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顧問
“顧問?”
手裏端着茶杯坐在椅子上的餘峰面對兩張疑惑的臉很淡定的點了點頭,喝了口茶之後才道:“算是這麽個稱謂。”
兩人對視了一眼,賈弘猶豫着拱起手,微彎下腰道:“少爺,恕賈某孤陋寡聞,您口中這顧問二字是何意思?”
不是他自誇,但行商十幾年多少也算有了諸多的見識,可從來也未曾聽聞有這般的職務。
若是聽過他才要吃驚。
餘峰這般想着放下了手中茶盞,擡手示意了下身邊的椅子,讓他們坐下說話,總這樣站在他跟前要仰着頭也怪累的。
因為求知欲的緣故他們這次都是沒有多推拒,謝過之後便在椅子上安穩坐下,等待年輕的主子給出解釋。
“簡單來說……”餘峰抿了抿唇稍思索下措辭,轉頭對上他們的目光,“就是為鋪子的經營出謀劃策之人。”
常樂茫然的眨眨眼,撓着頭看一眼賈弘,“少爺,那不就是掌櫃的嘛。”
“不不不……”餘峰輕搖搖手指,開口更加詳細的解釋,“掌櫃要管的事務繁雜,不管是人員還是賬務都是他的工作範圍,顧問只需給你方法,下命令執行還是要掌櫃來督促。”
他說到這裏還對賈弘拱了拱手,表示沒有要架空對方的意思。
賈弘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頭腦自然聰明,很快便反映了過來,亦對他拱手道:“若在下領會不錯,少爺的意思是……軍師?”
“聰明。”餘峰打了個響指,順手給他倒上一杯茶推過去,“當然,我到底還年輕,許多念頭稍顯稚嫩,若是有哪裏不對,還望賈掌櫃直言,莫要有所顧忌。”
賈弘連忙伸手虛托杯身,待對方收手回去才捧起輕抿一口,而後放下杯子道:“少爺若有想法但說無妨,賈某定然全力協助。”
與對方在村子裏相處過幾次,常樂也沒那般拘謹了,直接伸手從桌上的盤子裏拿了點心來吃,邊道:“生意我是不懂的,但是我可以跑腿。”
餘峰笑罵他一聲吃貨,将整個盤子都塞給他,直言莫要給自己添亂便好,至于幫忙那是期盼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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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樂撇撇嘴道他又拿自己打趣,抱着盤子縮到一邊去了,留給他們一個受傷的背影。
兩人均是搖頭笑了笑也沒去管他,商量具體要實行的事宜。
一口吃成個胖子不大可能,餘峰決定先從成衣鋪子入手,這裏他也來過幾次了,裏裏外外基本都熟悉,要改動亦有些想法。
只是挂着的衣服無法看到上身的最好效果,通常便不會被看入眼,這也是後世為何會擺出各種模特的原因。
除此之外他也看過鋪子裏衣服的款式,精細歸精細,樣式卻過于單一,來的次數多了難免會出現審美疲勞,再者每家店都千篇一律,在哪家買便毫無分別了。
“賈掌櫃有沒有考慮過做一些更為方便的衣裳?”餘峰伸手摸了摸挂着的衣服袖子,回頭看向站在他身側的人。
“少爺不妨說來聽聽。”賈弘很聰明的理解到他這般詢問應該是心裏已有什麽想法,也就不拐彎抹角的打探。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氣。
餘峰笑着直接轉身,面對他站着,道:“雖說雙兒與姑娘一般都要嫁人生子,但他們總歸是有區別的,到底是多些男兒的氣概,那也就不該一視同仁。”
如同他的永悅那般,必是不喜歡這等花裏胡哨的衣裳,既然外表與男子無異,又為何要與女子般穿的嬌柔豔麗,千篇一律不一定便能體現魅力所在。
便是有些姑娘家也不全是柔弱不能自理,如同軍中木蘭般的人亦不是沒有,這些衣衫都太過落入俗套。
光是說的話餘峰怕他不能完全理解,帶着人到了櫃臺前拿了紙筆畫出大致式樣,得益于部隊中的行動有時候需要自己繪制簡單的地圖或人像,他有學過一些素描,雖說毛筆有些用不慣,但也能讓人看懂。
賈弘把他遞過來的紙接住仔細端詳,上面所畫的衣裳袖口收緊,腰線也幾乎是貼身勾勒,束着兩指寬的腰帶,領子非常奇特的不是普遍交領,而是對襟直領,下身的衣擺也未曾直蓋腳面,大概到小腿的位置。
他的圖畫得粗糙,只是大致形态而已,若是交到裁縫手中,讓其加些繡花紋樣,想必能更加精致惹眼。
待得他将想法告知,餘峰摸着鼻子點了點頭,表示大致便是如此,其實他根本就沒想那麽多,又不是服裝設計師,只是結合後世的衣服跟出些修改而已,具體的操作還得讓裁縫來。
“不如我今日便吩咐下去,讓裁縫先做出一批來賣着試試?”賈弘又仔細打量了幾眼圖紙,擡頭詢問他,雖說從未有過嘗試,但他覺得未必不可行。
沒曾想餘峰卻是搖了搖頭,在他疑惑的眼神中道:“不必急着賣,裁縫做出之後先給店裏的夥計穿。”
賈弘更加不解,這哪有特意給自家夥計定制衣裳的道理,若是他們穿在身上了,那些富裕人家的公子小姐還會願意買嗎?
面對他的疑問,餘峰笑了笑道:“若是穿在這些雙兒身上好看,定然會有人心動,沒有誰會拒絕漂亮衣服。”
賈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繼續問道:“可若是只做幾件給夥計穿,到時客人問起來我們沒有成品又當如何?少爺是想……量身定制?”
