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四十二英雄救美之後

騷|亂持續四十分鐘,四十分鐘後場面得以控制住,特警還在維持現場秩序,突然就見一個男人沖來,懷裏還打橫抱着一個女人。

“救護車呢?”

特警一愣,回答說:“快到了。”

剛說完,就見一輛救護車呼嘯而來,特警面前一陣風過,男人消失了。

趙有時面色通紅,卻冷汗淋漓,在烈日暴曬下,她的意識已經不太清醒,翟闵在護士的提醒下才知道放下她,說:“小心點,她很疼。”

護士點點頭,沒多久救護車終于朝醫院駛去,翟闵一路緊握趙有時的手,陰沉着臉,不言不語,半途撥打了一通電話,等到達醫院,立刻就見一名四十多歲的醫生候在門口,說:“翟先生。”

翟闵說:“她的腿受傷,馬上幫她看看。”

趙有時被推去拍片,沒多久右腿就被打上石膏,送進病房後醫生解釋:“左腿輕傷,沒有骨折,右腿髌骨骨折,膝關節脫位,今天先做牽引,等腫脹消除再做手術。”

趙有時今天穿着高跟鞋連番跌倒,又被人踩踏,傷勢較嚴重,右腿已經固定上厚厚的石膏,兩只手也已進行消毒包紮,翟闵難得面色蒼白,問醫生:“會不會……”他想問會不會影響趙有時日後行走,會不會讓她變成她姐姐那樣,可是他無法問出口,連光說“會不會”三個字,他都已絞痛難忍。

幸好醫生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手術後也要休養三個月,放心,不會有大礙,手術會留疤,不過疤痕不會太明顯,以後做做修複能完全看不出來。”

翟闵舒了一口氣。

趙有時躺在病床上,愣愣地看着自己打上石膏的右腿,右手還打着吊瓶,她有些動彈不得。

翟闵走進來,說:“醫生說沒有大礙,需要給你安排手術。”

趙有時之前被疼哭,淚痕幹後留下一些印記,翟闵把紙巾打濕,輕輕替她擦拭,說:“我叫人去買了生活用品,一會兒就能送到,你手術之後還要住院。”

趙有時問:“真的不會有事?”

翟闵終于笑了笑:“放心,我保證你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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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趙有時仍舊害怕,她清楚記得自己如何摔倒,摔倒後是如何痛得爬不起來,又有多少人踩在她的腿上,她剛剛才吃過鎮痛劑,此刻又開始覺得疼。

下午她昏昏沉沉睡去,醒來後天色已暗,睜眼就見翟闵坐在床邊,視線一直徘徊在她的臉上,趙有時偏了一下頭,說:“我想喝水。”

翟闵立刻倒來水,扶起趙有時,喂她喝了兩口,趙有時又問:“羅羅佳還沒來?”

“羅羅佳剛才打來電話,她下午工作出錯,現在需要補救,可能九點多才能趕來。”翟闵說完,問她,“需不需要上廁所?”

趙有時立刻說:“不用。”

回答的太快,則是她慣有的心虛表現,翟闵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問道:“導尿管還是尿壺?”

趙有時臉色霎紅,又立刻說:“不用!”語氣有些氣急敗壞。

她暫時不适宜下地,早前護士就說替她插上導尿管,趙有時一口否決,可是人有三急,此刻她不得不急,憋了一會兒,趙有時開口:“幫我把護士叫來。”

翟闵聽話地去叫來護士,趙有時又對他說:“你出去。”

翟闵再次聽話地出去,片刻護士開門,放他入內,趙有時已神清氣爽。

夜色如墨,翟闵一直陪伴在側,他讓家中鐘點工煲來湯,趙有時沒有多少胃口,勉強只能喝小半碗,她幾次都想讓翟闵回去,可是話到嘴邊她又沒有說出口,她知道翟闵不會聽,而她也不願一個人留在醫院。

趙有時躺在床上,側頭看着窗外的月色發呆,身後沒有人聲,但她知道翟闵就在那裏。

病房寂靜許久,才響起趙有時的聲音:“你把我騙回來?”

“……嗯。”

“梧桐巷拆遷,跟你有關?”

“拆遷方是我的一個朋友。”翟闵只能看到趙有時的後背,不過這樣也已足夠,“梧桐巷本來排在明年。”

拆遷分批進行,工程量巨大,梧桐巷本來被排在明年,他促使時間提前,趙有時問:“每次我去梧桐巷,都能看見你的車,你跟蹤我?”

