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挂掉電話，溫柔緩慢的爬下沙發，進房間拉開衣櫃，拿出了一條無袖的彼得潘領的淺粉白色高腰連衣裙，套了件乳白色針織外套，拿上卡其色的皮質小拎包，穿了一雙複古棕色方根鞋就下樓去等謝添擎。

入秋的夜晚有一些涼，溫柔想回去穿雙襪子的時候，明亮的車燈從路口打來，她微眯着眼，往前走了幾步，确定停在她面前的車主是謝添擎，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

“小叔。”淺淺微笑向謝添擎點頭示意。

“現在天氣冷了，別為了好看不要溫度啊。”謝添擎側頭看了坐進車的溫柔一眼，手握方向盤，踩下油門緩緩駛離小區。

溫柔颔首，沉默不語。

謝添擎見溫柔一言不發，側頭看着窗外，安靜的好似身側沒有坐着人，猶如方才一般空空如也，僅有空氣無形無味回蕩在車廂之內。

“溫柔，前幾天我出差去了一趟英國，嫂子向我問起了你的情況。你都不給媽媽打電話嗎？”

溫柔轉頭，看向駛出小區後的前方大道。“問媽媽過的好不好嗎？…爸…對她一定很好…我沒有什麽好問的。”

“謝家沒有什麽地方虧待你吧，我就不明白，為什麽每次見你，都有種與世隔絕的冷清。”謝添擎笑着說，像是在開玩笑，又仿佛是在說認真的，溫柔看不透也不用看透。

“小叔是希望我和文瑜一樣嗎？”她側頭望向身邊的謝添擎，嘴角蘊含的笑意，迷離複雜。

“呵。”一聲爽朗笑聲，謝添擎放慢車速，詢問她附近一家的甜品店是否和她心意。

溫柔随意。

停好車，溫柔下車，跟上謝添擎的步伐。

謝添擎側眸睨了一眼并肩而行的溫柔，忽然發現，她已不再如往昔那般，矮矮的，小小的，卻仍是那麽瘦弱，宛如那麽用力一抱，便能将她攏的散架。

“溫柔，長高了嘛。”

按下電梯上行按鈕，溫柔擡頭看向常年面帶微笑的謝添擎，亦是标準笑答：“小叔，我已經長大了，你都快三十了。還是早點找個嬸嬸，免得奶奶每一次見你就唠叨這事兒。”

“小丫頭，管起長輩來了。”

電梯門開了，謝添擎握上她的肩，小心翼翼的推着她走進電梯，宛若保護一個脆弱的瓷娃娃那般攬着她，唯恐她因別人擁擠而受到損傷。

溫柔毫無知覺，緊緊的跟着謝添擎，只怕跟丢了他。不願意一個人迷失在熙熙攘攘的地方，她喜歡安靜。

走進甜品店，謝添擎嫌人太過吵鬧，最後選了一家比較安靜的咖啡吧。點完餐點，拿出身邊攜帶的公文包，抽出其間的薄款筆記本放上桌面，一舉一動，仿佛将要開什麽會。

“要求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大哥也不是非要你考清華北大，只要是有名的幾所一本就行了，至于專業，他是希望你能往産品規劃，營銷、策劃學方面靠攏。當然，如果你對工程，設計這方面感興趣也是可以的。”

意外的是，謝添擎講起這些內容時，面部表情忽然變得嚴謹周詳，完全找不到一絲笑容。如此嚴肅的表情是他們謝家男人特有的遺傳，至少在溫柔心裏是這樣認為的。

“哦。”溫柔對他說的專業方向，完全沒有一點興趣，答應着撐着下巴等待甜品到來。

“我從學校調出了你近來的周考月考，一系列的成績，決定讓你考理科。可能文科對你比較有利，但很多專業不收文科，以後工作方面會更容易一些。所以我決定給你安排數學，及3＋1物理的補課。”

溫柔趴上桌，點了點頭，已經完全沒有什麽心思聽他講話了。

“至于時間問題，你是打算，周末兩天補課，還是二選一，一天把兩門課補完，有可能，我覺得你英語也需要提高。”

想死的心都有了，溫柔猛的坐起身，讓服務員有地方放布丁，冰激淩球，熱牛奶，蛋糕等等。

“溫柔，我說的話，你都聽進去了嗎？”謝添擎見溫柔看到甜食的專注神情，有些氣郁。

溫柔捏着小鐵勺，挑了一塊布丁，點點頭說：“聽進去了，分兩天吧，補什麽全聽小叔的，我沒意見。至于專業，小叔，爸爸随便你們決定，我沒有喜歡或是不喜歡的，都一樣。”

片刻沉默，謝添擎冷淡的看着自顧享受美味的溫柔。“如果剛才那些話，你是講給我哥，或者我爸聽，你死定了！”

小勺停在香草味的冰激淩球上，溫柔半響才緩緩擡頭，看向謝添擎。“因為是你，我才說的。這些話，我也只會在你面前說。”

垂下雙眸，溫柔輕輕的在雪糕上畫着一圈一圈的圈圈，宛若雪橇滑過雪地留下的片刻痕跡。“從小，你對我的好，我沒忘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