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雙更合一(晉江首發) 解鈴還須系鈴人……
小皇帝說這句話的時候, 神情不帶任何情緒,從容安靜,殿內卻像是刮起徹骨寒風, 下起鵝毛大雪般, 周圍的空氣如墜冰窟,冰凍凝固, 死一般的寂靜。
他握住葉棠棠的手,緩緩起身, 眉眼未擡, 鳳眸含着讓人膽寒的笑意, 又重述一遍, “蘇麻喇姑,朕說是, 就是。”
小皇帝身材颀長,一身明黃色的朝服熠熠生輝,上面繡着的金龍猶如雲中盤旋, 張牙舞爪,讓人不敢直視, 秀雅的眉眼不怒自威, 君臨天下的赫赫威儀, 讓蘇麻喇姑不禁跪下去, 是她造次了。
“是, 皇上說的是, 是奴才認錯人了。”
這一刻, 蘇麻喇姑終于認識到格格話中意思,皇上确實長大了,已經長成一個君王, 而不是當日那個小小孩童,不高興的時候依偎在自己懷裏哭得傷心,生氣的時候又奶兇奶兇的。
她的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又開心又難過,開心的是皇上終于成為皇上,難過的是,長大的皇上再也不是那個處處依靠她、口口聲聲蘇麻姑姑的玄烨。
見蘇麻喇姑跪下,小皇帝心中十分後悔,鳳眸中清冷皆散,忙伸手攙扶起蘇麻喇姑,“姑姑,我不是存心的。”
玄烨從小是跟着太皇太後與皇太後長大,其中更是蘇麻喇姑照顧居多,尤其是他出天花被送出宮的時候,是蘇麻喇姑每日來照顧他,教他讀書識字。
蘇麻喇姑是他的長輩親人和啓蒙恩師,潛意識,甚至比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還要親近,他對蘇麻喇姑十分尊重,在她面前不會以皇帝自居。
只是剛才,牽涉到葉棠棠事情,他聽到蘇麻喇姑提及棠棠的身份,為了避免棠棠想到不開心的往事,為了護住棠棠,情急之下說出重話。
葉棠棠是個人精,敏銳的感覺到小皇帝和蘇麻喇姑之間的怪異,這是個離開皇宮的好機會,故作怯生生扯扯小皇帝衣袖,“皇上,民女可以回去嗎?”
玄烨沉默不語,鳳眸望着葉棠棠,見她臉色蒼白,杏眸含着不安,雙手搓着衣襟,可憐兮兮的像是一朵枝頭被寒風肆意淩虐的海棠花,不由心疼起來。
棠棠本就害怕祖母,現在遇到蘇麻喇姑一定很恐慌,還是送她回去吧,等她心情平靜後,再接來宮中,微微颔首,“好,我命趙昌送你回去,不用擔心,有我在,誰也不敢傷害你。”
玄烨眼中滿滿的保護欲和深情,讓蘇麻喇姑幾乎愣住,這樣的眼神她似曾相識,是皇太極面對海蘭珠,是睿親王面對格格才有的眼神,她一顆心忽上忽下,原來玄烨真正喜歡的人是那個小姑娘,是瓜爾佳格格的貼身婢女,竟然是她和格格猜錯了。
仔細想想,也不是無跡可尋,玄烨那般讨厭鳌拜和瓜爾佳格格,怎麽會突然喜歡她,難怪那一天瓜爾佳格格去了宅院,恐怕是去興師問罪,難怪禦花園裏,玄烨一直望着瓜爾佳格格,恐怕是望向她身後的貼身婢女。
她正想得出神,衣袖被玄烨扯住了,少年又恢複以往的模樣,拉住她的衣袖,額頭在她衣袖上蹭了蹭,一路往日那個年幼的孩童,撒嬌求着要吃她親手做的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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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麻喇姑,剛才是我不好,你不會生玄烨的氣吧。”
蘇麻喇姑早已心軟了,她一生未婚嫁,眼裏只有格格,如今又多了個玄烨,這個孩子是她看着長大,也是她從小教導長大,如子如徒,和自己的血肉一半,早已密不可分。
“蘇麻喇姑怎麽會生玄烨的氣,告訴姑姑究竟怎麽回事?”
