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沐康霖想要和人合作時,那真是抱了百分百的誠意,他毫不保留地帶陸城和班顧去看試驗裏的試驗樣本.這些标本每一份都标上了編號,其中他自己的那份标號X1。
“齊述的樣本有點不大好拿。”沐康霖輕敲了一下保存樣本的儀器,“你們也知道他就像個瘟疫罐,有一點縫隙他都能溜出來,這還是祝宵弄來的。”
看了樣本保存室,沐康霖再帶他們看分析實驗室,這裏陳列着世界級的高精尖儀器。
陸城沒想到短短時間內沐康霖就搞出了這麽大陣仗,連祝宵都摻了一腳:“研究出什麽?”
沐康霖用一種夢幻一般的語氣說道:“你以為我只是在說笑?當然不是。因為我是第一個研究對象,鮮活的,接受二十四小時實時監控檢驗,所以最早就有了成果……他們發現我體內多了一樣東西,我暫時稱它X,就像一個小尾巴挂在我的DNA裏。”
“一個神秘未知的小尾巴,也許是變異,也許是返祖,也許是病毒?”
“你們倆,從來沒想過自己的身體裏藏着的密碼?”沐康霖的目光裏藏着尖刺,話語裏藏着某種誘惑。
陸城掃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既然是密碼,你怎麽知道能解開?”他承認沐康霖的劍走偏鋒提供了另一種思路。可這個舉止太危險了,別看沐康霖眼下十分清醒,可人,是禁不住誘惑的,當你能打開一扇門後,就會忍不住打開下一扇,一扇又一扇,直到最後走進地獄裏。
沐康霖攤了下手:“解不開就解不開,但,至少能知道有它的存在。”他偏了下頭,然後笑,“我的試驗室接受任何監督,我拿我的新生做抵押,如果我觸碰禁區,随你們處置,事實上,你們特物處占去了三分之一的股份。”
這是沐康霖自己送出去的。
陸城道:“你們特物處?不是你們,我只是一個外聘的顧問,不算特物處的人。”
沐康霖有一點點驚訝,坐那架着腿,審視着陸城:“陸總又是開公司,又是看風水,又是做顧問,看上去和每一個為名為利奔忙的人沒什麽分別。可事實上,陸總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啊,不對,應該說,陸總一直冷眼看待俗世變遷。冷血啊。”
陸城面無表情:“你想多了。”
沐康霖笑笑:“是嗎?我自認看人還是有三分準的。”
一邊的班顧霸占了一張辦公椅,倒坐着把下巴擱在椅背上,看看沐康霖,看看陸城,聽着他們的對話,然後指指自己:“那我嗎?”
“你?”沐康霖掉過頭,上下掃了幾眼班顧,抱歉道,“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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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顧十分失望:“那你還說看人很準。”
沐康霖笑:“那是因為我和陸總勉強也算老相識,和你剛認識,了解得不怎麽深,不過,你要是願意,可以和我進行多方面的交流,各方面,我都歡迎。”
他說完,朝班顧丢了個暧昧的眼神。
班顧有樣學樣地丢回去,再摸摸自己的眼角,差點沒把眼睛給抽畜了。
陸城一口老血堵在喉嚨口,警告沐康霖:“少胡說八道。”
沐康霖呵呵一笑,對班顧的興趣更加濃厚了,跟伊甸園裏那條蛇一樣,用緩慢而誘惑的語調說:“小班顧,你今年多大了?要知道在現代社會,成年和未成年之間有一條巨大的鴻溝,成年後能做很多又好玩又有趣的事。”
班顧本來懶洋洋地趴在那,這回坐直身,問:“比如?”
沐康霖笑得更加暧昧了:“當着你家陸總的面說,有些不合适。”
班顧不懂:“為什麽?”他一向對陸城不設防,也不喜歡對陸城各種隐瞞,對于自己喜歡的人,他一向沒啥保留。
沐康霖笑:“當然是怕陸總這個死悶騷,心裏樂呵,面上尴尬。你可以加我的聯系方式,我私下再告訴你。”
“夠了。”陸城再一次後悔為什麽要救沐康霖,雖然在齊述的事上,沐康霖可以居頭功,但那也算自救,他根本受不了有人控制他,對他指手劃腳。
班顧雲裏霧裏沒搞懂狀況,觀察着陸城的表情,試圖讀懂他現在的想法,他是一個好學的人,對任何新鮮的知識都有強烈的求知欲,對這種說不出口的知識就更有求知欲了。從他搬進陸城的房間開始,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對很多必要的知識非常欠缺,會嚴重影響他和陸城之間的關系。
班顧當即決定要在自己了了無幾的聯系人裏多加一個沐康霖。
陸城看得咬牙切齒,可班顧又不是他的屬有物,他無權阻止班顧結交朋友。
沐康霖加了班顧好友,再誘惑:“小班顧,你有沒有興趣留點身體的素材下來檢驗一下。”
班顧皺了一下眉,有點抗拒:“你要拿我做試驗?”
