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上門送聘
蘇永悅收拾着桌上的碗筷,邊轉頭看了看虛掩的大門,未曾聽到什麽動靜便有些失望的收回視線,卻正對上一雙帶笑的眼睛,他一愣,咬着唇低垂下頭。
劉荷芳瞥了眼他紅通通的耳尖,笑而不語的将幾個碗碟摞在一起,還真以為他佯裝的淡定能瞞過誰,早已是暴露無遺了。
聽到身邊人走遠的腳步聲,蘇永悅才敢擡頭小小的瞥一眼她進了竈房的背影,臉頰上覆着一層紅雲,熱熱的,他擡手用手背碰了碰。
明顯高出許多的溫度讓他很快便收回手,抱着收攏起來的碗筷也轉身去了竈房,叮鈴叮鈴的聲音伴随他慌亂的腳步,昭示着主人的心情。
劉荷芳聽到聲音回過頭便看到他跨進門來,背着光看不太清楚面容,她抿唇笑着收回目光往盆裏添水,想也知道必是紅通通一片。
蘇永悅将碗放在臺面上,推了推對方的手臂示意自己來洗,并接過了手裏舀水的木瓢接替她的動作。
劉荷芳倒是沒拒絕,讓開半步捋了袖子下來,将他垂落到身前的發絲撥到身後,道:“待會兒記得換身衣裳,雖是熟識,也莫要失了禮數。”
拿碗碟的動作稍頓,蘇永悅抿緊了唇角點頭,微垂的眼睫遮蓋眸中潋滟之色。
這般乖巧柔順模樣少有,劉荷芳笑着又順了順他的發絲,不再擾他平複心緒,拍了下雙兒的小臂便扭頭出了竈房。
她一走蘇永悅才敢擡起眼眸,如同是照耀着午後溫和陽光的湖水,波光粼粼卻不刺人,與流露了笑意的面容一般柔軟。
好似是算好了時辰,他們方才用完早晌飯打理過自己,該登門的人便攜着大包小裹的聘禮前來。
正在房中梳理頭發的蘇永悅聽到院外的動靜指尖一頓,即便是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依舊免不了緊張的扯痛了自己。
他擡手揉揉頭皮,暗斥自己怎的這般的沒出息,那人也不是第一回 來,有何好慌的。
心中這般安撫自己,蘇永悅梳理頭發的動作卻依舊免不了亂了起來,幾根發絲繞在指尖糾結作一團讓他心中惱怒。
“若不是餘小子昨日托我來幫他送聘,這等喜事我怕是還不知,瞞的可當真是結實,怎的,怕我屆時讨喜酒喝不成?”劉村長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擡手點點手指,面上佯裝不滿。
“村長您說這是哪裏的話,便是全村人都不請也得請您不是……”蘇得志笑着擺擺手,“不過是想着等事兒徹底定下來再告知罷了,莫說是喜酒,婚宴也得托您老主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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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差不多……”村長似是滿意了他的解釋,面帶笑容的微颌首,轉頭看了眼旁邊椅子上有些緊張的人,道:“說笑歸說笑,今兒我來的目的想必你們是知道的,餘峰這孩子在村裏住了有些日子了,為人如何你我皆是清楚,若還有什麽不放心的,現下便直接提出來,莫要放在心裏日後徒增煩惱。”
蘇得志聞言微斂了神色,與劉荷芳對視一眼,方露出淺笑搖搖頭,“該提點的我們已是提點過了,日後他們能夠相互扶持着過日子便好。”
“叔叔嬸子放心,我必會好好待他。”餘峰微挪了挪身體面向他們,神情認真的對二人颌首。
“不錯不錯,餘大哥這人靠譜的很,我們掌櫃的都誇他呢!”站在他身邊的常樂未等他話音落下便開口,拍着胸脯道,“您二位盡可把心放到肚子裏去。”
他這般誇張模樣把在座的人均逗的笑出聲,道他年紀不大嘴巴倒是會說,以後怕是也不愁娶房好媳婦兒。
