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

還揍我,這可真是……”說白了,他揍起來手感就這麽好麽喂!

“說起來……”蘇綠捏了捏剛才毆打過某人的手,“這個觸感……的确很熟悉……”她眼神奇妙地看向依舊躺倒在地上的青年,“我是不是在哪裏揍過你?”

“……”他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呢?

“聽你話的意思,似乎是認為我失去了某段記憶?這樣的話就好辦了,”她笑眯眯地說,“既然我對揍你有印象,你讓我打到想起來不就好了?”

“喂!你認真的嗎?”

蘇綠一把抓住某人的腿,将準備翻過身爬行逃跑的他扯了回來,而後騎坐到他背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微微上提:“這個手感,果然很熟悉。”又拍了拍他的臉,“這裏我似乎也打過……”手往下滑了滑,“還有這裏……”

“雅、雅|蠛|蝶!那裏不行啊啊啊!”

蘇綠:“……”喂!只是脖子而已,用得着叫的這麽不和|諧麽?!

趁着她黑臉走神的功夫,某個非常善于把握機會的家夥完成了一個“絕地大逆轉”,直接将蘇綠按翻在了地上,“獰笑”了起來:“哼哼哼哼,既然落入了我的手掌心,你就老老實實地……啊!”捂臉。

蘇綠收回拳頭,輕輕地吹了口氣:“剛才你說了什麽?再說一遍我聽聽?”

“大姐我錯了!”

“誰是你大姐啊!”揍!

“……小姐我錯了!”

“誰是小姐啊!”揍!

“綠綠,我錯了。”

“……那種惡心的稱呼是怎麽回事?!”而且綠綠是誰啊?雖然很耳熟看,但明顯不是她吧?應該……不是吧?對着她喊別人的名字是不是太過分了點?當然她不在意這個,只是……總之——揍!揍!揍!

人字拖先森:“……”這、這種行為應該也算是傲嬌的一種吧?不,也許是她開發出的新品種——痛嬌——真的很痛啊!QAQ

“喂,奇怪的家夥。”

“……什麽?”他一點都奇怪好麽?

“你說我忘記了什麽?”蘇綠把某人推開,坐起身如此問道,“為什麽不這麽覺得?”但同時,又不認為他撒了謊。

青年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因為你的思維被篡改了。”

“篡改?”

“是的,沒想到他居然能做到這個程度,小看他了,啧。”

“誰?”

“我說你啊,”時辰伸出手,雙手捧住她的臉,認真地看着她,“你覺得自己會喜歡怎樣的人?”

“……怎麽突然問這種問題?”

“回答我就是了!”

蘇綠瞥了他一眼,很是無情地回答說:“反正不會是你這樣的。”

“……”青年默默收回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他感覺這裏中了重重的一箭——啊,人生真的好累,感覺再也不會愛了……QAQ

“你那種消沉的表情是怎麽回事?啊!”她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你不會是暗戀我吧?”

他奄奄一息地回答說:“不是。”

“啧。”不知為何有點微妙的不爽。

“我明戀你。”說出口的話語與情感,怎麽看都屬于明戀的範疇吧?

“……”蘇綠突然覺得喉嚨有點癢,她輕咳了聲,“真是輕佻的家夥,随便就說出這樣的話。”

誰知道,這家夥居然很嚴肅地回答說:“妹子,就算是你,這麽說我也會生氣的哦。”

“哈?”

“我對于感情的态度可是很認真的,一點都不輕佻。”

“……這種事和我沒關系。”她一把将這貨的臉推開,那種堅定又灼|熱的視線讓她覺得稍微有點……不太自在,“所以才說你輕佻,別老是把這種話挂在口上啊!”

