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八】

自從那晚上之後,謝爾特努力使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雖然那個雪夜的景象依舊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腦海中。他知道塞缪爾沒有跟上來,只是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看着他——或許連“看”都稱不上,因為夜色過于濃重,塞缪爾只是大體地望向這個位置——可是他,卻有種強烈的願望,希望他可以走到自己身邊,陪伴着他,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樣。

“少爺,那個穆勒先生又來了。”

來通報的人是埃裏克。少年只要一看見居伊·穆勒就不會有好臉色,此時有些不開心地跑到謝爾特的辦公室:“少爺,您要見嗎?”

謝爾特被他的态度逗笑了:“當然啊,你去和穆勒先生說一下,十分鐘後在一樓的會客室見他。還有,埃裏克,你讓薩拉準備些茶送過去。”

“是,少爺。”埃裏克得到命令後立馬就去做了。謝爾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種不習慣感。

塞缪爾上午出去與別的公司聯系了。塞缪爾只是這麽短短的一個上午不在他的身邊,謝爾特居然會有那樣強烈的感覺,就像是丢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似的。

謝爾特搖了搖頭,把這種可怕的念頭從腦海中驅散出去。

“穆勒先生,好久不見。”十分鐘後,謝爾特準時地出現在了會客室。居伊·穆勒最近的生活水平似乎提升了許多,大概是拿謝爾特給他的那一筆錢去買了股票或者做了別的生意賺了些錢,穿着很明顯比之前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并且整個人也變得容光煥發。

“好久不見。”老狐貍笑着同謝爾特握了握手,然後兩人入座,開始讨論正事。

“藍佩先生,不得不說,您真的是越來越英俊了。想必一定有許多姑娘拜倒在您的腳下吧。”老狐貍一開口就是對謝爾特阿谀奉承,他喝了口茶,大加贊賞,“味道真是不錯,是從中國來的嗎?”

謝爾特在心裏冷冷一笑。

大概又是有求于人吧。

“您過獎了,穆勒先生。”謝爾特呷了口茶,“薩拉懂得中國文化,最近極力向我推薦茶飲而已,她說這是中國的金駿眉,我很喜歡。”

“這樣。”居伊·穆勒笑眯眯地又喝下一口,但是并不說話。謝爾特也不去接他的話茬,兩個人就一直詭異地沉默着。

“真的是沉得住氣呢,藍佩先生。”沉默過後,還是居伊·穆勒先開了口。謝爾特倒是并不急着知道他要說什麽,事實上他由于個人感情偏向問題也并不太願意去知道,只是礙于禮貌的問題,給居伊一個臺階:“不知道穆勒先生此次前來,是因為什麽呢?”

居伊·穆勒神秘地笑了笑:“藍佩先生,我這次來,只是想介紹個大主顧給你——你知道安德魯·讓·雷諾先生嗎?”

謝爾特在腦海中思索了一番。前些日子,安東尼叔叔給他了一大堆名單,強行讓他記住裏面的所有人的名字、職業以及各個關系——他想了想,安德魯·讓·雷諾……

“就是那個有名的投資狂人對嗎?”謝爾特依舊保持他迷人的微笑,其實心裏早就已經有些厭惡的情感了。

“沒錯,就是他。”

安德魯·讓·雷諾,法國商業界出了名的投資狂人,幾乎在各個大公司中都有一定的股份,這就說明他的交際圈實在是廣,并且在許多企業中都是掌有一定權力的股東。此人的財力深不見底,這次是打上謝爾特的主意了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謝爾特覺得自己很“榮幸”。公司才剛剛起步,連人都沒找齊,資金還短缺,這位投資狂人就已經打上主意了。現在的自己還只是個無名小卒,安德魯·讓·雷諾會知道自己,不就是有眼前這位穆勒先生提供的消息麽?雖然不知道居伊·穆勒是出于什麽目的,不過這位閱人無數的讓·雷諾先生如此看好他的公司,謝爾特真不知道自己應該笑還是哭。

“讓·雷諾先生希望您可以在十二月初的時候抽出一天的時間,讓他帶您逛一逛巴黎,閑聊一下。”

看來這老狐貍最近是傍上了安德魯·讓·雷諾了,謝爾特不禁有些反胃,忽然,有件事情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少爺,這裏有您的一封來信。”送走了居伊·穆勒後,薩拉溫柔地敲了敲門,将信件放在謝爾特的桌子上。謝爾特低頭,信封上是漂亮的花體法文字母寫着的“萊菲布勒”。

“謝謝你,薩拉。對了,塞缪爾臨走前有沒有說他什麽時候回來?”謝爾特本來想道完謝就結束對話的,可是後來卻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

“快了吧,少爺不要太擔心,藍佩先生會照顧好自己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謝爾特拆開信後,快速地浏覽了一遍。……果然不是萊菲布勒先生寄來的,上面娟秀的字跡和落款已經充分暴露了這封信的主人是誰——阿黛拉·萊菲布勒。

裏面似乎全都是少女細小的心思。阿黛拉在信裏寫了許許多多有趣的小事,她說希望能和謝爾特分享這些快樂。

如果謝爾特與阿黛拉是朋友,那麽他很樂意與她分享這些事情,可是現在,兩人的關系莫名其妙地就尴尬了起來——

“少爺,我回來了。”

塞缪爾的聲音在這時響起。謝爾特一愣,幾乎是下意識地把信往桌子後面的抽屜裏塞——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只是他不想讓塞缪爾知道他和阿黛拉之間的那種尴尬的關系,僅此而已。

可是他的動作似乎慢了一步,他看到塞缪爾的眼神停留在信封上的碩大的萊菲布勒幾個字上長達兩秒。

“你,你回來了啊。那……那個……”謝爾特想解釋什麽,可是什麽也解釋不出口。

然後他就看到塞缪爾的微笑。

明明應該是溫和的笑容,可是塞缪爾的眼睛裏,卻有着謝爾特所看不懂的東西,還有一種他本應熟悉的冰冷。

“少爺,其實您沒必要這樣的。”塞缪爾看着謝爾特還未塞進抽屜裏的信件,淡淡地說道。

“這是您的私事。”年輕的管家似乎在斟酌自己的語句,“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你這是什麽意思,塞缪爾?!”謝爾特似乎突然被他冷淡的态度激怒了,他蹭地一下站起來,雙手用力一拍桌子。可是在他剛想說下一句話時,管家卻使他閉上了嘴。

“您似乎想的有點太多了。”塞缪爾向他微微傾身,“我先退下了,少爺。”

說完,塞缪爾轉身離開。

謝爾特只覺得怒火一陣陣地往心頭上湧,往腦袋裏湧,擠得他快要爆炸了。

剛才居然拍了桌子。謝爾特有些後悔,不知為什麽,真的是太沖動了。

他看着塞缪爾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疲憊感突然洶湧而至。他無力地跌坐回椅子上,但心裏那種強烈的失落感卻怎樣都消散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道謝爾特藏信的時候,我只想說——

——捉/奸/在/床【【【bushi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