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到家, 程午開始忙碌。
上午出去給周意立買了手表後,繞到花鳥市場捎了一堆花瓶,然後徐延林就到了, 她還沒來得及整理。
在徐家工作這麽多年, 劉曉娣是個極注重生活儀式感的人,最喜歡小原流花道, 她耳濡目染,也學到一些。
不過程午沒那麽多講究, 她随心所欲, 很快, 家中四處盛開玫瑰。
反正睡不着覺,今日還未鍛煉,程午取下項鏈, 收進珠寶盒中,換了運動背心和短褲去健身房。
運動結束後已過了零點,是嶄新的一天,程午躺到床上, 過了一會睜開眼睛。她坐了起來,想了兩分鐘,走去客廳拿起沙發上那只藍鯨, 折回卧室放到枕邊,這才安安心心的睡了。
清晨依然是被送花服務叫醒的。今日不是紅玫瑰了,是粉色的芍藥花,配着其他花葉點綴, 明豔豔的,煞是紮眼。
程午抱着花,一邊往小區裏走,一邊給周意立打電話,突然想起他和馮博說今天九點開會,又迅速掐斷。
片刻功夫,周意立回撥給她,程午接通。
周意立不正經,輕輕笑着,“想我了?”
程午說:“打錯了。”
“……”周意立猜測她應是有話,問,“什麽事?”
程午走進住宅大樓,按亮了電梯的上樓鍵,問他,“你想不想知道我怎麽計劃假期?”
周意立心想,現學現賣。
他配合她,“想知道,說來聽聽。”
程午平淡道,“早睡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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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意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在他看來,她很自律,早睡他能理解,這晚起……實在不像她的風格。
他不由訝異,“晚起?我沒聽錯?”
程午平鋪直敘,“我連續四天被鮮花配送電話打擾睡眠。”
電梯“叮”的一聲,門打開,她進去。
周意立“啧”了聲,“他們還提供叫醒服務?我可沒多付這份費用。”
“……”程午叫他,“周意立。”
“嗯,我在聽。”
“請你停止送花行為。”
他嚴肅叫她,“程午。”
程午:“什麽?”
周意立說:“我是你的男朋友。”
程午說:“我知道。”
“所以你剛才那句話真的不是對死皮賴臉、陰魂不散的追求者說的麽?”周意立問。
“不是。”程午開了門。
“你好好想想。”周意立感到好笑,他假意沉默。
程午便當真回顧了一下,那句話聽上去似乎的确充滿譴責的意味。
昨晚他還說她冷漠無情來着。
程午表達歉意,“對不起,我說話方式不對。”
周意立忍着笑,“一句對不起就完了。”
程午:“……”
周意立:“沒有別的表示?”
程午靜了靜,“我不是傻子。”
周意立聲音顫了顫,“哦?”
程午:“你破壞了我的休假計劃。”
他反倒占理了?
周意立怔然,旋即失笑,這招失效了。
他誠懇道,“對不起。”又笑說,“我們扯平了。”
“……”
周意立問,“真的不要我送花了?”
“嗯。”
“可是我已經訂滿一個月,錢都交了,怎麽辦?”
程午替他出主意,“聯系店主修改地址,送給你媽媽。”
周意立:“行啊,我就說這是我女朋友的心意。晚上一起吃飯,別忘了承諾。”
程午懵了,“什麽承諾?”
周意立偏不點破,“你自己說的。”
程午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略過這茬,說出自己的安排,“我今天要學習做菜,晚上到我家裏吃飯。”
周意立調侃的話到了喉嚨,深覺不妥。
她想學習什麽都行,不能打擊她的積極性。
他改口,“我可以點菜麽?”
程午說:“等等。”
“怎麽?”
她去廚房拿菜譜,翻開目錄,“你點吧,我看書上有沒有。”
周意立說:“我喜歡吃肉。”
程午問,“什麽肉?”
“那就随便了……”
又貧了幾句,挂斷電話。
馮博收起手機,嘲笑,“立哥,三觀盡毀啊。”
“你有三觀?”周意立拿起煙盒,給了他一支。
馮博稱奇,“我這不是沒見過你和女的打情罵俏嘛,還是工作時間,人家都挂了你還主動打過去,以前誰有這待遇。”
周意立哼笑,“少見多怪。”
馮博一臉我信了你的邪的表情,問,“嫂子今晚給你做飯?”
周意立不置可否,“羨慕?”