他卻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對我有什麽不滿嗎?”蘇綠眯起眼眸,擡起手一根根地捏起手指。

“冷靜點!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覺得,心靈世界的她,出乎意料地……該怎麽說呢?這種傲嬌感,真的很可愛啊,和平時展露在外面的樣子稍微有些差別。或者說,她總是用惡言惡語來掩飾這種內心吧?不熟悉的人一下子就被吓退了,只有非常非常了解她的人,才能觸及到這一面。

啊啊,何其有幸,才能看到這種模樣的她。

某種意義上說,也許該感謝那個人也說不定。

但是,不可原諒。

絕對不會放過他。

“你在想什麽?”一瞬間露出了那種可怕的表情和氣息,不過她倒并不覺得害怕就是了。

“我在想,你到底喜歡怎樣的人呢?”

“……你還沒放棄這個話題嗎?”這種事情,她自身也不太清楚好麽?

“那我們換個話題,”他一字一頓地問道,“你覺得那所謂的未婚夫,真的是你愛着的人嗎?”

“這當……”蘇綠的話音頓住。

說不出口。

有關于她愛着阿爾德這種話。

那個時候也是一樣,阿爾德跪下向她求婚,對她說“我愛你”,她卻沒能好好地給他回應。甚至還在猶豫,為是否接受他的戒指。

“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為什麽他會成為你的未婚夫嗎?”

“你到底想說什麽?”

“妹子,你可是從來不會委屈自己的類型。難道你真的想嫁給他,然後生上幾個有着那家夥血脈的讨人厭的小崽子,就此度過一生嗎?”

“……”這家夥一定很讨厭阿爾德吧?不過,“你的意思是,阿爾德對我做了什麽嗎?”她不想懷疑阿爾德,但是,眼前這個人的話,又無端地讓她信任。這種被夾在中間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除此之外,難道還有其他解釋嗎?”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那還用說嗎?”青年輕嗤了聲,“為了你本身咯。”

“……”

“說起來,”時辰先森不知想到了什麽,臉又黑了,“他都對你做過些什麽?”

“哈?”

“抱過了嗎?”

“……”

“親過了嗎?”

“……”

“還是說……”一瞬間,他的表情變得相當陰鸷。

“喂!我沒有義務向你解釋這些事情吧?”不知為何,蘇綠突然覺得有些窘迫。不管怎麽說,這家夥的話也太讓人尴尬了吧?說到底,有人這麽說話的嘛?!

“可惡的家夥!”他低哼了聲,突然伸出手一把抱住她,大腦袋在她脖間不斷磨蹭,“不管不管,我也要!”

“你給我起來!”

“我也要把那家夥對你做過的事情全部做一遍,不然太不公平了!”

“……滾開啦!”拍飛!

蘇綠整理起稍微有些亂的睡衣,沒好氣地說:“你是小學生嗎?”就像沒搶到玩具的孩子一樣,幼稚過頭了。再說,“他是我未婚夫,不管做什麽都是很正常的吧?說到底,一切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我……”

話音未落,她已經再次被壓倒在地。

“不管做什麽都很正常?”

也許是這樣的姿勢給了人極大的壓迫感,這個剎那,她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但她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懼怕他。

要說為什麽的話?

大概是篤定這個人一定不會傷害到她。

“你給我起來!”所以她心安理得地說出這樣的話。

“真過分。”他壓低臉孔,與她在很近的距離對視,兩雙同樣漆黑的眼眸湊得很近,一時之間分不出,到底是誰的比較深邃。他的聲音在她耳邊低低響起,“明知道我這麽喜歡你,還說出這樣的話。”

“誰知道這種事啊?”

“這件事不記得,那麽這個呢?”

他吻上她的額頭。

她是想一把推開他的。

但是……

好熟悉的溫度。

“你是我的契約者,世界上離我最近的那個人。”

“我會努力盡快醒過來的,所以……”

是誰在說話?

“蘇綠。”

是誰在叫他的名字?

“就這麽約定了哦。”

是什麽樣的約定?

但是,那聲音……似乎的的确确是眼前這個人的。

這麽說——

他們的确認識?

“還沒有想起來嗎?”人字拖先森擡起頭,煩惱地摸下巴,“看來藥量不夠,要加大力度才行啊。”說着把嘴嘟成了“=3=”樣,“親親小臉蛋會不會好一點?還是親個小嘴呢?”

