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桃花釀與開天眼
包妮璐從樓上下來時,江朱和安岩已經離開了。她剛走到櫃臺前,就看到一個黑衣男子踏進門來。
與那黑衣男子視線對上,包妮璐愣了一下,随後笑着迎過去:“喲,這位公子長得可真俊。小店有新出的桃花釀,公子要不要來一壇啊?”
神荼進萬朝城時便聽說了這位老板娘的大名,他去了趟安府卻不見安岩,打聽過才知道他被一個叫江朱的人帶來不夜館了。
他直接問道:“安岩可曾來過?”
包妮璐瞥了眼他被布條纏繞的右手,而後說道:“安岩?哦,你說那位安家的公子啊。他跟江家公子剛一起離開,朝萬朝河那邊去了。”
神荼自然發現了她的小動作,他覺得這個女人似乎有些問題,可對他并沒有什麽惡意。
道了聲“多謝”,神荼剛要離開,卻被包妮璐攔住。
“這壇桃花釀還請公子收下。”
神荼看着包妮璐不知從哪拿出的一小壇酒,懷疑她手上也有乾坤袋。
看神荼不說話,包妮璐将那壇酒塞在他手裏:“你師父也算是我的故人呢,你就幫我把這酒帶給他吧。”
聽到她提起鐘道,神荼猶豫片刻,還是收下了,再次道謝後便轉身離開。
包妮璐看着他的背影,勾着唇角自語着:“老家夥竟然把親傳弟子派到萬朝城來了,看來那個叫安岩的小子果然就是郁壘傳人吶。”
踏出不夜館,神荼迅速将手中的酒壇收入乾坤袋。
萬朝河…
神荼皺起眉,他也有聽說前幾天萬朝河之中有幾個人溺死之事。根據發現屍體之人的描述,那些人的死相有些詭異,如果他猜得沒錯,怕是有溺死鬼在作祟。想到這,神荼連忙加快腳步,跑進無人注意的暗巷之中後飛身躍起,朝萬朝河邊趕去。
“死江小豬!說好的陪我過生辰,見到美女就抛下我了!”
江朱本來跟安岩一起在上游看人放河燈,卻在看到他自己喜歡的那位姑娘之後果斷拍了拍安岩的肩膀讓他自己去玩兒,然後追着那位姑娘跑了。
等安岩反應過來,江朱已經消失在擁擠的人群中了。順着人流走了一段路,他開始覺得腦袋越來越暈乎,這才意識到,那一小壇桃花釀似乎後勁兒挺足。
盡量遠離了人群,安岩沿着河岸獨自晃蕩着。今天對他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他不想這麽早回家。
安岩乏力地扶住一棵樹,有些搞不清楚自己這是走到哪兒了。環顧四周,這裏好像是一座橋下,周圍有些黑,近處已看不到人。
稍遠處的河面反射着些光點,上面還零星飄着幾盞河燈,近處卻是黑乎乎的一片。
揉了揉發暈的腦袋,安岩突然聽到幾步遠處河邊傳來一個柔媚的聲音。
“公子,過來啊~”
他此時暈暈乎乎,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踉跄着向前走了幾步,一腳踏進水裏,險些栽倒。那聲音還在耳邊萦繞着,安岩甩了甩頭,努力朝水中看去,明明一片漆黑的水面竟然出現一個女子的影像。
安岩仔細瞧着水中的女子,口中呢喃着:“包姐…”
水中的“包姐”笑得妩媚,聲音愈發溫柔:“安公子,快來呀~”
那尾音蕩漾着,安岩只覺得渾身發熱,擡起腳就要繼續往河裏走。
擡起的腳還沒落下去,便有一個黑影閃現在安岩身後,一道藍色熒光從他身側劃過擊向水面。
耳邊的聲音突然變成凄厲的慘叫,連水中的原本美貌的“包姐”都一下子變成了一副眼珠爆裂、蓬頭垢面的厲鬼樣子,四周瞬間充滿了腐爛的腥臭味。安岩驚叫一聲,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栽倒進水裏。
神荼騰身而起,越過安岩,腳下輕點着水面追着那逃跑的溺死鬼跑出幾步,又突然駐足轉過身來看向水裏的安岩,發現他就那麽面朝下地在水面趴着,一動也不動。
看了眼已經沒有溺死鬼蹤影的河面,神荼收起驚蟄,決定還是先救安岩。
