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溫柔稍稍側頭，倚上車座靠背，表情已然淡薄，雙眸呆滞的望着車前擋風玻璃外，開在他們前面的車子車标。是一只身姿矯健金色的公牛，她不懂車，沒有突兀的問謝添擎那是什麽車标，照舊念起了周羽珊。

“小叔，你怎麽能說我不好呢…我什麽都沒做，好好的坐在那兒，是她周羽珊自己過來問我你的事情。而且，你再清楚不過了，我根本不知道你的事情，半點都不知道。我對你的事也沒什麽興趣，是她自己告訴我的，你跟我生什麽氣啊…”

溫柔其實心裏明白，謝添擎只是在跟她開玩笑，哪裏生她的氣了，但她就是故意要提周羽珊的事！

“我…我哪裏說你不好了。”謝添擎一臉的啼笑皆非，擡肘靠在窗邊，食指觸在唇角，搖頭嘆氣。“哎～我說現在的小姑娘怎麽這麽難弄啊，說什麽都不好。”

“周羽珊還說你脾氣差呢，差到極點！”溫柔側頭望見謝添擎按下車窗按鈕，其側車窗下降了一個細縫，滲入清風吹動他細膩的短發，立體的側臉輪廓，似乎一直都沒變過，過去那麽多年了，他的樣貌卻似一直、一點都沒有變過。

須臾沉寂，異常冷靜的謝添擎忽然展顏一笑。“呵！我脾氣差，還差到極點？她真這麽跟你說的？”

“是啊。”溫柔虛回了一聲，望着他眼底不曾見過的情緒，她忽然覺得哪裏很不舒服，甚至開始後悔與他提及周羽珊的破事。

“呵呵！”他又是兩聲冷笑，笑得溫柔卻只想哭…

別過頭望着前方緩慢的進程，應是遇上了假日高峰段堵車。車內太悶，前方久久不見動靜，溫柔不耐煩的按下車窗通風換氣。

謝添擎順口關照：“別開那麽大，着涼怎麽辦。”

“一會兒車加速了，我會關上的。”

語氣中莫名的沉穩，引起了謝添擎的注意，他側眸睨了眼，偏頭看着窗外的溫柔，黑色長發靜靜的伏在她肩頭、身後。濃密的睫毛，素顏的靜美，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嘆，小女孩長大了啊，真是的長大了。

“關窗了。”

前路交通好轉，謝添擎按下關窗鍵，窗面緩緩倒映出了溫柔眉心的淡淡秋愁，她埋怨謝家不當她是家人看待的同時，寧願謝家将她無視，丢在一旁不管不問，也比此刻要去見他們來的自在。

“小叔，你讨厭我嗎？”她忽然想問。

他毫不在意答：“傻丫頭，我怎麽會讨厭你呢。”

“那你喜歡我嗎？”

片刻沉默，他笑着說：“喜歡啊，溫柔聽話懂事，是個好孩子。”

溫柔合眸，笑而不答，五指死死扣入掌心直到感到疼痛難抑為止。一張令她厭惡的笑臉，厭惡的話，厭惡的人！全是騙人的鬼話！她真是無聊，明知故問，多此一舉！

車子一路駛到A市郊區海景地帶，謝家的兩位老人喜歡清靜，或是老人都喜歡清靜，向往遠離城市的喧嚣繁鬧、勾心鬥角的清閑生活。宛若公路兩側一排排的白色大風車，慢慢的，慢慢的，轉悠着它們的扇葉，發送着自然幹淨的電力能量。

謝添擎駛車停靠別墅外的公共停車位，別墅裏頭怕是停不下車了。

溫柔拿着丢在候車座的禮物下了車，站在一旁等謝添擎鎖車漫步過來。

“膽子還這麽小呢，不敢一個人進去啊。”謝添擎笑着走在她前面，推開別墅大門，就朗聲喊道：“文瑜～小晟。”

15歲的謝文瑜此刻正陪着4歲的謝文晟在院子玩，看到小叔謝添擎，謝文瑜丢掉弟弟小晟的橡膠球，沖到謝添擎身前，展開雙臂緊緊環腰抱住他的腰。“小叔，我可想死你了，你想不想我啊？”

“想，怎麽能不想。”謝添擎笑着擡手，扶上侄女雙肩，試圖掙脫她的熱烈擁抱。

彼時，小晟穿着一身牛仔背帶褲，蹦蹦跳跳的跑向謝添擎身後的溫柔。“姐姐～”

“小晟。”溫柔往前走了幾步，還沒接到小晟，只見他一個踉跄，摔倒在地，哇哇大聲…哭了起來。

“小晟！”溫柔着急的幾步上前，彎腰想去抱小晟起來。耳邊一聲感嘆，“哎…”側目只見脫離謝文瑜熱情攻勢的謝添擎，伸出一雙手臂，一把抱起小晟放穩在地，蹲着伸指擦拭小晟臉蛋上調皮的小淚珠。“小晟是個男子漢，哭什麽呀。”

“小晟。”溫柔在謝添擎身邊蹲了下來，害怕的輕輕撫了撫小晟的背。“哪裏摔疼了嗎？”

“小孩子摔一跤能有什麽事啊。”謝添擎安慰一句，望向溫柔的那一刻，雖只有幾秒時間，看在她眼中…卻是那麽的深長安心。

屋內聽到小晟哭聲的一個中年女人，急匆匆的走了出來，正逢聽到謝添擎說話，開口叫道：“怎麽沒事！你忘了你小時候從桌子上摔下來，把腿給摔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