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分手
結束和開始究竟哪一個更容易些?
回到寝室,看着李可臉上的招牌花癡表情,江雪有些迷糊地想。
“你沒有看見他請我去照顧生意的樣子,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李可搖頭晃腦地陶醉着,“我一定要守候着他從‘貧兒’變成‘王子’!”
“用無邊的聖母光芒照耀阿政出人頭地的道路?”江雪一邊把牙刷放進口杯,一邊說無奈地出聲。
“你才是聖母呢!”李可狹促地反駁,“阿政很有社會經驗的,比你家子軒成熟多了!”
“不是我家的了。”江雪搖搖頭,否定道。
花癡女眨眨眼睛,沒有反應過來,“什麽叫‘不是你家的了’?”
“就是說,”江雪翻身上床,蓋好被子,“我跟他分手了。”說完閉上眼睛,睡覺。
一雙熊掌在她的身上來回擊打,伴随着慘絕人寰的尖叫,“你說什麽?你把子軒怎麽了?你給我起來!”
江雪假裝睡着,連聲打起呼嚕,李可愈加着急,“不許裝,快點老實交代,你跟陳子軒怎麽了?”
眼見睡不了覺,江雪無奈地睜開一只眼睛,“‘分手’這兩個字有這麽難懂嗎?”
李可連忙上前把她兩只眼睛扒開,“不許睡,快起來告訴我,怎麽回事?”
“沒怎麽回事,”江雪撥開她的“九陰白骨爪”,“意見不合,我扇了他一巴掌,然後就拜拜啰。”
李可坐正身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你們這演的究竟是武俠還是言情啊?”
江雪揉揉頭發,嘆了口氣,“我脾氣上來了就這樣,沒辦法的。”
“還是坐下來好好談談吧,”李可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談戀愛哪有不吵架的,解釋清楚就好了。”
苦笑着搖搖頭,“有些問題是無法談清楚的,只能說兩個人不合适,早分早好。”
“你這個女人,”李可倒吸一口涼氣,“難道絲毫不念舊情?”
江雪看向她,“你也曉得舊情是用來‘念’的,不是用來談的。”
“前兩天還好好的,這算哪門子的舊情?”
看着她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勁頭,江雪幹脆傳上外套,略略交代一番清楚。
沒有眼淚也沒有悲憤,只是淡淡的陳述。以前也有人評價她的感情——無論愛或不愛都過去得太快,不知道是表揚還是批評。很多事情看清楚了就會疲倦了那份糾纏吧。或者正如李可所說,不念舊情。
“子軒那麽說确實有點過分,”李可蹙着眉頭,“可也不至于提分手吧,讓他冷靜一下跟你道個歉就算了,沒必要弄得這麽嚴重。”
“如果只是無心之失,我自然不會同他計較,”江雪勉強笑笑,“他的性格太敏感,喜歡把事情放在心裏,說出口的話肯定都是真實想法,我沒辦法把自己的觀點強加于人。”
“他家的狀況也是有點麻煩,小孩子的自卑情緒上來了就喜歡把身上的刺豎起來,”李可憐惜地說,“你也別就此否定人家,給他點時間,想清楚了應該會回頭找你商量的。”
無聲地在心中嘆息了一聲,江雪低聲答到,“看情況吧。”
不可能完全無動于衷,卻依然要努力地保持生活的平靜。好馬不吃回頭草,這是她一貫的風格,跟子軒雖說還沒有最後的決裂,但依着對他性格的了解,很多事情也許已經注定了。心中隐隐地期盼李可的話靈驗,只是不曉得他也有一樣的想法。
沒有等來陳子軒的道歉,第二天中午反而接到彭然的電話。
男孩醇厚的聲音從地球另一端傳過來,卻仿若就在身旁,“江老師,你現在方便講話嗎?”
彼時江雪正悶在寝室寫論文,看到“+”開頭的號碼就聯想到可能是他,卻不知為什麽着急與她聯系,“方便,你有什麽事嗎?”
“我今晚跟母親通電話的時候,”彭然沉吟了一下,“聽說你們放棄了與我爸有關的一切財産權益,選擇庭外和解?”
江雪腦袋登時就大起來,穩定着情緒故作輕松地回答,“我還沒有見到子軒,不太清楚是怎麽一回事,等問清楚之後再跟你聯系好不好?”
彭然沒有說話,片刻後應和道,“好的,不過你有什麽困難都一定要告訴我,行嗎?”
江雪鼻子酸酸的,點頭說,“沒問題,我這就出門,回頭給你電郵。”
穿好鞋子,她卻陡然無力地坐在床沿邊,不知該怎麽辦。
子軒再沖動,也不會随意處置這麽大一筆財産,除非,他早就做好了決定。
用涼水洗了把臉,江雪還是決定去見他一面。
星期五,陳子軒下午照例是在教三上法制史。
江雪找到教室的時候,老師還沒來,學生們三三兩兩地休息或者聊天。遠遠看見他一個人坐在最前排,正低頭看書。她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出門講話。
男孩看向她的眼神沒什麽太大的波動,将書本合上便站起身來,她緊随着走出教室去。
教學樓走廊的一頭有個不大的露臺,平時沒什麽人上去,此刻只看見男孩抱臂靠在牆壁上,盯着樓邊的已經抽芽的梧桐樹,沒有看她。
江雪穩穩情緒,強忍着沒有對他這愛理不理的态度發作,“子軒,那天我們都有點激動,我想和你談談。”
“談什麽?”他依然沒有看她,只是簡單地開口問道。
是不是男人就是這麽虛僞的動物?順心時事事都依你,一旦涉及到他的“原則”便翻臉不認人?江雪放下其他的想法,繼續道,“你是不是申請庭外和解了?”
