來此?”

明嫣對他這個仙子的稱謂很是滿意。

可她不想曝光自己,便随口說:“我也是來查案的。”

年輕男子感動:“仙子真好,小生往日裏遇到的修者,見了妖便要打打殺殺,完全不聽小生解釋,仙子還是第一個認真聽小生講話的修者。不過仙子,方才那兩人也是修者吧,你為何不與他們相認?”

明嫣道:“他們是玄天宗的人,我是散修。”

年輕男子面露茫然。

原來在修真界,散修和玄天宗是仇家麽?

明嫣不想跟他解釋太多,手從空間裏掏了掏,掏出幾瓶丹藥來:

“這是可以隐藏妖氣的丹藥,你拿着,一顆能管用一個月。”

年輕男子怔住:“仙子……”

年輕男子已經感動到不知該說什麽好。

自出生以來,除了母親,他從未見過像仙子一樣的好人。

他情緒一激動,毛茸茸的耳朵和大尾巴不知什麽時候冒了出來。

明嫣眼前一亮:“你是什麽妖?”

看起來很好RUA的樣子。

年輕男子害羞的臉紅:“小生,小生是狐貍。”

明嫣:“……”

她想起一件事來。

小說裏确實寫過,一次女主下山除妖,除了只白毛狐貍。

那狐貍毛皮油光水滑,雪白漂亮。

男主看女主天冷了沒有厚衣服,便把死掉的狐貍扒了皮,做成狐皮圍脖送給女主。

女主果然很喜歡,連聲誇男主貼心。

所以……眼前這個漂亮的男妖怪,就是那個圍脖君?

登時明嫣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你要是想多活幾天,我勸你離玄天宗遠點,玄天宗裏近來新來了個弟子,是捉妖師的後人,她手裏的打妖鞭非同小可。”

“什麽?打妖鞭?”圍脖君果然打了個寒顫。

打妖鞭在妖怪圈子裏威名遠揚。

就算是圍脖君這種小妖怪也聽說過。

他這次來,本來是想偷偷摸摸查案,還妖族一個清白,可這不代表他願意成為打妖鞭的鞭下亡魂。

“多虧仙子提醒,小生這就離開,以後絕不靠近雪嶺。”

圍脖君瑟瑟發抖。

“你好自為之。”明嫣最後看了圍脖君毛茸茸又時不時動來動去的耳朵一眼,心說,這耳朵還是活的更好看些。

“仙子這是要走?”

“對。”

她可沒忘記自己這次過來的任務是什麽。

雖然出了圍脖君這個小插曲,不過不重要,她只要另外再找房間,把功法放下就行。

“小生查案算小有所得,仙子若是有什麽問題,小生知無不言。”

圍脖君道。

“那你告訴我,這附近最遠的一戶人家在哪裏?”明嫣眨了眨眼。

“最遠的在隔壁二王村,一處小山坡上,仙子可以……”

圍脖君話還沒說完,眼前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夜色中傳來一句音色好聽的謝謝,他怔住半晌,忽然低聲笑了笑。

仙子,果然有趣。

明嫣趕時間,自然沒工夫和圍脖君多哔哔。

她沒想到楚玄清和江斯年會來的這麽快。

本來按照玄天宗那個效率,楚玄清接了任務,肯定要去掌門所在的開陽峰先商議一番,一來二去,這就給了明嫣可趁之機。

誰知這次他不按套路出牌,打得明嫣倒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沒關系。

明嫣知道,玄天宗有規定。

一旦宗門之人出了門派,到凡間地盤上,除非緊急情況,就不準使用仙法了。

楚玄清再厲害,他不能使用仙法,也厲害的有限。

明嫣卻沒這個限制。

她出了那戶人家大門,一個隐身決先掐起來,然後又一個加速決腳底生風。

不一會兒,她就找到了圍脖君口中的那戶人家。

這戶人家的主人似乎是以打獵為生,所以住的離村落很遠,但饒是這樣,他的家也沒能幸免于難,還是遭了那妖怪洗劫。

明嫣看着房間裏的鮮血,心裏默念着罪過罪過,然後才從空間中将準備好的功法拿了出來。

這次她機靈。

多拿了好幾本。

在床底下,櫃子裏,還有桌角等等地方,全部都放了一本。

不怕楚玄清看不見。

做完了一切,明嫣緊趕慢趕,用瞬身法陣回了天樞峰。

而她前腳剛走。

後腳,楚玄清和江斯年便也推開了那戶獵戶人家的家門。

一推開門,江斯年便聞到了股濃重的血腥氣,他義憤填膺:

“豈有此理,此妖簡直膽大妄為!”

