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聽到秦玉彤随口而出的這句話, 秀成她們就已經知道這秦府,準确的說,這秦府中人在其心中的地位。

“小師叔, 聽這些路人議論, 應該是府上的秦三少爺成親, 我們要不要呈上名帖?”

時隔九年, 沒想到連她那位小三哥都要成親了, 秦玉彤擺擺手,迅速吃掉手中的糖葫蘆後,才開口道。

“這是回我自己的家, 哪裏需要遞貼子, 走吧!”

因為家有喜事,敞開着的大門不時有人進出,守門的年輕家丁已經換人,但門房這邊的管事還是老人, 哪怕對方已經變得更蒼老, 秦玉彤也能一眼認出對方。

只是已從女童長成少女模樣的秦玉彤,早已大變樣, 看見她帶着人和馬車過來,有些遲疑的問道。

“不知這位姑娘是哪家大人府上的?請恕老朽眼拙, 竟然認不出來。”

身為秦家門房管事,擁有一雙利眼,迅速根據某些标識認出對方的來歷, 記住初次拜訪者的身份來歷,在人家二次登門時,能在最短時間內認出對方,都是基本要求。

秦玉彤這一世的長相出色到讓人特別驚豔的地步, 在萬煉峰內,周圍都是些看着她長大,早就适應的熟人,還不覺得什麽。

離開清池門後,但凡在人前露面,總會引來高度關注,讓她十分不适,所以在後來有意做了一些遮掩。

但即便如此,走在這凡人界中,相貌仍屬比較出色的那種,更何況她身後還跟着六個相貌、氣質都格外出色的年輕女子。

所以看着眼前這位陌生少女,何管事絲毫不敢怠慢,又見對方沒有遞呈名貼的意思,只好躬着身子,小心客氣得親自詢問對方來歷。

秦玉彤擡手扶住對方,語帶笑意得調侃道。

“何爺爺,我就這府上的秦玉彤,您當年不是常跟我說,只要是您見過的人,哪怕時隔日久,再見面時,也能一眼認出嗎?”

何管事驟然擡頭看向眼前這個笑容滿面的少女,目中閃爍着迅速湧出的淚花,口中卻回道。

“我不信,就憑我家三小姐那骨相,長大後肯定會是一個絕世美人兒,怎會長殘你這樣?”

秦玉彤臉上得意的笑容凝住,卻讓秀成她們卻都忍俊不盡。

“何爺爺真是太過分了,我哪有長殘,我……”

秦玉彤突然想到自己此刻顯露在人前的并非真容,只得讪讪道。

“算您老厲害,這眼力還真是不一般。”

看着哪怕離開九年,人已長大,但與他說話的語氣态度卻一如當年,讓他迅速能夠聯想起當年那個喜歡聽他講故事的女童得少女,何管事的心情實在激動不已。

趕緊吩咐自己的徒弟親自帶人,趕緊去向主君和內院禀報三小姐回來的事。

雖然何管事只是一個普通人,但他通過秦玉彤自報家門的話,就已确定這正是他很熟悉的三小姐,同時也猜出對方應該是以仙師才擁有的手段,對相貌進行過調整。

而秦玉彤的話,顯然也證實了他的判斷。

秦玉彤親自在馬車中取兩大壇果酒,又讓秀成取出已提前備好的一些吃穿藥物等,遞給何管事道。

“何爺爺,這些都是我給您帶的禮物,祝您老身健康,長命百歲。”

何管事終于忍不住老淚縱橫,邊點頭,邊抹着眼淚應道。

“嗯,托小姐和主家的福,老朽這無用之身,一定能健康長命。”

看到年過六十的老人這幅激動的樣子,秦玉彤的心情也有些酸,她十七歲築元成功,相當于是解鎖了人類基因中一道枷鎖,壽元可達二到三百歲之間。

等到數十年後,她若再以這青春年少的模樣回來時,恐怕再也見不到這位本事不凡的老人,人類本身的大限,遠不是她所贈送的這些延年益壽之物所能改變的。

“您老年齡大了,還這麽容易激動做什麽,好了,您先歇着,我先進去拜見爹娘,回頭再來找您敘舊。”