陳子軒冷冷地看向她,“你怎麽知道的?”
“彭然剛剛打電話告訴我了。”她覺得心中坦蕩,自然地直視着回答。
男孩清冷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動于衷的笑,“你有這麽可靠的消息來源,就不必專程過來問我了吧?”
“我今天不是來跟你吵架的,只是想把事情當面說清楚,以免日後誤會。”江雪深呼吸,“不過現在看來你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陳子軒沒有說話,望着她的目光多了些倔強,“姐,我從沒想過你我會因為錢而分開。不過我保證,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如果你一定要把這歸結為錢的問題,我也沒辦法,”她笑得有些狼狽,“祝你幸福。”
男孩沒有說話,那雙漆黑的眸子泛着一些晶瑩的光,片刻後,狠狠地咬着牙走了。
仿若最後的力氣被抽離了身體,江雪緩緩地坐在地上。
本來就該這樣的,不是嗎?
兩個人在一起不是一生一世就是分道揚镳,如果不能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于江湖。露臺上的風一遍又一遍地吹在她臉上,只覺得幹幹的,卻沒有絲毫流淚的欲望。
原本以為的心痛、委屈都不過化作了些微遺憾的慨嘆。這也挺符合她一貫的習慣,無論是當初離開學長,還是拒絕張言,愛情早已成為奢侈而無用的點綴,在音樂響起時盡情歡娛,當帷幕落下時潇灑作別,只要努力過、問心無愧,便好。轉念又想到彭然,對他的不一樣,更多還是因為自己背負着道義上愧疚之情,說到底,她還是一個自私的人,自私到連失戀也舍不得自己難過傷心。
上課鈴聲喚回了江雪的神智。猶豫了片刻,還是轉身輕輕走入了陳子軒上課的教室。在最後排挑了個位置坐下,遠遠地看着他心無旁骛地聽講、認真做着筆記,平靜得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那天下午她就坐在角落裏,靜靜地看了他兩個小時。在老師宣布下課前,悄然離開了那間教室。
晚飯後,在奶茶店裏輕描淡寫地和李可講完事情經過,不待她多問,江雪獨自回去宿舍,打開電腦給彭然寫郵件:
“謝謝你的幫忙和關心,陳子軒确實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我也不再有立場提出建議,很遺憾辜負了信任。想确定一下你的具體地址,方便寄還伯父的日記。”
盯着屏幕審了很久,覺得沒什麽不妥當的地方了,方才點擊發送。
那個小信封的圖标轉了幾圈變成對勾,江雪全身乏力地癱坐在椅子上,明白這段糾結不清的感情終究告了一個段落。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是在三天之後,周一的中午。
江雪一個人在導師辦公室整理資料,紛繁的工作已經幫助她度過了最低潮的那兩天,看到“+”開頭的號碼,似乎整個煎熬的過程結束了。按下按鍵接通時,禁不住一聲嘆息。
“江老師?”彭然的聲音熟悉依然,“不好意思,我前天臨時出發來巴塞爾見幾個教授,一直沒有機會聯系你。”
“沒關系,”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答道,“我也沒幫上什麽忙,有負重托啊。”
“別這樣講,江老師。”男孩沉吟道,“你和陳子軒……”
“呵呵,”無奈地笑笑,“分手了,或許是因為我講了什麽不該講的話吧。”
那一頭沒有搭腔,話筒裏卻隐隐地傳來悠揚的笛聲,伴随着陣陣鼓點。
江雪打破沉默問道,“你那邊現在是淩晨吧,怎麽還這樣熱鬧?”
“唔,”男孩的聲音隔着萬水千山傳來,“過來時正巧趕上狂歡節,從現在開始整整三天。”
“運氣真好,”江雪下意識地想要轉移話題,故意表現得格外感興趣,“聽說那個狂歡節是跟威尼斯嘉年華會齊名的呢。”
彭然似乎也明白了她的用意,應和道,“類似于傳統節日吧,人們戴着面具,穿上花花綠綠的衣服游行,整一個群魔亂舞。”
江雪被最後的形容詞逗得樂起來,“豈不是成了萬聖節?”
“也不太像,沒有南瓜。”男孩故作正經的解釋又引起她的一番輕笑。
安靜了幾秒鐘,他突然問道,“想不想過來巴塞爾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解決幹淨鳥~
挖哈哈哈哈~
真有成就感啊~
麽麽親們,安心睡覺去……(對了,那個啥,我覺得卷标還是不好看,現在先撤回,帶到完結了再細分吧~)
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