玄烨也未隐瞞,只是隐去鳌拜逼迫棠棠的事情,告知蘇麻喇姑,他因為阿舒默爾根的事情,闖入鳌拜府中,鳌拜裝病,而他與鳌拜起了沖突,而後棠棠将他認作佟公子,他将錯就錯,和棠棠一起離開鳌拜府邸。
聽得蘇麻喇姑倒吸一口冷氣,“玄烨,你也太莽撞了,鳌拜這個奸賊,萬死難辭其咎。”
玄烨微微一笑,“我倒是很慶幸那次的魯莽,否則也不會認識棠棠,蘇麻喇姑,棠棠是個清高又蕙質蘭心的姑娘,聰慧機靈又活潑可愛,姑姑如果和她相處,也會喜歡她的。”
蘇麻喇姑想到禦花園中的驚鴻一瞥,少女明豔動人清貴高華,根本不像是身份低微的人,那種氣質倒像是個公主,恐怕瓜爾佳格格的那副字畫,也是她代筆吧,容貌絕美又文采斐然,當真是我見猶憐,難怪玄烨會傾心。
“我記得她,是個好的,滿園那麽多格格和貴女,我唯獨對她印象深刻,否則也不會一眼認出她,除了身份,比之格格中的佼佼者赫舍裏氏和鈕钴祿氏,也要高上一些。”
玄烨聽到蘇麻喇姑的誇獎,鳳眸帶着得意,薄唇抿出笑意,“是吧,姑姑,玄烨也覺得她很好很好。”
蘇麻喇姑忍不住笑了,還真是少年情懷盡是詩,聽到誇獎心上人,堂堂天子也和尋常少年無異。
想了想,“玄烨,之前我和格格都誤會你喜歡瓜爾佳格格,如今,你如何向格格解釋葉氏的事情。”
玄烨淡淡一笑,“姑姑放心,我自然不會為了棠棠不顧江山社稷,因為我知道,作為帝王,若是沒有江山社稷,根本護不住自己心愛之人,我要這江山如畫,而我也要棠棠一生一世陪着我。”
蘇麻喇姑被玄烨眼中的堅決,漸漸融化了心中的固執,長嘆一聲,“若是格格反對呢?”
玄烨搖搖頭,“祖母不會反對的,我會給棠棠一個身份,會封她為我的皇貴妃,這宮裏皇上孤家寡人,難道不能真心喜歡一個人,有心愛的人陪伴嗎?祖母應該知道阿瑪的苦,也應該知道孫兒的苦,她如果真的愛孫兒,就不會反對。”
蘇麻喇姑被玄烨的一番話說得有些呆怔,格格怎麽會不反對?這是皇家的顏面,也是皇家的尊嚴,紙包不住火,葉氏的身份早晚洩露出去,一個漢女,還是鳌拜的婢女,這樣低賤之人,成為皇貴妃,皇上會成被天下人唾棄。
玄烨眸色清冷,靜靜望着她,似乎看出蘇麻喇姑心中所想,“姑姑,棠棠就是玄烨的命,誰都不能拿走我的命,棠棠本不願入宮,是因為喜歡我才不得不入宮,姑姑,玄烨此生絕對不會讓她離開我半步。”
蘇麻喇姑心頭一震,幾欲搖搖欲墜,很久之前太宗文皇帝對格格說,“海蘭珠是我的命。”後來,宸妃走了,兩年後,他也走了。
而後又一名年輕帝王也對格格說過,“烏雲珠是我的命。”然後董鄂妃走了,他也随她而去。
蘇麻喇姑心裏十分難過,格格為何這般苦命,你們都說她們是你們的命,可是格格呢,你們都是格格的命啊,唯一一個視格格為命的人,還無法有情人終成眷屬,她的格格太苦了。
她擡眸望了一眼玄烨,見他眸色堅決神情慘然,又心疼起來,這個孩子從小就孤零零的,他的額娘只是個庶妃,前有董鄂妃受寵,又有榮親王被福臨稱為第一子,好在他意志堅決,勤奮好學,終于成為一代了不起的帝王,可她還是心疼他。
這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她不能讓他再走上福臨的路,那個時候,董鄂妃死後,福林抱着她漸漸冷卻的身體,哭得死去活來。
蘇麻喇姑心裏拿定了主意,她不會讓格格知道這一切,能瞞多久瞞多久,不管格格還是玄烨,都是她的最親的人,如果有什麽事情,就讓她來承擔。
“玄烨,你放心,姑姑知道你動了真心,我不會告訴太皇太後。”
玄烨上前輕輕摟住蘇麻喇姑,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姑姑,有些時候,我甚至覺得,你比祖母和皇額娘還讓玄烨親近,在玄烨心裏,您就是我的額娘。”
蘇麻喇姑心中一陣酸澀,眼淚幾乎傾瀉而出,有這話她就知足了,“又說好話來哄姑姑,你這甜言蜜語信手拈來,是不是就這樣把棠棠哄來的?”