常樂難得被他們說的紅了臉,不太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随後揚了下巴言道話他可是記下了,日後娶不到媳婦兒可得管他們要。
“成,你也叫我一聲嬸子,我必留意個好人家與你去說。”劉荷芳掩着唇笑笑,配合的一拍腿。
蘇永悅剛行至門口便聽見了堂屋裏頭的歡聲笑語,他停下腳步探身看了眼,不知是發生了何事這般開心。
劉荷芳轉頭之時剛好瞥見站在門口的人,笑着對他招了招手,“阿悅,既是來了怎的站在門口,快進來。”
屋內幾人随着轉過來的視線讓蘇永悅一頓,捏了捏衣角微垂下眸,慢吞吞的擡腳邁進去在娘親身邊站定。
目光随着他移動的餘峰臉上帶着笑意,在對方偷偷擡頭瞥過來時微動了動眉毛。
蘇永悅眸光微頓,抿着唇再次垂下眼,捏着衣角的手緊了緊,布料在手指上繞了幾圈,不知羞!
“這兩個孩子今日能定下來,我心中甚是寬慰。”劉荷芳沒注意他們之間的小小來往,側身輕拍了拍自家雙兒的手臂。
村長端着陶碗喝口水,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轉,看他們似乎卻有情意便笑一笑放下碗,“既然雙方都無甚意見,這聘禮也已帶了過來,結親之事便可以商議了吧?”
蘇得志夫妻二人笑着點頭道自然,婚事他們早已是心照不宣,如今也不過是要将規矩完滿。
平常人家這等事小輩大多是不參與的,長輩們商量決定便好,但村長到底不是餘峰的正經長輩,故而有些事還需他自己決定。
修整房子的事他沒隐瞞,二人對此略有些不贊同,怕他為此亂花銀子,他們不是計較這些之人,便是往後再修也無甚影響。
餘峰卻是十分堅持,笑着搖頭拒絕他們好意,“先前屋頂塌過一次叔叔嬸嬸也是知曉的,雖是補了一次,但定也有其它安全上的隐患,不能拿自身安危開玩笑,便是此時不成親,這房子也是要修的。”
聽完他這般解釋蘇家夫妻對視一眼,覺得倒是不無道理,其它的事都能湊合,這關乎性命的事可是萬萬馬虎不得。
看他們二人沉吟片刻似是對此再無甚意見,餘峰方才接着開口道:“我曉得叔叔嬸嬸是憂心我逞強,但還請你們放心,店中掌櫃心善預支了我幾月的月錢,不會讓永悅随我喝西北風的。”
“你這孩子……”見他到這時候還不忘說笑,劉荷芳輕笑着搖了搖頭,而後嘆口氣道:“你心中有數便好,別的我們也不幹涉。”
餘峰點點頭道了聲曉得,他這番解釋也算是說給村長聽的,對方通透不開口詢問不代表心中沒有疑慮,總要有個合理的說法才是。
除了此事之外,在其他事上幾人倒是無甚多的分歧,只是本打算盡快舉辦的婚宴估摸着要往後推一推。
如今已是八月初,月內辦定是來不及的,九月十月又正是農忙的時候,怕是沒有精力來籌辦這些,便是他們擠得出功夫,村裏也找不着人幫忙。
商議過後,決定将親事推至十一月份,雖是冷了些但不乏有些好日子,如此他們籌備起來也不慌亂。
餘峰雖是想要快些将人娶回去,但也明白此事急不得,便是他的房子修葺起來也需要時間,一時半會兒定是完不成。
不管怎麽說,如今已是把雙兒定下他心中便踏實很多,過門也是遲早的事倒不必急于一時。
“行了,大體的事都定了,我們長輩在一起說說話,你們幾個別在這兒待着了。”事情商量過劉荷芳便對他們揮揮手,總是悄悄交換視線的兩人可莫要當她沒瞅見。
她那般調侃的眼神被蘇永悅看得清楚,臉頰紅了紅便轉身小跑出屋,沒去管落在身上的視線。
餘峰倒是一本正經的站起身對他們拱手行禮,而後才帶着常樂慢悠悠的出去,态度倒是淡定的很。
“放心,我曉得的,你們聊,我去後院看看雞。”他的視線剛落在身上,常樂便十分明白的一擡手,潇灑的轉身離開。
雖說大多時候不靠譜,眼色倒還有幾分,餘峰看着他大義凜然的背影笑了笑,擡步去了竈房尋人。
“添這般多的水,永悅可是要沐浴?”
