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洗紋身?

李相浮基本的笑容都很難維持,多看了李安卿兩眼,後者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看不出是在開玩笑。

稍頃,李相浮只勉強接了一句話:“你真幽默。”

李安卿把手機還過去:“還有什麽線索?”

李相浮想了想,從抽屜裏取出一沓先前收到的照片。

粗略浏覽一遍,李安卿只留下一張接李沙沙放學的照片,轉身朝門外走。

李相浮跟了上去。

回到自己房間,李安卿掃描上傳照片,等待機器啓動的過程中,李相浮手抓着椅背,忽然提起了‘秦伽玉’的名字。

“會不會有人在借他的名義發揮?”

李相浮分析過各種可能性,依舊找不到能讓人藏頭露尾的原因。

“與其探究這個,不如想想秦晉為什麽對你不同。”

“嗯?”

李安卿朝後靠了靠,拉近雙方間說話的距離:“多看成語詞典。濫殺無辜,草菅人命……被無故針對的事從幾千年前就有。”

屏幕右下角提示上傳完成,李安卿開始對照片進行修複和放大。

李相浮隐隐明白他想表達什麽。

李安卿提醒道:“無緣無故釋放善意的人才更值得留意,你和秦晉最近的關系過于密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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趨利避害是本能,惡意襲來的過程中,人會自然靠近傳達友善的那一方。

對此李相浮無可辯駁。

天西古村回來後,他和秦晉接觸時确實少了很多顧慮。

照片經過修複已經比先前清楚許多,較為模糊的地方甚至做了還原。

“從聊天記錄和仙人掌花來看,你的這位‘新朋友’很自負,喜歡搞隐喻,擺在明面上的東西可以忽略。”

換言之,李沙沙不是這張照片中想要突出的主題。

李安卿讓他自己研究照片內容,把轉椅往旁邊挪動一些,轉而關注方元建的案子進展。

大約看了十來分鐘,李相浮視線定格在一處,緩緩道:“找到了。”

一位騎摩托的男子被單獨圈出來,不過重點不在于男子本身,而是摩托車的後視鏡,左側鏡面反射出附近正站在樹下的一名女子。

拉大後确定沒看錯,李相浮仰着頭發出輕聲嘆息,久違地撥出一個號碼,電話那頭響起一道悅耳的女聲:“喂。”

李相浮沉默一瞬,叫了聲‘媽。’

一旁李安卿掀起眼皮看過來。

省去基本的問候,李相浮開門見山:“你最近是不是去過沙沙的學校?”

“幾天前順路瞧了眼,”那邊的語氣多出幾分嚴厲:“領孩子見長輩,原本這件事應該是你主動要做的。”

李相浮抿了下唇,從禮節方面來講,對方說的沒錯。

“周六,沙沙不上課的時候,我帶着他去拜訪你。”

“不用。你們來我還得收拾,直接約在外面餐廳,地址我回頭發你。”

女人依舊是雷厲風行,餘音在耳電話那頭卻只剩忙音。

李相浮低頭凝視着屏幕,良久說:“幕後人不是在用李沙沙威脅我,而是我媽的人身安全。”

李安卿聞言表示:“那他估計挑錯人了。”

·

上一次母子倆見面還是在出國前。

李沙沙周四就表示為了這次會面,可以專門請假一天不去學校,可惜被李相浮無情拒絕。

見面地點約在一家才開不久的酒樓。

周六,李相浮準時帶着李沙沙過去。

包廂是推拉門設計,圖案很奇怪,一整面全是游動的金魚,周圍牆壁為淡藍色,來客仿佛置身水族箱。

李沙沙正想吐槽兩句這種裝修風格,李相浮已經推開門。當看到裏面端坐着的女人時,李沙沙輕咦一聲,似乎有些驚訝。

他們搭檔的那些年,李相浮很少會提起生母,寥寥言語下,系統自動勾勒出刻薄精明的女子形象。

現實和想象截然相反。

女人穿着一襲黑裙,頭發挽得很松,杏眼自帶三分笑意。

氣質是在女尊國養成的,容貌卻是天生,李相浮的容貌幾乎完全遺傳了母親。

“不知道你現在喜歡吃什麽,我就把招牌菜都點了一遍。”她的聲音過分年輕了。

菜都是提前點過的,很快上齊。

服務員關上門後,女人拿出一個小盒子推過去。

見李沙沙要把盒子端到面前,她搖頭說:“有點重,就在桌子上開。”

打開後是一盒子小金條。

李沙沙默默合上蓋子,換算一下至少兩個機器人。女人托腮似笑非笑:“我叫陶懷袖,從血緣關系上說,我是你奶奶。”

陶懷袖是逆生長,仿佛才三十歲出頭,李沙沙一聲奶奶實在叫不出口。不過陶懷袖也根本不在意稱呼,轉而瞄向李相浮:“說吧,今天來找我什麽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用來形容他們母子間的關系再适合不過。

許久不見,李相浮直接以問句為開端:“最近有沒有遇見過一些奇怪的事情?”

