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嫌棄自己

他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玄朱的喜歡不是他想的那個,是很單純,類似于喜歡一個物件,一件衣裳,一方桌椅。

任何順眼的都會得一句她的喜歡,根本不是男歡女愛。

闕玉趴在小床上,上半身伸出沿外,歪着腦袋朝船頭看。

即便剛剛倆人談論過那種話題,她依舊無動于衷,表現的和平時沒什麽兩樣,語氣都沒有變一下。

他不禁開始懷疑到底是玄朱的問題,她天生如此,淡漠不食人間煙火?

還是他變醜了?

從前他對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但凡見過他的,無論男女,都會忍不住多盯上他幾眼,有些更是情不自禁地愛慕他,傾心于他。

走在大街上都有人示愛,若是個沒人識得他的地方,從這頭到那頭,一路行去能收到許多贊美他的話。

有明着的,也有暗地裏和同伴讨論。

他的好看是得到大家公認的,幾乎沒幾個能抵抗他的狐眼。

玄朱是第一個,不知道是他沒了法力之後,狐眼失去了應有的能力,還是玄朱定力太強?

他更傾向于後者,有時候倆人無意間對視,她那邊依舊如常,視線不會躲閃也不會過多注視,很自然的望着他,又很自然的挪開,沒有半點異樣。

那是一種見老者、小姑娘、幼兒的神色,她平時和街上的人交流也這樣。

說起來他突然注意到一件事,玄朱的眼神不帶任何情緒和感情,沒有強烈的愛意,也沒有無端的冷漠,叫人打心眼裏覺得舒服?

至少他在她面前沒有不自在。

她都不會看他,無論他做什麽,什麽樣子。幾番誘惑沒有成功,知道她絕對沒有那個心思,所以可以肆意在船後打滾、曬太陽、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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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有時候還是讓人放心的。

不是他說,就他現在這幅模樣,但凡換個人,怕是沒有不心動的。

就算真的鐵石心腸,不受他的誘惑,也會趁機揍他幾下,欺負他現在手無寸鐵,毫無反抗能力。有些人就是這麽變态,想看曾經高高在上的人卑微求生。

能遇到玄朱,算不幸中的萬幸?

闕玉一個翻身,滾在柔軟的被子裏,一手一個抓來她封印起的水球和火球,曬着從窗外射進來的太陽,惬意又安逸。

給他玩的、睡的、衣服穿、還給他煮粥喝,他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時候都沒有這個待遇。

做狐貍要知足。

闕玉覺得自己眼皮子又開始沉重起來,和往日還有些不一樣,以前總覺得身上沒有力氣,被她餓的,是被迫的倦意,今兒是舒服的想睡覺。

他就是個吃幹飯的,沒什麽事做,也沒壓抑着自己的困意,閉上眼,很快睡了過去。

再醒來天都黑了,他伸了個懶腰,起身換地方。

玄朱聽到了鈴铛聲,叮叮當當,響了很久,這幾日相處,對鈴铛聲越發的熟悉,一響她就知道他在幹嘛。

可能在掀被子,從床上下來,沒有沾地,直接踩着桌子準備上橫櫃,她聽到了木桌不堪受重和櫃門被打開的聲音。

玄朱心裏小小的失望了一把。

不知道為什麽,還是不肯睡床,床已經弄成了十分适合他待的地方,就是不睡。

鈴铛又響了起來,這次有些急,但沒有傳來他拉拽櫃門的‘咯吱’聲。

他沒有修為後動作多少笨重了些,每次上橫櫃都會扯的櫃門‘嗤啦’作響。

沒有說明沒上去。

玄朱驀地睜開了眼,禁不住朝後望去,果然瞧見他合上橫櫃的門,打開下面的衣櫃瞧了瞧。

她眼神剛有些黯然,便瞅見他把衣櫃的門也關上,回到床上,兩邊的小門一合,用鎖扣起之後安然倒回被子裏,伸個懶腰想睡。

大概是白天睡的太多,已經沒有了困意,很精神地睜着兩個漂亮的眼睛,開始騷擾她。

“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船裏怎麽連個鏡子都沒有?”闕玉撐着下巴,問的懶洋洋。

玄朱邊操控一寸方船,邊回答,“修煉之人用不上那個。”

“誰說的?”闕玉挑眉,“我也是修煉之人,為什麽我能用上?”

他沒有法力之後無法用神念看自己的樣貌,只能通過鏡子,沒有還挺不方便。

都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麽樣子?狼不狼狽?有沒有變醜?

“改天落地了要買一塊。”他說的自然而然,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玄朱回答的也自然,“嗯。”

“凝脂膏有嗎?”闕玉隔着一層镂空的床架問道。

玄朱實話實說,“沒有。”

“那美顏丹呢?”闕玉繼續。

得到的回應是一樣的。

“沒有。”

“澡藥不會也沒有吧?”