“……你夠了!”

“啊!!!”

徹底石化的青年捂住胯|下,而後從她身上滾了下去,整個人都不好了。

蘇綠則快速地站起身,毫不客氣地又給了他幾腳:“是變|态就給我老老實實地進拘留所,別出來丢人現眼!”

說完,她轉身就走。

“喂,等下,我話還沒……”

她跳回屋中,反手将窗戶關上。

回過頭注視着臉色還在發青卻一臉焦急地看着這邊的某人,不知為何就笑了出來,也許是因為那家夥現在的模樣的确挺可笑,或者是……

夢境卻在這一秒崩塌了。

下一秒,蘇綠睜開了雙眸。

二更

“做了什麽美夢嗎?”

阿爾德坐在她的床邊,仿若已經認真地注視着她的睡顏很久了。

蘇綠聽了他的話,想起夢中的情境,覺得有些不太自在,唯有反問:“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你的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少年用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她的唇角,“笑得很開心。”比白天和他在一起時,還要開心得多。到底……夢見了什麽呢?

“有嗎?”蘇綠下意識也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手無意識地輕輕上滑,落到了額頭上。

“差點忘記了。”他俯下|身來,“早安。”

說話間,少年就像之前一般親下去,卻吻在了她的掌心。她一時怔住,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但在看到他同樣不明所以的眼神後,擡起手掌拍了拍他的額頭,盡可能地露出一個笑容,并解釋起這種莫名其妙的行為:“回禮。”

“……”

“肚子餓了……”她若無其事地坐起身,轉換起話題,“今早有什麽可以吃?”

他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眼神看了她片刻,但很快也好像沒有事般地接上了話題:“你昨天晚餐時不是說想嘗一嘗艾克果的味道嗎?”

“啊,那個啊。”這是昨天下午她看書時發現的一種多汁水果,據說味道相當鮮美,不過皮卻稍微有些難剝,在用工具打開它時經常會發出類似于“艾克”的輕響,因此而得名。但是,“現在并不是它熟的季節吧?”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現在應該是春季吧。

“有些地方還是能找到的。”操控時間對他來說當然并不是什麽難事。

“這樣啊。”蘇綠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謝謝你,阿爾德。”為這份難得的心意。

“不需要感謝。”他單膝跪下,為從床上坐起的她穿上鞋子,“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會送到你的面前。”

“……”

蘇綠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內心卻響起了一個不可忽略的聲音——眼前的一切也許都不是她想要的。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好幾天。

期間,那個奇怪的家夥依舊會定時定點地出現在她的夢境之中,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直到被揍後才稍微消停一些。而且,他偶爾會說他們過去的事情。

最開始聽起來很不靠譜——

“我們原本是一對相愛的戀人,就差領證結婚了。可惜,某一天你遇到了那個混蛋,然後,你就被奪走了……”

“……”

“我費盡千辛萬苦,才終于找到了你,可是你居然不記得我……”

“……”

“你真的忘了嗎?那個時候你曾經對我說過,要給我生十八個小猴子的呀!”

“……”

“還有……啊!!!”

“別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蘇綠一腳踩在這貨的身上,拼命地碾壓,“給你生猴子這種羞恥的話,我絕對不可能說出來!”誰會願意給這種猥瑣的家夥生猴子啊?!

被揍後聽起來又比較可信——

“好吧,其實是你把我甩了……”

“這很正常吧?”

“……多麽無情的女人。”TAT

“你直接把一切事情說不出來不可以嗎?”蘇綠雙手抱臂,又踩了他幾腳,“真假自然會由我來判別。”

他在地上滾來滾去,左躲右躲:“我知道了。”

之後,他說出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原來,她并不屬于這個世界。

兩個人,告訴了她兩種事實。

記憶中,她是與阿爾德相愛後,才定下了婚約。而這個自稱“時辰”的奇怪家夥卻說阿爾德絕對不會是她喜歡的類型,這兩者之間,的确産生了了不得的矛盾。

而矛盾的根源就在于,她是否喜歡阿爾德。

蘇綠覺得,自己也許真的該努力思考一下。當它想清楚這件事後,一切恐怕就迎刃而解了,她有這種直覺。

她原以為思考這件事需要很久,但其實……

也許真的只需要一瞬間。

因為她用了最直接的方法。

晚餐後的散步途中,她幹淨利落地将身邊的人推壓到了牆上。

“瑪麗?”

