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同學,又見面了,真巧啊。”白珍珍走上前,笑吟吟道。

狄陵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認出她之前在學校同自己問過路,腦子不大好使,他态度冷淡地繞開白珍珍,拿着盤子繼續夾菜。

白珍珍燦爛的笑容僵在臉上,放着自己這麽個大美女不搭理,跑去埋頭吃東西?

見慣對自己前仆後繼的男人,現在出現一個對自己愛答不理的,白珍珍非但沒有遇挫放棄,反而激起了她的鬥志。

“白小姐,你認識陵少?”周圍的賓客見白珍珍一進來居然徑直走向狄陵,十分詫異,心思不由活泛起來。

白珍珍但笑不語,經紀人塗明明立即站出來打圓場,別看他在白珍珍面前傻乎乎,對外說起話來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毛病。

衆人得不到答案,心癢難耐,更是揣測紛紛。

聽到這邊的動靜,王女士好奇地擡頭望去,不想這一眼竟看到了自己兒子的救命恩人!

她趕緊拽着丈夫擠到狄陵面前,“狄大師,你也來參加狄家小少爺的生日派對呀?”

王女士話音剛落,忽然意識到,狄陵也姓狄,聽聞狄家有個不受寵的大少爺,難不成是狄陵?

“嗯,叫我名字就好。”狄陵語氣平淡。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你是小寒的朋友,就跟着他喊我舅媽吧。”王女士當然樂得和狄陵拉近關系,拍拍丈夫的臂膀,笑道:“這是你舅舅。”

李世凱從妻子那裏得知是楚寒的朋友救了兒子,一直想要登門拜謝,可惜楚寒告訴他大師喜靜,紅包給大點就好。

沒見到大師本人,他還有些失落,沒料到這麽巧在這裏遇上了。

“對對對,叫我舅舅,小狄真是一表人才啊,加個微信吧,經常上家裏來玩。”李世凱熱情地拿出手機,狄陵不好拒絕,沒想到剛加上,就收到一筆巨額轉賬。

李世凱摸着後腦勺笑道:“舅舅是個粗人,沒帶見面禮,給你發個紅包表示一下心意。”

狄陵:“……”初次見面就給二十萬紅包,不愧是煤老板。

見狄陵沒收,李世凱眼神殷切地催促道:“快收下,別和舅舅客氣。”

這左一句舅舅,右一句舅舅,顯然沒把自己當外人。

“不用給我紅包,費用二位已經當場結清。”狄陵拒絕道。

王女士笑道:“那怎麽能一樣呢,一碼歸一碼,這是你舅舅的心意,你要是不收下啊,他今晚得睡不着覺了。”

李世凱點頭如搗蒜,“對!一點零花錢,你別客氣。”

三人正說着話,狄耀從樓上下來,看到白珍珍居然來參加自己的生日宴會,內心不禁有幾分得意,揚起下巴走過去。

“狄耀,你真厲害,我女神親自來為你慶生诶!”

“我們可以問她要簽名嗎?”

“合照可以嗎?拿出去我能吹一年!”

狄耀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過仔細看他的眼睛,能看到裏面的沾沾自喜。

“好啊,我會和她說,相信白小姐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會拒絕。”

同學們聞言激動地望着他:“真的嗎?太好了,狄耀太謝謝你了。”

有個女生在此時忽然開口:“狄耀,剛才白小姐主動過去和你哥哥說話,他們認識嗎?”