等把人從河裏撈出來,神荼發現安岩已經失去了意識,甚至連呼吸都感覺不到了。
想起師父曾教過的救溺水之人的辦法,神荼迅速清理了安岩口鼻中的髒物,俯下身去對上安岩的雙唇。
等安岩終于嗆咳一聲,神荼用手背抹了把嘴,頗為怨念地想着:這河水可真髒,要好好漱口了。
看到安岩睜開眼睛,神荼還是感到些許欣慰的:這救人的方法他是第一次實踐,有用就好。
安岩雙眼是睜開了,可是下一刻,又阖上了,神荼甚至聽到了他輕微的呼嚕聲。
發現安岩就這麽呼呼大睡,神荼皺起眉頭,非常懷疑這個看起來沒什麽用的人到底是不是郁壘傳人。
這裏漆黑一片,好在他早已開了天眼,能将一切看得清楚。突然想到什麽,神荼動手把安岩扒了個精光,仔細查看後終于在他左臀上發現了郁壘之印。确認自己沒找錯人,他總算松了口氣。
看了眼地上那團濕透髒亂的衣服,又看看光着身子滿身是水蜷縮成一團的安岩,神荼拿出一張清潔咒符來燒掉。
那團衣服和安岩身上的水和髒物迅速消失,安岩原本因為寒冷縮在一起的身體也舒展開。
神荼不由面癱着臉朝他某個部位瞥了一眼,然後拿起衣服,一邊動手給安岩穿,一邊暗暗想着:為什麽沒有給人穿衣服的咒符?
安岩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先是整個人沉浸在冰冷渾濁的水中,又突然被人拉出,有一種微涼柔軟的觸感覆在自己雙唇上,而後便是置身于溫暖舒适的環境中,就好像…對,就好像到了那棵好大好大的桃樹下!
包姐正站在一片桃花之下,沖他嬌媚地笑着。安岩被那笑晃了心神,朝前邁出一步去,卻突然有個人出現在他身後,眼前的包姐也變成了厲鬼。
“啊——”
尖叫着猛地坐起身,安岩驚魂未定地四處看着,然後發現這似乎是他自己的卧房。這應該還是晚上,屋裏點着燭火。
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腦袋,安岩開始懷疑不夜館桃花釀什麽的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想下床倒杯水喝,安岩掀開被子,卻不由一愣:他什麽時候睡覺還穿得這麽整齊了?竟然連鞋子都沒脫!
卧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看到立在門前的黑衣男子,安岩條件反射地迅速将被子攏在身上,驚道:“你是誰!你幹什麽!”
看到安岩的動作,神荼忍着嘴角抽搐的沖動,朝他一步步走過去。
安岩被他這氣勢吓到,往後縮着挪了幾下,直到背部靠到牆壁,才哆哆嗦嗦地說:“你…你別過來啊!我警告你!我會武功的!”
神荼在床前站定,抱臂而立,眼神輕蔑:“是嗎?你什麽時候學的武功啊?”
借着床邊架子上的燭火,安岩終于将眼前之人的樣貌看了個清楚。
這人看起來比他高一截,黑色的長發垂在腦後,右邊倒是有一縷越過肩膀掃在胸前。額前碎發之下,一雙隐隐發藍的丹鳳眼正直視着他,安岩下意識地嘟囔着:“長得比我還帥。”
神荼将他的話聽在耳裏,卻什麽都沒說。
安岩這才反應過來,沖神荼吼道:“你誰啊你!你怎麽在我家!”
神荼看他一眼,忽地掏出一個黑兜子來蒙在安岩頭上。
安岩驚惶地掙紮着,卻怎麽都扯不開蒙在
神荼拿出一排金針來,口中念道:“一點天清,二點地明!”
金針盡數朝安岩飛去,在他的尖叫聲中紮了他一腦袋。
随着神荼的一聲“開”,安岩突然發現自己被蒙在黑布之中也能将周圍的物體看個清楚了,除了…顏色全是黑白的。
安岩更慌了:“你把我紮成色盲了!”
神荼想起了當初師父給他開天眼時的情形,嘆了口氣,收回金針。
發現紮在腦袋上的針離開了,安岩一把扯下黑布,瞪着神荼怒道:“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