正目光渙散往鍋中倒水的蘇永悅聽見他的聲音回神,才發現水已是添了大半鍋,再裝下去怕是要溢出來,連忙收了手中木瓢。
掩飾般的将瓢丢回缸裏去,他才恍然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些什麽,擡眸便瞪過去,怎的還是這般不正經!
見他後知後覺的聽出自己話裏的調戲之意,餘峰抿唇笑了笑,探出手去将他的手抓住,“如今你可是我未過門的夫郎。”
言下之意便是這般孟浪言語他也說的,簡直不要臉皮,蘇永悅有些惱的抽了抽手,對方卻握得緊。
餘峰挂着笑摩擦了幾下他的手指,上面卻空空如也,他頓了頓低下頭,将雙兒另一只手也拉起,同樣沒有看到戒指的蹤跡,“怎的沒戴?不喜歡?”
他雖未言明,蘇永悅卻知道他問的何物,有些不自在的側了側眸,在對方一瞬不移的視線中翻轉了手腕。
餘峰随着他的動作垂下眸,與他指上相同的戒指正串在紅色的手繩上,綴在鈴铛旁邊。
他彎了眉眼面上再次流露笑意,探手過去摸了幾下,碰響了小小的銀鈴,“怎的串到了這裏去……”
蘇永悅在他的動作間已是看到了漢子右手上的指環,睫毛顫了顫沒敢擡頭看他,亦是此時才知這小東西竟是一對。
不戴在手上自然不是心中不喜歡,正相反,他喜歡極了,只是平日裏做活兒一雙手總是要沾水摸土的,他怕弄髒弄壞了。
“這東西永悅可曾仔細看過了?”餘峰垂眸問着他話,手上邊将繩扣解開,取下了那枚銀色的戒指。
怎的沒看,蘇永悅抿唇看着他動作,這些時日他已是将這小小的銀環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所有的小細節都一清二楚。
“那永悅可知此物的含義?”餘峰未曾等他回應便擡眸看着他繼續問道,頓了頓勾唇一笑,“是要将你套牢之意。”
這般直白言語讓蘇永悅紅了臉,再次掙了掙依舊未曾掙開他的手。
餘峰低頭撫開他的手指,将指環套上他的無名指,而後與其十指交纏,兩枚戒指碰在一起閃過銀芒,“如此,才算是套牢。”
被他扣緊手的一瞬,蘇永悅的呼吸都不禁一窒,仿若心髒也被一并攥緊,再也沒了掙脫的可能。
“你……”
“村長!村長在不在?!”
餘峰的話被突如其來的慌亂聲音打斷,皺着眉回頭的同時,堂屋那邊亦傳來了出門的腳步聲。
“我在這兒,怎的了慌慌張張的?”村長的聲音沒多大會兒便在院中響起,院門似乎也随着被人拉開。
“哎呀不好了,蘇家那雙兒撞牆了,您快随我去看看吧!”
握着的手猛然一顫,心中亦是震驚的餘峰轉回頭,跟前的人臉上已是沒了血色,連帶的嘴唇都有些顫抖,他忙擡手撫上對方肩膀,“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