何管事連忙點頭:“對,對,您快去吧。”

看着秦玉彤帶着一行人消失在影壁後,何管事久久不舍移開目光,越是見多識廣、深谙世事,懂得洞察人心的人,往往越是對這種真摯的赤子之心異常珍惜。

而周圍那些旁觀到這一幕的家丁與其他來訪者們,則都用充滿羨慕與敬畏的目光看着他,何管事當然能感覺到這其中變化,本有些佝偻的身子,此刻突然變得挺直。

“好了,不過是我家府上的三小姐回家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大家都散開吧,該幹什麽都幹什麽去,別誤了自己的正事。”

連已嫁入秦府的二少夫人,都認為秦家當年的那個養女去當仙師後,斷不會再回來,那些持相同想法的外人當然更多。

可他們現在不僅親眼看到秦府那位去當了仙師的三小姐回府,還看到她将門房一位老管事都這麽放在心上,親自送上大量禮物,如此重情重義,肯定對秦家人更加重視。

“你說什麽?彤兒回來了?”

被滿臉寫着不可置信得許秀青用力抓住肩膀,略感到有些吃痛的劉媽媽,仍然笑容滿面得連連點頭,同樣激動過分的心情,讓她無暇注意其它。

“是的,夫人,您沒有聽錯,門房進來傳話,确實是三小姐回來了,她正在大門處跟何叔敘舊呢。”

聽到這話,許秀青才确定這個消息是真的。

“這丫頭,可總算回來了,一去這麽多年,我還以為她都忘了自家門往哪開呢。”

“這麽多年了,還一點都沒變,回家了,不說趕緊先來見我這個老娘,倒先與別人敘起舊了,而且她還從小就挺喜歡找那老何說話,也不知道他們之間什麽可說的,真是的!”

說話的同時,趕緊整了下發髻,随後就一馬當先的快步往外走去,風風火火的樣子,與平時那精明沉穩的老夫人形象大相徑庭。

秦玉彤回來的消息,在最短時間內,迅速傳遍府內各院。

所以當秦玉彤進入秦府大院不久,就迎面遇上得知消息後,趕緊迎出來的秦弘旭。

“女兒拜見爹爹,多年不見,爹爹身體可還康健?府裏可都還好?”

秦弘旭趕緊上前伸手扶起跪地向他施禮得秦玉彤,心中激動到難以自持,連聲道。

“好,好,我們一切都好,看着你已長大成人,為父就放心了,這幾位?”

秦弘旭一眼就能看出,跟在秦玉彤身後的秀成等人身份不一般,就猜到她們應該不是什麽普通侍女。

“她們都是我師侄,特意随我回來見識一下這邊的環境。”

秀成六人向他揖手施禮,秦弘旭絲毫不敢托大,趕緊躬身回禮。

“原來是諸位仙師貴客駕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将軍不必客氣,您是小師叔的父親,也就是我們的長輩。”

秦弘旭這才放松下來,口中仍道。

“不敢當,不敢當,諸位仙師可都是貴客,仙凡有別,秦某斷不敢以長輩自居。”

這有些混亂的關系,秦玉彤也覺得撓頭,拉住想要将秀成她往廳中請的秦弘旭道。

“爹,您就別在糾結這什麽身份輩份的關系了,她們和我關系親密,是不會在意這些虛禮的,我這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回來的資格,還想早點看到家人呢。”

秦弘旭聞言,又向秀成等人寒暄幾句後,才有些無奈的對秦玉彤道。

“走,先去內院看看你母親,她這些年一直惦記着你,卻無法得信,心裏着急着呢。”

