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無奈 無可奈何花落去

納穆福是鳌拜的嫡長子,鳌拜封一等公後,原有二等公的所有便由納穆福承襲,納穆福雖說是鳌拜之子,性格卻是老好人一個,和嚣張跋扈的阿瑪截然不同。

瓜爾佳.哈依是鳌拜的老來女,十分疼愛,性格被養的驕縱,她與遏必隆家的兩位格格,大格格鈕钴祿.格蘭、二格格鈕钴祿.東珠是閨中好友,今日見風和日麗,纏着哥哥要來騎馬,又覺得自己一人有些無聊,索性拉着兩位鈕钴祿格格一起來。

玄烨見這四人結伴來圍場騎馬,好看的眉皺成川字,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讨厭的貨色總是糾集一起。

原來牆頭草遏必隆為了攀附鳌拜這棵大樹,某次在鳌拜的壽辰上,見福晉喜歡自己的二格格東珠,不顧鳌拜和福晉百般推辭,硬是讓東珠認了兩人為義父義母,這事一度在朝中被傳為笑柄,自然也傳到小皇帝的耳朵裏。

此時,鳌拜并未封一等公,而遏必隆早已是一等公,遏必隆是大清開國功臣額亦都之子,更是□□的外孫,居然這般奴顏媚骨,簡直是丢盡祖宗的顏面,小皇帝更加不待見遏必隆,連帶着也不待見鈕钴祿家的人。

玄烨見那四人騎在馬上,身後跟着一群随從,顯然已經看到自己,正往這邊而來,他對趙昌使了個眼色,趙昌立刻心領神會命人趕了馬車過來。

玄烨将葉棠棠放在馬車中,用披風将她蓋得嚴嚴實實,而後命人将馬車趕到遠處,他并不想讓葉棠棠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引來禍事。

他翻身上了白馬,端坐在馬上,眸色清冷,似乎換了一個人,居高臨下望着匆忙趕來,跪在地上請安的四人。

“奴才見過皇上。”

“起來吧。”語氣漠然又冷淡,帶着上位者的俾睨天下和冷落疏離。

納穆福性格平庸,眼神卻是極好,四人中唯有他匆匆一瞥間,似乎見到皇帝懷中抱着一個極美的女子,他也不敢問什麽,沉默低着頭。

哈依和納穆福不一樣,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毫無顧忌的望着小皇帝,她與小皇帝自幼相識,向來自恃身份,性子刁蠻,十分喜歡小皇帝,整日裏纏着鳌拜要做皇後,鳌拜自然答應。

“皇帝哥哥,這些時候您在忙什麽,我進宮看望皇太後和太皇太後,總是不見你。”

這些輔政大臣的格格們,除了赫舍裏玄烨無感,其它幾人他看到就頭痛,尤其是這個瓜爾佳氏,仗着鳌拜的權勢,不敬皇上口無遮攔,讓人生厭。

語氣冷冷,“窺探帝蹤可為大罪,鳌中堂應該教過你吧。”

這番冷言冷語讓哈依瑟縮一下,納穆福忙為她打圓場,“皇上,舍妹口無遮攔,還請皇上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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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鳳眸含着笑意,瞥了眼呆怔一旁的格蘭和東珠,“鈕钴祿家的兩位格格娴雅淑德,還是遏必隆管教有方啊。”

故意上下打量着東珠,鳳目潋滟,狹長的眼角微微上挑,挑出一抹風流,越發顯得風姿秀逸倜傥翩翩。

“可是東珠?這麽久不見越發出挑了,昨個兒祖母還念叨許久不見鈕钴祿家的二格格。”

見東珠一臉驚喜,雙頰緋紅,小皇帝勾了勾唇,算出了口被人掃興的惡氣,微微颔首,扯了扯缰繩往圍場外而去,趙昌和幾名侍衛趕着馬車緊随其後。

遠遠離開後,玄烨鑽到馬車裏,見葉棠棠呼吸平穩臉頰暈紅,睡得正香,放下心來,笑着捏住她的鼻子,心裏默數一二三,果然小姑娘迷茫的睜開眼睛,大口呼吸,不知發生何事。

“你醒了,這都能睡着,難道你是瞌睡蟲變得?”玄烨指着葉棠棠哈哈大笑。

葉棠棠早就醒來,只是裝睡而已,側耳偷聽小皇帝不過三言兩語就讓瓜爾佳氏對鈕钴祿氏起了不滿之心,又讓鈕钴祿家起了內讧,心裏佩服至極。

“騎馬很累的,還要防着登徒子。”