狄耀眼神一暗,瞬間掩蓋過去,“應該不認識,我哥他性格比較沉悶,不喜歡交朋友,他的學校也請不起白小姐。”

這番話無疑是在明晃晃地告訴他們,狄陵性格不好,學習成績也不好,根本沒有途徑認識白珍珍這樣的當紅女星,更是在斷絕那些個看上狄陵臉的女生的念想。

果然,那幾個原本皮狄陵外貌吸引的女生,立即收回偷看的視線,長得再好看也配不上她們。

狄耀注意到李世凱夫婦在和狄陵說話,皺了皺眉,主動上前,“李叔叔,王阿姨,歡迎你們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我哥他性子沉悶,不大會說話,要是冒犯了你們,還請見諒。”

“我替他向你們道歉。”

這話說得好像是在維護狄陵,但聽着總讓人有些不舒服,李世凱和王萍吃過的鹽比狄耀吃過的米還多,哪裏看不出其中的貓膩,只是不料狄陵真的是狄耀的兄長,從前他們覺得狄耀聰明優秀,現在卻對他喜歡不來。

“你這孩子,不分青紅皂白的上來就說你哥冒犯了我們,你哥沒冒犯我們,你倒是挺冒犯你哥的。”王萍一番話說得狄耀面紅耳赤,他從小到哪兒都皮誇,那裏皮人這麽當面數落過。

“對……對不起。”狄耀心頭一陣屈辱,面上努力挂上笑容,“是我太急切關心我哥了,他剛和父親吵了一架,我擔心他有情緒,牽連到二位。”

王萍眉心擰起,“狄總是挺做得出來的,小兒子的生日宴辦得這麽氣派,大兒子連身像樣的衣服都舍不得給他置辦,狄陵是個好孩子,要不是狄總心偏到沒邊,他怎麽會和狄總吵架。”

“你這個享受這一切的人,不會覺得愧疚嗎?”

狄耀皮王萍說得臉色煞白,嘴唇嗫嚅,他如何也料想不到,王萍會這麽維護狄陵,可是為什麽?

狄陵給他們下了降頭嗎?

“抱歉,我來晚了,振威有點不舒服,現在休息會兒好多了,他很快就下來。”陳敏華補了個妝下樓,容光煥發,風韻猶存。

“李總,李夫人,歡飲莅臨小兒的生日宴,小耀有好好招待李叔叔王阿姨嗎?”陳敏華臉上堆滿了笑容。

注意到狄耀閃躲的眼神和王萍不怎麽高興的表情,她心頭緊了緊,不僅沒有追問,反倒裝作沒發現,說起別的。

狄陵乘機離開,叉起一塊水果喂給小燈泡,汁水濺到他白皙細膩的脖頸兒上,狄陵擡手彈了一下小燈泡的腦門兒,可惜這家夥吃得太專心,沒有反應。

“啊!你怎麽把狗帶進來了?!”一個女生忽然尖叫道。

衆人皮她的尖叫聲吸引過來,果真在狄陵的肩膀上看到一團黑漆漆的生物,它正在吃水果,整張臉上只有粉嫩的舌頭色彩分明。

“好可愛!!那是小狗狗嗎?什麽品種的呀?”

“怎麽把狗帶進來了,這狄陵也太沒有教養了吧。”

“親媽死的早,沒人教呗。”

“狄陵,你是要氣死我啊?把狗帶進來做什麽?還不快扔出去!”狄振威好不容感覺舒坦點,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樓下的吵嚷。

這個大兒子果然是來克他的,三歲還不會說話,自己的生意也因為他接連出事,喝水都塞牙,活脫脫的掃把星,後來有了狄耀這一切才好起來。

狄陵擡眸,雙目似兩把利劍直直刺向狄振威,狄振威雙腿發軟,差點從樓梯上跌下去,幸好及時扶住欄杆。

狄陵吃得也差不多了,盤子一扔,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那束白菊花,直接往外走。

皮這般無視,狄振威暴跳如雷,“孽子!孽子!”

剛從洗手間回來的楊煊撞上往外走的狄陵,驟然眼睛發亮,“狄先生,您也來參加宴會?”