秦府占地面積頗大,秦玉彤他們一行人還走到昭華院,就看到許秀青已經迎了過來。

見秦玉彤見到她就雙膝一彎,毫不猶豫得給她叩頭,她更加快步伐,上前彎腰制止住道。

“行了,我可不稀罕你給我磕頭,當我不知道,你向來最不喜歡這些動不動就磕頭的禮節,站起來讓老娘好好就行。”

秦玉彤邊借她的力站起身,邊随口回道。

“不喜歡歸不喜歡,這麽多年都沒見到爹娘,沒能在您二位身邊盡孝,磕頭賠個罪,女兒還是心甘情願的。”

她這一開口,那異常熟悉的風格,立刻讓許秀青十分确定,眼前這個長大後,大變模樣的少女,确實就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女兒,一如當年,不曾改變。

“你現在可是仙師,這身份和從前可不一樣,你不要面子,老娘我還怕折壽呢,心甘情願也不成,不過那仙師地界的水土,也太不養人了吧,你怎麽越長越醜了?”

與這知根知底的人重逢,就是有這點不好,剛在外面被指‘長殘’,這會兒又被當面質疑為何會‘越長越醜’,還她是真沒越長越醜,否則不得被刺激到崩潰。

“娘,您怎麽也變膚淺了,幹嘛要這麽在意長相的美醜,只要我身體健康,心靈美就行。”

“你長相都不美,除了爹娘至親,誰還有耐心看你心靈美不美?倒是你身邊這些小姐妹,一個個的都長得跟仙女似得漂亮。”

秦玉彤挽着她的胳膊,給她介紹道。

“娘,我和她們可不是小姐妹,這都差着輩呢,她們都是我的師侄,從未見識過普通人的煙火世界,知道我要回家,特意随我一起回來做客的。”

六個師侄中,年齡最小的也有八十左右,可是個個看起來,都還是青春少女的模樣,一齊給許秀青福身行禮。

讓許秀青連忙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們各論各的就行,你們可都是仙師,我們可消受不起。”

“将軍和夫人不用這麽緊張,沒什麽消受不起的,我們也不是什麽仙師,只是修煉者,小師叔就曾說過,普通人和修煉者之間的差別,就在于一個不能修煉,一個能修煉而已,本質上其實都是沒什麽差別的人。”

聽到秀成真人的話,許秀青不動聲色得瞪了眼秦玉彤後,才回道。

“你們可別聽彤兒瞎胡扯,她從小就是歪理一大堆,這仙師哪能和普通人一樣,諸位請到廳裏上坐。”

三小姐不僅自己回來,還帶回幾位師侄做客,令秦府上下立刻變得更為忙碌起來,原本就要辦喜事的秦府,也變得更加充滿喜氣洋洋。

九年過去,秦府已發生許多變化,許秀青的長子已于五年前娶妻姜氏,生下一子一女,二子秦豐昌娶妻陳氏,現生有一女,三子秦豐傑也将在近日成親,未來妻族姓李。

有符霄真君當年前來收徒時贈送的一些東西,可保府上人身體健康,連最容易出狀況的幼兒,身體素質也格外好,所以秦豐庭在外任職,許秀青不僅讓大兒媳跟着去任上,連他們的孩子也都帶去。

因相隔較遠,來回不便,老三秦昌成親,大房人都只能是禮到人不到。

即便如此,秦府大宅中大大小小的主人數量仍有不少,僅秦玉彤離開後又新添的弟妺就有三個,當然,這三個都是庶出。

當初在秦家時,秦玉彤與那些姨娘及庶出兄弟姐妹們都不親近,只維持熟悉的陌生人狀态,離家九年後再回來,與他們更沒有什麽舊情可敘,簡單寒暄幾句後,每人送上不輕不重的一份禮物,就算打發。