玄烨不好意思起來,抱着蘇麻喇姑撒嬌賣萌,讓她的心都要化了,更不提向格格說出事情真相。
且說趙昌送葉棠棠出宮,原本想送她去曲院風荷,葉棠棠溫婉一笑,“趙公公,還是送我去那個宅院吧,我去收拾些行禮,過幾天再去曲院風荷,你看可好?”
趙昌被她一句趙公公的稱呼,骨頭都要酥了半邊,再聽她說得有理,哪有什麽不好,“葉主子說的是,過幾天,奴才再來接你。”
葉棠棠笑着點頭,心中自有算計,她之所以去那所宅院,是為了等一個人,而這個人對她很重要,如果她沒料錯,那人也覺得她很重要。
果然第二天一早,管事嬷嬷就來回禀,三公子在廳裏等她,葉棠棠微微一笑,她算的沒錯,将鳌拜之前給到的令牌踹在懷裏,去了內廳。
“葉娘見過公子。”
法那笑着虛虛攙扶一把,“葉姑娘不必多禮,這幾天姑娘去了哪裏,讓我有些擔心。”
他的笑容秀雅溫文,看上去波瀾不驚,心裏卻不是這般淡然。
原來自從那日兩人分別後,法那在自家府中,每日趁阿瑪不在,四處尋找葉姑娘的賣身契,卻怎麽也找不到,他來宅院探望葉姑娘,結果人也不見了,問管事,管事避而不答,不由心急如焚。
他擔心阿瑪是不是對葉姑娘不利,又恐怕葉姑娘已經被送到佟府,好在現在葉姑娘俏生生立在這裏,安然無恙,他的心裏一陣高興,竟然比自己安全還要高興。
葉棠棠杏眸含笑,言談舉止落落大方,似乎和法那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讓公子擔心了,我有個好消息和公子分享,前幾天,鳌中堂因為佟公子,已經将賣身契還給我。”
法那一喜,原來這樣,“那可是好消息,難怪我在府中找了幾日,都沒找到。”
葉棠棠環顧四周無人,拿出那個令牌,法那自然認識自家的令牌,見葉棠棠拿着令牌有些苦惱,不由問道,“怎麽了?姑娘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效勞?”
“我問管事要了個令牌,原想去官府辦個身份,只是我不熟悉京城,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法那笑了笑,這事于他易如反掌,望着少女的秀顏,他沒有半點懷疑,伸手接過令牌,“我對京城十分熟悉,不如我去替你辦吧。”
葉棠棠調皮的行了個禮,“恭敬不如從命,多謝公子。”
她大概了解些清代戶籍制度,管理上比明朝有些放松,規定了入籍條件,“己置有産業,并願入籍者,俱編入土著。”
百姓不再被死死的束縛在土地原籍上,但是若出門或者去新的地方,需要原身份戶籍,出門也需要路引,她若是要跑路這些必須要有,否則,即使有鳌拜的令牌,出京城不超過百裏,就被抓回來。
“公子,我隐約記得我出身在江南,您就請官府寫上原籍江寧府,我的娘親張氏,請您寫上我的姓氏是張。”
法那一怔,“怎麽葉姑娘不入京城?”
