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Chapter 47

秦煦和許川燃并排而立，他望着自己的櫃門勾了勾唇。

四周很安靜，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他身上的玫瑰香淡淡的，聞起來讓人覺得舒心，但只要沾染上酒精，就會變得濃郁，足夠擾亂人的神識。

許川燃回想起聶歆喝多了的那天，在她身上嗅到的芬芳就是這股味道。

對了，是秦煦披在她肩膀上的那件西服外套。

如果他那天沒有去接她，秦煦是不是就會直接抱走她？

抱走了，然後呢？回酒店？再然後呢？

許川燃沒敢想，下意識地握緊拳頭。

“針對我就行了，不要波及她。”

秦煦扯了扯嘴角，嗤笑一聲，故意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許川燃撇過頭，目光如冰錐，眉宇間全是怒意：“是你吧？”

秦煦也撇過頭看他，嘴角蕩開譏笑的弧度，沒說話。

“在網上找人發布我打架視頻的是你，兩次雇傭混混的是你，發布她和楊皓分手照片的還是你。”許川燃看着他的眼睛，冷冷地道，“對吧？”

秦煦故意表現得很驚訝，随後又恢複往日的氣定神閑。他嘴角雖然挂着笑容，但半眯的眸子裏卻沒有任何微笑的溫度。

“對。”

他沒有任何辯駁地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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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川燃深呼吸一口氣，随即一把揪住他的領口。

“哐當”一聲巨響，許川燃将秦煦整個人推靠在儲物櫃前。

下排櫃門未合上，尖銳的折疊活頁劃破他的肌膚，小腿間傳來刺痛，秦煦眯了眯眼眸，可嘴角還是擒着嘲諷的笑：“這就氣急敗壞了？想打架啊？從小到大我給你找了那麽多混混，沒打夠？”

許川燃墨色的瞳孔驟縮，思緒回到多年前下着雨的放學路段，昏暗的小巷，腥臭的泥淖，濃郁的煙味，還有染着各色頭發的不良少年。

-“為什麽？”

-“不為什麽，看你不爽。”

那些想不明白的問題，那些不公平的遭遇，在若幹年後都有了答案。

而他，已經是一個放棄填報音樂轉行去練體育的頭號輸家了。

五年前那個夏天所發生的一切，像一只無形的大手，掐住他的咽喉。金錢與權力鑄成的浪潮席卷而來，讓他窒息。

越掙紮，越沉溺。

他想逃離，才去練的體育。

他以為只要自己跑得夠快，只要自己跑得夠遠，就能逃離，就能逃避。

可是他發現他錯了。

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逼到秦煦的面前，眼底的怒火燒得熾烈：“歌詞！旋律！都讓給你了！你到底想怎樣！”

“不怎麽樣。”秦煦反扣住他的手，“不要妄想踏入娛樂圈，半只腳邁着也不行。”

“這次團綜A大安排你出場我沒有料到。但是你放心，我會和節目組安排好的，保證給你剪得一個完整鏡頭都沒有。”秦煦笑了笑，拽開許川燃的手，“一個人的球賽打得很憋屈吧？你得習慣這種憋屈，因為以後你寫的任何作品，都只能唱給自己一個人聽。”

秦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踢了一腳那未合上的櫃門，撫平球衣離開原地。

許川燃垂下手，眸子裏的火光熄滅，歸于死一般的寂靜。

“不想波及到她就趁早和Binaural解約，畢竟我也開始有些舍不得了。”秦煦頓了頓身體，逆着光轉頭，像看待蝼蟻般藐視着許川燃，“哦對了，差點忘了。你連違約金都付不起吧？你的那把吉他怎麽抵押出去的我可都知道啊……”

許川燃咬緊牙冠，胸腔因憤怒劇烈起伏着，直到秦煦離開很久，他才重新理好情緒。

他再次拉開櫃門，取出一條新的純白束發帶。

寂靜的會館裏忽然傳來一陣腳步，不是從外面走進來的，而是從一旁儲物櫃的陰影死角裏走出。

許川燃警惕地擡頭看了眼，是周铠。

周铠還穿着上半場的球衣，若無其事地走到他身側，拉開屬于自己的櫃門。

許川燃愣了愣，瞪大了雙眸。

他什麽時候在這的？他聽到了多少？

“喂，許川燃。”周铠取出下半場的球衣，關上櫃門，“商量個事？”

許川燃冷漠地看着他。

“不是你一個人的球賽。”周铠一改往日的敵視态度，破天荒地對他揚了揚嘴角，“我也想贏。”

他看着許川燃道：“下半場，打個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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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場休息15分鐘，聶歆帶着許瑤瑤上完廁所回來後又小坐了一會兒，才看見男朋友從更衣會館裏出來。球衣除了配色颠倒一下，胸前背後的贊助商換了幾個外，穿在許川燃身上依舊和之前一樣帥氣。