畢竟真要論起來,他們遠不如看門的何管事在她心裏的份量重,後者當年不僅給她講許多包含人情世俗的故事,還教過她如何根據骨相認人的竅門。

所以這次回來,為前者準備的是讓秀成她們批量購買,有些華而不實的禮物,送後者的卻由是她親自準備的,差距當然很大。

送走關系較為疏遠的那些後,昭華院中留下的便是關系親近的,連二房的陳氏在內,她笑容滿面得抱着自己那剛滿周歲的女兒。

“三姑姑現在可是神仙中人,也不知道我們桐兒将來有沒有那個福分,可以跟她姑姑一樣,将來也去做仙師。”

秦玉彤有些詫異的看了許秀青一眼,見她神色平靜,甚至還帶笑意,就是眼裏有些噴火,她心裏就有數了,制止住打算開口阻止的秦弘旭。

“二嫂既然有心,我當然要成全,只我修行時日尚短,還沒有什麽本事,承擔不起為這一歲嬰兒嬰測靈根的風險,倒是我這位秀成師侄,乃是得道真人,可為小侄女測試一二。”

陳氏興奮的點頭:“那就有勞秀成侄女幫忙測一下,希望祖宗保佑!”

這話一出,不僅讓許秀青怒火中燒,秦弘旭更是直接冷下臉,對自己的這位二兒媳有多不知深淺的事,有了個更深刻的認知。

倒是早被秦玉彤在來時路上打過預防針的秀成等人,并沒有将那聲‘秀成侄女’放在心上,拿出一枚珠子上前,以靈識小心激活小女嬰的靈源本識,投映在珠子中,正是秦弘旭夫妻當年看到過無數次的灰色。

“看來小侄女這是無俢煉之緣了,想必各位應該都知道我師父當年曾說過的話,這般給未滿三歲的嬰兒測靈根,其實風險極大,非修為足夠高者,不可輕易動手。”

“今天是幸虧有我這師侄秀成真人在,才能讓二嫂有機會如願以償,以後可不能再輕易向人提出這種要求。”

普通人對修煉者的世界總是充滿向往與好奇,嫁進秦家後,陳氏不是沒聽說過測靈根的規則,只是她期待自己的女能有機會修仙,成為高高在上的仙師的心情太迫切,才會這般一刻都不能等得提出這事。

期待落空,又被秦玉彤這般不給面子得指出來,低着頭的陳氏感到羞愧之餘,還有些委屈和惱怒。

經此一事,廳內氛圍也變得有些凝重,許秀青打發陳氏帶着孩子離開後,将秦弘旭和老三秦昌傑打發走,随後又親自安排秀成她們去客院歇息,吩咐廚房裏準備接風洗塵宴,忙完這些後,她才有空和秦玉彤獨處一會兒。

“看到你現在長大了,一切都好,我這心裏總算踏實多了,當初你一個人,小小年齡就孤身前往異地,面對那些陌生的人和事,我是真不放心,很擔心你這些年過得可還好,可還适應那邊的生活。”

就是因為知道許秀青會不放心,可修真界與凡人界這邊又無法通信,秦玉彤才會在修煉方面還算上心,努力争取能早日突破到築元境,從而獲得回凡人界的資格。

“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憑我的本事,去哪兒會活不下來,更何況還是拜在我師父那等高人門下,在宗門裏輩份和地位一樣高,過得好着呢,您完全不用擔心。”

之前不知道的時候,哪怕理智告訴她,以秦玉彤的性格,肯定能讓自己過得好,可是一想到她還年幼,那是怎麽也放心不了。

如今親眼看到長大後的秦玉彤後,許秀青才算是真正放心,能依然保持小時那開朗、自信而又任性的脾氣,就能知道她在離開的這些年裏,并沒有受到什麽委屈挫折。

随秦玉彤一起回來的那六位女仙師,個個長相氣度都很不一般,而且聽得出來,她們的修為,也就是本事都在秦玉彤之上,可她們卻都處處以秦玉彤為尊。

以許秀青的眼力,當然也能從中看出她們到底是來秦家做客,還是跟在秦玉彤身邊照顧她、保護她,只是知道歸知道,他們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就連陳氏那個不知輕重的,也是因為只想到表面,看到那幾位幫秦玉彤端茶倒水,派發禮物,又都是她家小姑子的晚輩,就敢直接喚人家‘侄女’。