楚玄清自然也聞到了血腥氣,不過他比江斯年淡定,所以他聞到了更多氣息——

是栀子花的香氣。

“那是什麽?”江斯年雖鼻子不靈,眼睛卻亮,他一眼發現屋子裏的桌角下墊着一本書,書看起來很新,完全沒有沾染血跡。江斯年上前把書拿起,念:“大道無情,殺妻證道……”

“這似乎是一本功法。”

江斯年愕然。

“不過是雜談罷了。”楚玄清面不改色。

“可是小師叔,我曾經聽幾個師弟說,修真界确實有這樣的功法。”

江斯年想到什麽,忽然眼睛亮了亮。

小師叔渡劫三十七次不成功乃是玄天宗人盡皆知的秘密,師父為了這事兒沒少操心。雖然楚玄清本人并看不出有什麽着急,可十年前,他卻一反常态,娶了位還不到築基期的小姑娘當道侶。

難道說……

呼——

他話音剛落,手中的“功法”卻不知怎麽起了火。

橘紅色的火苗跳動了幾下,将“功法”燒了個幹幹淨淨。

“歪門邪道。”

楚玄清冷聲道。

江斯年後背一涼,慌忙将被火燙疼的手背過身去。

他想到傳聞中這位小師叔的性格,再不敢多嘴半句。

但很快,他忽然又發現,原來不止桌角,櫃子裏也塞了一本相同的“功法”,連封皮的字跡都同方才那本如出一轍。還有床底,被子裏,居然也有。

“這……”

他看了老神在在的小師叔一眼。

不得不承認,小師叔英明。

“這戶人家,怕不是做印刷生意的吧?”

江斯年最後總結道。

楚玄清一時無語。

“剩下的幾個村子結界就都交給弟子,小師叔您可以先行回去同師父禀報一聲,此妖惡毒,需得盡快拔除。”

江斯年看天色已經不早,便要楚玄清先回去。

楚玄清也沒有拒絕。

畢竟妖怪已經不在了,他就算留在這裏也沒用。

以江斯年的修為,足夠給這些村子布置結界。

但他回了宗門,卻沒有直接去開陽峰,而是一路回了天樞。

夜色已深,明月高懸。

終年被皚皚白雪覆蓋的天樞峰在月光下顯得愈發寧靜。

楚玄清推開門。

明嫣“正好”起身。

“夫君?”明嫣貓眼微睜,驚訝:“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房內香爐袅袅,溫度宜人。

雕花大床前,幾枝看上去剛剛摘下來沒多久的栀子花被插在花瓶裏,嬌豔欲滴。

楚玄清不動聲色:“妖物已經伏誅。”

明嫣有些高興:“那太好了。”

像那種窮兇極惡的妖怪,留在世上就是禍害,她巴不得他早點死。

“那夫君……”明嫣拽住楚玄清沾着寒氣冷冰冰的袖子,眼巴巴的,“你有沒有給我帶禮物?”

楚玄清唇角微微上揚幾分弧度:“帶了。”

“是什麽?”

明嫣瞬間來了精神。

她這個禮物其實另有所指。

主要是想試探楚玄清有沒有找到那本功法。

不過,要是楚玄清真的帶了禮物,她也不嫌棄。畢竟楚玄清這人眼界高,又有錢,號稱修真界高富帥,他送出手的東西,一定是好東西。

誰知,楚玄清看了她一眼,開始脫衣服:“狐皮大衣。”

明嫣:“……”

慘吶,大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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