“加了個好友。”陶懷袖回答的很快,言語間十分從容:“對方附言留的是你名字,我還以為你換號了。”

李相浮皺眉等下文。

陶懷袖:“交流兩句就沒音訊了。”

李相浮側過臉:“我想看看聊天記錄。”

陶懷袖姿态随意地解鎖遞過去。

熟悉的昵稱映入眼簾,果然是‘-’。

[-:禍不及家人,你認同這句話麽?]

看到這句話時,李相浮眼神微微發冷。

從回複中可以看出陶懷袖當時已經反應過來:[你和我兒子有矛盾?]

沒得到回應,陶懷袖開始回答問題:[不認同。]

[-:?]

陶懷袖發過去一篇小作文:[如果你能追求到我,相浮就不得不喊你爹,他兒子就是你孫子,綁架起來也容易,失敗了還能往家庭紛争上套;如果你能追求到他姐姐,姐弟情深,更能達到精神層面上的折磨……條條大路通羅馬,年輕人路走窄了。]

[-:?]

陶懷袖:[磨磨唧唧的追求女人都不會,只想着通過聊天軟件制造心理壓力。小垃圾,屬騾子的麽?]

李相浮看記錄時,李沙沙也在跟着湊腦袋,實事求是說:“騾子其實挺聰明的。”

李相浮淡淡道:“大部分騾子是天閹。”

“……”

‘-’沒有再發來信息,換成了陶懷袖單方面打過去一個問號。

結果問號旁邊有個紅色感嘆號。

陶懷袖拿回手機,擦了擦嘴角:“如你所見,他當天就把我拉黑了。”

說完放下筷子面色一肅道:“原本我也準備近期找你談談。我要出國一段時間,會借住在朋友家,你可以跟着來。”

李相浮拒絕:“去哪裏都不影響偏執狂跟上門。”

“我的外國朋友才服役回來,”陶懷袖用十分溫柔的語調說:“你知道在有的國家入室犯罪,屋主有權自衛擊斃吧。”

“……”

見李相浮不說話,她繼續說:“考慮好了可以随時來找我。”

之後吃飯過程中,雙方再沒有任何交流。

“賬我已經結過了,”陶懷袖拎起包包,臨走前摸摸李沙沙的腦袋:“隔輩親,沒事多套路一下你爺爺,萬貫家財起碼你得撈個千貫。”

她走後,李沙沙安靜坐在椅子上,半晌道:“我突然覺得跟小朋友玩也不錯。”

陶懷袖和‘-’的交流乍一看十分搞笑,細思可以察覺出這個女人的精明,她能瞬間把客場變為主場,性子也是十分狠。

有關自衛反擊的話,不像是在開玩笑。

李相浮喝了口茶垂眸說:“你不是常說有些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

李沙沙看他。

李相浮:“這句話适用不少人,她是其中之一。”

時間還早,李沙沙做功課用不了兩分鐘,提出要去科技館看看。

李相浮瞥了他一眼:“抱着一盒金子?”

李沙沙:“越是擺在明面上的東西,越不容易被注意到。”

誰能想到路人抱着的盒子裏全是小金條。

對于合理請求李相浮從不拒絕,打上出租後,剛說出目的地突然改了主意,報了老工業區的位置。

下車後望着一排陳舊的居民樓,李沙沙問出心中疑惑:“到這兒做什麽?”

“這裏是秦晉的舊宅。”李相浮領着他七拐八拐,推開木頭快要糟掉的單元門:“上次秦晉帶我來過一次。”

站在401門口,李相浮幾次擡手卻沒有扣門。

他也是心血來潮跑過來一趟,人都有戀舊心理,秦伽玉如果活着,或許會回舊居。

李沙沙似乎明白過來,說:“好奇的話,我們可以守在這裏堵門,再讓秦晉過來看看”

李相浮眼皮一跳:“別鬧。”

“他會同意的。”李沙沙篤定道:“爸爸現在已經初露鋒芒有了名氣,他會有危機感。”

李相浮被氣笑了:“你指的鋒芒是在舞臺上旋轉?”

“旋轉又怎麽樣?”李沙沙一反常态地認真:“參加《高手出民間》的都是能人,而秦晉比你年紀大,現在不努力,以後只能去參加《愛情保衛戰》。”

“……”李相浮唇瓣動了動,還沒來及說話,不知看到什麽,眼神倏地一變。

片刻後,他彎腰抱起李沙沙。

李沙沙疑惑地‘嗯’了聲。

李相浮:“你的右上側。”

李沙沙小手摸到上方靠近門框一塊區域,這裏微微凸起,仔細看了看後扭過頭:“是微型攝像頭。”

李相浮若有所思,攝像頭應該是秦晉安的,有人在門口停留過長,能自動收到預警。哪怕秦伽玉來了,他也能第一時間收到預警。

兜裏的手機突然開始嗡嗡震動,來電顯示是秦晉。

李相浮望向李沙沙。

後者咬嘴唇:“我剛剛的話,你覺得他聽見了多少?”

李相浮實話實說:“全部。”

李沙沙沉聲道:“……爸爸,我社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李相浮:別看我,我不會連夜帶你逃出城市的。

李沙沙:要不我們去找奶奶,在國外住一段時間?

李相浮:……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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