“我叮囑過林大姐。”

原來如此,趙有時一動不動,仍舊看着窗外明月,許久問:“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她沒有說,翟闵卻似乎知道。“我以為你能夠自己照顧自己,原來你不能,你不回來,我不放心。”

趙有時覺得好笑,笑聲很輕,卻仍清晰地灌進了翟闵的耳中。

翟闵俯□,靠在趙有時枕側,低聲道:“最初幾個月,我找不到你,心想你遲早會回來,可是你沒出現,我重新開始找你,直到第二年才知道你的下落。其實我也知道什麽對你才是最重要,我僥幸的以為你不會知道,後來我曾經恨過你無理取鬧,不懂得體諒我,你離開後我也在恨,恨你不告而別,可是趙有時,我不敢去想最後那半年的日子,不敢去想你是怎麽度過的,我以為咬咬牙,拼過那關鍵性的半年,以後一切都會好,可是我拼過去了,卻把你弄丢了。”

“趙有時,我沒有對你不聞不問,我只是不敢去找你,不敢面對你,我不知道到時怎麽回應你的質問,怎麽承認自己的失敗,你如果問我,為什麽我表現得這麽傷心,卻還是能把事業做的如日中天,我該怎麽回答?你如果問我,最後那幾個月為什麽不去找你,我又該怎麽回答?我怕你覺得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僞,我也會不知所措,我也會懦弱,我怕再見你,會聽到我永遠都不想聽的話。”

趙有時頸間一涼,如水滴落,她顫了顫,随即僵硬,放在枕側的手握成了拳。

“我一直以為我天不怕地不怕,可原來我膽小如鼠,我不是不想去找你,我是不敢,兩年來一直都不敢,你不會願意見到我,不會願意跟我回來,是不是?”

趙有時許久才回答:“……是。”

翟闵苦笑,貼在她的臉頰:“對不起,趙有時,對不起。”

病房門霍地被打開,有人喊:“趙小時,你這麽早就睡……了。”

床上躺着趙有時,病床邊站着翟闵,翟闵貼着趙有時的臉,姿态親密,似乎在親吻,羅羅佳目瞪口呆,更讓她感覺驚天動地的是,翟闵起身,雙眼泛紅,隐見淚光。

“來了?”翟闵問。

羅羅佳幹巴巴地點點頭,再慢吞吞地走到趙有時床邊。

半小時如坐針氈,翟闵不離開,羅羅佳也什麽都不敢問,翟闵看一眼挂鐘,下逐客令:“你回家吧,明天還要上班?”

羅羅佳結巴:“翟總,你陪床?”

“嗯。”

趙有時說:“不用,你們都回去吧。”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羅羅佳走,翟闵留。趙有時睡到半夜,又想上廁所,這次翟闵沒有叫來護士,強行幫她使用尿壺,趙有時面紅耳赤,無奈手上挂着點滴,腿上打着石膏,沒有骨折的左腿也犯疼,根本無法抵抗。

如廁結束,趙有時已經不想再看見翟闵,鑽在被子裏差點悶壞,翟闵使勁兒把她的被子掀開,抹去她額頭上的汗水,笑一聲,心痛只有自知。

第二天清晨,兩人伴着鳥叫聲醒來。

翟闵人高馬大,趴在病房的小沙發上将就一夜,起床後有些落枕。他打來熱水替趙有時洗臉,又喊來護士換點滴瓶,鐘點工準備的營養早餐在一小時後送到,吃完早餐,醫生過來檢查趙有時的腿傷情況,說:“明天可以做手術。”

趙有時幹躺着,什麽都做不了,翟闵買來基本雜志給她看,又把水果全都切成小塊放在碗裏。

趙有時說:“你去上班吧。”

翟闵沒有理會,等她吃完水果,他按照護士交代的話,拿來酒精擦拭趙有時沒有被石膏裹住的皮膚。

趙有時的腳也有些破皮,翟闵握在手中,動作小心而專注,掌心滾燙,小腳溫熱,趙有時僵硬道:“叫別人來。”

翟闵自顧自替她擦拭,擦完後又把她的腳握在手心裏捂了捂。

晚上翟闵仍舊陪護,事事都親力親為,趙有時睡得不夠安穩,想到第二天要手術,她就緊張難安,睡着後也蹙着眉。翟闵去握她的手,她在夢中緊緊抓住,第二天醒來,就見翟闵趴在床頭,睡姿比第一晚還要艱辛。

趙有時要進手術室,羅羅佳請假半天趕來醫院,不停地安慰她,說:“眼睛一閉一睜就結束了,我給你買肯德基吃。”

翟闵一把推開她,俯下來擦了擦趙有時額角的汗,輕聲說:“沒事的,我在外面等着你。”

他在外面等着她,趙有時被推進手術上,打上麻藥,意識仍然清醒,他在外面等着她。

手術數小時,趙有時平安出來,羅羅佳大松一口氣,翟闵自始至終不言不語,視線卻緊緊盯着病床上的她。

趙有時暫時不能站不能睡,也不能喝水吃東西,起先還能熬,兩個小時後就熬不住了,羅羅佳已經返回公司工作,翟闵咨詢完護士,找來棉簽沾上水,輕輕擦拭她幹裂的嘴唇,說:“忍一忍,忍過去就好。”