只不過男朋友這會兒是跟周铠同時出來的。

“哇，難得啊，這兩人怎麽休息了一下就開始勾背搭肩了？”寧橙趁剛才中場休息的時候去小賣部置購了些零食，此時又拆開一包呀土豆開始咀嚼起來。

“稀奇。”聶歆看了眼，周铠攬着許川燃的肩，兩人湊在一塊像是在商讨戰術，她朝寧橙那邊伸出手，摸了兩根土豆條，一根塞嘴裏，一根給瑤瑤。

寧橙随後又把零食塞過來，口子大開朝她敞，聶歆擺了擺手，陪許瑤瑤一起開始抵抗膨化食品的誘惑了。

遠處，WIHO還在錄制中場休息的采訪，現場也通過大屏幕直接投放。

當主持人提及隊長秦煦腿上新鮮的傷口是從何而來時，秦煦表示“不小心碰到的小傷，不影響後續比賽”，頓時引得現場的粉絲一邊心疼哥哥，一遍又誇贊哥哥堅持到底的體育精神。

大屏幕特寫了一下他小腿上的傷，流着的血已經結痂。

“這還叫傷啊，就劃了一下……”

聶歆笑着把土豆條塞到寧橙嘴巴裏：“這裏到處是他的粉絲，你小心被噴。”

“我才不怕呢。”寧橙咯嘣一口土豆條，“誰噴我我直接噴哭她。”

聶歆眉眼彎彎，倒是一點不質疑寧橙嘴遁的本事。

很快一聲哨響，第三節比賽開始，雙方交換了場地，裁判遞交界外球。這次還是A大發球，由周铠擲球入界。

周铠朝許川燃遞了個眼神，許川燃看了他一眼。WIHO的人見狀調整站位，防在了許川燃身側。

球傳出手，落到了許川燃的手中，他運球晃了兩下，周铠進入場內已經沖進了三秒區。許川燃背後運球，球從右手運至左手，在WIHO的隊員即将搶斷時，轉變了力道，一個擊地傳球傳給了周铠。

周铠接球突破防線，一個內側手上籃，球入籃框，奪得兩分，率先打開局面。

球權給到WIHO，秦煦看了眼周铠和許川燃，眸光泛冷，挪動腳步趕往前場。

“材化學院的那小子開竅了？”粗嗓門邊鼓掌邊道，“開始打配合了。”

寸頭出聲應和。

比賽繼續，球權交替，聶歆看着看着就被周铠和許川燃之間的突如其來的默契給搞愣了。這兩人之前不還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嗎？怎麽休息了個中場就開始甜蜜雙排了？

視野裏，A大五號把球傳給周铠，周铠從左側的三分線處開始運球進入三秒區，他佯裝一番進攻後，WIHO的人圍了上來。周铠繼續向前進攻，眼瞅着差點被斷的瞬間，一個背後擊地傳球傳給了許川燃。

許川燃持球拉杆上籃，在衆人從圍堵周铠反應過來防守的瞬間，抛球入框。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讓全場喊着“WIHO好帥”的聲音瞬間閉上了嘴。

“燃燃好帥！”聶歆從座位上站起，和寧橙激動地扯開喉嚨大喊。一瞬間四邊八方的“好帥”“漂亮”等詞彙此起彼伏，聶歆背後那兩個哥叫的還要響。

“喔吼！”

“燃哥給他們燃一個！”

……

相較于場外的躁動，許川燃的神色很平靜，似乎那些聲音都影響不了他的情緒。他順手撩了把球衣擦汗，精致的腹肌線條于衣擺下一閃而過。

“這不守男德，不好不好。”寧橙雖然嘴上說着不好，但臉上笑得還挺開心。

聶歆也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她這正牌女友還沒說什麽呢！

她随後歡呼雀躍，為男朋友加油助威。

女朋友賣力的加油多少還是有點作用的，A大的比分逐漸和WIHO追平，這讓WIHO感覺到了危機。

但WIHO團體五個人配合默契，倒不至于自亂陣腳。舟舟作為團內的舞擔，充分發揮了舞擔的彈跳力，從A大手中搶到好多籃板球，給隊友創造了更多的機會。另一邊的周铠也毫不示弱，一拿下籃板球就傳給許川燃，許川燃回防和進攻的速度非常快，來來回回繞全場多次也依舊能保持最快的速度，就像一只永遠不會累的小豹子。

此時WIHO拿到球權，秦煦運球過中線，一路破開表演三人組的防禦，直逼籃下。許川燃一直盯着他的位置，搶占他最佳的進攻空間。秦煦出手準備上籃的瞬間，許川燃一下子躍起，蓋了他的帽。

那一瞬間，他居高臨下地望着秦煦，眸子裏沒有任何情感，有得只是對這場比賽的執著，賽前所有的言語都無法影響到他的情緒，包括他拿她做威脅。

“铠！”許川燃喊了聲。

周铠從側邊閃過，接住了球，他飛速運球過中線。許川燃落地的瞬間也是迅速地奔赴前場，秦煦愣了半秒後轉身回防。

WIHO的其他成員回防也挺快，周铠在三分線處徘徊了一下，繞了幾下對手，他從防守隊員的左側突破，運球步入籃下，立馬有WIHO的隊員來防，周铠反手後抛，球擦了下籃框沒進，許川燃立馬補位，把球扣入藍框。