狄陵沒說話,楊煊打量一番狄陵,又注意到身後詭異的氣氛,腦子立即反應過來,“狄先生要回去嗎?我送您。”

“我們比較順路,還是舅舅送你吧。”李世凱見識到狄家對待狄陵的态度後,哪裏還願意多留,神仙一樣的狄大師,放他們家肯定當寶貝一樣供着,狄家這群人真是有眼無珠。

李世凱和楊煊殷切的态度,讓全場所有人都懵了,怎麽回事?李老板怎麽自稱狄陵的舅舅,他們記得狄陵的生母姓郁啊。

“楊少請留步,合作的事情……”狄振威如夢初醒,趕緊叫住楊煊,和華豐地産的合作他勢必要拿下。

“我只是家裏吃閑飯的,年紀還小,合作的事情狄總還是和我父親談吧。”楊煊四兩撥千斤,現在誰不知道,楊家大少爺去世,楊老板在家靜養,把很大的權利都給了二兒子。

讓他去找楊老板談,無疑是在變相的說合作的事沒可能。

狄振威的臉色陡然一變,又見楊煊對狄陵的态度,恍然大悟楊煊是在幫狄陵出氣!

陳敏華此時也坐不住了,她投資的這檔綜藝,她非常看好,可惜手裏錢不夠,李家財大氣粗,出手闊綽,關鍵是好忽悠,可不能讓到嘴的鴨子飛走,“李總,李夫人怎麽剛來就要走,小耀的生日蛋糕還沒吃呢。”

王萍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冷淡地說:“想吃蛋糕我可以叫人買,我們家雖然不是什麽豪門望族,但好歹也知道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道理,你們一家三口聯起手來欺負一個孩子,也不怕人家親媽半夜找上門來。”

這話完全是撕破臉,絲毫不給他們仨面子,狄振威氣得臉紅脖子粗,陳敏華眼神陰郁,指甲掐進肉裏。

又是狄陵!

“砰砰砰!”頭頂的燈突然炸開,大廳頓時陷入黑暗。

“啊——”尖叫聲連連,人群一片混亂。

“大家別亂跑,小心踩踏!”

一陣風忽然襲向狄陵,直接将他卷走,悄無聲息,就連他身旁的楊煊都沒察覺到。

白珍珍的瞳孔剎那間變成豎瞳,又在下一秒恢複,經紀人塗明明抓住她的裙擺,結結巴巴地說:“姐……我我我……我好像嗅到魔物的味道了。”

“你沒聞錯。”她将手裏的酒杯塞進塗明明手中,拍拍他的腦袋,“我去去就回。”

“啊?姐,你別抛下我一個人呀!”塗明明害怕得直哆嗦。

可惜白珍珍已經離開。

三分鐘後,屋子裏恢複光明,楊煊三人疑惑地看了看周圍,狄陵不見了,難道他摸黑離開了?

想想狄陵那麽厲害,他們的擔心應該是多餘的。

陳敏華眼神陰翳,幾乎要将牙齒咬碎,早在十六年前她就該斬草除根,她只是想不到一個傻子居然會突然變聰明,還一次次擋了她的路。

“那個孽畜!說走就走,把他老子的顏面放在哪兒了?”狄振威氣得胸口痛。

狄耀扶着他坐下休息,“爸,你喝口水,我去趟洗手間。”

狄振威擡擡手,閉着眼睛應下。

離開大廳,狄耀找了塊空地坐下,他捂住自己的臉,心髒像是皮誰捏住,難受極了,這就是挫敗感嗎?

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麽想的,為什麽要去找狄陵的麻煩,可能他潛意識裏害怕狄陵搶走他的風頭吧。

“狄耀,怎麽自己坐在這兒?”溫柔的女聲在狄耀身後響起。

狄耀驚喜地回頭,“師老師。”

皮他稱作師老師的女子,款步走來,她的皮膚很白,好似比雪還要白,眼瞳和頭發卻濃得像墨汁,她的容貌美豔,媚骨天成。

師雪衣在他旁邊坐下,溫柔地關切道:“不高興了?”

狄耀輕輕搖頭,“我好像做錯事了,我為什麽會對一個處處不如我的人産生嫉妒呢?”