葉棠棠故作惆悵,清亮的杏眸中,是濃的化不開的憂傷,“江南好,風景舊曾谙,可我只記得這些,我不知道家在哪裏,父母何人,以後我去了佟府,也許一輩子只能夢回江南,這個就當給我些安慰吧。”
法那一臉同情和憐惜,“葉姑娘是性情中人,法那敬佩,我去去就回。”
葉棠棠點點頭,“棠棠感激法那公子,棠棠視公子為知己,大恩不言謝。”
眼見法那離去,葉棠棠挑挑眉,她一番鬼扯,順利引得法那去為她入籍,江寧府人口衆多,張姓又是大姓。
她跑路後,就算小皇帝想查,一個個查,查到她,恐怕她也年紀一把了,半老徐娘,小皇帝也成為老皇帝,少年心事恐怕早就抛到腦後,縱使相逢應不識,呵呵。
至于小皇帝說過要給她個身份,佟佳.棠兒,這個身份,恐怕她還沒出京城大門,就被抓回去,鬼才會要。
法那是鳌拜的公子,又有瓜爾佳府的令牌,辦個身份戶籍易如反掌,只是她并不想讓法那知道她想逃出京城,也不想法那帶她一起走。
葉棠棠做事向來深思熟慮,自己跑路被抓了,她還可以一頓胡扯八道,也許能讓小皇帝心軟,可是要是法那帶她一起離京,萬一被抓回來……
小皇帝那睚眦必報的性格,知道法那帶她逃走,估計她和法那立刻被打上JFYF的烙印,扔到禦花園的湖中浸豬籠,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她絕對不會讓法那帶她一起跑路。
法那辦事效率就是高,一會便帶回來葉棠棠的戶籍,葉棠棠拿着戶籍左看右看,這要是能帶回現代,也算古董啊,哎,可惜倒黴催的,回不去了,忙回到屋中貼身藏好。
“多謝公子。”
法那深深望着葉棠棠,良久嘆道,“姑娘真的願意入佟府?姑娘蕙質蘭心,博學多才,只願為妾,一輩子守在屋裏?若是佟公子真的愛姑娘,當以正妻待之。”
她想嫁個屁,她只想跑路好吧~
葉棠棠覺得要是在現代,這個法那簡直就是女性同胞們拼命搶着嫁的好老公,又帥又有文采,還體貼入微,重點是尊重女性,不是大豬蹄子。
她好想和法那一起跑路,這麽暖又秀雅的人,嫁了她也不吃虧,只是想想小皇帝那烏黑的鳳眸,她就遍體生寒,還是算了。
“佟公子對棠棠情深意重,棠棠不願辜負。”這話說得酸極了,牙齒都酸。
法那眸中閃過一絲失望和惋惜,點點頭,“是我多慮了,葉姑娘,勿怪。”
法那離開後,葉棠棠斜倚在窗下的貴妃榻下,想着心事,如今身份有了,至于如何安全逃去江南,她也有了辦法,如今還差路引。
葉棠棠抿唇一笑,心中頓時有了個一箭雙雕的計劃,這個路引嘛,解鈴還須系鈴人。
過了兩天,趙昌果然來接她去曲院風荷,宅院裏的管事嬷嬷對趙昌恭恭敬敬,看來是已經得了鳌拜的吩咐,哈依已經被立後,她對鳌拜來說,也沒什麽用了,不如就送給小皇帝。
葉棠棠向來臉皮厚,屋裏的首飾和銀票銀子之類,是鳌拜命人為她置的,那就是屬于她的,銀票銀子跑路需要,首飾可以置換成銀子,她統統放在行李中,還有小皇帝所贈之物,也統統帶走。
鳌拜家大業大,管事嬷嬷自然不在乎這些,任憑她帶走。
一路上趙昌對她恭恭敬敬,“葉主子,曲院風荷已經布置好,皇上命奴才挑了些機靈的婢女服侍葉主子,奴才已經辦妥,若是葉主子覺得這些婢女不合心,一定要告訴奴才,奴才定會嚴加管教。”
葉棠棠笑了笑,“太麻煩趙公公了,難怪玄烨一直說公公聰明機靈。”
玄烨這個名字除了太皇太後和皇太後,也就是這位主子信口拈來,偏生每次皇上聽到這句稱呼,笑得年紀輕輕,眼角魚尾紋都晃悠出來,美得像是喝了十噸八噸蜂蜜,甜蜜的傻乎乎。
“是是是,多謝葉主子,奴才應該的。”
葉棠棠嗯了一聲,看了一眼馬車外的景象,而後回眸嫣然一笑,“趙公公,我有一事求你幫忙。”
“葉主子請說,奴才但憑能做到,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葉棠棠見他嘴甜,淺淺一笑,“趙公公,你可否幫我弄一個出城的路引?”