又一記兩分得手，A大的比分已經反超WIHO。

WIHO的粉絲從許川燃蓋了秦煦的帽之後就開始罵罵咧咧，尤其當A大比分反超時更是坐不住了。他們自發組織了應援，開始喊“WIHO加油”，而另一邊A大的風頭上去了之後，“A大加油”的呼聲也是持續高漲。

直至第三節比賽結束，A大的比分暫時領先，但是按照流程的設計，A大這邊比分的追趕有些不受控制。WIHO的團綜錄制也隐隐有失控的趨勢。休息時，節目組的人特地來A大的休息區，希望他們在最後一節的比賽中能夠稍稍配合。

周铠操着暴脾氣趕人：“憑實力說話不好嗎？WIHO一起訓練了這麽久還打不過我們這臨時拼湊的野隊？”

節目組表示如果他們不配合會考慮換人。

“換人這事你們自己掂量。”周铠指了指對面看臺前排的聶歆，“Eno這邊自然不必多說，Binaural的老板就在對面。”

聶歆看到對面周铠指過來，已經隐隐有些猜到那邊發生的事了。她看了眼寧橙，舉起手機假裝朝對面拍照。

寧橙也把墨鏡往下挪了些，對那邊露出看似純良無害的笑容。

果然，節目組那邊猶豫了。Eno和Binaural作為知名的兩大服裝品牌商，其影響力不容小觑。另外愛豆寧橙最近和WIHO的舟舟有一部甜寵劇正在拍攝，很多粉絲也期待着，熱度不小。

節目組當時跟A大協商着，這場表演賽既要表現得真實，又要不搶占WIHO的風頭，并且作為謝禮會給A大的球員提供一定的曝光。哪知道A大這邊安排了許川燃和周铠這兩尊上過熱搜的門神，本來看他兩上半場的表現感覺他兩井水不犯河水的并不會對比賽造成什麽大影響，沒想到下半場直接開始打配合了，那默契簡直像失散多年的親兄弟。節目組甚至開始懷疑這兩個人才是學表演的吧，上半場演得那麽像仇家……

這事讓節目組很為難，只能去跟WIHO的隊長反映。

秦煦半眯着眸子看了周铠一眼，帶有警告的意味，周铠毫不畏懼，朝他比了個唇語：“就是要跟你對着幹！”

倒是舟舟在旁補了句：“我覺得憑實力說話挺好的，不按劇本來才有趣。我們打得盡興就好，誰規定的WIHO一定要完勝？”

第四節比賽也就在雙方換不換人的争議中開始了，結果是沒換人。

上場前，許川燃一直沒說話，只是看了眼對面看臺上一直望着自己的聶歆，對她笑了笑。

“燃！”周铠走到他身側，和他碰了個拳，“打到秦煦根本剪不掉你！”

比賽開始，相較于第三節WIHO被A大壓制得死，第四節WIHO在強敵的作用下也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許川燃和周铠那邊沖得有多兇，WIHO這邊防得就有多緊。A大這邊一直毫無存在感的表演三人組，大概是聽到周小少爺亮後臺的豪橫話語，也是一改之前的收斂，直接放開來打。

A大這邊臨時拼湊的野隊突然在第四節展現出超凡的默契，直接把比分拉開差距。

現場的觀衆倒是從喊加油的狀态中走出，開始沉浸在比賽的刺激中。

倒是真映襯了舟舟的那句話，雙方打得盡興就好。團綜現場的錄制氛圍比按着劇本設計來打要真實得多。粉絲們為WIHO擔憂，為WIHO窮追比分的執着精神所欽佩。

賽點最後的關鍵半分鐘，A大這邊，許川燃控球在前場繞，周铠突破防守直逼籃下。許川燃把球傳給周铠，周铠上籃被防，球落地面，被聶航搶到。聶航帶頭沖鋒，傳球給秦煦，秦煦帶球過中線，卻被回防的許川燃斷。

周铠立馬接球，帶球回前場。許川燃也是迅速進攻，周铠被WIHO的兩人死防，進球的軌道偏了些砸在籃板上，他出手時就有預估，此時先于WIHO一步躍起，搶下籃板球後傳給三分線處的許川燃。

許川燃屈膝擡肘，球過頭頂。

裁判哨響，球劃過一道驚豔的抛物線弧度，落入藍框，蕩起籃網。

“漂亮的壓哨球！”粗嗓門嗓門大開。

“帥啊燃哥！”寸頭從座位上躍起。

聶歆一把拉寧橙起來歡呼，寧橙為散落一地的膨化食品尖叫。

整個看臺都爆發出歡呼，不再單單是為了WIHO，更是為雙方選手帶來的精彩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