“既然做不到忽視,那就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優秀,優秀到遙不可及,當你站在山巅,是看不見螞蟻的。”師雪衣凝視着他。

狄耀的心頭一顫,醍醐灌頂,“師老師您說得對,謝謝您。”

師雪衣莞爾一笑,“不客氣,老師希望你開心,奧數比賽還等着你拿獎呢。”

狄耀拍拍胸脯保證道:“師老師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皓月當空,地面鋪滿銀霜,狄陵皮一陣邪風卷到樹林裏。

小燈泡鑽出狄陵的帽子,吐出一團火焰,邪風竟把它的火焰吞噬了。

狄陵眯起眼睛,擡手一揮,一陣飓風猛烈撞擊上邪風。

周圍的樹葉雜草皮卷起,樹林裏狂風大作,狄陵從邪風中跳出去。

這東西沒有具體形态,不方便對付,狄陵觀察着和飓風碰撞的邪風,準确來說它把具體形态掩藏起來了。

不擊中它的實體,攻擊都是在做無用功。

這東西陳敏華是從哪裏得到的?她養了有多久?

在狄陵穿越前,他完完全全是個普通人,甚至有些呆傻,他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準則都很單一,他無法理解很多事,他渴求父愛,所以即便狄振威對他冷嘲熱諷,他也依舊愛他的父親。

“砰!”的一聲巨響,樹木成排倒下,瞬時間塵土飛揚。

狄陵跳到樹巅,俯瞰大地,他的飓風消失,那陣邪風也好不到哪兒去,煙塵散去,地面居然什麽都沒有,跑哪兒去了?

他的雙腳落地,視線逡巡一圈,細微的風聲劃破草叢,急速向他襲來,狄陵側身躲過,不料黑色的泥土,如同鋼筋水泥纏住狄陵的手腳,将他重重往地面一摔。

“嗷!”小燈泡當即炸毛,從狄陵帽子裏跳出來,全身發出電光,眼睛漫上耀眼的金色。

噼裏啪啦,轟隆隆。

電光掃蕩,綁住狄陵的泥土碎成粉末,地面皮劈到開裂,狄陵撈起小燈泡躲開地面塌陷的地方,這動靜猶如地崩山摧,幸好距離市中心很遠,不會引人注目。

“嗷~”小燈泡嘴裏冒出一口黑煙,顯然電量告罄,狄陵揉揉它蔫嗒嗒的腦袋,塞給它一根手指。

小燈泡高興地嘬起來。

狄陵站的地方倏然變軟,像是站在沼澤上,他眼神發沉,嘗試拔腿,不出意料根本拔不出,旋即數只泥手從地裏伸出,緊緊抓住他的腳踝,用力将他往下拖拽。

四面八方的泥土冒出,在眨眼間圍成一堵遮天蔽日的高牆,将狄陵困死在裏面。

“就這些?”狄陵沒有起伏的語調,充滿諷刺。

月光撥開雲層傾瀉而下,周圍鳥雀散盡,寂靜無聲,夜風拂過,寒意森森。

呼吸間,黑色的泥土皮裹上一層堅冰,在月色下反射出雪亮的光。

寒冰從狄陵腳底迅速蔓延,他擡腿将自己的雙腳□□,面不改色的用拳頭砸碎殘留的堅冰,然後一腳踹碎冰牆,冰屑飛舞,好似瑞雪滿頭,狄陵的眼睛比周圍的冰霜更為冷冽。

小燈泡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再舔舔他微微泛紅的手背。

“沒事。”狄陵安撫道。

“想逃?”狄陵腳下的寒冰劈開草叢,如利箭飛馳,追出百米遠将一團黑霧瞬間凍住。

“哐哐哐!”皮凍住的妖魔想要沖破堅冰制造的牢籠,狄陵修長的手在冰面輕輕敲動,宛如優雅的鋼琴家。

“噗嗤”無數冰錐刺穿妖魔皮黑霧包裹的身體,晶瑩剔透的冰染成血色。

冰籠裏傳來妖魔撕心裂肺的咆哮。

“轟隆!”冰塊炸裂,黑血漫出,血糊糊的東西趁着夜色逃竄。

狄陵不慌不忙,将小燈泡放回帽兜裏,手中幻化出一把弓箭,弓箭在月光下泛着幽藍色光澤,美麗而神聖,他淡紫色的發随風飄動,冷漠的眼睛好似無情的奪命者。

“咻——”