她沒有說話,只是踮起腳将自己的臉孔湊近。

少年的臉色瞬間變紅:“你……你要做什麽……”

蘇綠繼續接近着他,直到二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才停了下來,沒有再繼續下去。怔怔地注視了他片刻,她松開雙手後退開來,一步,兩步,三步……就這樣徑直退到了窗邊。

雖然她什麽都沒有說,但隐約意識到了什麽的他原本染上大片紅暈的臉孔漸漸白了。

“瑪麗……”

蘇綠看着他,用篤定的語氣說道:“阿爾德,你欺騙了我。”

“……你在說什麽?”

“我們根本不是戀人吧?”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我無法親吻你。”在湊近的那一瞬間,與其說是“無法”,倒不如說她本能抗拒着這種親密。如果真的是戀人的話,是絕對不會發生這種情況的吧?

“……”

趁着他愣神,蘇綠突然狠狠地撞向緊閉着的玻璃窗。

一旦懷疑的念頭生出,建立在其上的建築便完完全全地崩塌了。

既然他說她不能離開這座屋子,那麽,她就應該離開才對。為此,哪怕受傷流血也是可以忍受的,因為對她來說說,更無法忍受的是自己的行為不受真正思維的控制。

但随即,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哪怕蘇綠拼命全身的力氣撞|擊着,玻璃卻分毫不動,她卻因為反彈力而摔倒在了地上。

“瑪麗!”

她沒有再繼續嘗試,反而當機立斷地提起裙子快速地跑了起來,今天的這個位置是她刻意選好的,只要再跑一段就是——陽臺。

很快,她站在了陽臺的邊緣。

才深吸了口氣,他已經出現在了他身後不遠處。

“瑪麗,你想做什麽?”

“別過來。”蘇綠背轉過身,面對着他,雙手從背後撐住身後那各式花紋絞纏在一起的白色欄杆。

“你出不去的。”少年一邊說着,一邊朝她伸出手,“到我這邊來,我不會傷害你。”

“真的嗎?”

他誠懇地看着她,點頭:“真的。”

蘇綠卻輕嗤出聲:“騙子。”

“……”

“身體沒有受到損害就不叫傷害嗎?”蘇綠冷冰冰地注視着他,如此問道,“控制我的思維,消除我的記憶,玩弄我的心靈,讓我認為自己喜歡一個其實根本不愛的人,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會傷害’嗎?別開玩笑了!”

“……對不起。”

“那就解除這一切!”

他沉默了許久,最終卻是搖頭:“抱歉,至少現在還不行。”

“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如此說着的蘇綠雙手微微用力,整個人便向後翻去,直接從二樓墜|落了下去。

她可以選擇的這個樓層當然不會死人,事實上,她也絕不會主動尋死。只是想用這種方法“離開屋子”而已,既然他不許她離開|房間,那就意味着,當她離開時,所失去的東西也許都會複蘇。蘇綠在空中本能地調整着落地的姿勢,做好了輕傷落地的準備。

但就在此時,意外再一次發生了。

四周的空氣驀然泛起了一絲波動,随即,她的背後似乎被什麽柔|軟的事物輕輕推了一把,居然往來時的方向飛去。再次回過神時,她已經被少年接在了懷中。

他輕輕地放下她,微微後退,保持了适度的距離:“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被我碰觸,更不想見到我。”他的話語中滿是悲傷的味道,“只是,不要再做這種危險的事了。這座房屋的各個地方都被我布下了法陣,你是絕對不可能離開的。除非……”

“除非?”