“是也不是……”餘峰給出一個不甚明朗的答案,還未等對方皺眉便道:“應該稱之為,限量發售?”
“限量?”賈弘微動了動眉毛。
“越稀少的東西才越珍貴,有錢也買不到手才越想擁有。”餘峰覺得不管時代再怎麽變換,追求獨特的心境總是不會變的。
他那個時代的大多數奢侈品牌不都是因為那些限量商品被越捧越高嗎,有時候人所追求的或許并不是某樣東西,而是那種別人沒有我卻有的優越感。
他所想表達的意思賈弘現下幾乎已經能夠理解了,他的眼睛亮了亮,若是這個法子當真順利,那必定會帶來可觀的利益。
他雙手一攏,對着眼前的青年躬身,“常聽說少爺自小便是經商奇才,如今賈某才算是見識了。”
“掌櫃哪裏話。”餘峰連忙伸手虛扶住他的手肘,常樂那小子也便算了,這人的年紀比他大不少,總是這般可有些受不住,況且這些都不是他的主意,也是借于他人而已,“目前這些不過也只是空談,待得實施之後才可言其它。”
“敢想他人所不能想,已是先人一步了。”賈弘順着他的力道直起身,一揚手中圖紙,“少爺敢作敢為,當得一聲佩服。”
“謬贊謬贊。”餘峰尴尬的摸摸鼻子,着實是有些心虛,暗自對創出此等經商之道的人物說聲抱歉。
除了衣裳之外,他提筆在另一張紙上畫了人臺的模樣,衣服平平的挂在那裏看不出所謂,更立體的展現才能吸人眼球。
賈弘拿着幾張圖紙告退去忙活着籌備了,常樂才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鑽出來,嘴角還沾着糕點渣,怕不是真的吃了一整盤。
“少爺,賈掌櫃幹嘛去了?”他看一眼對方匆匆離去的背影,滿是好奇的湊到他身邊,賈掌櫃向來都是穩如泰山寵辱不驚的,還是頭回見他這般匆忙的樣子。
“這般好奇方才做什麽去了?”餘峰擡手環在胸前,明知故問的瞥一眼他的嘴角。
常樂随着他的視線摸上去,連忙擦了幾下,很無辜的道:“少爺讓我負責把那盤點心吃完,我哪敢不從命,怎能怪我呢。”
“狡辯。”餘峰用手指虛點了點他,心道自己怕是太寬容了,這人全然沒有開始那副尊敬模樣,“讓他去辦些事,過幾日你便知道了。”
常樂沒有得到答案撇了撇嘴,狀似受傷的擡手拍着自己的胸口,“虧我為少爺的婚事操碎了心,您卻這般對我。”
餘峰見他這般模樣只覺好笑,伸手輕點了下他的腦門兒,笑罵道:“你個小子操的哪門子心,難不成是在給我試吃婚宴時所用的糕點?”
常樂随着他的動作歪了歪頭,扁着嘴控訴的看他一眼,慢吞吞的從懷裏掏出不知從哪裏弄來的紅色帖子,湊到他面前道:“少爺還真當我光吃點心去了,我可是特意跑去請人給您寫了庚貼,待回頭從蘇小哥兒那裏拿了八字好合上一合。”
剛從他手中接過紅貼的餘峰聞言一頓,而後将帖子翻開,其中确實工工整整的寫着生肖以及八字之類的文字。
四月十三?他微動了動眉毛,自己本身的生辰也是四月十三,不過他比餘楓言大了整整七歲,沒想到除了樣貌之外,連生辰也是有緣分,冥冥之中或許便是某種注定。
“少爺?”常樂見他盯着庚貼發呆,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待人擡頭才道:“你回頭可莫要忘了去跟人家求八字。”
被他特意提醒的餘峰露出笑容,心道這小子果然是操了心,跟摸狗一般撸了兩把他的腦袋,“我如今諸多事已不記得,确實還要勞煩常樂給我指點。”
“您別。”常樂連忙對他拱手,“說這種話怕是要折煞我,少爺的婚事我自是要為您惦記的。”
雖說他并不十分看好這門婚事,但少爺喜歡不是,他一個做小厮的也不能讓人馬馬虎虎就這麽過去了,怎麽着也得配得上對方的身份。
餘峰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庚帖,仔細的收進袖中,一晃眼他竟然也是要定親的人了,此時倒開始有些不那麽真實的感覺。
如今的這番經歷會不會是他重傷昏迷未死,所做的一場美夢呢,待得有一天清醒,所有的一切都會化為泡影,自己依舊是那個孜然一身的餘峰呢?
常樂看對方好好的說着話又發起了呆,忍不住湊近了半步,試探着再次開口喚他,“少爺,你又在想什麽?”
餘峰恍然間回神,笑着對他搖了搖頭,将那些驀然而起的想法抛諸腦後,道:“除了八字之外可還有其他的規矩?”
“自然是有的。”婚嫁那是人生中的大事,當然馬虎不得,難得遇上少爺不懂的事,常樂挺了挺胸膛,随後卻不知想起什麽又垮下來,“若是在都城,少爺您的婚事必是要大操大辦轟動全城,如今定是要簡樸許多了。”
他說着話還時不時的拿眼角瞥自己,其中所含意思十分明顯,餘峰不為所動的看着他,道:“成婚本就是兩個人的事,何須搞得人盡皆知,彼此知道心意便好。”
他這般油鹽不進的讓常樂又垮了垮臉,長嘆一口氣暫時放棄游說,道:“少爺去求庚帖時可莫要忘了合字禮。”
“合字禮?”餘峰疑惑的一挑眉,他那個時代的結婚步驟尚還搞不明白,此處的更是兩眼一摸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