“啊?怎麽能這麽說呢?”沐康霖搖搖頭,“不過是拿點你的毛發、血液或者什麽亂七八糟的組織化驗一下。”
“那不就是做試驗?”班顧撇嘴,用懷疑的目光瞟着沐康霖,“你的這個醫院會不會發展成保護傘公司,搞生物工程,研究生化病毒,打造生化奇兵,然後制造混亂,試圖控制全世界?”
沐康霖責備地看了眼陸城:“你都教了你的小男友什麽東西。”不等陸城出聲,申明,“我可是守法公民,怎麽會做這種違紀的事?我的小醫院沒這麽大能量,再說,取一點毛發怎麽能叫拿你做試驗,把你關起來,用各種高科技手段對你進行研究才是拿你做試驗。”
“……”班顧看了眼各種儀器,事實上,他有點好奇自己究竟是什麽。他是人,又不是人;人死變鬼,可他又有實體;按理應該屬精怪,但他以前又是人。一般的白骨精,是死後怨氣不散形成煞氣附着在赅骨上,說到底還是一個死物。
但他不一樣,他有心髒。
沐康霖看着他:“小班顧,怎麽樣?你一點都不想知道你的身體裏藏着什麽秘密?也許你的基因裏也藏着一個尾巴,一個魔盒。”
班顧猶豫了一下,然後說:“好啊。”
正要阻止的陸城一怔,皺眉:“什麽你就好?”
班顧認真說:“可是,我挺好奇我的身體有什麽特別的?”他也想知道用這些儀器能查出什麽,更何況……
班顧手腕一翻,塞給沐康霖一樣東西:“喏,給你。”哈,一舉兩得,既處理了小指骨,又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沐康霖下意識地接過,手裏的玩意玉石一般,瑩潤生輝,十分漂亮,就是這形狀,有點像骨頭。
陸城整張臉都黑了,奪回小指骨:“班顧。”
原本還有些得意的班顧吓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地擡眼,歪了歪頭,不懂陸城為什麽生氣。他從遇見陸城後,陸城雖然動不動冷着一張臉,但他能感知,陸城幾乎沒有真正生氣過。
這回卻是真的動了怒。
陸城心頭堵着一口惡氣,對着班顧懵懂不解的眼睛,有火也發不出來,忍了忍,說:“你就這麽信任沐康霖,你知道他是什麽人?你知道他有什麽目的?你就沒想過後果?”陸城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班顧從死到生,忘掉了生前發生的一切,誰知道他活着的時候不是因為一個試探,一個好奇,才惹來慘不忍睹的殺生之禍。
班顧傻了眼,趴椅背上有點不知所措,不明白陸城為什麽忽然這麽生氣。
陸城将小指骨握在手心裏,他知道自己不應該發火,班顧從古墓裏出來沒多久,對整個世界都是一知半解的,這裏面有一半還是他的鍋,他不應該放任他天天宅家裏玩游戲,天天肥宅水加游戲,說:“班顧,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覺得沐康霖是值得信任的人?”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一小部分給了出去。
班顧偏了偏頭,目光滑過沐康霖:“但他很弱。”捏死沐康霖,他甚至都不用一根手指頭。
沐康霖一點都介意自己有生命危險:“就是,我對你們,毫無危險能力。 ”
陸城冷笑:“人的欲望無窮無盡,你怎麽知道自己能禁住誘惑不推開藍胡子的那扇門?”
沐康霖懶洋洋地坐在那:“長生嗎?我相信能量守衡定律,生命如果能長久不衰,必然伴随着身為人所不能承受的代價。”他看班顧和陸城一眼,“比如你們,陸總和小班顧都有着詭異的身世,還有不可思議的能力,但我想,你們一定也付出可怕的付出。 ”
陸城幾乎要佩服沐康霖的敏銳。
班顧想起自己幽閉在地宮的千年歲月,順利死掉步入輪回好,還是像現在這樣成為不死骨好?一時還真說不出來,不過。班顧擡頭看着陸城……如果步入輪回,他也許就不能認識陸城了。這麽說來,陸城好像天生就屬于他的嘛。
班顧的邏輯詭異地拐了一個彎,得出一個更詭異的因果關系。
沐康霖見氣氛有點僵,笑着說道:“還是那句話,歡迎監督,只要我有異動,你們可以第一時間動手。”
陸城最終還是将自己和班顧的幾根頭發交給了沐康霖,臨走前到底還是下了一道禁令在沐康霖身上。