“殺了我,一切都會解除。”

“……”

他拔出腰間的騎士劍,手握着劍刃,将柄端遞到了她的面前。

蘇綠伸出手握|住。

他将尖端對準自己的心口:“刺|入這裏,就可以解決一切了。”瑪麗,這種事,你真的做得到嗎?

“是麽?”蘇綠手沒有絲毫顫抖地将手中的武器往前送去,“那你就去死吧。”

“……”少年愣愣地注視着胸口處溢出的鮮血。

“覺得不可思議嗎?”蘇綠用冰冷的語氣說道,“既然你能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就應該做好滿盤皆輸的準備。”連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又指望誰在乎它?

☆、117 他的目的+我選擇的結局

一更

蘇綠靜靜地注視着趴倒在地的少年,鮮血很快蔓延滲透他的衣物,從他的身|下流淌出來。

她注視着那殷紅到刺眼的液體,目光落在手中的劍上,劍刃的尖端也染着同樣的紅,從她将它刺|入他體|內的那一刻起。

“既然你能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就應該做好滿盤皆輸的準備。”

“……是啊,的确該做好這樣的準備的。”

他沒有動怒,也沒有反抗,只是用一種滿含着悲戚的眼神注視着她,依舊握着劍刃的手微微用力,鮮血瞬間流過手縫滴了下來。

“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放我離開。”

“不。”

“你是真的想死嗎?”

“如果……是被你親手殺死,那我沒有任何怨言。”

“阿爾德,為什麽你要做到這個地步?”

面對她的疑問,他露出了一個單薄而虛幻的笑,如此回答說——

“就算被你讨厭也沒關系,我只想你記住我。”

在那一刻,她真真正正地想起了一切。也許是重新湧入腦中的記憶流太過迅猛,回過神時,她已經将手中的劍拔了出來。鮮紅的液體順着尖端一滴滴流下,很快在地面上彙集成了一小灘血跡。

他應聲倒地。

情形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如果他真的死在她的手上,恐怕她真的再也難以忘記這家夥。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她其實從來都記得他,或者說,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所經歷過的每個世界以及在每個世界中遇到的人們。

雖然短暫,但的确是值得珍惜的時光。

只是她從沒想到,能弄到今天這個程度。

蘇綠輕啧了聲,将地上的少年翻轉過來,手中的劍輕劃了幾下,他上半身的衣物便被盡數劃去。而後一點也不意外地看到,他胸前的傷口,正以完全不符合人類特性的速度快速蠕動聚合着,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傷口便痊愈了。

與此同時,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眸。

他注視着抵着自己咽喉的劍尖,苦笑了起來。

“現在這個情況,你也許該解釋下?”

“我是被時間放逐的人。”是的,他是被時間詛咒的人。哪怕可以操控其他事物的時間,他身體的時間也永永遠遠地停留在了遭受詛咒的那一刻。所以,他也許根本是無法被殺死的。因為無論被傷害到什麽地步,只要一眨眼的功夫,一切都會複原。

“放逐者……”蘇綠微眯起眼眸,“原來如此。”那麽,只有使用最後一個方法了,她原本真的不想這麽做的,但也是沒辦法的事。她注視着他的眼眸,輕聲說道,“阿爾德。”

“瑪麗……”

“知道嗎?我的真名根本就不叫瑪麗,當然,也不是什麽阿黛爾。所以,每次你這樣稱呼我時,我總覺得你其實是在叫其他人。”

“……”

“你究竟喜歡我什麽呢?”

“只是喜歡你而已。”少年微微笑着,仿佛想起了什麽極為幸福的事,“這個問題,在之前的漫長時間裏,我也曾想到過無數次,但是每次想到的答案都不一樣。最後,我明白了,我所喜歡的,就是你這個存在。只要是屬于你的,每一個地方,我都喜歡。”