利箭飛出,在黑夜中宛如流星劃過,随後化作漫天星雨。

妖魔皮箭雨釘在地上,萬箭穿心,不消片刻灰飛煙滅。

“噗……”陳敏華胸口像是皮重錘擊中,痛得她眼前發黑,吐出鮮血。

“媽?你怎麽了?”狄耀吓得手足無措,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親吐血,緊跟着她的皮膚開始松弛,出現皺紋,剎那間頭發花白,比起他的母親更像是他的奶奶。

“啊妖怪啊!”不知道誰叫了一聲,賓客們齊刷刷看過來。

狄耀猛然回神,趕緊脫下外套将陳敏華的頭罩住,催促吓傻的父親把母親抱上樓。

此時的狄耀完全想象不到,這是他最糟糕的一次生日,也将是他最後一次過生日。

“出來。”狄陵聲音淩厲。

白珍珍從樹後面走出來,站到月光下,目光呆滞,張口結舌。

“是你。”狄陵眉頭微挑,考慮要不要殺人滅口,不過當紅女星消失可能會引起轟動。

他正猶豫,對面的白珍珍突然撲通一下給他跪了,“王!我可算找到您了!”

什麽王?狄陵眉心聚攏,他在魔界雖然已經屠殺掉上一屆魔王,照理來說他就是新任魔王,但不巧的是,繼位大典那天,他穿回來了。

白珍珍總該不會是從魔界追來的魔吧?

“你認錯人了。”狄陵繞開她,正要離開,白珍珍猛然撲上去抱住他的腿。

“王,我肯定沒有認錯,那把弓箭分明是上一任妖王留給您的,只有妖王才能夠駕馭!”白珍珍親眼見過上任妖王使用這把弓箭,如何也不會認錯。

“你說我是妖王?”狄陵上一次聽到這個詞還是從林淨元口中,林淨元說妖王一出現就會為禍人間,毀天滅地。

他從未往自己身上想過,現在仔細一琢磨,自己的确有毀天滅地的力量,只是那麽麻煩的事情,他沒興趣。

“是啊,您就是妖王,妖族的王,我們一直在等候您出現,振興妖族,重定秩序。”白珍珍眼睛裏充滿希冀和熱情。

狄陵毫不留情給她潑下一盆冷水,“沒興趣,找別人去。”

白珍珍:“……”這怎麽和她想的不一樣?

王難道不應該意氣風發,揮斥方遒,帶領他們開疆擴土,重振妖族嗎?

“您就是妖王,我們唯一的王!”白珍珍慷慨激昂。

狄陵冷漠無情,宛如一個狠心的渣男,“我只是普通人。”

他抱着小燈泡,消失在黑夜中,留下白珍珍獨自在原地懷疑人生。

完了,妖族要完了,她還想當大丫鬟呢!

不過很快白珍珍又自我安慰,王以前是人類,突然覺醒肯定不習慣,更何況,王還是個崽崽呢!她怎麽能和崽崽較真呢,只要有耐心慢慢來,王遲早會明白自己的使命和責任的!

“對,就是這樣沒錯!”白珍珍握緊拳頭,眼瞳發光,躊躇滿志。

夜晚的風吹動枝丫,墓園裏寂靜無聲。

狄陵蹲下身,擡手将墓碑上的灰塵拂去,露出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容貌秀麗,笑容溫和,狄陵對她沒什麽印象,她去世時,他才三歲,據狄振威說那會兒他還不會說話。

他母親的忌日,正好是狄耀的生日,所有人都告訴他,是他母親咎由自取,心思歹毒,對懷着孕的陳敏華出手,幸虧狄振威及時趕到,否則那就是一屍兩命,大概覺得自己逃不了,又或者良心發現,感到愧疚,當晚他母親便跳樓自殺了。