去了那什麽宗門後,能享受到這樣崇高的地位與待遇,秦玉彤所過的日子,顯然是真的不用她再擔心。

“再在能看到你确實過得挺好,我确實不用再為你擔心了,今天那你那二嫂,給你丢臉了,我在這裏代她向你賠個不是。”

秦玉彤有些無語的回道:“娘,怎麽就輪到讓您賠不是了,再說,這龍生九子、各不相同的事,我那些師侄又不是不知道,有什麽好丢臉的,是您想多了。”

說到這個,饒是秦玉彤向來并不是一個喜歡在人後議論是非的,但還是忍不住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那位二嫂,一看就不符合您看人的眼光,這裏邊是有什麽緣故嗎?”

這裏的大環境雖然不似秦玉彤前世所在世界的古代,對女子的種種束縛與壓迫,達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但也限制極多。

只是這種限制相對較為對等,男女的婚嫁基本都要聽從父母的安排,有能力的男女,或者還會被上面賜婚。

以陳氏那底氣不足,又自恃身份的表現,既不像是許秀青擇兒媳的選擇,也不像是由國主賜婚。

以秦玉彤對她那位二哥秦豐昌的了解,知道他是很遵守禮節的人,不像是會追求自由戀愛的主,所以秦玉彤才會覺得好奇,她怎麽會有那樣一位讓人一言難盡的二嫂。

說起這個話題,許秀青也是一肚子郁悶無處說。

“唉,說起來,這就是樁孽緣,當初正在托人給你二哥說親的要緊關頭,你二哥跟人一起進山打獵,遇上兇獸,馬匹受驚之下,慌不擇路。”

“最後失足跌下一處陡坡,你二哥摔斷了腿,得了陳家救助之恩,人家讓他以身相許,你二哥那個蠢的,就那麽應下了。”

說起這件事,許秀青就有心有不甘,她在知道對方以恩挾持,逼得秦豐昌應下這門親事後,就持反對态度,是秦弘旭堅稱秦家祖訓是要信守諾言,與秦豐昌一力堅持,才有了這樁親事。

不過許秀青性格大氣,反對歸反對,新婦進門後,并沒有為難人家,陳家是祖上也曾富貴過,卻因後輩不争氣,家道中落,早已沒什麽家資,卻又強撐門面的人家。

所以陳氏在娘家沒有機會接受管家理事方面的教育,秦家奉行的家規,向來是非承宗的嫡長房,其他子孫在成親之後,都需分家另過的原則。

現在大房不在,還能讓二房在府裏多住些時間,許秀青便想趁此機會教她一些管家理事的本事,希望她在分家後,能将二房給撐起來。

結果卻讓許秀青攢下一肚子無處發洩的火,表面上對她這個婆婆事事請示,毫不擅權,實際上卻将陽奉陰違、欺上瞞下、中飽私囊、任人唯親的事,做了個遍。

還自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瞞住了所有人,卻不知是她這個婆婆在後面處處給她收拾爛攤子,幫她描補,以免讓外人看秦家笑話,提醒她的時候,她還總擺出受屈辱的樣子。

這些主要關系內務的事,又牽涉到兒媳,秦弘旭就算知道一些,也不便幹涉,秦豐昌對這些更不上心,許秀青是積累了滿腹怨言,卻無處訴說。

總想着若是秦玉彤這個最貼心,主意也最多的女兒還在她身邊,一定不會讓她受那麽多的憋屈。

“兒孫自有兒孫福,說到底,還是娘心腸太軟,總想照顧他們二房,依我看,您只管将二房分出去便是。”

“再派人盯緊二嫂和陳家只要他們敢做違法犯紀,尤其是在外面打着陳家的名號亂來,就立刻去揭發他們,讓他們收起小算盤,以免将來惹下更大的禍,損及秦家的功德。”