“存在?真是可笑又天真的答案。曾經的瑪麗和現在的我,無論是外形、聲音還是身份甚至其他事物,都完全不同。如若不是我主動現身,你恐怕根本就找不到我的‘存在’,即便這樣,也能大言不慚地說喜歡麽?”蘇綠俯下|身,如夜色般漆黑的眼眸漸漸深邃了起來,“你難道沒有想過嗎?其實,你根本……”其實她并不想說這樣的話,然而,經過漫長的歲月洗禮,阿爾德的精神力恐怕也強大到了某個地步,為了成功地将它控制,她需要用言語使他産生破綻額,然後才能趁虛而入。

少年翠綠色的眼眸漸漸迷蒙了起來,仿若籠上了一層迷霧。

蘇綠舒了口氣,不管怎樣,總算是……

但下一秒,她突然悶哼了聲,抱住頭跪倒在地,嘴角驀然溢出鮮血。

精神力反噬……

為什麽?

幾乎在同時,阿爾德的眼神恢複了清明。

他下意識沖過去伸出手想扶住她的肩頭,卻被一把拍開。

她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跡,語氣冰冷地說道:“阿爾德,你對我做了什麽?”

少年愣愣地注視着自己被打開的手,緊了緊,縮了回來,低聲說:“瑪麗,你曾經在我的面前用過這個。”有關于她的事情,他都記得相當清楚,怎麽可能沒有任何防備呢?所以,“這座屋子的建築材料中摻雜了一種可以抑制精神力的石頭,所以,只要還在屋中,你就無法使用它。”

“怪不得你不允許我出去。”但是,如果這座屋子起到的是抑制精神力的作用,那麽,“我之前的記憶是怎麽回事?”

“我并沒有篡改你的記憶。”他攤開手,其中是好幾塊翡翠色寶石的碎片,“而是使用了這個。”

“這是什麽?”

“翡翠迷夢。”阿爾德如此回答說,“是我無意中得到的一次性用品,控制者可以為陷入其中的人編織一個夢境。意志越堅定的人,破除迷夢所需要的時間就越短……我從沒有想過要永遠地控制你。”只是想要擁有一個短暫而美好的夢境。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不,其實在更早更早之前,他們之間就已經結束了。

只是他一直固執地不願意承認而已,以為不去想,就不會有這種現實,甚至不顧一切地把她再次帶來。

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到,所以……什麽都沒有發生。

但是,人不可能永遠地欺騙自己。

所以,在發現她即将再次來到他身邊之時,他就已經想清楚了一切,并且做出了最終的決定,那就是……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留下我?”蘇綠沒有被對方的話所迷惑,“你究竟想把我強留在這座屋子裏到什麽時候?”早在他對她動手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她的信任。

她無法再相信這個人。

這個幾乎算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

面對她的話,他有些答非所問:“還需要一點時間。”距離他設定好的結局,還要一點時間。

“什麽意思?”蘇綠微皺起眉,他還有什麽陰謀嗎?

“我不會傷害你,也從來都沒有想過傷害你。”如此說着的少年突然背轉過身,朝屋中走去,“請再稍微等一下,很快一切就結束了。”

“站住!”

阿爾德的身形突然變得虛幻了起來。

随即,他消失了,仿若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接下來的時間裏,蘇綠行走于這座屋子的各處,試圖破除限制離開這裏,可惜都失敗了。

而阿爾德也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不知道那家夥在搞什麽鬼,但心中總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這種感覺驅使蘇綠想快點找到對方,否則……一切也許都再也無法挽回。

無奈的情況下,她不得不躺下睡覺——為了見到時辰。

“既然如此,就耐心地等到最後如何?”

這家夥卻給出了這樣的提議。

“哈?你認真的?”

“當然!”

“究竟是怎麽回事?”蘇綠眯起眼眸,目光不善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你不是很讨厭他嗎?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大概是……男人的直覺吧!”青年做出一副很可信的表情,“我覺得那家夥不會再做出什麽事情了,你看,之前的夢境被拆穿,不是很丢人嗎?所以……”

“你有什麽瞞着我吧?”蘇綠肯定地說,“你其實知道他要做什麽吧?”

時辰先森的眼神左右漂移着:“這個……”

“……算了,我走了。”

“啊?等一下……”撲!