出城路引對趙昌來說,辦起來易如反掌,宮中之人,經常要扮成尋常百姓出城辦事,這路引都是現成的。
“自然可以,只是葉主子要這個何用?”趙昌疑惑的問道。
葉棠棠抿了抿唇,梨渦隐現,“悶了,想逛逛街罷了。”
逛街需要路引?趙昌撓撓頭,沒想明白,不過葉主子要,他立刻吩咐小太監去宮裏拿來,于是等到葉棠棠在曲院風荷安置好,出城路引也到手了。
“葉主子,皇上今個政事繁忙,實在無法來看望您,您早些歇息,缺什麽直接命人告訴奴才。”
“好。”
今夜月圓,月華如水傾照水榭四周,葉棠棠倚在亭閣的檐柱旁,望着湖中的月影怔怔出神,真希望閉上眼睛,她就可以穿回去,在自己的床上醒來。
幽幽嘆口氣,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葉棠棠以為是哪個婢女來送茶,低聲道,“我不需要用茶,別打擾我。”
帶着薄繭的手指蒙住她的眼睛,低沉清朗的聲音響起,“棠棠,怎麽不開心?”
葉棠棠扯下那雙手,驚訝的回眸望去,身後立着的人長身玉立,一雙幽黑的鳳眸在月色下,閃着炫然的光芒,正眨也不眨的望着她,薄唇微翹,斂着笑意。
“玄烨,你怎麽來了,你不是說政事繁忙?”
小皇帝笑着将她攬在懷裏,在她唇上輕輕一啄,“怎麽,不想見到我?”語氣帶着委屈巴巴,“我可是怕你想我想的睡不着,只好來看你。”
話雖如此,他心裏卻十分歡喜,他今晚批閱奏折的時候,總覺得心裏空空落落,來到曲院風荷的水榭畔,攬住棠棠在懷裏,他終于知道,心裏空的那塊是什麽。
葉棠棠莞爾一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笑意盈盈,“好吧,就算我想你想的睡不着。”
笑語溫存,嫣然如花,玄烨只覺得心中的喜歡快要溢出來,他的棠棠越來越可愛動人。
“玄烨,我離開後,沒事吧。”葉棠棠擔心的問道,對于孝莊,她還是心存忌憚。
小皇帝搖搖頭,笑着将蘇麻喇姑的話告知葉棠棠,“沒事的,有我在,不怕。”
“嗯。”葉棠棠順勢倚在他的懷裏,乖巧的點頭應着。
兩人又膩歪一陣,小皇帝還有政事要處理,只能依依不舍道,“棠棠,我要回宮處理政事,明天再來看你。”
葉棠棠伸出小手指,“那說好明天來看我,拉勾,一言為定。”
“拉勾,一言為定。”
回到宮裏,玄烨批閱着奏折,清俊的臉上不時浮現出笑意,趙昌在一邊磨墨,好幾次欲言又止,心裏糾結着,要不要提醒主子爺。
玄烨感覺到趙昌神思恍惚,斜睨他一眼,“想什麽呢,這麽出神,說。”
趙昌鼓足勇氣,“皇上,今個葉主子問奴才要出城路引,說是要四處逛逛鋪子。”
玄烨并不在意,“那你給她便是,又不是什麽大事,她喜歡的都給她。”
趙昌覺得主子爺有點昏君的苗頭,補充道,“皇上,這城外并無什麽鋪子,實在不用出城。”
玄烨一怔,立刻明白趙昌話中之意,他緩緩放下手中的筆,眸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