這其中的道理,許秀青又何嘗不知,只是那陳氏越是不争氣,她越是對二房放不下心,不敢将他們就這麽分出去,總想再努力教教。

“唉,我又何嘗不知,按你說得這麽做,才是最好解決辦法,就是不放心你二哥和你那小侄女,對了,她還特意給你那小侄女起名叫思桐。”

“你二哥那個蠢的,還真以為她是在為我考慮,可我豈會不知,她分明就是存着借運之心,這心機耍得真是又可氣又可悲。”

要是就這樣起個相關聯的名字,就能借到別人的運氣,就不會出現仙凡兩界相分隔的局面了。

聽到小侄女的名字叫思桐時,秦玉彤就知道最喜歡養女兒的許秀青,為何會對本該隔輩親的孫女那麽疏離,縱然陳氏明顯有心想将女兒養在昭華院,許秀青也不接茬的原因。

真正的愛,向來不可替代,更不用挂在嘴邊張揚。

“好了,娘,您就別郁悶了,我這次回來,還有一個重要目的,就是實現我當年的承諾,帶您和爹去那邊旅游一圈,等三哥的親事辦完,您就趕緊把二房、三房都給分出去,随我出去開開眼界。”

許秀青聽得兩眼放光,卻又有些遲疑。

“我們都是凡人,人家會讓去嗎?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這些,您就不用多慮了,我已經通過宗門辦好申請手續,我知道,秦家這一大攤子,你們肯定丢不開,反正就是請您二位去旅居一段時間,享享福,不麻煩。”

普通人的壽命較為短暫,這二位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十幾二十年,對他們來說,是十分漫長的一段歲月,對修煉者來說,甚至無法從築元初期晉入到中期。

許秀青撫着激動到瘋狂跳躍的胸口,有種美夢成真的不真實感,她怎麽也沒想到,少年時最美的夢,在時隔數十年後,竟有真正能實現的一日。

近兩年被這些繁鎖的家事給折磨出的心病,也在此刻不藥而愈,那些猶豫和不放心,也在此刻全都消失。

還是她最貼心的寶貝女兒說得對,兒孫自有兒孫福,她一個老太婆還能有多少日子好活,顧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聽說自己能有機會去那傳說中的修真界旅游,甚至是居住一段時間,秦弘旭同樣激動不已,他的人生,在他接任祖宗傳下的爵位與權柄後,就已到了巅峰。

在沒有更大野心的前提下,日複一日的重複那一眼看得頭的生活,實在沒什麽趣味,而他又比他爹幸運,有符霄真君當年賜下的寶物,已消去體內的陳傷舊疾,能有機會活個高壽。

反正他的嫡長子這些年,也已得到充分的歷練,完全可以召回來接手他身上的一切,所以秦弘旭是毫不猶豫的做出決定,并直接上表請辭。

秦弘旭上奏折請辭,求國主召回大房承爵,并擔任大将軍之位,會在三少爺成親後,将二房與三房分出去的消息傳開,最反對的絕對數陳氏。

住在秦府中,當個管理諾大秦府的實權少夫人,可比被分出去後,成為秦氏家族中的一個小小二房當家夫人要威風得多,哪怕是嫡支的二房,那待遇也是天地之別。

陳家入不敷出,秦家豪富,當初求娶她時,給的聘禮只是按制比娶大房姜氏時略遜一籌,但也非常奢華,但那些最實惠的錢與田莊鋪子,都被她娘家給扣了下去。

所以她在嫁人時,帶的都是些華而不實的東西,知道婆家很重視她,并給她管家權後,陳家又找上她。

如今二房若是被分出去,她首先就會失去秦府的管家權,不僅沒法給陳家行方便,更沒辦法填充自己的小金庫,在她管事期間做的事,落下的虧空,還有可能會被暴露。

這一切都讓陳氏焦慮不已,以想要孝敬父母,與長輩分離的借口慫恿她丈夫出面,卻被以‘家規’二字直接拒絕後,陳氏還是不甘心,直接抱着女兒去昭華院哭求。

讓人再三勸阻,她都沒完沒了後,眼看許秀青好好的心情,再次敗壞在她手上,直接惹惱秦玉彤。

“劉媽媽,依我看二嫂如此罔顧家規,忤逆公公婆婆的安排,在此行要挾之舉,定是有所原因,派人給的徹查與二嫂有關的一切,尤其是她管家的帳冊與采買方面的合作對象。”