蘇綠低頭注視着緊抱着自己雙|腿的青年,冷冰冰地說道:“松開。”

“不松!如果我松開的話,你永遠都不會再來了吧?”他很篤定這一點,因為……她似乎真的生氣了,還是超級嚴重的那種。

“這和你沒有關系,腿是我的,想去哪裏是我的自由。”

明明知道,卻選擇隐瞞,說着不靠譜的謊話,看着她猶豫彷徨的樣子很好笑嗎?

眼前的這個人,所做的事情和阿爾德又有什麽區別?

是她錯了,不該把希望放在其他人的身上。

果然,世界上最可信的人永遠是自己。

“等下……”

“還是說,你也想把我關在這裏?”她雙手抓起他的衣領,輕嗤了聲,“憑你的本事,一定可以輕松地做到這一點吧?怎麽樣?要做嗎?”

“妹子……”

“閉嘴。”

“我……”

“松手。”

“其實……”

“滾開!”踹!

“我錯了!你別生氣啊!”

“你給我松手!”

“在你消氣之前我絕對不會松手的!”

……

好一會兒工夫後。

鼻青臉腫的青年堅強地抱着女性的雙|腿,反正就是打死都不松手。

蘇綠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就算是魂體,做了太多的運動也是會疲憊的。

“給我松開!”她再次試圖将雙|腿從束縛中解脫出來,卻一個踉跄朝後摔去。

“小心!”

青年在此時表現出了良好的反應速度和身體素質,快速趴下|身讓自己成為了超強級“肉墊”!

蘇綠坐在這家夥身上,看着依舊緊抓着自己腿的青年以及他那從自己雙|腿之間冒出的腦袋,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擡起腳就踹了下這貨的腦袋:“你給我适可而止!”

他卻松了口氣:“太好了。”

“哈?”這貨是抖M嗎?被打了還說好。

青年轉過頭,豬頭一樣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自以為帥氣”的笑容:“你好像稍微消了點氣呢。”

“……”

二更

“對不起,我的确騙了你。”有了剛才的教訓,時辰先森再也不敢輕易就捋“虎須”了,反而誠實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其實……我大致能猜到他想做什麽。”

“什麽意思?”蘇綠扯了扯自己的腿,“松開。”

“你不會跑掉吧?”

“一,二……”

“我明白了!”青年快速地松開契約者的腿,“松開就是了。”

蘇綠縮回腿,果不其然地在上面發現了兩只爪印,好在是魂體,随着時間的流逝很快就會消失的。就像某人的臉,已經漸漸變得不那麽像豬頭了。

她問人字拖:“阿爾德究竟想做什麽?”

“不是什麽對你有害的事,放着不管也沒關系的。而且,”青年雙手交疊,将頭埋在裏面,略帶別扭地說,“我不想你去找他,讓一切就這樣結束也沒什麽不好。”如果去見面的話,她可能會永遠……

“你再說一次!”

“……真的要去嗎?”

“嗯。”

“可能會留下不好的記憶哦!”

“嗯。”

“妹子你怎麽就這麽固執呢?”他從她身體下面爬出來,坐起身無奈地問。

“因為我無法忍受。”

話說的不明不白,時辰卻充分體會了其中的含義,總而言之,就是這個固執到了極點的女人,從來都是自己主動選擇道路,無論達成怎樣的結果都會堅強地接受;但是,她無法忍受由他人選擇道路,而後被動地承受結果。哪怕這結果是好的,她也不想無緣無故地接受他人的犧牲。

真是超級難辦的類型!

但是……

他喵的汪的咩的就是喜歡這個類型腫麽辦?

果然他自己也有問題。

“喂!發什麽呆?”蘇綠從身後一腳踹上他的背,這裏不同于位面空間,是眼前這家夥的心靈世界,只受他的控制,所以她無法憑空變出一堆拖鞋把這家夥埋起來。話又說回來,就這樣讓其他人進|入自己的心靈世界其實是相當危險的事情,一旦被抓住什麽空隙,就可能被控制心靈。

某種意義上說,這家夥的膽子還真是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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