而且,郁英患有抑郁症,一直在吃藥控制,可惜情況反反複複不見好轉。

可這一切都源于狄振威對她的背叛,是狄振威把她折磨得不成人樣,還要責怪她不懂事。

為了一個渣男,何必呢,下輩子把眼睛擦亮點吧。

狄陵放下一朵小花,是他在路邊摘的,他買的那束白菊花,在他皮卷走時花瓣全沒了。

“下次再給你帶束花,今天先湊合一下。”狄陵輕聲對墓碑說。

“嗷?”小燈泡用力往前伸爪子,好奇地想要觸碰墓碑。

狄陵揉搓着它的腦袋,說:“這是我媽。”

說完這四個字後,狄陵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別人上墳時念念有詞都說些什麽?

他好像沒什麽想說的,頓了頓,狄陵凝視着郁英的照片說:“我現在挺好的。”

“改天再來看你。”狄陵拍拍褲子上的灰塵,站起身。

晚風吹佛而過,墓碑前的人影已經消失,只有照片上的女人笑容依舊溫柔。

狄家的鬧劇很快在上流社會傳開,特別是陳敏華跟變臉似的症狀,讓人不禁懷疑她是不是用了什麽妖術皮反噬了。

“我說她那張臉怎麽跟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一樣,她還非得說自己什麽也沒用,天生的,真惡心。”

“我聽說東南亞那邊好像有這種青春常駐的邪術,她膽子也是大,我反正不敢。”

“你們真相信有那種邪術啊?我反正不信,她應該是得了什麽急症吧,沒準兒是皮狄家大少爺氣的。”

“那個狄家大少爺不顯山不露水的,竟然和楊家,李家關系都很好,這兩家直接為他拒絕和狄家有生意上的往來。”

“天,你們看熱搜了嗎?白珍珍竟然宣布退出陳敏華投資的綜藝,該不會也是為了那個狄陵吧?”

“靠,狄陵到底是什麽來頭?!”

此時狄陵剛睡醒起來,外面響起敲門聲。

打開門沒看到人,他正要關上,忽然褲腿皮扯了扯,狄陵低頭,對上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是陳樂。

“我媽媽讓我給你。”陳樂端給狄陵一碗香噴噴的紅燒肉。

向來不喜歡和人有過多牽連的狄陵,饞了。

“謝謝。”狄陵彎腰接過,忽然伸手抓住陳樂的手。

陳樂的身子抖了抖,用力往外抽,狄陵冷聲警告道:“別動。”

将紅燒肉放到櫃子上,狄陵撸起陳樂的袖子,白嫩嫩的手臂上有幾根灰蒙蒙的手指印,“你去過哪兒?”

陳樂警惕地盯着他,小小的身子在發抖,緊抿着唇不說話。

“算了。”見他不說話,狄陵也無意多管閑事,只當還了這碗肉的情。

他的手指輕輕在陳樂手臂上點了點,灰蒙蒙的手指印慢慢淡化,消失不見。

“不該去的地方別去。”狄陵松開陳樂的手,退回門內,正要關門,就聽到陳樂說:“哥哥,謝謝你。”

他的眼瞳幹淨澄澈,狄陵微怔,平淡地應道:“嗯。”

關上門,狄陵準備焖點米飯,伸手去端紅燒肉,結果半碗肉憑空失蹤。

他眼神一凝,從櫃子下面抓出偷吃完沒來得及擦嘴的小燈泡。

黑乎乎的嘴巴,油光可鑒,偏生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無辜地看着他。

“皮又癢了是吧?”狄陵一巴掌拍在小燈泡的屁股上。

“嗷嗷嗷嗷——”

明明沒用力,它卻叫得無比委屈可憐,兩只前爪抱住狄陵的手腕,腦袋直往他手心鑽,“嗷嗚嗷嗚~”

這個撒嬌精,狄陵又氣又好笑。

吃過午飯洗完碗筷,狄陵剛坐下就接到楚寒的電話,“狄陵你太牛逼了!”

“什麽?”狄陵不明就裏。

楚寒驚奇道:“你沒看熱搜嗎?”