玄朱輕輕‘嗯’了一聲。

闕玉臉上露出嫌棄的神色,“你過的也太糙了。”

玄朱沒有反駁,腦海裏反而想起了那日師父抓到他的景象。

他混在女子堆裏,仔細挑選凝脂膏,看那個熟練程度,可能沒少去。

“凝脂膏、美顏丹、澡藥下次也要帶一些。”他加了一句,“凝脂膏能讓皮膚變得光滑如剝了殼的雞蛋,美顏丹自不必說,聽名字就知道了,澡藥排毒清肺,洗出體內雜質,有了澡藥就不用你給我洗髓了。”

玄朱眉梢微微一跳。

知道他過的細,也沒想到這麽精致。

“知道了。”

那邊闕玉卻對她的表現不太滿意,“回答的這麽慢,是不是在心疼錢?”

他抓着這個機會,用好聽的嗓音蠱惑她,“這才剛開始,以後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你現在放了我還來得及,可別等到後來錢財和前程兩空。”

船頭上的人又開始裝起了啞巴,只要是她不想回答的問題,便沉默着,一言不發。

他換了個話題,“澡藥是用來沐浴的,自然要有浴桶,別忘了準備。還有啊,屋子太小了,走兩步就到頭了,要改大一點。”

玄朱附和,“好。”

“等東西都買回來後再改吧。”

玄朱也沒有意見,“嗯。”

闕玉發現了,只要他不提放了他的事,玄朱幾乎百依百順,他要什麽就給什麽,從來沒拒絕過他。

他問什麽也會回答什麽,就算是一些比較隐私的,需要對他隐瞞的修為和姓名、年齡,也都一一道了出來。

但凡換個機靈些的,都知道不能講這些,會讓他更了解她,然後尋到機會和法子算計她。

即便不成,以後被放了找她報仇可太容易了。

闕玉人在床上,床被她封了起來,像個放大的衣櫃,還有兩個小門。

他就躺在裏頭,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小小的損了她一句。

笨蛋。

“小丫頭,”他忽而直起上半身,舔了舔尖利的爪子,陰測測笑道:“以後不要那麽傻乎乎的,把什麽都告訴別人,人心隔肚皮,就比如現在,你就不知道我心裏想的是不是把你大卸八塊。”

玄朱正在替換靈石,将昨兒已經用廢的拿出來,往凹槽裏塞新的,聞言動作一頓,“我知道。”

闕玉揚起一側的秀眉,“你知道什麽?”

玄朱回頭,語氣很是認真,“我知道你現在想的不是把我大卸八塊。”

具體想什麽她不知道,但是絕對不是把她大卸八塊。

那句陰陽怪氣類似于威脅的話也不含壞心,只是想讓她保持警惕而已。

其實她并不是對誰都如此,認識他,相信他罷了。

闕玉冷嗤一聲,不知是被猜中了心思,還是如何,蒙上被子便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覺得自己昨天沒有發揮好,一起身,抖擻抖擻精神剛要繼續昨天沒談完的話題,讓她吃吃癟,便聽到甲板上有人說話。

“你醒了?”

玄朱指尖微點,身旁的大鼎自個兒掀開蓋子,從裏面飛出湯水到了碗裏,碗和勺子穩穩浮在空中,從船頭飄到船尾,和昨兒一樣,落在桌子上。

闕玉嘴裏的話噎了噎,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乖乖的把粥喝下,這邊碗剛空,往桌子上一放,那邊她又打了一碗。

闕玉沒有客氣,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很簡單寡味的清粥,他就是能喝兩三碗。

碗太小是一個原因,身體需要也是一個?

他感覺喝到三碗左右人就會很舒服,昨天就是。

闕玉三碗灌完,又開始懶洋洋趴在床邊,撐着下巴問她,“到哪了?”

玄朱知道他惦記着買鏡子和凝脂膏的事,掃了一眼地圖,回答道:“快到曲溪鎮了。”

本來能早點到,但是因為昨天出了意外,拖了些時間。

“哦。”闕玉張張嘴,剛想蠱惑她,讓她放了他,肚腹之處忽而響起‘咕嚕’一聲,驚了他一下。

他驀地翻了身坐起,盯着自己的肚子瞧了半響,那地方又不鬧了,但是他才挪開視線,它又‘咕嚕’了一聲。

玄朱也聽到了,“你是不是想上茅房了?”

《凡人嬌養秘籍》裏面有寫,凡人吃了東西就會有接下來的煩惱。

他也吃了,又沒有了修為,無法将靈米煉化,叫身體吸收,自然會從別處排出。

一炷香後,一寸方船停在一處山林中,玄朱把《凡人嬌養秘籍》中的那頁撕下來交給他,讓他自己去解決。

他肯定是第一次,因為修仙者就算吃了東西,也可以完全吸納進體內,尤其是靈物。

靈米嚴格來說也是,從來沒經過別的途徑,自然不曉得。

其實普通修士還是懂的,他們都是從凡人再到修仙者,有個過程。

闕玉和她例外,他倆一個是先天靈體,一個是天生劍骨,都是天賦極高的那種。

自出生起便被靈氣環繞,無需食用任何東西,外界的所有對他們來說都是雜質。

僅靠靈氣便可滋養身子,無病無災修煉到現在,那方面對他倆來說是短板。

玄朱在林子外等了他足足一刻鐘的時間,才瞧見他搖搖欲墜的身影,虛弱的扶着一顆樹,宛如被掏空了身子。

‘哇!’

他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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