葉棠棠故意揉了揉惺忪杏眸,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果然又讓小皇帝大笑起來。

馬車很快到了鬧市,玄烨喚來趙昌,吩咐幾句,趙昌領命而去。

大概半個時辰後,馬車到了宅院,玄烨接過趙昌遞來的油紙包,笑着随葉棠棠到了屋裏,将油紙包遞給她。

“我命人買了些點心,見你剛才乏累,恐你會腹中饑餓,有備無患。”

葉棠棠笑着打開油紙包,小皇帝還挺體貼的,聽他剛才倨傲冷漠,仿佛不是同一個人,“雲熙,你真好。”

這麽體貼要适當鼓勵,果然見小皇帝疏朗一笑,笑容燦爛。

居然是海棠糕,小皇帝還挺有心思的,葉棠棠正要道謝,不想小皇帝伸手取了一個海棠糕,笑着遞給她,“棠棠愛吃海棠糖糕。”

葉棠棠噗嗤一笑,靥邊梨渦隐現,如梨子酒般醉人,“雲熙坐看雲卷雲舒。”

玄烨覺得褪去清冷的小姑娘又聰慧又可愛,悠悠然道,“那可未必,雲熙坐看的是棠棠吃海棠糖糕。”

葉棠棠覺得小皇帝挺有意思,難怪剛才那三個格格為了他争風吃醋。

兩人又聊了一會,玄烨方才依依不舍的回宮。

沒想到前腳剛進乾清宮,凳子還沒焐熱,就被太皇太後喚到慈寧宮,皇太後也在,正在和太皇太後兩人打牌,蘇麻喇姑自然陪着一起。

太皇太後見到寶貝孫子一臉喜色,牌也不打了,握住小皇帝的手噓寒問暖,皇太後是太皇太後的侄孫女,向來沉默寡言,偶爾附和幾句。

很快,太皇太後說到正題,“孫兒啊,這禦花園的花都開了,哀家打算辦個賞花宴,邀請王公貴族和八旗重臣家中的福晉以及格格們來參加宮宴。”

玄烨并不在意,笑着道,“祖母喜歡就好,孫兒這就讓內務府去操辦。”

太皇太後和蘇麻喇姑對望一眼,齊齊笑起來,“這孩子,哪裏是祖母喜歡,要你喜歡才是。”

玄烨一怔,立刻明白,祖母這是要為自己挑選皇後和後宮呢,這些格格應該都在名單中,而自己要選的,也不過就是那幾人,只能是那幾人。

他以前每每想到此事,覺得無非就是聯姻,什麽瓜爾佳氏鈕钴祿氏赫舍裏氏,也許還有太皇太後最看重的博爾濟吉特氏,選誰,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可是~

如今他的心裏種下了一株小小的海棠花。

“如雲淡泊,如熙明燦。”明媚清脆的聲音,道盡這個世間的美好,為何他不能完完整整的擁有?

“祖母,孫兒還小,賞花宴以後也來得及。”

太皇太後笑着輕撫他的額頭,“不小了,先皇……”

想到被廢的侄女以及坐在自己身邊守了一輩子寡的侄孫女,想到受盡寵愛紅顏薄命的董鄂妃以及随她而去的福臨,太皇太後沉默了。

語氣嚴肅起來,“玄烨,你是皇帝,肩負社稷安危和百姓安居樂業,你不能任性,也不可任性,既然坐在那個位子上,就要做該做的事,你明白嗎?”

玄烨心中苦澀,他明白祖母的話,他也明白自己的心,良久,他重重磕了個頭,“孫兒明白,祖母您放心,孫兒知道怎麽辦。”

玄烨走後,太皇太後嘆了口氣,心中默默念叨,“愛新覺羅家啊,出情種。”

她的丈夫,她的兒子,還有那個藏在心底不敢想的人,都是如此。

“蘇麻喇姑,你說玄烨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蘇麻喇姑笑了笑,“可不是,估計是索尼家的赫舍裏。”

太皇太後搖搖頭,“我看未必,你命人去查查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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