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言明
聽到趙靜婉那麽說, 那人牙子的心瞬間安定下來，立即笑着請趙靜婉：“那夫人，我們回去商榷一下具體事宜？”
“好, 走吧。”趙靜婉應道, 一路上她也在醞釀着如何壓價。
待到回到城西人牙子的住處, 他拿起那本冊子開始和趙靜婉商量一些細節：
“這鋪子确實不成樣子，但就好在之前的主人全部委托給我, 只要夫人您确定好了, 咱立即就可以去過官契。”
趙靜婉耐心地聽着，時不時點頭。按理說這人牙子多次與人交談, 總會有所保留和擡價，也不會如此心急。
無奈這鋪子實在是硬件設施太差，任憑人牙子磨破嘴皮子也誇不出一朵花來。
這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願意買這鋪子的客觀, 人牙子是恨不得立即就把這鋪子甩手出去。
“那您看？”人牙子滿懷期望地期盼問道。
趙靜婉卻是面露糾結：“這？鋪子我确實挺滿意的，沒有桌子椅子那些我也還能接受。就是這價錢？”
她剩下的半句話咽在喉嚨處, 沒有全部說出來。
那人牙子也是個人精，猛地反應過來這位夫人是想壓價, 他佯裝為難道：“夫人, 這價錢我已經是給的最低價了，這我也兩頭不好做啊。”
“你這鋪子确實是地段不錯。”趙靜婉先是肯定了那鋪子在城門口的好處, 緊接着指出一些不足：“但是鋪面太小，正經想做生意的都不會買這一處鋪子。”
“而且因為閑置太久, 我買下來後重新翻新牆壁那些, 也是一筆大費用, 再說沒有桌子椅子這些，在價錢上也應該再減去些許。”
那人牙子越聽臉色越差，畢竟這位夫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直擊要害, 他苦着臉道：
“夫人您說的也有理，所以我這鋪子本來就比尋常鋪子價錢低上許多，再低的話，實在是沒法賣啊。”
人牙子報的是七十兩銀子，比起市面上的鋪子确實低上些許，也比趙靜婉的預期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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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可否認的是，她所說的那些不足也全都真實存在，所以趙靜婉聽了他這話直接起身道：“既是如此，我再考慮一會吧。”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動作之幹脆遠遠超乎那人牙子的預料，加上這鋪子确實難賣，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客官願意買，沖動之下那人牙子趕忙喊道：
“六十五兩，夫人，真的不能再低了。”
“六十兩，可以的話，我立即就和你去官府那過官契。”趙靜婉回頭和那人牙子道。
又是兩三個來回的讨價還價較量，到底是人牙子賣鋪子的心思比趙靜婉買鋪子的心思更為強烈，他最終妥協道：
“行吧，就六十兩賣與夫人了，咱商榷一下接下來的事情。”
趙靜婉聽了這話，才又坐回椅子上。人牙子終于把壓在手裏大半年的鋪子賣出去，雖說價錢低了些許，這心還是放松了下來。
他與趙靜婉說：“這鋪子因為是主人全權授予我處理，所以待會夫人給付銀錢後，我可以直接帶您過去官府那過官契。”
這也就省了約那鋪子主人過來簽訂契約的時間。人牙子又是補充道：“當然，簽官契還得花上一兩銀子與官老爺辦事。”
趙靜婉點點頭笑道：“這些都沒問題，多謝您了。”
人牙子交代完一些細節，剛好此時沒有其他客官過來，他也就直接領着趙靜婉去官府那過官契。
負責的人見了趙靜婉，臨了還是多嘴問了一句：“确定是寫夫人的名字？”他也是看那信息知道這是趙家村的，出于這世道的偏見多問這一句。
見趙靜婉點頭，他才提筆在那契約紙上寫下“趙靜婉”三個字。
這鋪子也算是買了下來，趙靜婉拿着那文書，再次謝過人牙子：“還是多謝黃老板，我才能辦得這麽順利。”
“這些都是應該的，夫人您以後還有什麽需要就盡管找我黃某。”那人牙子臨了不忘再給自己宣傳一波。
處理完這件事後，趙靜婉又是快步從城西走到城東，再次繞入那素沙街來到那李家石鋪門口。
就見那李掌櫃仍舊在打磨着石頭，黑溜溜的一大塊石頭還看不出是什麽形狀，她上前問道：“李掌櫃，我這回來時想和你商量那砻磨的事。”
那砻磨實在是新奇，對于趙靜婉，李掌櫃也是印象深刻。只見他聽到聲響擡起頭來，認出趙靜婉後笑道：