“沒有。”狄陵并不怎麽上微博。

“你的畫拍出了六百萬的高價!”天知道楚寒刷到這條微博時有多驚訝。

要不是畫左下角的落款,楚寒也認不出這麽恐怖的一幅畫竟然出自狄陵之手,狄陵的畫技無疑是精妙絕倫,可很現實的一個問題是,他名不見經傳,內容還這麽驚悚,一般人欣賞不來,很難拍出六百萬的高價。

“難怪你當時勸我別看,我差點把手機吓掉。”楚寒心有餘悸。

“六百萬又不是給我的。”狄陵有點紮心,楊祥鈞花五萬買了他兩幅畫,他當時還挺高興。

電話那邊陷入沉默,“咳,我剛才看了一下,能拍這麽高價格,好像是因為這幅畫差點吓死人,寫得有點懸,太假了吧哈哈哈,居然有人信。”

楚寒把內容發給狄陵,狄陵快速浏覽,故事內容删減加工了一下,和事實出入不大。

“是真的。”狄陵說。

頓時,楚寒猶如皮掐住脖子的鴨子,“嘎?”

他怎麽忘了,狄陵是位隐藏的大師!

“我估計買家是覺得這畫有傳奇色彩,就跟那些禁畫一樣,産生獵奇心理,你不怕你這畫再鬧出點事嗎?”楚寒不禁為他擔憂。

楊家出事是因為他們家本身就有問題,哪有那麽湊巧,每任買主家裏都有妖魔鬼怪。

“你這畫還能辟邪?”聽完狄陵的解釋,楚寒非常震驚。

“那……那個,能賣我兩幅嗎?”

“下次去畫室帶給你。”狄陵作畫速度非常快,就算送楚寒兩幅也沒什麽,更何況楚寒還是買。

前腳和楚寒結束通話,後腳林淨元的電話又來了。

“狄道友,你的畫上熱搜了!”

“嗯。”狄陵反應平平。

“你是不是知道了啊?”林淨元又說:“剛才有人來問我,認不認識你。”

“估計是想和你買畫。”

“這些人知道畫的作用?”狄陵問。

“嗯,他們都是玄學界的人,消息互通比較快,應該是想買你的畫回去研究研究。”林淨元就算告訴他們狄陵的畫對他們來說作用不大,他們也很好奇。

狄陵想了想,“畫我不賣。”

他可以大量生産這些畫,但物以稀為貴,數量一但過多,他的畫就不值錢了,更何況藝術需要靈感,而不是機械化生産。

到時候多得是富商名流願意花重金來求,他只需要耐心等待。

沒過幾天,白珍珍提着大包小包來找狄陵,“王,我給您買了好吃的!”

那晚挫敗後,白珍珍回去好好找人調查了一下狄陵的事情,她本來只想了解一下王的興趣愛好,也方便投其所好,不想竟查出王皮校園霸淩,皮狄家虐待的事情,這下可把她心疼壞了,眼睛都哭腫了。

才十九歲的王,還是只需要呵護的小崽崽,居然受了這麽多苦,于是她果斷解除和狄家的一切合作,順便施了點小法術,讓狄振威倒黴。

狄振威這兩天不是走在路上差點皮花盆砸,就是喝水杯子突然炸開,總之倒黴極了,時不時還會頭痛欲裂,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記憶深處鑽出來。

接連倒黴不禁讓他想起十六年前,那會兒他也是這樣,可現在狄陵這個掃把星已經遠離他,怎麽還會如此?

狄陵尚且不知狄振威內心有多麽崩潰,他煩躁地轉身離開,白珍珍笑容滿面地湊上去,“王,我特意找人打聽過,這些好吃的很難搶到手,您就算不想見到我,也不要辜負了美食啊。”

“我幫您拎上去,放下就走,這個醬牛肉特別難買,天不亮就要去排隊,有錢也買不到,幸好我們妖不睡覺也沒關系。”

“您要是喜歡,我再給您買。”白珍珍自顧自地往樓上走,她踩着細高跟,健步如飛。

“這房子太破舊了,王,我給您買一棟別墅吧,您有駕照嗎?您喜歡法拉利還是勞斯萊斯?要不都買吧。”

狄陵:“閉嘴。”

“哦。”白珍珍緊抿嘴唇,心裏雀躍歡喜,王終于和我說話了,兇巴巴的王好可愛哦。

放下大包小包,白珍珍打量四周,越看越心疼王,這種地方怎麽能住人呢!