每隔半小時,翟闵就用沾水的棉簽替她擦拭嘴唇,趙有時坐得難受,他又時不時地替她拍一拍背。趙有時不能喝水吃東西,翟闵也不吃不喝陪着她,免得叫她看見難受。

可是翟闵能陪她一起不吃不喝,卻不能陪她一起痛。

入夜後,趙有時痛得無法忍受,眼淚難以抑制,護士替她打了一針,趙有時仍舊喊疼,翟闵坐在床頭摟住她,輕聲細語地哄:“乖了乖了,很快就能過去。”

趙有時疼得抽泣:“痛……太痛了……”

翟闵把她摟緊,恨不得讓她把痛傳到他的身上,哄了半宿,終于把她哄睡着,翟闵小心翼翼放下她,用熱毛巾替她擦了擦臉,又走到床尾,小心翼翼地捏住她的腳趾,替她活動一下。

早上趙有時醒來,就見翟闵在替她捏腳趾,她竟然不再覺得疼痛。

翟闵繼續在醫院陪護,趙有時痛得渾身冒汗時,總習慣性地握住他的胳膊。翟闵替她把右腿墊高,每天督促她活動腳趾頭,晚上護士會替她擦身。

除了回家換洗,翟闵對趙有時寸步不離,羅羅佳每天下班後都會來一趟醫院,幾次以後小聲對趙有時說:“翟闵吧,好像也不壞,反正對你挺用心,哎,如果他當初也對你這麽好,你們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

“你怎麽知道他當初對我沒這麽好?”趙有時笑笑,翟闵當初對她也十分好,除卻最後。

夜裏她失眠,閉眼假寐,許久都無法入睡,突然聽見沙發那頭傳來響動,腳步聲慢慢靠近,走到床頭,停下不動,熱氣一點一點貼上來,

趙有時屏住呼吸,唇上随即一軟,停頓一下又撤離,腳步聲漸漸離遠,最後停在床尾。

趙有時偷偷捏緊床單,小腿上的大掌滾燙無比,正在小心翼翼地替她按摩肌肉,白天護士也會替她按摩,手法不知何時被翟闵學去,此刻三更半夜,這手法又用在她的身上。

按摩完小腿,翟闵又去按摩她的大腿,每一個動作都極其溫柔,許久又回到她的腳。翟闵替她動動腳踝,又去捏她的腳趾,全套按摩完成,他把趙有時的腳捂在掌心裏,也不知在做什麽,久久沒有動靜。

趙有時肌肉放松,扛不住睡意,終于入眠。

第二天鐘點工送粥來,翟闵替趙有時盛出一碗,擺在她的面前,說:“我先回家洗個澡,洗完馬上過來,你有事就叫李阿姨。”

趙有時點一下頭,等翟闵即将出發,她喊住他:“你在家裏睡一會兒吧,不用擔心我。”

翟闵一怔,随即笑容燦爛:“我馬上就回來。”

翟闵十萬火急回家洗澡刮胡,一邊換衣服一邊交代電話那頭的工作,來不及休息半刻,又立刻出門朝醫院飛馳而去,趕到病房門口,他推開門說:“我給你買了蛋糕……”

話語一滞,翟闵的眉頭幾不可見的蹙了一下,笑道:“華山來了?”

華山說:“翟總,這麽早啊,那什麽……”

趙有時開口:“華山,你出去一下。”

華山乖乖出去,翟闵把蛋糕放到床頭櫃,看向趙有時,問:“有話說?”

“嗯。”趙有時抿抿唇,打量翟闵,說,“華山剛從外地回來,他已經見過四年前那晚去梧桐巷清洗油煙機的工人。”

四年前的雨夜,那人被人老板斥責,只能冒雨都出來工作,大晚上的挨家挨戶去清洗油煙機,他想印象不深刻都不難。

翟闵已經把蛋糕取出來,趙有時說:“他說當晚有個神色慌張的男人撞到他,那男人的手機還掉了,是他把那人叫回來,把手機還給對方,所以他記得那人的長相。他還說……”

翟闵一笑,把蛋糕放到趙有時面前:“他還說,去年就已經有人找他問過這件事,人物畫像也已經畫了出來。”

趙有時目不轉睛的盯着翟闵:“對。”

翟闵嘆氣,坐到床邊,沉默片刻才開口:“我想我能讓你原諒我的,只有做成這件事,找出目擊者,查明當年真相,所以我一直在查找,打算辦妥一切之後,再去見你,可是你在新加坡發生意外,所以我才等不及。”

“那現在還沒辦妥?”

“沒有。”翟闵說,“他在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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