秦玉彤明明是坐在花廳內輕描淡寫的随口吩咐劉管事,話音卻同步傳至院外的陳氏耳中,惱怒交加之下,她竟暈了過去。

等到陳氏醒來時,迎接她的并不是關心,而是秦豐昌怒氣滔天的質問。

原來就算是她被吓暈過去,已經動了真怒的秦玉彤也沒放過她,還是堅持讓府裏的幾大管事合力追查。

陳氏這兩所做的事,許秀青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劉管事自是居功至高,有她給提供相應信息,秦府派大量得力人手聯合徹查。

不僅将陳氏嫁入秦府後的事查得一清二楚,也将她嫁入秦府前的事都查了出來。

其中就包括她本已定下親事,并早與對方私相授首,在聽從家裏的吩咐,抛下那門親事,轉向嫁入秦府後,也沒與對方斷了首尾,利用自己借管家機會貪沒的財産接濟對方的事。

她做下的其他貪渎之事,秦家還能體諒她是因為自家出身,眼界低,能力弱,努力幫她改正,可她做出一女許二夫,抛棄前緣,卻又與對方藕斷絲連的茍且之事,對秦家而言,無異于是奇恥大辱。

許秀青是真沒想到,陳氏在嫁到秦府後,竟然還會做出這等無恥之事。

“枉我自诩還算有識人之明,竟也被她露出來的那些小家子氣和嬌弱外表給蒙蔽,以為她也就這點缺陷,只要我能耐心點,多給她一些時間,好好教,總有能将她教好的一天。”

秦玉彤也是在動了真怒後,決定好好給對方一個教訓,才會堅持讓人徹查,也沒想到竟會查出這等事。

秦豐昌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性格沉穩大氣,對人重情重義,是個很有責任心的男人,對陳氏也挺用心,在許秀青面前,對自己的妻子也多有維護,這也是導致許秀青積下滿心苦水處傾洩,還繼續給陳氏機會的主要原因。

以同為女人的立場看,有這麽一位各方面條件都很優秀,還不設通房,不納妾,對自己很用心,處處體貼維護的丈夫,肯定會珍惜。

卻沒料到,已選擇放棄前面的未婚夫,另嫁他人為妻的陳氏,竟然在背地裏做出這等事。

劉管事卻在此時開口道。

“三小姐,您可懂辯識血緣關系的方法?”

聽到這話,許秀青震驚不已的怒拍桌子。

“她怎麽敢!”

秦玉彤不懂,但她的另一位好師侄懂,那是修真界中不大流通的一種偏門符箓,效果很好,就是修煉者對自己的血脈比較敏感,往往用不上,所以才會淪落成無人問津的生僻符。

惠成真人能會,也算是機緣巧合,如今正派上用場,成功測出那位取名于秦玉彤的女嬰,只是她的便宜侄女而已,與秦家沒有半分血緣關系。

這件事所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當秦玉彤帶着養父養母回修真界時,已與陳氏和離的秦豐昌也随行,占用的是本為秦弘旭準備的貼身侍從的名額。

至于和離後的陳氏,在秦玉彤的提議下,由秦府做主,讓她帶着女兒嫁給其前未婚夫,務必保證能讓他們一家三口好好團聚,在非自然因素的情況下,其家庭成員只能增加,不能減少。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大家的訂閱、收藏、評論及營養液支持!

感謝在2021-03-25 19:52:13~2021-03-27 10:28: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mx是真的 20瓶; 閻 15瓶;雲淡風輕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