“我媽給我相了個女人,廚藝很好。”
“恭喜你。”
馮博話鋒一轉,“不過實在很難想象嫂子……你應該懂的吧,光是想想她那樣的女人去廚房洗個碗都覺得違和了,所以我請求蹭飯。”
周意立抖抖煙灰,給他一記冷眼,“當不當電燈泡自己心裏沒點二三數。”
馮博臉皮厚,“我不介意。”
“我介意。”
馮博另辟蹊徑,“這段時間小靜靜住你那兒,你不帶她去吃?她一個人當電燈泡多尴尬,我替她分擔一半。”
“我謝謝你這麽替她着想。”
“見外了,見外了。”
周意立無語片刻,“我問問程午給不給你蹭。”
程午說可以。
她把芍藥花分裝插瓶後,在菜譜上定了幾道菜,寫下食材清單,然後去超市買食材。
中午她先嘗試了油焖大蝦,看到蝦子的顏色變紅了,突然福至心靈,明白他說的“承諾”是何事——
用他送的口紅。
因為這一瞬的清明,程午高興起來,笑了。
蝦子成品鮮香,程午非常有成就感,暗道,做菜不難。
等到吃完飯,程午打開電視,随便調了個臺看節目。
下午一點到三點,她都在健身房運動,大汗淋漓後,休息半小時才去洗澡。
關了花灑,程午伸手抹去鏡子上的霧氣,浴室光線充裕,她細膩如羊脂白玉的肌膚上,水珠也金燦燦的。
程午從鏡子裏看到了玫瑰,花瓣上氤氲着濕氣,她裹上浴巾,将窗戶開了一絲縫。
空氣流進來,稀薄了芬芳。
她盯着自己同樣濕漉漉的眼睛,思考一個問題:現在化妝?還是做了晚飯後化妝?
程午不是一個選擇困難症,她并未糾結,腦中推演一番:
帶妝下廚可能會糊油,但備好餐再化妝也許來不及。
兩權相害取其輕,她選擇了前一種。
不過程午化妝不費事。
雀斑是她的特點,不用遮瑕。
她底子特別好,鼻子挺拔,肌膚瑩白,只需添幾筆眉睫。
畫好僞素顏的眼妝,程午打開口紅套盒,瞠目結舌,只覺得這一生都不用再買口紅了。
她對顏色沒什麽研究,取了支偏正紅的色號。
一抹口紅,畫龍點睛,瞬間可以和怒放的玫瑰媲美。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是對的,周意立和周靜及馮博到時,程午還差兩道菜。
她擦了擦手,去開門。
三人都呆了呆。
還是周靜直接,哇哇叫,“姐姐,你美到我了,要負責的。”女孩關心的只有一個問題,“口紅是哪個色號啊?”
周意立把她推進門,“吵死人了。”
周靜回頭,朝他翻了個白眼,“你煩死了。”
周意立不愛理她。
程午對周靜說,“我沒注意色號,過會替你看一下。”
馮博也進了屋,是開放式的餐廳和客廳,他被飯桌上的餐盤吸引,“這麽豐盛,看起來不像廚房新手啊。”
“我比較有天分。”程午說,“你們先坐,還有兩個菜。”
馮博客氣道,“不用麻煩了吧,夠吃了夠吃了。”
程午:“不麻煩,很快就好。”
周意立趁機會跟在程午身後,“我幫你。”
走入廚房,他順手關上門。
馮博在外面說,“你幫忙就幫忙,關什麽門啊。”
“防油煙。”周意立不要臉道。
流理臺上有一盤姜汁魚片,程午讓周意立端出去。
他卻充耳不聞,關了火,盯着她,“也美到我了,你要負責。”
周靜說的話,他活學活用。
程午禁不住笑了。
她一笑,唇紅齒白,漂亮得炫目,他就只想吻她。
他是個非常有執行力的人,想法化作行動,就是剎那間的功夫。
程午勾住他脖子,迎接了這來勢洶洶的熱情。
周意立愈發情動,他最後還是克制住欲/望,贊嘆和佩服于自己驚人的意志力,沉沉道,“我送的?”
程午毫不客氣怼他,“明知故問。”
周意立笑了。
在這之前,他其實十分抵觸與塗了口紅的女人接吻,覺得敗興。
對象變成她,就只有被驚豔被誘/惑的份兒。
幸好掉色不怎麽厲害,他捏起她下巴,“別動,糊出來了。”
又問,“我沾上沒?”
程午擡起手,兩人互幫互助,抹掉幹“壞事”的痕跡。
末了,周意立說:“你不喜歡,以後不用遷就我的喜歡。”
程午一如既往的幹脆,“當然,我只答應了今天。”
“……”
理兒是這麽個理兒,但也不必這麽直接吧。
周意立有點淡淡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