“原來是你，進來看看那砻磨吧，還差最後一部分就徹底完成了。”
趙靜婉順勢進去，那砻磨藏在隐秘的內室，若是站在門口不進來，根本就瞧不見。
看來這李掌櫃也是用了心思在裏頭的，就見那砻磨主體已經全部做好，寬大肥胖的底座以及放搗鼓的大磨盤都與那圖紙上的一模一樣。
李掌櫃對自己打磨出來的石具很是自得，他笑着道：“夫人覺得如何？最後只差碾磨的鐵杵和固定的欄杆了。”
“李掌櫃的手藝實在是令人贊嘆，這完全就是圖紙上的樣子，完全超乎了我的預期。我對這一整個砻磨很是期待。”
趙靜婉毫不吝啬贊美之詞，這話也有八分真，可把那李掌櫃給樂得，他豪爽道：“夫人你且放心好了，我李某打磨出來的石具，這絕對是整個縣城頭份。”
“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趙靜婉笑着點頭道，她回答起上回李掌櫃留的問題，“對了上回李掌櫃你的提議，我覺得很是不錯，已經買了鋪子了。”
“就在城西城門口附近，您到時候直接把這砻磨送那好了。”
李掌櫃猛地聽趙靜婉提起這件事也是一愣，他點頭應道：“好，我回頭直接讓人送過去，具體那家鋪子你也給我說清楚點。”
他說話直，語氣連帶着也沖了點，好在趙靜婉也不在意。她把新買下的鋪子詳細地址都給李掌櫃記下，心想着得抓緊時間把鋪子翻新。
李掌櫃把那紙條收起，承諾道：“你就放心吧，再給我三日，一定可以給你送過去。”
處理完這兩件事，天色也不早了。趙靜婉也沒有再去買東西，直接就揣着新鮮出爐的官契回家。
她是直接奔着趙家過去的，小胖墩還在趙家玩，得領他回家。趙靜婉也還有事情要與趙母言明。
一到趙家，小胖墩見到娘回來，還以為是要帶他回家，直接就是回頭和壯壯妞妞說再見，一把跑出來牽住趙靜婉的手歡喜道：
“走吧娘，咱們回家。”他牽着趙靜婉就想往回走。
趙靜婉連忙牽制住他，笑着道：“等會，娘找你奶還有點事呢。”
“這樣啊，娘你不早說。”小胖墩聽了倒打一耙，又是快樂地跑回去和壯壯妞妞他們打成一片。
趙靜婉直接進屋去找趙母。
“咦，老三媳婦你過來了，晨晨才剛回去呢。”
她方才在屋裏聽見乖孫子喊着要回去，只以為他是自己跑回家，轉頭又見老三媳婦過來，還以為是正好錯過了。
趙靜婉一聽就知道趙母這是誤會了，連忙解釋道：“沒有娘，我就是過來接晨晨的，他還在院子裏玩呢。”
她緊接着言明來意：“我這回過來是想和娘說件事。”
趙母原本笑着，見趙靜婉特意過來和自己說事，只以為是很重要的事，也跟着端正了神色：“老三媳婦你且說吧，老婆子我還能承受得住。”
“沒有，娘您別緊張。”趙靜婉見趙母誤會了連忙安撫道，她從上回的事說起，“您還記得我上回和您說過的，那搗鼓剝殼的事嗎，很快就可以用了。”
“那感情好！”趙母一聽這事松了口氣，她高興期待道。這事她那日聽了也和老頭子說過，老頭子也是一樣不敢置信，可又都覺着老三媳婦不可能無的放矢。
最後老頭子嘆氣道：“咱們就等等看，左右不急着。”
趙母笑着道：“咱這可得試試，如果真的可以像你說的那麽輕便的話，咱這可就輕松多喽。”
“娘到時候試試就知道了。”趙靜婉笑着應承道，她繼續說道，“這話如果是能夠推廣開，亦或是咱利用這器具幫人剝殼，也能賺上不少銀子呢。”
趙母一聽這話，眼睛驀然亮了亮，不過她聽老三媳婦這語氣就知道她已經有主意了：“你這腦瓜子倒是機靈，就是一家鋪子得不少銀兩。”
這光是趙家村的人數畢竟有限。趙母這一想，就直接把客官定為整個縣城的人，那這可不就得買鋪子才行了。
這鋪子也貴啊，哪是尋常百姓能買得起的！
趙靜婉聽趙母這麽一說，幹脆也就直接說道：“娘我也是特意過來說這回事，我在城門口買下了一家鋪子，不大剛好，六十兩銀子。”
趙母聽了那是目瞪口呆，這，這老三三個月回來也才拿那麽二三十兩銀子？
“我前前後後做大件繡活賺了五十兩銀子，還有打絡子那些攢下的銀兩，剛剛好可以買這鋪子。”趙靜婉佯裝慶幸道，她說這話為後續的事情做準備。
買鋪子時上頭寫着自己名字，依照這個時代的習俗自然是不合規矩的。
可這如果所有銀錢都是她自己出的，又有多少人可以多嘴質疑呢？
再加上趙家兩個媳婦，陳秀梅和李荷花都不是省油的燈，若是鋪子官契上寫的是趙晉升的名字，怕是又要多生事端。
趙母聽到這裏可算是明白過來了，這老三媳婦是個有大主意的，這哪裏是和她這老婆子商量，這分明就是事後告知。
可她偏偏又生氣不起來，畢竟不管是怎樣，都是老三家買了家鋪子，這以後都是乖孫子的東西。
趙母嘆氣道：“你是個有主意的，這樣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