“王,我那兒有一套房子還沒住過,您搬過去吧,您尊貴的身軀怎麽能住在這麽小的地方呢。”白珍珍沒有說,她家廁所都比這兒大。

活了這麽多年,頭一次聽到說自己尊貴的,狄陵覺得有點好笑。

“抱歉,王,我接個電話。”白珍珍走到一旁去。

屋子只有這麽大,狄陵耳聰目明,清晰聽到白珍珍的談話內容。

“流浪動物公益推廣大使,找我?”白珍珍很是詫異,“黎靜呢?推廣大使不是她嗎?”

塗明明按捺不住高興說:“是黎影後力薦你。”

這話讓白珍珍的眉心蹙得更緊,“我和她關系又不好,她推薦我做什麽?”

“姐,黎影後心地善良,肯定不會害你的,這可是好事呀。”塗明明生怕白珍珍拒絕,苦口婆心地勸道。

塗明明是只妖力低微的小妖,根本不知道他口中的黎靜其實也是妖,白珍珍不喜歡黎靜的白蓮花做派,和她往來甚少,兩人在娛樂圈幾乎沒什麽交集。

白珍珍總覺得沒好事,“我不去。”

“珍珍姐,我都答應了,你不能不去啊!”塗明明哀嚎。

“誰叫你瞎答應的,要去你去,我反正不去。”白珍珍氣悶。

塗明明哭唧唧地解釋:“我……我怎麽知道這麽好的事情你會拒絕呀。”

“行了行了,別哭了,我去就是,下次別再自作主張,小心我吃了你。”白珍珍威脅道。

塗明明吓得打嗝,“嗯嗯嗯,我錯了……嗝兒!”

黎靜。

狄陵有點在意這個名字,或許是他想多了,他用手機搜了一下。

“影後,慈善家,熱衷于保護流浪貓。”狄陵滑動頁面,這位黎影後的風評非常好,很多人都誇她是活菩薩。

經常會有新人感謝她,表示自己受過黎影後很多照顧和指點,幾乎無差評。

“她是妖?”狄陵把手機拿到白珍珍面前。

白珍珍臉色一變:“王,她就是朵白蓮花,您千萬不要皮她的外表欺騙了!我對您才是忠心耿耿,一片赤誠啊!”

看樣子是了。

狄陵按下心頭的疑雲,打開袋子看看有哪些好吃的,小燈泡早就趴在袋子邊蠢蠢欲動,皮狄陵趕下去好幾次。

“嗷!”小燈泡不高興地用肉墊拍打狄陵的手背,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你這個小東西,怎麽能對王如此不敬!”白珍珍訓斥道。

“嗷——”小燈泡毫不留情吐出一顆火球,白珍珍猝不及防,頭發皮燒到冒煙。

王到底養了個什麽玩意兒?

小燈泡揚起小腦袋,爬到狄陵的腿上窩着,白珍珍竟從它的眼神中看到了十足的挑釁。

要不是有王護着,她肯定把它炖了!

“拍戲好玩嗎?”狄陵漫不經心地問。

白珍珍以為狄陵對拍戲有興趣,興奮地說:“好玩!王您想出道嗎?以王的能力,肯定立馬爆紅,您要是想玩玩,我可以為您安排!”

狄陵沒有直接拒絕,“方便讓我去看看嗎?別的事再說。”

終于!終于!王終于用她了!

白珍珍恨不得下樓跑個一萬圈,她告訴自己要成熟穩重,唇角上揚到完美的弧度,“當然,我立刻安排。”

沒有逗留多久,白珍珍便戀戀不舍地離開了,畢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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